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明月始升,光華皎潔,諸微塵和阿瘦盤算著等這帝鱷睡著了再行下手,突然兩人耳邊傳來了一陣如泣如訴,婉轉淒美的歌聲,兩人均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阿瘦說道「我是不是聽錯了?這麼荒僻的地方居然也有人唱歌?莫非耶和華先生知道咱們晚上沒有節目,也搞什麼『文藝下鄉』之類的,好教咱哥倆開心開心?」
「胡扯,來的是人是鬼還不知道呢,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諸微塵緊張的望向海島上那唯一的入海口。
「別嚇人好不好,聽你這一講,我寒毛都豎了起來。」阿瘦說道。
那只帝鱷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它趕緊翻身爬起,弓著身子,以那只沒瞎的右眼警惕的盯著出海口。
只見如銀的月光下,海面象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分開,幾個頭戴璀璨花冠,披著棕色捲曲長髮,赤裸著上身的美麗鮫人正以立姿從海底冉冉升起!她們立足之處,拱起了一面直徑約兩丈的銀色圓盤,那銀盤逐漸上浮,現出全貌,原來它是一隻通體銀白色似龜非龜的怪獸!
「好大一隻擬鱷龜!據說它們的性情比鱷魚還要兇猛!」諸微塵說道。
「是嗎?我怎麼覺得那些人魚的身材更兇猛?」阿瘦緊盯著那些鮫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諸微塵聽到這話,幾乎暈倒。
帝鱷一見擬鱷龜,馬上做勢欲撲。而那擬鱷魚並不把體形龐大的帝鱷放在眼裡,它高昂著頭,冷漠的注視著帝鱷。帝鱷似乎頗為忌憚面前的敵人,沒有敢輕舉妄動。
那幾個鮫人好像商量了幾句,為首的一個鮫人遂拿出一枝玉笛,開始吹奏起來。曲聲時而悠揚清遠,暗藏著一種催人入睡的魔力,那凶悍無比的帝鱷也為笛聲所制,沒聽得幾句就開始垂下眼瞼,四肢攤軟,身形搖晃著倒了下來,看樣子有點昏昏欲睡!
連遠在山頭觀望的小兄弟倆聽了笛聲後,也覺得睏倦異常,睡意上湧,恨不得馬上墮入夢鄉。「不妙!這笛聲有鬼!」諸微塵雖然口中說道,但仍然抵擋不住如潮的倦意,頭一歪,就睡著了。他旁邊,阿瘦已經發出了一陣陣有如雷鳴的鼾聲……
第二天,諸微塵是被太陽曬醒的,他摸著依然沉重的腦袋,慢慢的坐起,心中暗道暈!怎麼睡著了?若是有人趁機偷襲,或者是來隻猛獸,自己不就命喪當場了?
嚇得一身冷汗的諸微塵趕緊叫起睡姿怪異的阿瘦。「我睡了多久?怎麼會這樣?」阿瘦睜開惺忪的睡眼,問諸微塵。
「我怎麼知道,反正是著了人家的道兒了,等我看看,唉,她們好像還沒走。」諸微塵探頭往山下看去。
「喔,太好了!我也看看。」阿瘦立馬來了精神。
石台已經崩壞了好些地方,連石台周圍的海底的珊瑚礁群也被破壞了不少,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鬥,只是兩人沒有機會見識到。那只帝鱷已經死去多時,它的頭部被掏開一個大洞,腦漿被吸食一空,估計是擬鱷龜干的。那幾個鮫人正在帝鱷身旁忙碌,看樣子,像是在剝鱷魚皮。擬鱷龜繞著珊瑚礁游來游去,樣子怪笨拙的。
「我怎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諸微塵突然對阿瘦說。
「沒什麼不對啊。我看她們的身材比例都很完美啊!」阿瘦仍然頻頻對鮫人那豐盈的雙峰和纖細的腰肢行注目禮。
「拜託你,非禮勿視好不好。我想起來了,這帝鱷的皮異常堅韌,連我們的飛劍都不能奈它何,說不定炮彈都打不穿,這些鮫人是怎麼把它給剝下來的?」諸微塵說道。
「熱脹冷縮?」阿瘦心不在焉的答道。
「你以為是開山採石啊!人家好像拿了把什麼東西,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看不太清楚。」諸微塵說道。
他們又觀察了一會兒,答案揭曉了,其中一個鮫人拿出一柄暗金色的小劍,對著帝鱷皮輕輕的劃了幾下,貌似粗糙厚重的帝鱷皮居然就被割破了!
「有沒有搞錯?這是把什麼劍啊?居然這麼犀利!!」阿瘦興奮了起來,注意力轉移到了那柄暗金色的小劍上。
「不得了不得了,如此神兵利器,居然會落在一群鮫人手中,真是可惜了。」諸微塵大搖其頭。「我太愛它了,這柄劍簡直是無堅不摧,無往不利啊!諸仔,有沒有興趣把它弄到手?」阿瘦問道。
「君子不奪人所好嘛,咱們好歹也是玄元宗的人,豈可做這種損人利已之事?除非……」諸微塵說道。
「除非什麼?除非咱們幫了人魚妹妹們的忙,她們遂以身相許,以劍相贈?」阿瘦打起了歪腦筋。「……我只能說,你想太多了。且不說人家有沒有困難,就算有困難,咱們幫上一幫也是應該的,怎麼還要佔人家便宜呢?做人要厚道點啊。」諸微塵對阿瘦有點不滿。
阿瘦撇了撇嘴,說道「兄弟你錯了,做人不要厚道,做人要厚黑!」諸微塵聽到這話,瞬間喪失了語言等能力……
由於帝鱷的身軀過於龐大,鮫人們的剝皮工程耗時甚久,接近中午時分才告完工。此時,島內海域經過了漲潮和退潮的洗禮,再加上一些別的因素,使得原本一片狼籍血腥殷紅的海水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澄淨,那些零散的鯊魚肢體、血肉都消失無蹤。這幾個鮫人休息了片刻,跳到海裡嬉戲了起來。
阿瘦在山上趴了蠻久,雖然志在奪取鮫人的暗金小劍,但目前沒想出什麼好的對策,光是鮫人們的催眠笛聲自己就抵敵不住,阿瘦又試著拿青草塞住耳朵,發現隔音效果不太好。又不甘心看著她們離去,只好在那裡踱來踱過,乾著急。
那只在入海口處遊蕩的銀白色擬鱷龜突然間低聲鳴叫了起來。
「什麼狀況?難道我被發現了?」阿瘦停下腳步,蹲了下來。
「不會的,可能它只是內急。」諸微塵笑道。
「不可能,連我都聽出來了,它聲音裡有示警的意思!好像有敵來犯?!咱們看看。」阿瘦四下張望。
果然,遠處濤飛浪捲的海面上一群大魚排成品字形的隊伍,正迅速接近這座孤島,遠遠望去,有如一隊小型的艦隊。它們來得很快,小兄弟倆看到,這是一群體形碩大的虎鯨,為首的兩頭虎鯨背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鮫人,只是他們的皮膚較為黝黑。
「這下好玩了,居然連黑鮫人也有,看這架式,來者不善啊。」阿瘦興奮地直搓手。「是嗎?那咱們就靜觀其變囉。」諸微塵說道。
「我們是不是悄悄的下到山腳那裡,近距離觀察一下?」阿瘦提議,「沒問題,只是到時失手被擒的話,我們怎麼說?」諸微塵回應道。
「這還不簡單,就說我們乘坐的船隻失事,被海水沖到這裡來了。」阿瘦說道。「喔,好主意!到時還要麻煩你一下,」諸微塵笑瞇瞇的說道,「麻煩你扮一下『星期五』。」阿瘦飛起一腳踢向諸微塵「媽的,你還真以為你是魯賓遜啊!」「哈哈」諸微塵笑著往山下去了。
轉眼間,兩個黑鮫人,五個白鮫人已經對峙於入海口處。
那男黑鮫長得猿臂蜂腰,肌肉虯結,相貌甚是年輕英武。那女黑鮫人長得更是妖艷絕倫,身材曼妙,絲毫不遜色於眼前的白鮫人。最為奇特的是,他倆都是一頭白色的短髮,額前綁著一條鵝黃色的玉帶。
雙方先是對話了一陣,諸微塵和阿瘦雖然潛得較近,但是也聽不大清楚,而且鮫人們的語言發音怪僻,諸微塵連蒙帶猜也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阿瘦悄悄的歎道「太不像話了,居然說這種鳥語,擺明是不想讓我們聽懂嘛!看來,推廣普通話的工作任重道遠啊!」
「多餘,配上字幕不就成了嗎?」諸微塵回應道。「我看出來了,他們似乎在為帝鱷吵架,莫非……這帝鱷是黑鮫人養的?!」阿瘦為自己的結論嚇了一跳。
「這麼恐怖?別嚇我好不好?」諸微塵說道,「若是如你所說,這帝鱷長得這麼大只,那些黑鮫人起碼也養了個幾百年,一下子被白鮫人收拾了,他們豈肯善罷干休,接下來就是……」「沒錯,開打吧,咱們才好那個什麼……啊,混水摸魚,嘿嘿。」阿瘦說道。
黑白鮫人的對話持續了一段時間,雙方的聲調都大幅提高,神情也頗激動,看樣子是在爭吵。女黑鮫人突然拔出一把寒光耀目的分水刺,男黑鮫人從背後抽出一把劍身彎曲呈波浪形的奇形長劍,這邊幾名白鮫將其中最小的鮫人護在身後,也紛紛拔出形如匕首的武器,廝殺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