夜幕深沉,明月照人。
若盈忙碌地搗鼓著一桌的藥材,急忙為袁傑配藥。昨天她好說歹說,最終讓軍醫長撤去了封聲的藥。只是麻痺四肢的,堅持不給解藥,還道是王蒙的命令,他不得不從。
因此,她只好自己慢慢配出解藥。只因這麻痺藥裡,有一味藥不能與任何一種止痛的藥材混合使用。袁傑陷入昏迷,亦是她上次讓其服用止疼藥丸之故。
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當務之急,是知道這麻痺藥配製的所有材料。她好不容易從軍醫長那裡偷回一顆,卻至今未能清楚最後的兩味藥,不禁有些急躁。
「主帥,您的近衛來了。」帳外有人一呼,若盈應了聲,連忙將那藥丸藏好,掀起幕簾。
兩人見若盈走出,垂首抱拳道。
「小人見過主帥。」
若盈瞥了他們一眼,笑道。
「進來再說吧。」
向領他們來的士兵微一點頭,「有勞了。」
「不,不會。」那士兵無措地擺擺手,匆匆跑開。
她無奈地搖搖頭,領著兩人走入新營帳。
「你們叫什麼名字?」
「小人林利,這是林容。」個子稍矮的男子沉聲答道。
「哦?是兩兄弟嗎?」略略掃了他們一眼,若盈往桌邊一指。「坐。」
「謝主帥,」兩人順從地坐下,名為林利之人繼續說道。「林容是小人的弟弟。」
「從今日開始,你們二人便是我的近衛。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你們好好把守,別讓現雜人等來打擾便可,清楚了?」
「是,小人明白。」兩人齊聲答道。
「晚上你們輪流在帳外把守,去吧。」
兩人站起身,林利身子一歪,似是被物什拌了腳,若盈下意識地扶著他。
「林利,沒事吧?」
林利臉頰微紅,道。
「……下午聽聞小人成為主帥的近衛,興奮得晚上沒吃多少……」
若盈一怔,不由大笑起來。
林利窘迫地一拉身旁的林容,衝了出去。
半晌她才收了笑意,面色一整,掩在寬袖下的拳頭緩緩張開,手心裡赫然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明眸一掃,唇角泛起淡淡的微笑。
揚手將紙條扔入燭火中,盯著它逐漸被吞噬消融。片刻後,沒有留下一丁點的殘屑。
這是用特殊的材質所制,置於火中燃燒後不會有絲毫殘渣,最適宜當作傳信之用,之後亦不會輕易被人察覺。
低頭望著身上的紅衣,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原本想救出袁傑,裝作他留在此地,等待時機再坦白身份,為幽王所提拔重用。
不想,而今將錯就錯,既沒有暴露身份,也方便了行事。
王蒙的確是個聰明人,更是幽軍中難得一見的優秀將領。可惜,此次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永國再次斷然拒絕了慕國聯盟之意,如今幽、慕兩國勢單力薄,臨國會先向何方下手?」翌日一早,將領們齊聚主營帳,商討對策。
「臨國怕是會對慕國乘勝追擊,一舉擊破!」一名將領分析道,話音剛落,立刻被身旁一人橫了一眼。
「陳將軍怎能盡往好的方面思慮?如今我幽軍不足五萬人,上次一役傷兵極多。說句不好聽的,比起慕國,我軍的情況更不容樂觀。」
「是啊,軍中大夫雖全力救治,輕傷者仍能上陣,然,重傷者則只會是拖累我軍。」
「在下認為,而今應火速退兵,休整後再捲土重來!」
大多數將領聽罷,不禁點頭附議。
王蒙皺起眉今退兵甚為不妥,不但讓士氣大減,且軍中的傷兵不宜長途跋涉。退兵,只會加劇他們的傷勢,減低我幽軍的戰力!」
「王將軍,我幽軍不足五萬人,如何同臨軍十萬之眾對抗,根本是以卵擊石!」
「正是,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退兵休整!」陳將軍掃向一直冷眼看著他們,不發一言的若盈。不過年近十五的黃毛小子,依仗袁穹的功名坐上這主帥的位置,他這征戰數年之人卻要聽命於如此小兒,讓他怎能服氣!
陳將軍冷哼道,「主帥的神色如此從容,怕是想到對敵之法了吧。」
面具下的粉唇微一上揚,「陳將軍好眼力,竟能看出斐然面具之下的神色如何。」
眾將領一聽,不由取笑起來,陳將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若盈雙眸一抬,道。
「王將軍說得有理,軍中傷兵較多,目前的確不適宜轉移。陳將軍亦有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心存僥倖。」
聞言,陳將軍不禁嘀咕道。
「這些我們都明白,主帥這不是白說麼。」
明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各位除了退兵外,有其它提議嗎?」
環顧一周,鴉雀無聲。
若盈粉唇一抿,道。
「本帥雖行軍打仗的時間不長,亦認為退兵是不可行的。在座的大家應該曾經打過架,若將後背面向對方,後果如何?」
見將領們一聲不吭,若盈站起身,道。
「既然將軍們暫時沒有對策,那麼我們稍後再議,散會罷。」
不待他們回應,她率先離開。
「王某從來不知,主帥有如此好口才。」
轉身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她笑得雲淡風輕。
「王將軍繆讚了,我年紀尚輕,經驗不足。剛才一番話下來,眾位將軍權衡了利弊,早有此意,如今只是順水推舟罷了,我何功之有?」
「主帥謙虛了,」王蒙客氣地回應道,又問。「派去的兩名近衛,主帥可滿意?」
「王將軍親自挑選的,我又怎會不滿意。將軍軍務繁忙,還顧及我,本帥真是過意不去。」她微一躬身,笑道。
「主帥喜歡就好。」王蒙劍眉一挑,朝她點點頭,便告辭了。
若盈獨自一人慢悠悠地回到營帳,見兩人筆直地立在帳前,「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可真像平常人家門上貼的門神啊。」
三人相視一笑。林利瞥了林容一眼,林容微微頷首,留守在帳外,林利這才隨若盈走入帳內。
「……臨軍沒有絲毫舉動。」林利一落座,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那是自然,若我是臨王,也不會在此刻大舉進攻任何一國。」抬手托著腮,她輕聲答道。
林利微一蹙眉,「為何?」
「沒有比等待更讓人難以忍受的了,而今臨軍是主動的一方,雖有十萬士卒,亦不願與幽、慕兩國硬碰硬,待兩軍士氣被消磨得差不多的時候……」
「士氣衰竭時猛攻,避其銳氣,動搖其軍心,必能不費吹灰之力一舉攻下。」林利喃喃說道,皺起眉頭。「公子早就預料到如此境況?」
若盈微微頷首告你家主子,一切按計劃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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