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此神秘雅築,小千和大板牙找個小村一問,方知在江西懷玉山附近。此處離洛陽至少有兩三百里路程,一時也無法趕回去,是以,兩人已準備投宿客棧。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上溪口」小鎮,找了家「安寧客棧」投宿,想借客棧之名「安寧」兩字,看能否安安心心過了此夜。
可惜小千似乎是那種永遠都有麻煩的人。
他才落了戶,想著折騰一夜,也該好好擺平,豈知剛躺上床,已有人來敲門。
小千和大板牙登時緊張的想閃躲,在兩人意識裡,除了秋芙和關西晴以及李憐花以外,似乎已無朋友。
來者又是誰?
幸好他先開了口;「綠門主,老夫塞外西巫塔烏銳求見,不知門主能否賞瞼?」
來者正是瘦瘦幹幹,一副倒吊三角眼的烏銳,他身著紫青色袍似乎早就準備夜間有所行動。
小千和大板牙聞聲,方自定了心,雖然逃離水柔住處已有數十里,如若她及時脫困,方向又追對的話,很可能可以追至此地。
現在聽及是那不上相的烏銳,小千已感得意而裝出怒意「老頭你知道現在是幾更了?還在那裡鬼叫?」
烏銳歉然道「對不起,實是有重要事情,老夫不得不及時趕來。」
小千狐疑道「你我並不認識,咱們有何瓜葛?」
烏銳遂道「實因敝主人想邀請閣下……。」
小千愕然道「『歡喜神佛』?」
烏銳點頭道「不錯。」
小千瞧向大板牙,更是茫然又道「他為何要找我?」
烏銳道「這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小千心念一轉「一定要現在嗎?明天不行嗎?」
烏銳已有了笑意「只要門主答應,任何時間都行。」
小千道「那就明天吧!如何去找你?」
烏銳道「門主不必多勞,老夫自會派人來引路。」
小千頻頻點頭「隨便你!」突又想到什麼「你怎知我會睡在這裡?」
烏銳道「不瞞門主,自你被一名黑衣人擄去之後,我們就一直追蹤,直至『懷玉山』附近才失去蹤跡,老夫遂在此守候,終於沒有白等了!」
小千道「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
烏銳急忙道「不敢!門主被擄的消息是江湖所傳,否則老夫也未必知曉。」
小千暗自沉吟,覺得擄走自己的黑衣人很可能將消息傳出,一方面可以利用他人力量盯住自己,另一方面也能以此來阻撓水月。
他冷道;「本人武藝高強,豈會被人擄走?全是一派胡言。」
他可不願在別人面前弱了威風,尤其烏銳有可能還是獵手的主顧,為了不損身價,只有硬撐面子。
烏銳似乎十分信任小千,道「老夫亦是如此想,以門主神功在華山盡折七劍,誰有此功力?可見謠言不實。」
小千頻頻笑道「謠言止於智者,光聽你這句話,就知道你是聰明人。」輕輕一笑「聰明的人,總是讓人感到順眼的。」
烏銳含笑道「多謝門主誇獎。」
小千道「要聽更悅耳的話,明天再來吧!我累了。」
「是……請門主多加休息,老夫告辭了。」
烏銳拱個手,雖隔著門,他還是恭敬的退出走廊,一個閃身已掠向屋頂,輕巧的奔向東方,眨眼已消失夜空中。
小千傾耳聆聽,直到認定烏銳已走遠,才噓口氣道「什麼世界嘛?一個個凶神惡煞像蜜糖般粘著不放,再這樣下去,不被殺死,也會被累死。」
大板牙已再次躺回床鋪,經過烏銳騷擾,兩人睡意已去了不少。
大板牙笑道「人怕出名豬怕肥,誰叫你一時衝動去折七把名劍,看樣子,江湖現在不知咱們「綠豆門」的人,恐怕只有苗疆那個寶貝老酋長了。」
二人一想及烏哈拉老酋長怪模樣,小千不禁也呵呵笑起來「不知他有沒有像我現在被盛名所累的時刻?」
大板牙笑道「有啊!你不是把他的名煙斗給贏走了?到現在他還念念不忘此事。」
小千笑的也開心了「說真的,出了名雖然有點小毛病,不過還是滿過癮,呵呵!我的英雄歲月永不寂寞的!」
輕笑一陣,大板牙才把話題拉回,道「你認為歡喜神佛為什麼要找你?」
小千得意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是名人,他自然會來找我!」
「總該有個原因吧?」
「他不說,我怎麼知道?」
大板牙若有所思,露出一臉賊樣「你可以利用你的『超能力』來猜啊!」
似乎這句「超能力」已引起小千興趣,他抖了肩頭,已邪笑道「好吧!我就以超能力來探知他的心思!」
喝喝輕叫,他已裝模作樣像乩童般抖了起來。
大板牙也湊興的假戲真作,目不轉睛的瞧著小千瞼容變化。
「有結果了沒?」
「有了……」
大板牙緊張而興奮道「什麼結果?」
「要我去當他爸爸……」
大板牙猝然怔楞,立時又笑罵著,一腳已掃向小千腿肚
「去你的!你的超能力超出了頭,竟然連他老爹你也要當,不怕夭折了?」
小千瞄眼道「你以為老爹是好當的?一輩子都要做牛做馬去侍候肖兒不子,是世上最辛苦的一門職業,你懂是不懂?」
大板牙已轉乾笑「還好老爹讓你當去了,我已無後顧之憂……」
小千謔笑道「別高興的太早,他還缺一位慈祥的母親替他洗尿片,這工作非你莫屬了!」
大板牙為之咋舌苦笑「既然如此,我決心讓他當孤兒,省得我為尿片而斷送一生幸福。」
小千黠笑道「你不怕他貼出『警告逃母』的告示捉拿你?」
大板牙無奈道「為了幸福,也只有一試了,你不逃?」
小千呵呵笑道「逃!不逃的才是呆子!」
兩人又狹逗笑個不停。
不心超能力,憑著經驗,小千已想及歡喜神佛找他,無非是想利用他的「武功」,然而小千雖囂張,卻也不敢自大得把小命拿來開玩笑,要是武功真相被拆穿了,哪還有命在?不死也要脫層皮。
能避開就避開,不能躲時,再想法子應付也不遲。
一夜折騰,兩人著實也累了,不知不覺中已雙雙入睡。
直到第一聲雞叫,小千警覺的已醒來,瞧瞧窗口,也透著清晨的冷清。
他馬上搖醒大板牙。未及通知掌櫃,丟下銀子已潛出了客棧。
小鎮除了三三兩兩趕早食生意者,蕭索得很,選擇了北方,兩人快步遁去。
昨夜留下的約會,就讓烏銳去幹等吧!
兩人為此事,正得意的笑不絕口,甚至幻想烏銳到達客棧,那種「人去樓空」而臉綠了一半的糗態,笑聲就更促狹了。
豈知方奔過一座山林,兩人已然笑不出來了。
通過小山丘的小徑上,迎著升起的朝陽,把三條挺立的人影得長長。
那瘦矍的臉孔,不是烏銳是誰?
他還帶了魁武的戰神和冷漠的戰天,似很早就在此等候。
大飯牙見及三人,已苦笑道「不肖兒來了,我看這個媽媽是當定了。」
小千亦癟笑不已,他不得不相信烏銳也有兩下子,眼看已是無法遁形,只有大大方方的迎上去了。
烏銳目露黠光,仍禮貌拱手為禮「老夫恭候門主大駕。」
小千擺擺手道「免禮免禮!我看你還沒派人來,所以就先行趕來了。」
烏銳道「恕老夫來遲一步……」「不!你來的真是時候!」
小千笑口回答,心中卻叫罵不已,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了這個時候來?
烏銳又拱手「多謝門主不責之罪,門主如此早就趕來,想必是急著見敝主人吧?」「不!我是來告訴你,最近我很忙,沒時間去見他。」
烏銳稍微一楞,但不驚訝,道「可是門主昨夜所言……」
小千指著自己,輕笑道「你看我幾歲?」
烏銳不明白他為何答非所問?他仍瞧向小千的臉容,道「可能十五歲不到吧?」
小千頻頻點頭「你猜對了,我才十五歲,童言無忌,說得別當了真。」
大板牙謔笑道「他時常說夢話,你別在意,就把他忘了吧?」
烏銳稍緊張「要是門主不赴約,叫老夫如何向敝主人交代?」
小千黠逗道「這簡單,反正你家主人也沒見過我,你隨便找個人頂替就行了,要是你高興,多抓幾個也無妨。」
大板牙謔笑道「最好再牽只母牛,我想它能帶給你主人很愉快的日子才對。」
他說此話,意味著母牛「牟牟」的叫聲,可以當「媽媽」來看待。
烏銳臉色已轉為較陰沉「老夫豈能欺瞞主人?門主太為難老夫了!」
小千無奈道「沒辦法,我實在有事,不如這樣好了,再等半個月如何?」
他想著能拖就拖,半個月已不知溜到哪裡去了。
然而烏銳深沉得很,豈會如此容易就受騙?
「門主方才不是說過,童言無忌,當不了真?」
小千登時愁眉苦笑,自己講話反而把自己套住?
眼看已無法善罷,只有另謀他法了。
「你真是,過了半個月,我就長大了,說話自然有信用。」
烏銳狡笑「門主長的倒真快!」
「被你一逼,不快也得快!」
烏銳狡笑道「老夫只請門主去見敝主人,何來逼迫?」
小千睨眼道「既然沒逼,就讓路吧!」
拉著大板牙,兩人已往前繞行。
烏銳一個掠身,很快又擋在小千前頭,笑聲更冷「門主留步。」
小千瞪向他,已黠笑起來「看樣子,你還想來硬的?」
烏銳道;「不敢,不過為了不讓主人失望,當人屬下的我,只有盡力而為了。」
小千瞄向戰神及戰天,不屑道「就憑這兩位連敗四年的貨色?」
烏銳冷笑道「門主可以試試。」
手指稍微一動,戰神已抽出四尺三寸長厚鐵劍,一股殺氣迎劍而出,戰天也抽出鋒利而清冷的黑劍。
兩人停立不動,劍尖卻指向小千。
小千頓感殺氣逼人,但膽大的他,豈能為此而洩了氣?
他謔笑道聽說兩位也是獵手?那好!別的沒有,賭命我倒很內行,有膽子咱們就押上二十萬兩金子,我以一敵你們兩個!」
有了寶衣,他自信可立於不敗之地,而且兩人已連輸數年,想必功夫並不怎麼樣,是以他才敢賭上這局。
烏銳聞言,又見及小干如此自信模樣,不禁也凜起心神,不敢再以小孩視之。
小千又催促「怎麼樣?賭是不賭?不賭就讓路,大爺忙得很!」
烏銳目光閃爍不定,似在做決定。
突地,他狠力點頭「好!就賭上一局!」
聽及此話,小千有股難言的興奮,似乎二十萬兩金子已然到手,其他任何危機似都不存於他心中。
他向大板牙要過那把不像匕首也不像短到,好似鐵片磨成的短刀,架勢一擺,卻也威風八面。
烏銳道「戰神你先上!」
戰神立時掠身射向小千,沒有停息,更無空間,整個人就如一道閃光,一閃的已衝至小千近身。
沉重的長劍在他手中,簡直輕如鴻毛,快逾閃電的已刺向小千胸口。
小千哪裡見過此種身手?好似強弩出弦,還來不及反應,森冷冷的劍氣已如狂濤駭浪的湧至,想躲閃都不知從何躲起?
眼看短刀已刺向左胸口,自己短刀又不夠長,情急之下,不禁卯上了心罵聲「去你的」短刀已如鐵塊般丟了出去,直射戰神臉頰
戰神似想以速度取勝,在攻擊時已算好所有方位,以及小千可能出手之位置.
他當然不認為小千第一招就敢讓出胸口而不顧,尤其是兵刃輕而易舉的就拋出。
在那一剎那短暫之間,已不容他做任何反應,硬是讓刀柄打向自已左臉頰,一把長劍已刺中小千左胸。
然而寶衣護體,長劍已被擋住,無法刺穿肌膚,甚至不能推動小千身軀絲毫。
若小千是用劍行家,就可知此劍的威力,已練及破空無聲,只有殺氣,只能刺中其所定的目標,其他則完好如初。
若刺入人身,恐怕穿了洞,還未能感到痛楚。就像凌空刺向一張薄紙,劍尖已穿透,薄紙卻絲毫未動。
他不動,小千也來不及動,一切似乎已結束。
這之間只有烏銳最為駭然,他並不知道小千身上穿有寶衣。他以為是戰神慢了一步,劍尖方抵小千的胸部,臉部已被打中,是以戰神才會呆立著。
他驚駭的再瞧向小千,實不知小千道行有多深。
直到短刀落地,卡啦一聲,小千方掄回心神,突見戰神左臉已泛紅,已呵呵笑起來「老兄請見諒,純屬意外,下次我會改進。」
戰神臉頰不禁微微**,小千這番話,若是在落敗時說出,還有這麼點意思存在,若是以贏家口吻說出,等於是在奚落人家。
他呆楞的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烏銳豈能如此就認輸,立時又喝聲「戰天上!」
戰天照樣騰身而起,奇快無比的刺向小千左脅。
小千未料及他說來就來,短刀又已落地,情急之下,已反拍戰神長劍,斜斜刺向戰天黑劍。
叮的一響,正好封住戰天攻勢。
得到喘息機會,小手已謔笑道「他中左臉,你要中哪裡右臉?」
滾身落地,他已抄起短刀,準備如法泡製。
戰天果然不同凡響,一劍失敗,馬上倒翻空中,毫不遲滯的揮劍又往小千背心刺去。
小千本想丟短刀,但戰天身形過快,讓他無法出手,「來硬的也行!」
他不再丟刀,硬把短刀抖直,拼老命的削向那把毒蛇般的黑劍。
他也想弄出成績把黑劍震退,以表現自己功力不凡。
就在雙方將觸及之際,一條白影已電射而至,往兩中間攔去。
「住手!」
來者正是李憐花,他以高絕武功,很快將兩邊勁道引開,從容的落於兩者之間。
他含笑道「都是自己人,何須如此拚命?」
小千見及是他,怔愕道;「是你?」
李憐花含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小千已露喜色「又有生意上門?」
他以為李憐花找他,十之八九是為了生意而來。
李憐花想回答,烏銳已掠向他面前,打斷了他的話,冷森道「李閣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別插手管這件事。」
李憐花含笑道「我當然不願犯著西巫塔,但我總得把原因說個明白吧?」
烏銳冷道;「你有何原因?」
李憐花道「華山笑折七劍,就是我下的注。」
烏銳愕然道「你已經收買他了?」
小千斥叫道「什麼叫買?本門主豈是任人使喚的?我們是合作談生意。」
烏銳心情稍輕鬆「既是『合作』,老夫仍有機會。」
李憐花含笑道「就因為如此,所以在下不得不攔住司神免得弄僵了。」
小千愕然道「老瘦鬼,你要我去見喜佛,就是要收買我當你的獵手?」
烏銳裝出笑臉「神佛出價很高。」
小千突然呵呵笑起來「來不及啦!老瘦鬼你早說還有希望現在我們真的僵了,僵得硬硬的!」
烏銳仍有自信「你身為獵手,又何在乎主顧是誰?」
小千鄙笑道「那可不,我還得看得順眼才行,我看你獐頭鼠目,一臉吊個半死的樣子,我就倒胃口,別說是受你僱用,就算有人要我殺你,我都很難在你身上找出像人樣的地方下手,這種錢,賺了會中邪的啊!」
烏銳似乎對他的奚落充耳不聞,其心機之深沉可見一般。
他仍笑笑的回答「還好,想雇你的人並非老夫,門主大可放心,而且老夫身上的肉也值不了多少錢,更不會有人想請你來殺我,中邪之事更無可能了。」
小千舌頭伸得長長,兩眼翻白,戲謔道;「現在不只殺你會中邪,連跟你說話都逃不了噩運,哇……快毒死我了!」
他的裝模作樣,惹得烏銳也不知該如何應付,只得往李憐花瞧去,希望他能出一個好方法。
李憐花似也不願讓他失望,遂轉向小千,含笑道「門主毒性可過了?」
小千已恢復正常,喘口氣,道「還好,再沾上他,我看沒救了。」
李憐花見他正常多了,才道「也許門主還不知道獵手規則,是以才會如此對待歡喜神佛。」
小千問道「獵手還有什麼規則?比一場,賺一場,難道可以賺兩場?」
李憐花道「我說的不是指這些,而是主顧,就是押賭注的人。」
小千諧謔道「管他是誰?若不押我,保證叫他輸個精光。」
李憐花笑了「就是大家都看好你,才爭著想押你。」
小千得意道「這證明他們的眼光很正常。」
李憐花道「所以問題就在此,那麼多人押你的注,你卻對他們一無所知。」
小千愕楞一下,一時也無法連上思緒。
李憐花已含笑道「可能的話,歡喜神佛也會暗中押你的注,你說不當他獵手,事實上卻當了。」輕輕一笑;「其實世上有很多大主顧,為了某種因素,大都不願以真面目見人,只暗中把錢押出而已,別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小千露出精明樣「既然歡喜神佛能在暗中押注,他又何必千方百計想拉攏我?」
李憐花已露出一種關懷笑容,這笑,有點像慈母的笑,也有點像情人的笑,瞧得小千感到不自在。
他含笑道「其實有很多主顧除了賭錢,他另外還有個很大的慾望,就是培養最傑出的獵手,若他見著自己的措手獲勝時,那股自傲與滿足,非任何金錢所能買到的。」
「歡喜神佛就是這種人?」
李憐花不禁溫柔的輕撫小千肩頭;「像你這種天生奇才,連我都動心,何況是歡喜神佛?」
小千沒被安撫的習慣,被他觸及左肩,好生不自在,已甩肩的把他右手給滑開。
「還好我是跑單幫的,免得淪入你們手中當玩具耍。」
李憐花仍想撫慰他,但伸了伸手又收回來,道「其實當一個最佳獵手,已是主顧生命的一部份,他愛惜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拿來當玩具耍?」
小千見他硬要「愛」自己的表情,混身覺得不自在,道「不管如何,我可不想讓人把我當成生命的一部份,我就是我,天下獨一無二,如假包換的綠豆門主!」
大板牙趾高氣昂道「綠豆門門主是不賣身的!」
一聲「去你的」,小千已敲他一個腦袋,笑罵道「你把我當成妓女?」
大板牙撫頭苦笑道「那有?我是聽你說不想讓別人當玩具耍,當然是不賣身嘛……」
小千笑罵道「你就不會用好聽一點的字眼?」
大板牙乾笑道「我還是覺得如此最貼切……」
小千想及獵手受到主顧的控制,和妓女受老鴇的脅制,都是和錢財有關,兩者都可說是賣身了。
想及此,小千不禁癟笑起來「好吧,算你說的有理!反正我也不賣!」
轉向烏銳,大聲喝道「聽到沒有?任你出再高的價錢,我不賣就是不賣,女人也有三貞九烈的,何況我是男人!」
任烏銳心機再深沉,此時臉色也泛了白。
小千和大板牙見他如此表情,更顯得意了。
李憐花不願雙方鬧的過於僵裂,遂瞧向烏銳,道「司神也知此間規矩,而且綠豆也算百一門之主,我都能捨棄了,神佛也該如此,司神該瞭解目前情況才對。」
他所說的「規矩」,用意是指—一必要時可以透過他來支配小千,一樣可以達到某種目的。
為了不讓小千聽及此,他只有以暗喻的方式說出來。
烏銳衡量一陣,心知李憐花所言不差,小千精明古怪,並非那麼容易對付,要他雌伏,非得從長計議不可。
他已裝出一副誠懇臉容「神佛愛才若渴,還請門主多加考慮。」
小千嘲訕道「你不覺得說這話很呆很傻又多餘嗎?」
大板牙擺擺手,戲謔道「不必考慮這些,你該考慮如何將自己大大整容一番,好讓我們看的順眼,也許還有那麼點機會,否則甭談!不過我看你一輩子也變不了這張老鼠臉,所以就永遠不必談了。」
烏銳淡淡一笑「老夫盡力而為就是。」
小千睨眼道「既然你想盡力而為,就先滾吧!免得我看的心煩,下定決心永不錄用,等你那張臉變了再說!」
烏銳心知此時已無法說動小千,若想以武力解決,又想及,小千方才一招不到就讓戰神吃了鍋貼,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至於歡喜神佛那裡,全是他一人想邀功,準備帶小千讓他瞧瞧,給他一個驚喜,哪是神佛下令要擄人?
現在帶不回小千,根本無須擔心神佛怪罪。
他已拱手道「不管如何,神佛永遠誠意相邀,今日攔阻之事,還請門主寬宏大量,就此告別,他日再來拜訪。」
說完,他再次向李憐花拱手拜別,已領著戰神及戰天掠身而去。
李憐花已迎向小千,含笑道門主現在可是身價百倍了。」
小千自得一笑「哪裡,我早就知道天才是不會埋設的。」
大板牙也得意道「天才身邊的人,也一樣不會被埋沒。」
李憐花贊言道「看來明日江湖非門主莫屬了。」
小千道「不是『明日』,是『今日』,閣主不要搞錯啦!」
李憐花淡笑道「差一天都不行?」
小千黠笑道「差一天心情就不一樣,今天能爽一下的,為什麼要留到明天爽?」
「門主可真會精打細算?」
「算一下就能高興,為什麼不算?」
李憐花頻頻笑道;「江湖險惡在你身上似乎找不到了!」
小千得意道「如果混的又險又惡,那還混什麼?不如早點抹脖子自殺算了。」
大板牙陶醉的比手劃腳道「我們開的是流星船,要到哪裡就到哪裡,無所不至無所不達,任何險阻對我們通通無效,這種船開起來才過癮!」
李憐花道「若有更多的油水,開的就更過癮吧?」
聽及「油水」兩字,小千和大板牙已詫然斂起狂態,換過貪婪賊樣。
小千急問「又有生意了?」
李憐花含笑點頭。
大板牙急道「有沒有我的?」
李憐花搖頭「對方指定要門主。」
大板牙登時洩了氣「每次也是如此,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李憐花道「副門主誤會了,在下無時無刻在為你攬生意。」
「那為什麼攬到現在還沒有?」
「自上次至今,只有短短幾天時間,是以還沒找到客戶。」
「這樁呢?」大板牙嗔道「這樁不是生意?」
李憐花淡笑道「這是客戶指定,否則在下一定交予你去辦,
不過副門主請放心,下次不管如何,在下必定給你消息。」
有了明確答覆,大板牙心情才稍微好轉,瞪向小千「都是你!否則我生意怎會如此清淡?」
小千也瞄他一眼,黠笑道「不用動手又能分紅,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那不一樣!」大板牙冷道「花自己的錢,總比花別人的錢來得過癮,如果再繼續惡化下去,我準備自立門戶,封個綠豆高一門,免得處處受你壓迫!」
小千呵呵笑道「高一門就去高一門,乾脆改成高射炮,一炮打出去,不是摔死就是跌死,你才知道出來混是不容易!」
大板牙嗔道「摔死也甘願,就是不讓你壓死!」
李憐花不願兩人再吵下去,已出言道「副門主神功高強,豈會摔死?若真如此,豈不是武林一大損失?你該好好照顧自己才對,否則我們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你放心,我會留著最後一筆生意和你交易,那筆生意就是……」
大板牙狡黠道「宰了綠豆門主!」
說完他已得到報復似的謔笑起來。
小千促狹道「你放心,這筆生意你永遠做不成!」
大板牙奸黠道「你以為我宰不了你?」
「憑你這種傲卡小(爛角色)也想殺我?」小千促狹道。
「你不信?嘿嘿,到時你就知道後果是如何了。」
小千嘲訕道「不必到時候,我現在就知道結果,你不但殺不了我,我連給你嘗試的機會都沒有。」笑得更謔人「鼎鼎大名的獵手,怎會接你這種爛到不能再爛的角色?」
大板牙仍糾纏不清「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逼你接客!」
小千訕笑道「只有老鴇會幹這種事情,我看你去開家萬花樓,隨時都有人讓你逼,可大大過癮一番。」
大板牙惱羞成怒,嗔道「你敢把我比做那醜的老鴇子?」
小千黠笑道「你實當年輕老鴇子也行!反正是逼人接客的!」
大板牙嗔怒道「我只逼你一個人,而且客人就是我,你敢把我和老鴇子比?」
小千黠笑道「既然客人是你,那你不是有同性戀傾向,就是心理變態狂,和老鴇子比起來就更進一步了。」
大板牙說不過小千,不禁惱羞成怒,一聲「可惡」,已撲了過去,準備來一頓爛打。
小千及時閃向一邊,訕笑不已「救命啊!龜公逼人接客啦——」
他喊著,跑著,李憐花目光似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突然已騰身向小千。
「不必慌,我來救你了!」
他掠至小千身邊,一手把他拖得緊緊,一張臉也稍微激紅,似對這遊戲甚感興趣。
小千被他抓緊,頓時覺得混身不自在,長這麼大了,可從來沒有如此的被人抱過,不自覺的已推出雙肘,往李憐花胸腹張去。
他一半是裝的,一半是自然的反應。
已如少女被陌生男人擁抱的驚惶尖叫。
照理來說,小千功夫並未到家,又受制水月的封穴,該不能對李憐花發生多大震力,然而小千一張肘,卻把李憐花撞得撫胸倒退三步,差點栽往地面。
李憐花並無痛苦表情,臉容更加紅暈,雙目卻閃出怪異光芒。
他的倒撞,登時把小千和大板牙嘻鬧心情緒撞掉了。
兩人驚惶的奔向他。
小千急道「李閣主你還好吧?」
李憐花已挺起身軀,臉容欣然而有股**,笑的甚溫和「無傷大雅,只要能把你救出來就行了。」
見他仍談笑風生,小千感到不解而怪笑「看你被揍了,還很興奮的樣子?」
大板牙打趣道「這叫苦中作樂。」
李憐花道「不!一點也不苦。」
他含笑的瞧著小千。
「看來你真的是很欠揍的樣子。」小干怪笑道「竟然越揍越樂?」
大板牙馬上改口「這叫『揍中作樂』!」
李憐花輕笑道「全是門主手下留情,否則在下一定非躺下來不可。」
大板牙又道「這叫『死中作樂』!」他得意笑著。
「樂你的頭!」小千狠狠敲他一記響頭。
大板牙撫著腦勺,「唉唷」痛叫,再也笑不出來……
小千呵呵笑道「這叫『樂極生悲』!你最好給我安份點,否則是『悲極生跪』了!」
大板牙嗔道「什麼悲極生跪?你敢……」
話未說完,小千一腳踢向他膝關節,大板牙一時不察差點跪了下來。
小千呵呵黠笑道「這是較輕的跪法,要是嚴重的話,我會打得你跪地求饒!」
臉色一拉,故意裝怒道「給我安份點,我在談生意,你打什麼岔?李閣主是吃閒飯?沒事來聽你發牢騷?」
鬧歸鬧,大板牙仍有自知之明,生意仍是要談,否則惹毛了小千,吃虧的總是自己。
雖如此想,他仍一副不服輸的臉孔「你說吧!談妥了,我再來收拾你!」
小千見他不再嘮叨,方自滿意一笑「放心!我會給你滿意答案的!」
轉向李憐花,笑道「現在你可以安心的說了,我已平定內亂!」
李憐花茫然笑了笑,也不耽誤時間,已道「含情山下,彩紅湖旁,有座『彩紅軒』,裡邊有個名叫『樓竹』的,就是此次比鬥的對象。」
小千問道「他是此軒主人?」
李憐花點頭「可以這麼說。」
「可以這麼說?」小千精靈道「那也可以不這麼說了?」
李憐花道「以前他是軒主,現在不是。」
「這解釋還差不多……」小千又問「現在誰是軒主?」
李憐花搖頭「不清楚,或許門主此次前去,可以獲得答案。」
小千覺吟半晌,道;「管他的,反正他又不是我的對手,我才沒那些時間去挖他。」
李憐花含笑道「門主果然是天生獵手,只求獵物,不問他人。」
小千被捧,感到得意「在我眼裡,什麼人都一樣,只有價錢高低而已。」
李憐花讚許道「門主不但是好手,也是天生的生意人,作起生意,只賺不賠,實讓我佩服不已。」
小千笑的更開心,「哪裡」說個不宇隨後道「樓竹值多少?」
李憐花道「明珠一鬥,少說也值數十萬兩黃金。」
小千和大板牙兩眼又發直了。
李憐花道「不過此次比鬥,是至死方休也就是必須有一人躺下。」
小千問道「他也是獵手?」
李憐花點點頭。
小千霎時趾高氣昂道「沒問題,既然都是措手,就該認命,刀劍無眼,誰叫他是幹這行的?」
李憐花含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不過門主也要小心些,對方並非泛泛之輩!」
小千轉樣道「碰上我,他就是泛泛泛飯桶之輩了。」
李憐花輕輕一笑道「我信得過門主的武功,含情山在長江下游江寧府附近,離此約兩百里,你只要兩天時間就可到達。」
小千點頭「事成之後呢?」
李憐花道「我們在洛陽碰頭。」
「一言為定!」
李憐花滿意一笑,遂拱手道「一切看門主了,在下先走一步,洛陽再見。」
小千也回了禮,他已飄身離去。
臨行前,大板牙仍百般交代,要替他弄個綵頭,李憐花答應他,可是他總是未能完全相信。
他抱怨道「有了賊頭賊腦的朋友,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錯誤。」
小千呵呵笑道「別抱怨的太早,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偉大,快走吧!生意上門了,不是嘮嘮叨叨就能解決的!」
時間寶貴,不等大板牙回答,拉著他,兩人已往東北方向奔去。
朝陽已升,大地一片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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