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風第一眼看到那個表面覆滿了籐蔓,表面石灰剝落,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實驗室時,他愣了一下。他完全不能相信,就是在這個似乎是一百年以前蓋成的破樓裡,正在進行著現在人類最尖端的科技研究。
「看事物不能看外表,要看內在。」特裡這麼對林風解釋這幢樓的問題。不過林風總覺得特裡在刻意迴避給自己正面答覆。以至於一直到很久以後,林風都懷疑特裡是不是故意把實驗室放在破樓裡,好讓投資人覺得他們這個研究小組是很勤儉節約的……
走進破樓之後,兩人便順著一條長長的走廊向某個陰暗的角落走過去。林風感到自己像是在「追隨著先哲的腳步,走向那未知的世界」。這種感覺讓林風哭笑不得,本來好好的研究室,非要弄成十二世紀那些歐洲巫婆們居所的樣子,連個燈都不裝。
不過當他們推開一扇小小的門,沿著樓梯走到地下大約十五米的地方時,林風再次愣了一下。不過這次他不是被破爛驚呆,而是被眼前的壯觀景象震撼了。
在這個實驗室的下面,居然有至少數百人辛勤勞動著。巨大的電子計算機閃爍不停,到處都接著如蜘蛛網般的數據傳輸線和電線。原來這個實驗室,根本就是完全在地下。
「這裡是世界第二大地下實驗室。」特裡得意的對林風說,說話時那神情好像在誇獎自己的兒子,「第一大的是紐約地下的加速器,不過他們那裡可沒這麼多人。」
在人群裡行走的時候,工作人員卻都沒有打招呼,甚至沒有抬眼看他們。根據特裡的解釋,他們在工作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分心旁顧的。林風點點頭,心中卻更加希望能在這裡工作和學習,這是一個太好太好的磨練機會。
特裡從辦公室的保險櫃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林風說「看一下吧,如果沒有問題就簽個字。這是保密協議,簽字之後一定要嚴格按照規定執行,不然會有法律部門來找你的麻煩。呵呵,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不要太緊張。簽完之後,我會向你介紹這裡的幾個主要工作人員。明天我們到有關部門公證一下,讓它生效,你就可以正式開始工作了。」
林風抓過文件,一頁一頁的仔細看文件內容。特裡也不以為忤,微笑著坐在椅子上等。
很快,林風抬起頭來問「協議生效期間不能與國外聯繫與通訊。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我連與家裡人打電話都不行?」
「是的。」特裡說,「不但不能打電話,連上網也不行。任何與國外的聯繫都是被禁止的,其中也包括讓他人幫助你與外國取得聯繫。這已經是最寬鬆的保密協議了。如果是軍用品研究……那至少也要切斷一切與外界聯繫,就不僅僅是外國了。不過你如果同意的話,明天有一天的時間,你可以通知家人和朋友,讓他們安心。」
「你為什麼當初能到處在外面跑?」林風又問了一句。
「那是研究的間歇期。」特裡回答,「後面的條款裡會提到的,當研究暫停了一個月以上之後,可以允許你暫時解除本條款,直到恢復工作。我們這是民用研究,沒有軍用的那麼嚴格。而且你很幸運,如果早一點或者遲一點打電話找我的話,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我倒覺得沒什麼幸運的。」林風嘟囔著,在協議上四個要求簽名的地方簽了四個名字。
等到特裡把林風送回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多,不過正好,這正是北京中午時分。林風想了想,先撥通了家裡的電話。他覺得還是應該把事情先告訴自己的母親。電話裡當然少不了一頓苦口婆心的叮囑。林風的母親雖然不會反對兒子的決定,但是一聽要長期得不到兒子的消息,自然是要仔細的叮囑。一番叮嚀下來,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快四點鐘。
筋疲力盡的林風又撥通了陳茹芸的電話,但是電話響了好久也沒人接聽。林風把時差一倒,發現陳茹芸那邊正在上課。於是便掛斷電話,忘床上倒去。
一天的奔波加上興奮,林風此時已經非常疲勞了。他剛沾上床,幾乎立刻就睡著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時分,特裡讓約翰師兄來找他辦公證手續的時候才起來。
公證絕對沒有特裡所說的那麼輕鬆,尤其是林風還是中國人。在律師的面前,林風就像是被疲勞審問一樣又被連著轟炸了數個小時,簽署的相關文件之多連林風自己後來都記不得簽了多少文件。他心裡早已經又將特裡這隻老狐狸罵翻了十遍。
晚上八點多,林風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給陳茹芸打電話。這次還好,宿舍裡有人。
「什麼?她上課去了?」林風詫異的問道,「什麼時候走的?半個小時之前?什麼時候回來?啊?還要那麼久!哦……啊……好的。那你幫我告訴她一聲,就說林風打電話過來找過她,要她回個電話,好嗎?啊,好的。謝謝你。」
對面的小女孩說自己等會有選修課,陳茹芸是連續上四節課。不過她答應幫林風寫一張紙條留給陳茹芸。紙條她的確寫了,而且就放在最桌子上最顯眼的位置。不過她寫完紙條之後不久就把這事情拋在了鬧後,臨走的時候,她打開了窗戶給宿舍裡通風。結果風吹過桌面,把一張小紙條捲到了地上……
林風在宿舍等了一會,卻發現時間過的比他想像的慢太多了。十點半的時候,陣陣疲勞的感覺襲來,林風有點睏了。他把電話鈴聲調到最大,然後又把電話拖到自己床邊。他想著我先去睡一會,等電話來了,自然能把我叫醒。
可是他沒想到,兩天的疲勞加在一起,他這一睡就是十個小時。第二天早上八點半,特裡開著自己的福特車接林風。
醒來之後,林風一把抓過面前的鬧鐘,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這……陳茹芸為什麼沒有打電話過來?這怎麼辦?
他帶著期待問特裡,能不能破例讓自己再打一個電話到國內去。特裡卻搖搖頭說「不是我不願意讓你聯繫國內,關鍵是你宿舍的電話與國外的聯繫已經被切斷了,打不通的。而且現在協議已經生效,你……昨天怎麼不聯繫好呢?」
看到特裡也滿臉為難的樣子,林風便沒有繼續堅持。反正陳茹芸再有半年也會到美國來,到時候再向她慢慢解釋好了。想到這一層,林風著急的臉色稍微緩和下來。他似乎不甘心的又看了電話一眼,然後轉過身淡淡的對特裡說「走吧。」
在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林風肯定沒有想到,自己這一走就是三年半。林風更沒有想到,陳茹芸居然爽約了。
她沒有到美國來,而林風求特裡幫自己打聽了很久才知道,陳茹芸沒能來的原因是托福考試沒有達線。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林風呆住了。他死都不相信陳茹芸的托福考試會失敗,以她的英語水平應該只需要考慮與滿分能差多少距離吧!況且即使失敗了一次,她依然有諸多機會重新來過。但是她沒有。
這是什麼原因,而這又意味著什麼,林風不敢想,也不願意想。他更加專心的投入到眼前宏大而複雜的研究中去,希望能借此來忘記一切。當然,他腦海中還保存著一絲希望。他更加渴望能夠早日回到中國。到時候一切就會水落石出了,林風想。
剛進實驗室的時候,特裡便向林風介紹了實驗室裡的幾位專家。基本上都是麻省理工大學的教授,但是也有幾個是從美國其他學校或者研究部門過來的專家。然後,林風便開始了在實驗室工作的日子。
也就是在實驗室工作之後,林風才知道特裡以前之所以還可以悠閒的在國外逛或者幫自己忙的原因就是他們的測試跟不上進度。每次當特裡他們的階段研發目標完成的時候,測試總要拖他們的後腿,而測試不結束,他們又沒有辦法繼續下一步,所以便閒了下來。因此從林風進實驗室的那一天起,他就成了實驗室裡最忙碌的人。
在實驗室的三年半用林風的話來說,那是地獄一般的生活。
林風終於明白為什麼特裡從那些研究人員身邊走過的時候根本沒人抬眼看他了。那不是因為他們的素質有多麼高,而是因為沒有時間。
每個人每時每刻都要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一點疏忽就會釀成大禍。這在林風的工作中表現的更加明顯,他只要在測試時錯了一個百分點,那就意味著至少要讓這裡的幾百個人花上幾天幾夜的時間來重新做一個實驗。而且林風還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向專家們請教學術上的問題。他的時間比任何人都緊張。他甚至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是在實驗室裡睡下的,因為他實在沒有時間趕回宿舍。
無論是得到了諾貝爾獎的特裡還是一個負責給計算機更換零件的專科畢業生,每個人都要竭盡全力。特裡在一次實驗結束之後對林風說「你記住,沒有這樣的態度就不可能研究出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人不需要一輩子都忙忙碌碌,只要在你該用全力去拼的時候你用盡了全力,你就會成功。」
世界上的確有天才,但是天才也需要努力。林風付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他得到了百分之二百的收穫。三年半的時間,研發終於在計劃的時間內完成。整套新型全仿真設備中一共有四十七項專利,其中超過十項與林風有密切關係,三項是林風個人所有。在與投資者和其他研究人員協商之後,林風出讓了自己的個人所有的三項專利權,用這些換得了全部四十七項專利的使用權。
在他還差幾個月就滿二十四歲的時候,林風已經給自己的未來制訂了一個詳細的計劃。
這樣一個規模宏大的計劃圓滿完成,慶功宴當然是少不了的。在聽完簡短而激動人心的開場白,打開香賓酒互相噴了個夠本之後,宴會開始了。
大家開始自由活動之後,特裡神秘西西的走到林風身邊,遞給林風一張紙片。
「支票?」林風接過紙片一看之下疑惑的問了一句,不過當他看清了數目之後就大聲的驚叫了出來,「四十三萬七千美圓?」
「小聲點!」特裡故意皺著眉頭說,「這是你在實驗室三年多以來的工作酬勞,還有你的獎學金也在裡面。當然,稅我已經幫你交過了。」
「怎麼會這麼多的?」林風驚訝的問道。
「相對於你的工作,這酬勞已經低的可以讓人笑話了!」特裡的眉頭又舒展開來,露出一張笑臉說,「放心好了,這酬勞絕對合法,絕對正當。」
「那我就放心了。」林風也故意沖特裡擠眉弄眼,拿他打趣。
「對了。」特裡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差點忘記告訴你,一個月之後,請你穿好最正式的衣服,參加麻省理工學院博士畢業生的畢業典禮。」
「博士?」林風又驚訝了。
「的確,這是麻省理工學院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越級授予學位的情況。我們還有哈佛的幾位教授經過考察之後,一致認為你有資格被授予博士學位。你的博士學位論文用的就是那篇《高度仿真模擬技術系統與人體接駁技術的精神消耗度統計分析》。記得嗎?當時參加答辯的全是哈佛的教授。哈哈,這件事最起碼會被載入麻省理工大學的校史。恭喜你了。」
「謝謝你,導師。」林風的眼睛有點濕潤了。他知道這件事特裡絕對沒有少出力。在實驗室那樣的工作壓力下,特裡仍然抽出時間去幫自己處理事情,一般的導師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你願意留在美國嗎?」過了一會兒,特裡問林風,「以你的能力,加入美國國籍只是舉手之勞。如果你願意留下,或許還可以成為麻省理工大學最年輕的終生教授。只要留在麻省,諾貝爾獎離你也不過一步之遙。」
林風搖搖頭,擦掉眼角的淚水笑著說「我也知道留在美國的好處,要是我說不動心,那肯定是騙你的。不過我還是要回去,中國才是我的家。」
「唉,算了。」特裡說,「就知道你們中國人都是一個脾氣,一百多年了還是老樣子,說的話都沒變過。我相信你會成為最值得我驕傲的學生。」特裡張開雙臂,與林風緊緊擁抱在一起。這是一個長輩,一個老師對林風的讚許。
宴會繼續進行著。與林風一席話之後,特裡便被幾個相熟的老教授叫走,不知道幹什麼去了。而林風則還有他自己的計劃。
「嘿,湯姆。高興嗎?」林風拿起一杯酒,走到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的白人男子身邊。他打招呼的這個叫「湯姆」的人,是哈佛大學史密斯教授帶的生物學博士,在實驗室從事著神經接駁方面的研究。林風曾經與他接觸過幾次,知道他的工作能力很強。
「當然高興。」湯姆放鬆的時候是個相當有幽默感的人,「你看那邊,佩嘉繞著麗娜轉,蒼蠅繞著佩嘉轉。物以類聚啊。對了,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林風看著湯姆手指著的方向笑了一下,「你今年就要畢業了,是嗎?」
「沒錯。」
「畢業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暫時還沒有。可能去啊特拉公司去碰碰運氣,如果找不到滿意的工作,就回學校去。」湯姆有點「無所謂主義」。
「你這樣的技術人員難道還找不到好工作嗎?」林風又問。
「咳,我如果一心學生物科技的話就沒這麼多事情了。再說倒不是工作不好找,只不過我的專業太技術化了,想找到能讓我滿意的很不容易。」
「考慮過出國嗎?」
「出國?去哪兒?」
「比如說……中國。」林風笑了。
湯姆也笑了,他伸出手指彈了一下酒杯說「我只不過單身一個,只要收入能讓我滿意,去哪裡還不都一樣?」
林風舉起酒杯,等著湯姆也舉杯碰了一下之後,笑著說「那預祝我們合作愉快。」說完舉頭將酒一飲而盡,然後在湯姆微笑著的注視下,他拿起另一杯酒向另一個人身邊走去……
一個月之後,剛剛過完二十四歲生日的林風登上了回北京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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