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了腳步,回轉身望向他,那麼就是說唐冰已經第一時間轉達了我的想法,唐皓也已經理解我的真實用意,不再覺得傷自尊了?所以他的關心是出自醫生的本能而不是我想的那樣?我頓時覺得放鬆好多,也沒有先前的尷尬和戒備了,我注視著他的煉釋然的笑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說到「就是呀,一見傾心是最不可靠的感覺,卻真的有很多人只為了那一瞬間的心動就許下永恆,諷刺的是人的外貌恰恰是最容易變化、最不長久的東西,那麼在年華老去或者失去新鮮感覺後,要這份脆弱的感情情何以堪呢?男人可以不負責任地再去尋找另一種心動,因為三妻四妾似乎是天經地義的,那麼已經付出青春和感情的女人是不是還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真愛呢?或許只能死守那段溫暖的回憶終老?」我停頓了一下,傷感無限地繼續說到「天下最可怕的距離是人雖面對面心卻已天各一方,我聽人說過一段話『為了一個男人等了一生,怨了一生,思念了一生,心痛了一生,卻依然感謝上天能讓自己遇見這個等過、怨過、思念過、心痛過的人,』那是有多麼深的感情在支撐呀,所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人可以分開,哪怕會分開一輩子,但是心必須在一起,即使相隔萬里也像近在咫尺,我相信那才是真的永恆,而且也在期待那樣的永恆,相信唐莊主也會擁有你真正屬於你的永恆,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唯一的妻子!」「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唐皓似乎被這兩句詩詞震撼住了,反覆的念著。我頓時想起這2句詩詞原本出自北宋秦觀的《鵲橋仙》,現在還沒有這個人呢,我從唐冰的敘述中大致知道現在是唐朝,否則唐姓也不用皇帝開恩才能用了。內疚於自己這樣亂用詩詞,還亂用電視劇台詞,還好古代沒有知識產權法,否則我就慘了。風依然在吹著,我看著他身後的花海和間或落在他肩膀的花瓣,還有他那隨風飄起的幾縷長髮,眼前的唐皓活脫脫就是漫畫中的男主角,因為只有漫畫中才可能有這樣精緻到完美的帥哥吧,高大、俊朗、超酷、霸道、武功高、醫術高、身份顯赫——幾乎女人喜歡的所有優點他都有了。唐皓絕對是大多數女人的理想型,我承認,我不是不被他吸引的,特別是我們之間還有過那樣的親暱,否則我不會一接近他就出現那樣的心跳,只是我真的不敢相信永遠,特別是從那樣優秀的人口中許下的永遠。可能是爸爸的背叛和媽媽一直的悲傷讓我潛意識裡抗拒著相信愛情吧,不失去的最好辦法不就是不去得到嗎。我和唐皓之間應該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尷尬,我又恢復了之前一直存在的對他的依賴感,似乎只要在他身邊我才感覺安全。畢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一般的男人。不是嗎?我能感受到他看我的眼神也是溫柔的,溫柔到可以滴出水,看的我心跳忽然又加快頻率,當他抬手為我拿走鬢邊的花瓣時,我竟然覺得心被針刺了一下,或者那是被電流擊中的感覺,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我也被他的外表吸引入迷了,還是很早前我就已經對他一見鍾情?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眼睛也離不開他,我們就這樣對視著。「褒姬,如果你的心裡依然還是沒有我,就不要再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我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注視下再武裝自己,你的柔情會融化我所有的防備,我的心早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每多見你一面,面對你帶給我的驚喜,我都會多沉醉一分。可你的心卻還依然是你自己的,是嗎?告訴我,你的心裡沒有我,一點也沒有,讓我徹底死心的接受這個失敗,唐皓雖然自負,但還不至於去勉強別人做不願意的事情。」「唐公子是褒姬的救命恩人,因此和唐公子在一起褒姬總是充滿感激,或者這份感激已經讓褒姬自然的把唐公子視作兄長了,是上天重新賜給褒姬的親人。褒姬承認非常依賴你,只要在你的身邊就覺得很安心,褒姬從沒有過兄長,也沒有過鍾情的人,所以褒姬不懂怎樣粉飾眼神,也不想偽裝自己,希望唐公子能接受褒姬這份高攀。」「兄長,是嗎?你只是願意把我當作兄長,所以這個就是你最後的答案?」他的手忽然握緊了我的肩膀,眼神中滿是複雜的寒光,我的肩膀被生捏得疼了,他的臉離開我好近,我突然很生氣,這算什麼,算看不起我嗎?他真的感受不到我說話間的真誠嗎?因為從不相信愛情會長久,所以哥哥對我來說將是除媽媽外最親的關係了。他的情緒怎麼可以前後變化那麼大?動不動就變的那麼凶,我倔強地瞪視著他,強忍住因為疼痛和羞憤而升起的眼底薄霧,一個字一個字的回答著「是,如果褒姬高攀不起,我也願意做丫鬟來報答二位莊主的救命之恩,褒姬雖為女子也不願意虧欠任何人的情誼!」他依然握著我的肩膀,但是眼神卻突然變的絕望起來,他突然笑了,我看著他勉強的笑臉,心裡卻湧上一股心酸的感覺,只能楞楞地聽他講完最後的話。「好,你還是給出了答案,我真的可以死心了,原來上天可憐我唐家又為我們送來了一個妹妹!好!很好!不過你記住,以後無論多傷心都不許一個人再去淋雨,因為淋雨不是治療心痛的唯一方法,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可惜我應該沒有機會再幫你尋找了。以後就把唐莊當做自己的家吧,唐冰一定會像對水月一樣的照顧你,能夠重新得到一個妹妹,他一定也會珍惜這份福分的。」他深深地望了我幾秒鐘,像是要把我的容貌刻在記憶裡,永遠懷念,為什麼我突然感覺我會永遠失去他?為什麼這個時刻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悲壯,終於他揮了一下頭,轉身大步離開了,再也沒有回過頭,只留下我一個人在花海裡,任憑花瓣飄過身邊落在腳下。我望著他的背影,心底湧起了一股難言的情緒,好幾次都有衝動要叫停他離去的腳步,可都生生嚥了下去,只有由薄霧昇華的淚滴開始無聲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