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火車站人流湧動,比肩接踵的人群中出現了趙東熟悉的身影,她正在向站口走來,趙東興奮的跳了起來向她揮手致意。她也看到了兒子,於是她加快了步伐向他走來。
站口外,一對母子擁抱在了一起,相互傾訴著思念之苦。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劉曉梅看在眼裡,雖然母親的概念她已經模糊,但那母子的親情仍然深深打動了她的心。那滿頭白髮、慈眉善目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婆婆啊,她多想走到她的面前喊一聲「媽」,但她不能,忽然間她覺得虧欠趙東很多,她的眼中已是噙滿了淚水。
「媽,你先個洗澡,我去給你老放洗澡水」到家後,放下手中的包裹後,趙東對身後已經滿頭大汗的的媽媽說道。
「好啊,我的小東子也會體貼娘了」趙東媽認真的打量著他的單身宿舍,心想這房子單身住還可以,成家則太小了點。
「媽,你就搬來和兒子一起住,你一個人在老家我不放心」在安頓好母親後,趙東向她央求道。
「我住不慣這大城市,我這次來是解決你的終身大事的」
「媽,我不想你管這事,我自己會解決的」
「我上星期去找了一個大師給你算命,說你30歲前必須結婚,否則就要一輩子打光棍,現在離期限只有9個月了,你說媽能不著急嗎」
「媽,你怎麼能聽那些瞎子的胡言亂語呢」趙東有一點急了。
「不管你怎麼說,這次我一定要等你成婚後我才回去」
聽到媽媽堅定的語氣,趙東心裡暗暗叫苦。他不敢違逆母親,從小到大都是一貫如此。媽媽年紀很輕就守寡,為了他一直沒有再嫁。娶妻生子,是他目前唯一能為母親所盡的孝道,但是曉梅該怎麼辦呢?他到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他也意識到相親就將成為他未來生活的一部分了。
孫姨媽,這是趙東對她的稱謂,是趙東媽的鐵姐妹兼同學,退休前曾是區工會副主席。她打下包票,要讓趙東半年之內成為新郎官。今天,她將引領趙東踏上第一次的相親征程。
趙東西裝領帶手拎禮物的跟在她身後,直到房門敲響了,他還心不在焉地想這個小區是什麼小區呢?
平板姑娘,這是趙東對相親對象的心裡稱謂,她面露羞澀,不時的偷偷的打量著趙東。
「趙先生,你的收入一定很高吧」那姑娘的媽首先打破僵局,開始發問了。
「一般,勉強餬口而已」
「聽說你已經有房有車了」
「兩輪的自行車有一輛,單位分的小破房有一間」
「趙先生真會開玩笑,你的車好像是捷達的,對不對?」
「那不是我的,只是廠裡暫時借用給我的」
姑娘的媽顯然生氣了,臉拉得好長,也不想再問下去了,場面一度顯得很尷尬。
「你是廠長,那麼年輕就當廠長了,真了不起」姑娘趕忙出來打圓場。
「不是廠長,只是一個小小工廠的副廠長」
「那一定管很多的人了」
「管人,那是廠長的事,我只管機器」
「管機器一定很難吧」姑娘用很天真的眼神望著趙東。
「當然很難了,上次我一個不小心,結果一個工人被扎進機器裡,結果變成了一件衣服出來了」趙東一本正經的回答。
相親的結果可想而知,趙東的禮物也只能留給自己,飯也沒撈得吃,耳朵也被孫姨媽數落的快要生繭子了。
在孫姨媽的熱情鼓勵下,趙東很快的開始了第二次相親。這次孫姨媽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安排了他們單獨見面,地點就選中一處幽靜的茶室。見面後,趙東得到的初步印象分還不錯,但隨著女孩逐步的探問,印象分逐步降低,月收入不到一千,這是趙東工廠工人的工資水平,既沒有房子也沒有車,最後留給她的印象就是一個窮漢加無賴的形象,對這種癩蛤蟆她只能說拜拜了。
她借口有事走後,留下趙東一個人慢慢地品著茶。他一點也不生氣,他的自信也沒有受到絲毫的打擊。但他怎麼也弄不明白的是,這個長相和大猩猩一樣的女人,她哪來的自信,把自己當成了天鵝。
隨著趙東相親的一次次失敗,孫姨媽的熱情也一天天的減退,第九次相親時候,她事先向他聲明這次是她最後一次為他安排相親了。趙東心裡也很慚愧,覺得對不住她。他的自信也開始動搖了,他感到自己現在好像真是一隻癩蛤蟆了,母猩猩們雖然很醜陋,但畢竟是高等的哺乳動物,而自己不過就是低等的兩棲爬行類動物。
第九次相親開始了,趙東眼前一亮,他沒有再看到猩猩,在他的面前的絕對是一個女人,而不是猩猩。但他仍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他還是老調重談,把他的情況說明後,就開始等待對方以什麼理由開溜了。但這次奇怪的是,姑娘非但沒有走,而是邀請他一起去公園走走。趙東不由得心生感慨,在當今的社會上,並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是金錢的情人。
於是他們開始約會了,經過一次、兩次、三次的約會,他們開始互生好感,情感發展得很順利。而他們的第四次約會,開初也很順利,吃飯時女孩不斷的給他夾菜,看電影時她依偎在他的肩頭,隨後他們來到公園散步,女孩拉著他的走到公園最僻靜的地方,在皎潔的月光的映照下,面對著趙東,她動情的閉上了眼睛。趙東當然知道現在他該幹什麼,他遲疑片刻後,他吻了她,但他卻鬼使神差的吻錯了地方,他吻的是她的額頭。
望著哭泣跑開的女孩,趙東很慚愧,他不應該這樣傷害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但他卻做不到,因為他的腦海裡總是會閃現出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趙東拖著沉重的雙腿,很晚了才回到家。母親仍然沒有入睡的等他,望著兒子那疲倦的身軀,她沒有絲毫的責備,只是默默地替他鋪好床被。而趙東則越來越害怕回家,害怕再見到媽媽那失望的眼神,那刺人的憂傷。他多麼希望媽媽能打他罵他,這樣他或許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