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而又響亮。
五月本來是可以躲的開的,但或許是太過於驚訝,她竟然絲毫未動。即使是被S*M-002病毒感染的五月,也在手掌大力的抽擊下,不由自主的從半跪半躺變成了完全躺倒在地上。
五月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自己的心裡一陣驚恐,面對鍾良的懲罰,臉上的痛覺自然很快就消失了,就像鍾良的拳頭砸在茶几上之後,但是她的情緒裡,卻無端端多出了一些恐懼。這些恐懼並不是一絲絲的似有似無,而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但很奇妙的是,五月可以感覺得到它們,卻不受它們控制。
恐懼是一種情緒,是情緒就會支配人體,人類做出來的行為大多數是在情緒的影響下做出來的。而黑川五月發現她的感覺不一樣,這份恐懼並沒有支配她,她竟然可以像現在這樣思考,如果她被恐懼支配,那她就不可能有理智來思考她為什麼會恐懼,她既然可以自主思考又感受到恐懼,那就等於她不受恐懼支配。
五月並沒有時間想太多,她所感覺到的恐懼就像一盞閃閃發亮的警告燈,在告訴她不要妄想怨恨或者對抗打她巴掌的鍾良。這樣的感覺很奇怪,所以她躺在地上看向鍾良的眼神裡是十分真實的訝異和恐懼。
黑川賓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袖子,額頭上冒出了青筋。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那個粗魯的男人狠狠刮了一巴掌,再怎麼說也是個父親的黑川賓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在他的記憶裡,就連他都沒有這麼重的打過女兒屁股,更何況是臉!他決定了,如果大家都最終逃到了人類的世界,就算這個男人救出了五月,他也要狠狠的收拾他一頓。如果他要娶五月,黑川賓一定會反對到底,就算五月願意,他也要刁難到底,收一大筆禮金……
黑川賓不知道是不是被餓昏了頭,他的腦袋裡儘是一些於事無補的想法跳來跳去,和目前的情況相差十萬八千里。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下面的情況又有了他想像不到的變化。
「接下來怎麼辦?」鍾良對現在的情況失去了把握,他不知道自己應該上前去扶起五月好好安慰,還是冷哼一聲自己回樓上。
次意識:「沒反應的話,那就再打她一巴掌試試。」
「不,不,不。」鍾良洩氣的坐回了椅子,把手放在了扶手上撐住腦袋,皺起了眉頭微微搖頭:「第一次是以懲罰的名義,第二次呢?如果第二次她還不會把事情說出來呢?那繼續下去是不是成了虐待?」
正在仔細觀察的五月看到了鍾良皺眉搖頭的動作,心裡更是沒把握。她權衡了當下她這個身份所能有的全部選擇,發現除了待在鍾良的身邊,並沒有什麼好選擇給她。既然如此,黑川五月還是暗暗歎了口氣,頂著心底的不安感和恐懼感,就那麼爬到了鍾良的面前。
就像一隻做錯事情想要道歉的小貓或小狗,五月就那樣半蹲半坐在地上,帶著驚怯又可憐的表情,看著鍾良不說話。從鍾良的視角,五月的黑色熱褲和黃色吊帶衫就像是黑餅乾上的一塊奶酪,並且奶酪裡的白色奶油幾乎要滿溢出來,這讓她看上去很可口。就像是餓了一樣,鍾良隱蔽的嚥了口口水,只是不知道餓的是不是肚子。
「我想我得原諒她,其實那些什麼錯事不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嗎,我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也不急於一時了,用暴力有點……」鍾良在腦子裡想著,可是他的次意識可不會同意他的觀點。
「我分析了一下她說過的話,剛才她提到了工作,她在工作上做錯了什麼,或許可以從這裡入手,先問問她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鍾良想了想,還是開口了:「(英語)你以前做的是什麼工作?」
「(英語)學徒,我只是研究員的一個學徒。」為了讓自己的責任降到最低,五月不得不神色正常的說謊。
次意識:「我記得在那個監控室裡見到過她掉在地上的名牌,雖然不知道裡面寫著什麼,但或許可以拿這個詐她一下,看看她是不是在說謊。」
鍾良直勾勾的盯住五月的眼睛,嘴上道:「(英語)你的名牌可不會說謊。」
黑川五月的心在這一刻是被驚嚇到的,但是在她的防備下,她的面部表情並沒有發生變化。說實話,還是繼續自己的謊言?說實話,立刻就會反駁自己剛剛說過的謊話,實在對自己很不利,不過若是鍾良真的掌握了真相,那自己就很難再受到他的信任;而繼續自己的謊話,或許可以瞞過這一段,當然前提是鍾良什麼都還不知道,不過要是瞞過去了,那麼對她就一點害處都沒有。
黑川五月選擇了隱瞞:「(英語)我沒有說謊,我就是一個學徒。」她賭對了,鍾良包括他自己的次意識都沒有發覺到這是個謊言。
次意識:「首先,因為那兩具倒斃的殭屍,我曾經懷疑過我醒來的地方是個病毒隔離室,現在再經過她承認是研究員的學徒,那麼有學徒就必然有研究員,所以那個地方必定是一個研究病毒的地方。這樣一來,五月的行為舉止就合理了。因為她的身份關係,想必她對我擊破茶几的行為做出了錯誤判斷,以為我在生氣自己因為他們的病毒研究而變成殭屍。」
鍾良:「好了,知道了五月的身份,我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她現在和我一樣,都是殭屍,我們應該相依為命才對。」
次意識:「不行,不行,這裡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跡象。為什麼大家都是殭屍,我和五月可以思考,而那些路上接觸到的殭屍都是渾渾噩噩的?這不是一件很不對勁的事情嗎?相信五月肯定知道些什麼,但是她並沒有告訴我,所以現在還不能原諒她,必須從她的口中套出這個事情的解釋。現在可以說原諒她,讓她的心情放鬆一些,再問為什麼。語氣不要太溫情,嚴肅一點,因為這裡現在我作主!」
「(英語)好吧,我原諒你了。」
鍾良的話音剛落,五月的眼睛就立刻離開了他那張依舊緊繃著的臉,還跪著就縱身撲到了鍾良的懷裡,摟住了他的腰,把臉埋在了他的胸口。她一大半是因為高興得到唯一靠山的原諒,另外也有一部分是為了自己不用再擺悲淒的表情下去了,因為實在不好受,眉毛繃的都快僵硬了。
「(英語)好了,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吧。」
過了幾秒鐘後,鍾良忍著把手沿著五月的衣服自上而下伸進去的衝動,讓她收拾地上的殘局。如果不快點,他怕自己的身體某處會不受控制的在兩座山峰夾擊下和她們比比高度。
五月其實不是很樂意做這種事情,她在家裡都沒做過家務,更何況是跪在地上收拾垃圾?在「暴風雨」剛剛過去的時候,她曾經想過再次奉上自己的身體,讓鍾良忘記他們之間出現的裂痕,並且修補它,說不定反而能變得更親密。但是現在沒有機會了,她心中那無端的恐懼雖然正在消散,卻依舊有能力讓她不敢忤逆鍾良的命令,她只能跪下來收拾,打算著今天晚上再找機會。
「(英語)嗨,我馬上就收拾。」
在鍾良的眼裡,五月就像日本女性溫馴一面突然從DNA裡爆發了一樣,柔柔弱弱卻又麻利的開始收拾起了地上的殘局,動作輕盈,姿態優美,不像是在收拾地上的垃圾,反而像是在表演茶道,連在地上轉個身體的角度也會先用指節撐住做中心軸然後再轉。優美的體姿配合上五月恬靜中帶著欣喜的神態,鍾良開始後悔剛才打五月打那麼重,擔心要是今天晚上她不和自己好了該怎麼辦。
次意識:「這種擔心簡直是杞人憂天,或許之前因為我不熟悉這裡,所以兩個人裡讓她做主導。但是現在,是我佔據主導地位,她沒有資格選擇,我就算要在這裡強來,她也不能反抗。」
鍾良:「可是我不可能這麼做,男人難道不應該尊重女性嗎?」
次意識:「我只知道男人庇護女人,女人依附男人,某些方面可以尊重一下她們,但如果男人做點什麼都要看女人的臉色,那就不是尊重而是放任。別的人我管不著,但五月現在是我的女人,我讓她做什麼,她就應該聽,更服從!」
鍾良不得不承認,他頭腦裡不斷冒出來的念頭正在極大的影響著他,因為他都覺得很有道理,每一次他都會得到幫助。想想自己一天前還不得不屁顛屁顛的跟著她身後幫她逛街提東西推車,今天就可以坐在椅子上看著她跪在地上收拾東西,這完全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怎麼說呢,僅僅坐在這裡就有了一種滿足感和力量感,或許,也可以說終於有了男人自信的氣質?
一些東西被種在了鍾良的心裡,慢慢的開始生根發芽,是權欲還是野心?誰也不清楚……
起身,走到五月的面前,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彎腰,深吻……然後看著五月四十五度仰角放光的眼神說道:
「(英語)等下我們出去逛逛。」
邁著輕鬆的腳步信步走上樓梯,鍾良覺得剛才的自己很有男人魅力,他施捨給了女士一個逛街的機會,他是大方的,瀟灑的,平易近人的,偉大的,光明的,正義的……
「掌握著主導權的感覺,真是不錯。」鍾良心情舒暢的想著。
依舊樓梯口的黑川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五月被鍾良欺壓,被強吻,說不定也已經被……卻動也不敢動,更別說衝下去抽那個男人兩個耳光,解救自己的女兒於水火之中這種事了。
或許就是因為身份決定行為,在這種世界末日般的環境裡,他原來顯赫的身份地位根本已經貶值了幾百倍,一個小小避難所的主人都敢給他臉色看,用言語擠兌他,而養尊處優的自己卻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出門尋找食物。這樣的境遇讓他真正的脾性深深的埋藏了起來,暴躁易怒的他如今已經變得膽小而懦弱了。
所以當他看到鍾良的腳踏上上樓的台階時,盤桓在臉上的怒意迅速變成了驚慌,噌噌噌的竄回了房間,半點也不敢發出聲音,但是……
鍾良走上樓梯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味道,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但就是很好聞,他深深的喜歡這股味道。順著味道的方向,他嗅著,嗅著,慢慢的走到了一扇關閉的門前……
正在貓眼裡偷看外面的黑川賓在看到一個人頭出現在門外的時候,幾乎嚇的魂飛魄散,立刻離開了門旁,飛快藏到了臥室的床底下,幸好有地毯消去了他踏地的聲音……
鍾良在門外嗅了半天,不知道門內到底放著什麼好吃的,味道這麼好。不過他也不願意費力踹開一扇門去找,就放棄了,反正那味道也漸漸的淡了。
黑川賓在床底下整整等待了十分鐘,覺得絕對安全了,這才滿頭大汗的出來。他剛剛從床下爬出來,就看見了窗外鍾良和五月的身影。他的女兒正緊緊的摟著那個剛剛打過她的男人的胳膊,身體也緊緊的貼著他,滿臉的溫柔。這樣一對看起來很是甜蜜的情侶出現在這樣糟亂的街上,實在有些突兀和格格不入,卻讓黑川賓苦澀之餘,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總算可以自由行動了。
他沒有時間傷感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就這麼跟著別的男人去了,還有他們要去哪裡,怎麼不怕那些遊蕩的殭屍。更重要的問題擺在他的眼前,人在餓肚子的時候別的不會想太多。黑川賓明白五月既然和那個男子可以在這裡生活,那麼這裡起碼沒有殭屍的存在。他的第一站,就是廚房。
啃了一個蘿蔔,黑川賓很淒涼的發現自己不會廚藝,自從妻子去世之後,他和五月都是在外面吃的飯,或者研究所裡特別做的伙食。到了現在,他不得不生吃蔬菜來充飢。突然,嘴裡還在辛苦咀嚼的他想到了這對男女可能住的地方,可能會準備其他食物。於是,他摸上了十樓……
……
五月輕輕的哼著鍾良聽不懂的歌,兩個「人」就像在繁華的大街上行走一樣,見到還完整的商店賣場超市就進去逛一逛,就像這座空曠城市的主人一樣,到處都是他們的領地。
但是,這個城市可並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街上突然響起了一大片的腳步聲,街頭,街尾,巷子裡,突然瘋狂的衝出了一片人群……哦,不,他們是殭屍群。
幾十,幾百,還在慢慢增加。他們用百米速度將正好走到街中間,想躲避也無路可退的鍾良和五月團團圍在了中間,卻沒有任何攻擊的行為,甚至還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就停了下來,沒有任何動作。
「(英語)怎麼回事?」
五月畢竟是女性,她緊張的緊緊抓住鍾良的衣服下擺,兩個人背靠著背,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鍾良其實也很緊張,由於從酒店出來時想到都是殭屍,他們不會受到襲擊,他就沒有再帶槍出來,結果卻出現了這種情況。不過想來那把只有11發子彈的槍,肯定也頂不住這麼多殭屍的衝擊。
觀察了一會兒,鍾良和五月漸漸的冷靜了下來,發現了殭屍似乎並不是來攻擊他們的。
「(英語)他們沒有攻擊我們,試試看能不能衝出去。」鍾良帶著五月一起做了一個前衝的假動作,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這些殭屍就像是不想和他們接觸一樣,也跟著兩人前進的方向後退了,但是後面的又圍了上來。鍾良和五月停下來吃驚的對視了一眼,開始試探著向前慢慢的走,而這些殭屍也一直圍著圈子跟著他們走,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外面的殭屍越圍越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整個城市旮瘩角落裡的殭屍都在往這裡趕,鍾良帶著五月跳上了一輛車的車頂,看著源源不斷圍上來的殭屍群,都開始不知所措。
「(日文)走開∼∼走開∼∼」
殭屍多的已經讓他們有點寸步難行的地步了,黑川五月受不了的大喊出聲,也不管這些殭屍聽不聽得懂。然而,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了,這些殭屍竟然很聽話的同時轉身,慢慢的分散離開。
次意識:「我想,可能我們無意識中做了什麼事情,可以控制這些殭屍,並召集了他們,當然,看樣子也可以輕易的驅散他們。」
五月若有所思的神情都看在了鍾良的眼裡,她很吃驚,自己隨口讓他們走開的話,竟然可以命令它們,她覺得必須要實驗一下。
「(日文)回來,回來∼」
殭屍群毫不理睬,繼續它們慢吞吞的離去步伐。
這樣不行!於是,鍾良再仔細的回想了他們倆今天在街上和昨天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導致他們無意中召集了殭屍群,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英語)五月,試試看哼歌,就像你剛才做的那樣。」
五月輕聲哼起,殭屍集體回頭,再次迅速包圍了他們。
「耶∼∼」
鍾良和五月帶著驚喜的表情緊緊抱在了一起,他們這時候還沒有確切的想到這個能力意味著什麼,但,這看起來就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不是嗎?
「(中文)走開,走開∼」
鍾良用力的揮手,想讓殭屍群離開,但是一片寂靜的殭屍群讓他目瞪口呆,怎麼就沒效果了呢。再試一次:
「(英語)走開,走開∼」
依舊是一片寂靜,他看向了五月,明白了,這些殭屍生前是日本人,看來接收命令也得用日語。
「(日文)把那輛車砸爛。」
殭屍們齊刷刷的朝五月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後……
撲了上去,扒門窗,拆零件,咬輪胎,一群又一群的殭屍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那輛不知道誰留下來的車,幾秒鐘時間裡就被密集的殭屍群圍了個水洩不通,鍾良和五月再也看不到它的情況了,只有不斷的迸裂聲響起,卡嚓卡嚓,鋼鐵做成的車輛,竟然像木製的一樣發出了呻吟……
「我的天哪……」
鍾良覺得,他沒有變的這些殭屍一樣,真是幸運,不用在不知道誰的命令下去和鋼鐵搏鬥,用牙齒去咬輪胎。
次意識:「真壯觀,我想,我應該是一個很不平凡的存在。」
鍾良:「怎麼辦?我的主導地位看來不復存在了。」
次意識:「不,既然她可以控制殭屍,那麼我應該也可以控制,我也來哼哼歌,試試看,應該是某種殭屍可以接收的音波導致了它們可以被控制。」
鍾良想了想,開始哼:「起來,不願做奴隸滴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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