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垂下眼簾說道「不過是在欣賞這裡的亂石,讓人眼花繚亂,一會兒彷彿隱入了整個林子,一會兒又豁然開朗。」
「那樣不是很好?」日旭一臉壞笑地看著我說道,低頭穩住我的唇瓣,雙手被日旭緊緊的箍住,強烈霸道的氣息從嘴中傳入。糾纏了許久,日旭才放開我,一雙眼睛盯著我的嘴說「好濃郁的桃花味道,還紅彤彤的。」
我喘著氣說道「夫君怎麼不顧禮數?」同時用手輕輕推著日旭緊貼著我的身子。
「我一介武將哪理會那麼多的禮數,而且不是有這些石頭擋著?」日旭笑著說道,「剛才與苻清流在爭執嗎?」
我心中暗歎一聲糟糕,難道一切都落入了日旭的眼裡,可是嘴上依舊說道「苻大人讓我離瀑布遠些,而我不願意想走近些看看,在你看來像爭執嗎?」
日旭幫我理了理散發,說道「雖然苻清流讓你離開些瀑布我是絕對贊成的,但是還是希望以後由我來護著你的一切。」說完緊緊擁了我一下,便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去,抬手摸了摸有些紅腫的嘴唇,心裡五味雜成,苻清流雖然一再迴避,但我也沒有遲鈍到可以無視那莫明確又真實的感情;日旭雖然對我處處體貼,不時流露出愛我的霸道,可是惠妃猶如一根刺紮在了日旭和我的心上。
走入湖心亭中,褚夫人剛巧正夾了點心給褚太傅,見我和日旭攜手而來,大聲說道「梁元帥,我說沒事情吧?有清流在,總不會讓梁夫人有什麼不妥。」
「呵呵!」日旭笑著賠罪道「伯母見諒。不知為什麼,月華一離開我的視線,我就放心不下。好像她隨時都要消失似的。」我用手肘撞撞日旭的手臂,手臂卻被他按住動不了。
「想不到堂堂大元帥,倒是一個癡情人。」苻清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有些嘲諷,有些羨慕。
我不想再起波瀾,拉著日旭坐了下來,順手把一隻酒杯放在他的面前。日旭此刻的心情十分晴朗,倒也順著我的意思,喝起酒來。
「太傅覺得這桃花釀如何?」日旭十分得意地問道。
褚太傅面前的杯子已空,我連忙起身為太傅斟酒。只見褚太傅閉起雙眼,先聞了聞杯中酒,接著微酌一口,過了許久又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臉上那些時間的刻紋也隨之舒緩開來,睜開雙眼慢慢道來「仔細品來,此酒的確適合今日來飲。酒味中滲出桃花的香氣,入口細細品來清醇的酒味中帶著一股芳香,大杯入口時又透出酒的甘冽。此酒可比作性情剛烈的女子,剛中帶柔,別有滋味。好!」
「看花飲美酒,聽鳥鳴晴川。今日能有如此雅局,多虧了太傅相邀。」苻清流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慢慢品著杯中的美酒。
見此刻情形,日旭的好心情和太傅的豁然開朗,莫非事情有了轉機?
「適才我與褚夫人在這亭中賞湖,見這碧波譚中來往的魚群很多,有些還不時地跳出水面,十分熱鬧。」莞莞見席間有些冷場,便說著剛才的趣聞「褚夫人還說,太傅畫技高超,可以把瞬間的景象描畫下來。」
「言過其實了。」太傅不好意思地低頭說道,有些像孩子似的撓著腦袋。
苻清流露出難得的笑容,對著太傅說道「太傅您就不要謙虛了,當初我在您門下可是常常有幸見到您的妙筆生花。我有帶筆墨,太傅是不是一展身手?」
「月華今日能見到太傅的墨寶真是有幸。」我十分想見識一下古時候的文人如何揮灑筆墨,於是推波助瀾地說道。
褚夫人拍拍太傅的肩膀,爽快地說道「老爺,這回你是逃不過了。不如爽快答應吧?」
苻清流見褚夫人這般說道,便對著莞莞說道「去拿一下筆墨吧。」
莞莞俯身離開亭子,不一會兒,老徐就幫著她一起拿來了所需的筆墨硯紙。我連忙起身收拾桌子,褚夫人十分自然地接過宣紙在石桌上鋪開,用硯台壓住右邊,因為沒有鎮紙,便站在左邊親自壓住畫紙。苻清流親自研墨,倒是我和日旭兩人杵在一旁幫不上忙。
褚太傅一拿起筆桿,彷彿變了一個人,兩眼中內斂的光芒四射,望著亭外的碧波好像在搜尋著什麼,抬起左手指著他正對面的石廊說道「日旭和月華坐到那邊。」我不解地望了望日旭,日旭倒是一臉高興,半推半拉與我一起坐到太傅所指的位置。
「謝謝太傅為我們做畫。」日旭說完便綻放笑容地與我靠在一起,「月華,你也笑笑,否則就不漂亮了。」
我不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下與日旭那般親熱,可卻被日旭一把攬過腰,只得把頭依靠在日旭的肩膀上,拉起嘴角的弧線。
只見褚太傅揮動手中的毛筆,在宣紙上忽上忽下的落著筆墨,時而輕點時而重劃,最後在右下角草草寫下幾字後,大呼一口氣說道「你們兩個早就可以動了。現在怕是手腳都麻了吧?」
「畫完了?」日旭滿懷期待的問道,說完便起身湊到石桌前,「真像,月華快過來看看。」
我也有些好奇地走到桌邊,宣紙上神采飛揚的日旭旁依靠著眼神有些迷離的我,日旭笑得什麼自信,而我的笑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勉強,合著背後如詩的景色,雖然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色彩,但依舊栩栩如生。
「太傅的畫藝又精進了不少,把梁大人的威武不凡描刻的一絲不差。」苻清流仔細欣賞著畫作,我有些奇怪他的稱讚,抬眼看去,心中又是一動,苻清流一雙眼睛正盯著畫中的我,好像揣摩著我那刻的心思。我是梁家最大的破綻,所以才要思量我的想法嗎?
「清流,你在畫上提首詩,送給日旭一併答謝他和月華今日安排的宴會。」太傅把手中的毛筆遞給傅清流。
「此情深處,誰共我,醉明月?」苻清流思慮了少許,一氣呵成地在畫卷的右上角處提了這句詩詞,字體瘦長但不失磅礡之勢。
褚太傅嘖嘖點頭,小心地捲起畫紙遞給日旭,「禮尚往來,世侄可喜歡?」
日旭恭敬地接過畫卷,欣喜的說道「侄兒求之不得。本是太傅的壽辰宴會,我們這小小的桃花釀和點心反倒換來太傅的一卷畫作。呵呵!」
我也想太傅一拜說道「月華拜些太傅賜畫。」
「好了,不過是一卷畫紙,你們喜歡就好,無需那麼多禮。」褚夫人倒是爽快地說道「我們出來時間也不短了,倒是有些倦了。老爺,我們回去可好。」
褚夫人的意見大家都贊成,因為順路的關係,褚太傅二人直接搭了苻清流的馬車,而我和日旭也直接回府了。
一路上,拗不過日旭的堅持,靠在他的懷中閉目養神,突然想起什麼,便問道「夫君心情如此暢快,可是褚太傅答應勸說太后了?」
「的確,褚太傅不日就會進宮。」日旭成竹在胸地說道。
不過是五天,難道就如此不同?
日旭見我不語,便說道「這幾日,大小文學館中無不談論租戶的稅收問題,連遞上來的那些建議不是建議如我們梁家這般減稅就是提倡保護士族和功臣。而街頭巷尾,更是謠傳皇后失寵,連累家裡的封地和租戶都要被收繳。」
原來這就是苻清流所說的滿城風雨,我坐正身子,問道「都是夫君一手安排的?」
日旭沒有否認,只是抱著我的身子緩緩說道「官場從不講事實和證據,要得是形勢和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