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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
又是兩聲槍響,另外兩個響應召喚向真司跑去的低級殭屍也在來人精準的槍法下被子彈射中頭部,一下子就栽倒在了草地上,紅色的血液噴灑著,腦袋上還有一個大洞。初次見識到死亡血淋淋的發生,而且就是發生在自己面前的真司呆住了,傻住了,愣住了,她甚至忘記了去尋找開槍的人,她只是那樣的看著地上的那四次死亡。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畫面的真司就這麼張大了嘴巴,顫抖著嘴唇,成了一尊凝固的石質塑像。
因為突然的刺激而站立不動的真司,在這種時刻並不是大家眼裡的風景線,大家都在尋找子彈的來源。這時候,慢慢的,兩個人影從對面院子的樹叢裡站立了起來,此刻在黑川賓所在的豪宅裡,眼力稍微差點的都看不清楚有這兩個人,因為樹叢裡站起來的他們頭上,身上都纏繞著鮮綠的樹枝籐條,就連臉上都用不知道什麼東西搓塗成了灰黑色,配合上他們身上的軍事迷彩,藏在樹叢裡真是很難發現他們的蹤跡。
稻葉一輝和森田石岡,或許大多數人以為他們已經死了,但是曾經的特勤小隊隊長和秘密部隊少校不可能是普通人,他們精準的槍法、冷酷的手段和強烈的求生意志讓他們從大群殭屍的衝擊中生存了下來。當其他士兵正在為平民的逃離而戰鬥時,他們兩個就都做了同樣的事:將平民推倒,為自己的逃離爭取時間。因為他們的想法和士兵們是不同的,在他們的眼裡,這些平民再怎麼跑也是無濟於事,都一樣會死區別的只是早死和晚死而已,既然如此那就早死為他們的逃離創造條件,也可以體現他們死亡的價值,總比白白死去的好。
只是,那些平民都沒有死,他們都變成了它們。
所以稻葉一輝和森田石岡都生存了下來,他們有武器,有惡劣環境躲避和生存的經驗,有堅強的神經。在殭屍大軍離開之後,他們在城市裡秘密遊蕩,和零落的殭屍發生戰鬥,尋找食物,營救倖存者,畢竟如果沒有大群的殭屍一起衝鋒,憑借他們的槍法,一顆子彈解決一個殭屍也不是什麼問題。
原本他們也舉步維艱,自從許多躲藏在家中的倖存者在走出家門被殭屍襲擊後,這個城市就又增添了不小數量的殭屍,這讓他們只能和一些倖存者躲藏在隱秘的地方惶惶不可終日。停電,讓他們知道這座城市裡沒有什麼地方是永遠安全的;無線電,讓他們知道情況到底已經變得有多惡劣,國家已經顧不上什麼倖存者了,因為他們也危在旦夕;而五月的殭屍召喚練習則讓他們產生了錯覺,以為城市裡的殭屍突然間稀少是因為它們朝某個地方而去,不再回來。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的作出了一樣的決定:逃離這個城市,到有糧食,有河水,有草木的鄉下去,在那裡殭屍稀少,食物充足,也不用怕寒冷和水源。
就這樣,昨天他們居然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裡相遇了,或許他們會激動莫名,認為是天意讓他們走到了一起。但其實他們原本就是在一起時失散的,不可能隔的太遠,而且他們的行事思路一樣,所以才正好遇到了一起。現在,他們成功的拋棄了曾經聚集起來的倖存者,畢竟,兩個軍人在這個末日生存下來的機率,要遠遠大於兩個軍人加一群只會尖叫逃跑的廢柴。
「沒事了,沒事了。」稻葉一輝示意仍舊舉著槍的森田石岡警戒,自己快步跑向了呆愣在原地的真司,用身體堵住了真司望向地上屍體的目光,然後很有愛的拍打著真司的肩膀,如果他不是看到那輛車子裡還有個更漂亮的妞正在盯著他看,他恐怕已經把真司按在胸口摸著她的頭好好安慰一番了。在這種時刻,救美的英雄都應該有這種權力,不是嗎?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被救的「美」並不那麼領情。
「你殺了他們?你殺了他們!」真司很生氣的叫了起來,第一次召喚來的殭屍,竟然就被人全部槍殺了,這讓她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惱怒。其實她也很奇怪,自己怎麼覺得惱怒,而不是像人類一樣,看到殭屍被殺,只會覺得高興和宣洩。或許,她已經開始適應自己的殭屍身份了吧,看到自己的同類被殺,心裡並不會好受。
「它們是殭屍,我必須殺了它們……」稻葉一輝正在解釋,他的聲音就被打斷了。
「它們是什麼東西?我們一路上都沒有見到人。」黑川五月從車裡下來,把真司摟在了懷裡,比真司高佻的身材和成熟的氣質,讓她看起來就像是真司美麗的姐姐一樣,讓仍在警戒的森田石岡都偷偷的嚥了一口口水。
「你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稻葉一輝有暈一下的衝動,在他看來,席捲全日本的殭屍風暴應該比富士火山噴發都要令人震驚吧,不知道這件事的人,簡直就和不知道富士火山噴發的日本人一樣,簡直是珍稀動物。
「我們帶這個被綁架小姑娘回來找媽媽,可是到了島上,卻發現這裡變成了這幅模樣,我正要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你為什麼要殺害這幾個人?」五月緊緊的抱著真司,演技一流的她不停的瞄著稻葉一輝手裡的槍,就像個被他的殘暴嚇到的女子。
稻葉一輝果然很快的就把槍口垂了下去,但是不等他再次開口,只聽一聲脆響,所有人的眼睛都朝他們所在道路正對的房屋大門望去。剛才那個聲音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隨著繼續幾聲脆響,森田石岡和稻葉一輝迎了上去,然後下蹲,將手裡的槍對準了那座門,還揮了揮手,讓真司和五月回到車子裡去。
咚咚∼隨著兩聲車門關上的聲音,五月和真司都坐進了車裡。然後,五月開始用最快的語速向鍾良講述了剛才的情況和她編了什麼樣的謊言。
「(英語)你說的我們在偏僻的地方度假,無意中發現被綁架的真司這樣的借口很不錯,可以讓我們混進這些人裡面。嗯,就讓我們看看他們知道些什麼再說吧。還有,你準備怎麼介紹我?」鍾良帶著詢問的表情轉頭看著五月。
「(英語)我的男朋友。但是你的日語……」
「(英語)就說我是美籍日裔。這樣可以掩飾我的身份,還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鍾良也有自己的考慮,他認為,一個日本人如果在中國大陸想交朋友,難!因為走到哪裡都會有異樣的眼神,所以他推斷,同樣的一個中國人,在日本想交朋友,讓別人對自己沒有戒心,難!特別是在這種社會秩序崩潰的環境下,他們很難相信一個外人,這對於臨時起意,想接觸這群人類的五月和鍾良來說,是不得不考慮解決的問題。
「(英語)那我該做什麼?」真司也湊了過來,給鍾良的鼻子帶來一股清新好聞的氣味。
「(英語)你?你就扮演一個被我們解救的被綁架女孩吧。」
不過這樣的本色扮演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那扇發出響聲的門終於被打開了,從裡面衝出來一個滿面淚痕的女人。
「停下,停下,不然我們就開槍了!快停下!」
「女兒,女兒∼真司,媽媽在這裡∼」
稻葉一輝和森田石岡的子彈最終還是沒有射出槍口,因為西野真司在聽到這樣的喊聲之後,也飛快的下了車,朝她的母親奔去。門裡又走出來幾個人,歷盡艱辛的他們眼睛也有些濕潤。
正在慢慢墜落的夕陽,倒在地上已經失去生命的邪惡,因為重逢而哭泣的母女,持槍站立的士兵,這樣的場景就像一幅畫卷,是多麼的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欣喜和希望,每個人似乎都能感受到空氣裡飄蕩的那種感覺,他們應該也有和親人重逢的那一天,有活到世界恢復平靜的那一天……
但有人並不這麼想。
緊緊盯著車裡的五月,黑川賓掙扎著不知道自己應該立刻逃跑,還是繼續留下來。逃生走廊裡的那一幕,他永遠都無法忘記,他是怎麼拋棄了自己的女兒獨自離開的。現在現實擺在了他的眼前,要麼獨自逃跑,要麼厚著臉皮留下來和女兒見面。但是,帶著一把槍,他能逃到哪裡去?黑川賓掙扎著,心裡的選擇漸漸偏向了後者。
不過,他的掙扎很快就成了沒有意義的無用功。他再也沒有機會選擇再次逃避了。
仍然在窗邊守著的他看到了很遠的街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個人頭,有經驗的他立刻明白了,那是殭屍。為什麼有這麼多殭屍到來?黑川賓很快就有了猜測:是槍聲,一定是剛才的槍聲引來了殭屍。於是他飛快的奔下了樓。
「殭屍∼∼殭屍∼∼有很多殭屍來啦,快進屋子來∼」
五月在車裡吃驚的看著那個人,腦海中開始出現很多雜亂的片段,一閃而過。不過在鍾良的拉扯下,五月還是迅速的從思緒裡醒了過來。
「(英語)他們來了,肯定是被真司召喚來的,這下子怎麼辦?」
「(英語)我馬上讓它們解散?」五月說完就要對遠處的殭屍下令。
「(英語)不,他們突然來了又走,會引起懷疑的,咱們還是先和那些人一樣進房子裡吧。」
鍾良和五月和所有人一起迅速跑進了房子裡,最後進入的是稻葉一輝和森田石岡,他們在進入後,迅速的操起原本被拆下來的木板,奮力的在牆上釘了起來,他們也不認為憑借幾把槍就能幹掉所有的殭屍,一個個殭屍對拿槍的他們來說都不可怕,但只要上了一定數量,它們就是士兵的夢魘。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迅捷的敲擊和眾人的幫忙下,這扇木門在加上後面堵上的沙發後,又恢復了被打開前的堅固。所有人在完成這個工程之後,迅速回到了樓上。
黑川賓假裝認真的趴在窗前,他連一眼都不敢看走上來的黑川五月,他只是在拖延那個時刻的到來。但是五月的眼睛卻沒有放過他,五月的視線在看到黑川賓呆著的那個窗口時,就知道他肯定在這個地方看見過自己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也來了這裡,可是他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讓黑川五月的心裡又是冰涼,又是冷笑。
殭屍漸漸的近了,五月的頭腦裡,也有了一個新的決定,她準備給那養育了自己二十年的父親一個台階下,畢竟,那還是自己的父親啊,想必他現在的心裡,也是很不好受的吧……
………………
「不要動真司,媽媽會保護你的。」西野真司的母親西野彩香緊緊的摟住她那幾乎以為已經失去了的女兒,心裡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絲毫不知,她女兒的身體裡,她的基因已經悄悄的模糊了……
「我恨殭屍,你們都滾開,滾開∼媽媽,我好怕∼嗚嗚嗚。」埋首在母親胸口,發出嗚嗚嗚哭聲的真司悄悄的動了動腦袋,給五月和鍾良眨了眨眼,她的眼睛裡,哪裡有半點淚水。
整屋子的人都瑟縮著,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迅速來臨的殭屍群上,看著它們聚集到了房子的前面,誰也沒有在意真司的表情,和真司所說的話。
奇跡出現了……
看了眼窗外慢慢退去的殭屍群,鍾良幾乎要忍不住給西野真司豎起大拇指,稱讚她的聰明。用跟母親撒嬌哭訴的方式偷偷的給殭屍下達了驅散命令,還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它們退了!」
「太好了∼」
「幸好我們動作快,沒有被它們發現。」
「是啊是啊,太好了。」
……
滿屋子裡的人都呼出了一口凝重的氣,讓自己變得輕鬆起來,為又度過了一個難關而感到歡欣鼓舞,起碼他們可以繼續活下來了。就連稻葉一輝和森田石岡都緊緊的擁抱了對方一下,它們也都以為這些殭屍是他們的槍聲召來的。
但是,整個房間裡的人,都沒有黑川賓的心情複雜,殭屍退走了,他就不得不開始面對現實了。
咬了咬牙,黑川賓開始緩慢的走著,用悲淒的眼神看著五月,他蹣跚的走了過去,手裡那曾經片刻都不曾離身的步槍,也被他留在了地上。就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要做什麼事的時候,他就那樣的,像一個垂暮的老人,就那麼噗通一聲,跪在了同樣驚訝看著他的五月面前。
還沒有等黑川賓發揮自己的演技來求得女兒的原諒,讓他吃驚的一幕就發生了。在他的眼裡,只見黑川五月震驚不已的把頭從鍾良的肩膀上挪開,也跪了起來,用對待長者的尊敬夾雜著驚訝的語氣問道:
「這位老先生,你怎麼了?」
黑川賓盯著黑川五月驚訝中夾雜著無辜的雙眸,張口結舌。
女兒,你難道不想認我這個父親了嗎?
爸爸,你向來記不住人臉,看看這一次,你能認的出我身邊的初代殭屍嗎?還有,爸爸,從現在開始……
我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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