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鱘號沒有受到任何騷擾,沒用多少時間,就非常順利地便到達酒月。白俊依照慣例,先圍繞著酒月飛行一周,讓儀器紀錄下酒月的地形來。酒月的地表沒有水,也沒有高山峽谷,地形不過是略有起伏,一望無際都是土黃色的沙礫,佈滿大大小小的隕石坑,荒涼而沉寂。
酒月雖然很小,可是要把所有地方都仔細勘察一遍,也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大家聚集在控制台前,七嘴八舌的議論這裡果然十分荒涼,所謂的基地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銀星熠指著顯示器地圖上,一個由火山噴發形成的高地,道「白大哥,這裡你去看過沒有?」
白俊點頭道「看過,我還去火山口中仔細勘察過。這個火山在天文學上,還算是一個比較年輕的火山,僅僅有幾億年的壽命。火山口的直徑大約有一百多公里,內部全部都是小石頭,人走在上面,非常容易打滑。怎麼,你覺得這裡有問題?」
銀星熠緩緩道「我也說不清楚,只是一種直覺。酒月上只有這一個火山噴發口,我覺得很奇怪。通常情況下,一個天體能夠形成火山,就不會只有一個噴發口。要建造一個龐大的地下基地,必然會挖出許多土石方來,酒月上幾乎沒有高山,為掩人耳目,把這些土石方偽造堆積成一個火山,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你又說這個火山有幾億年的歷史了,顯然不可能是人工偽造的。」
石可欣急道「星熠,難道你也發現不了他們的基地麼?」
米宏介道「反正也沒有其他目標,我們就先去火山口看看。」
白俊點點頭,將飛船降落在火山口附近的平地上。大家都走下飛船,提心吊膽地來到火山口的邊緣朝下看去。這裡果然是想白俊說的那樣,全部都是細碎的小石頭,坡度又很陡,幾乎就是直上直下的。
羅妙瑩探頭看看,搖頭道「這裡無論如何也不像是能有人的樣子。」
石可欣最是性急,立刻便要下去,銀星熠一把拉著她道「還是讓我先看看這裡有人沒有人再說。」他的辦法向來乾脆,邊說邊發出掌力,一掌擊在火山口的底部。須臾,塵埃散去,下面的大坑更深一些,顏色也由原來的土黃色變成黑色,其他便沒有太大的變化。
白俊失望地道「星熠,看來這裡就是一個平常的火山。」
銀星熠搖頭道「我到覺得這裡很不平常。白大哥,你注意到沒有,這裡的地表土很淺,新露出來的黑土中有很豐富的有機質呢,絕對不是一個火山應該有的現象。走,我們下去。」
銀星熠不耐煩讓大家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發出一股暖流,裹著大家輕飄飄地落在下面。
白俊研究一下那些黑色的泥土,愕然道「這好像是被分解了的垃圾,裡面還含有各種細菌,而且是能在這裡存活的細菌分解的,不知道是這裡的原生物種呢,還是人工培養的?」
羅妙瑩插嘴道「這還用問,肯定是陶長淨培養的。我們在很多年前就把酒月探測得很清楚了,可沒聽說這裡有生命。」
石可欣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既然如此,星熠,你還等什麼,快點帶我們去基地啊!」
銀星熠苦笑道「可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基地的影子呢。白大哥,你們在這裡等我片刻。」邊說邊沉入地下。
只一會兒功夫,銀星熠便又回到地面,搖頭道「這裡在遠古的時候的確是一個火山,現在卻只是一個垃圾填埋場,我們必須另外找線索。」
卡路爾amp;#822;杜巴戈環顧四周,喃喃道「這裡需要這麼大的一個垃圾填埋場,那個所謂的基地中一定生活著不少的人,那麼他們的食物靠什麼供應呢?總不可能都由蜃樓星運過來吧?」
米宏介搖頭道「真要靠蜃樓星輸送的話,即便是不計較運輸需要耗費的人力和物力,也沒有絲毫隱秘性可言。」
羅妙瑩淡然道「他們根本不需要從蜃樓星運輸,只要建造一個生物圈,依靠迷夢太陽,不是就什麼都有了麼?整個蜃樓星上的生物圈都是建造的,在酒月上再建造一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其實蜃樓星最開始自然條件不過是和地球接近而已,你們現在看見的樣子,乃是經過改造以後才形成的。」
銀星熠悠然神往,微笑道「這樣說來,酒月基地也一定是一個生機盎然的世界,我記得酒月自傳一圈是二十五個小時左右,這裡的一晝夜的世間和地球差不多,真想快點去看看。白大哥,我們回到飛船上去,讓儀器查一查,酒月的哪一處地表吸收的陽光最多,基地多半就在那下面了。」
白俊一醒,點頭道「果然好辦法。基地雖然在地下,他們需要的陽光也要從地面獲取。」
又駕駛飛鱘號繞著酒月飛一大圈,他們很快發現酒月地表對陽光的吸收率果然出入頗大,在酒月的赤道附近,有一片沙漠,吸收陽光的比例比其他地方大了足足有五六倍。可以說,凡是照射到那裡的陽光,沒有一點點是被反射和浪費掉的。
白俊不用任何人提醒,便駕駛飛船停在這片沙漠上。
銀星熠帶頭朝飛船出口走去,笑道「這回有羅醫生的資料做參考,肯定不會錯了。」
羅妙瑩啐道「去,說得我像吃裡爬外的人一樣。我只是想你們趕快救出你們的人,能早點放了我,不然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眾人很快來到沙漠中,銀星熠照例先利用天眼通察看一下情況,一愣後愕然道「我還是沒辦法察覺到基地的情況,但卻察覺出一個熟悉的護罩來。我們多半是遇見老朋友了,看來不找著基地的入口,我們還無法進去呢。」
白俊皺眉道「鳳凰城的人當然是老朋友了,他們的護罩能高明到你也破解不了?」也用心體察一下四面的情況,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來,不禁感覺十分奇怪。
銀星熠緩慢地朝前走去,勘察著地下的情況,搖頭道「不是鳳凰城的人。白大哥還記不記得,我們被蜃人送去撞太陽的時候,當時我出去讓飛鯊號改變方向,卻因找不著著力點而致使真氣大量消耗,累得差點虛脫的事情?」
其他人都跟在銀星熠的身後,沒有聽明白銀星熠的話,不免要面面相覷。只有白俊雖然明白自己為何沒有察覺一點異樣,卻更疑惑了,點頭道「我當然記得,可是鳳凰城的長老就有這樣的能力啊,但他們只能卸掉一點點真氣,根本就無關痛癢,我不覺得他們有多高明。這下面真有護罩的話,應該比他們的要高明很多。」
銀星熠緩緩道「依照那些長老的能力,的確是不可能佈置下飛鯊號護罩的,我到蜃樓星以後一直沒有想明白,現在總算是有點譜了。在這片沙礫的下面,明顯也有一個同樣高明的護罩,最大的特點是能在無形中卸掉真氣,使法術失去效果,不隱形也隱形了,很難讓人察覺。」
白俊遲疑道「所以你也沒有把握帶著我們大家潛入基地中?」
銀星熠笑笑道「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要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就沒有絲毫問題。我是不想大家再有意外發生。」
羅妙瑩越聽越疑惑,忍不住道「星熠,你是說在蜃樓星上,還有比鳳凰城長老還要厲害的修道者?我怎麼從來也沒有聽說過?」
銀星熠微笑道「我怎麼知道?羅醫生,我還指望你能多告訴我一些情況呢。」
由於下面的護罩能自動卸掉真氣,銀星熠的察看範圍也變得極為有限。他費去很長時間,踏遍儀器掃瞄到的,陽光吸收率高的所有地方,才終於發現一處的護罩有別於其他地方。形成護罩的能量有輕微流動現象,判斷出這裡可能就是出入的門戶。
銀星熠製造出一個大大的氣泡,包圍著所有人潛入地下。其他人還沒有用這樣的方式在地下旅行過,都是又興奮又好奇,就等著想看看在地下移動是什麼感覺。只可惜一進入地下,四周就沒有一絲光線,變成漆黑的一團,他們什麼也看不見,不免都感覺有些遺憾。
好在這段漆黑的旅途只有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氣泡就停下來,接著大家的眼前一亮,看清楚他們的周圍的情況,卻是人人都有點失望,地下也沒什麼特別的,全是和地表差不多的沙礫而已。
銀星熠和白俊站在大家的前面,銀星熠指著面前的泥土沉吟道「這裡的能量始終都在變化流動,應該很好把握,可我始終還是沒辦法完全把握住這種護罩的性質。白大哥,你有沒有明白這裡的情況?」
白俊搖頭道「我到了這裡還是對你說的護罩沒有什麼感覺,始終覺得這個護罩有些幻術的味道,就像蜃人用煙氣形成的幻景,看著有,其實卻什麼也沒有。」
銀星熠一醒,又仔細看看,哈哈大笑道「原來這種功夫是蜃人的煙氣和腦電波結合的產物,的確有很大幻術的成分,最大的特點就是似有實無,似無實有,虛無縹緲,讓人全無著手之處。走,我們進去。」
氣泡又開始朝前移動,硬擠進前面的沙礫中。接著眾人只覺得身上一鬆,眼前的景色驟然一變,入目的再不是黃色單調而呆板的沙礫,而是換成一片開闊的大草原。最奇妙的是,這裡的引力也恢復正常,所有人都沒有剛才在酒月地表因為引力不足的輕飄飄感覺。
氣溫也就20℃,天空是大家熟悉的藍天白雲,腳下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點綴著一叢一叢的灌木,和一些零零星星的刺槐樹,遠處的天邊勾勒出大山蒼茫的輪廓。成群結隊的斑馬、羚羊、長頸鹿一類的食草動物散佈在草原上,互不干涉,怡然自得。整個環境看來平和而安靜,讓人湧出策馬奔馳的衝動。所有人的事先無論如何也無法相像,所謂的基地中會是如此的景象,一時間適應不了,都忍不住東張西望的。
白俊萬分疑惑地道「這裡怎麼會這樣安靜?不會又是一個陷阱吧?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
銀星熠失笑道「我們能找到這裡也不算是容易,不過出去多半真的是更不容易。」
卡路爾amp;#822;杜巴戈突然手指前方興奮地尖叫起來「獅子!」
大家順著卡路爾amp;#822;杜巴戈的手指方向看去,前面灌木後面果然有五頭獅子。一頭雄獅、兩頭母獅,和兩頭小獅子,很明顯是一家子。雄獅懶洋洋地趴伏著它巨大的頭顱,似乎正在打盹,一點殺氣也沒有。兩頭小獅子在一邊專心地玩耍,用稚嫩的爪子互相扑打。只有一隻母獅子聽見卡路爾amp;#822;杜巴戈的尖叫聲回頭看了看,伸展一下四肢,就又舒服地趴下來,不再理會大家,顯然對這一群穿著宇航服的人一點也不感興趣。
銀星熠沒有理會獅子,專心地察看周圍的情況後,淡淡道「這裡其實沒有你們看見的大,方圓不過幾萬平方公里而已。在離這裡六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個湖泊,旁邊有不少房子,住著不少人,我們過去看看。」
石可欣立刻問「是不是應濟和秋山就在那裡?」
銀星熠搖搖頭道「那裡居住的人我都不認識,也沒有鳳凰城的人,但我們可以去問問他們。」
羅妙瑩道「那些人肯定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地球從前派來蜃樓星的宇航員,我們沒有虐待過任何人,他們在這裡都是自由的。」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銀星熠一眼,只有溫敏直勾勾地瞪著羅妙瑩,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意。羅妙瑩被看得十分尷尬,低下頭,也不再嘰嘰喳喳的了。
白俊想起前事依然火大,又不願意多說,鉤起銀星熠不愉快的回憶,冷哼道「自由?只不過是監牢大一些,些微自由度,也不過是為讓常秋華更好的研究地球人而已。」
羅妙瑩倏地漲紅臉,不服氣地大聲道「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我們也不是去地球找的人!再說,這比起你們地球人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那個宗主把整個蜃樓星都開發出來,當成研究所了!」
大家都被羅妙瑩激怒了,七嘴八舌地指責羅妙瑩。連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柳辛也叫起來「我們來這麼久,一直沒有看見所謂的宗主,說不定她根本就是你們杜撰的子虛烏有。」
羅妙瑩一個人如何說得過大家,氣得渾身直哆嗦,可就是不服氣。
銀星熠眼見就要吵起來了,笑笑岔開道「要是那裡真是以前的宇航員駐地,就實在太好了,我們可算是達到米船長當初的目標。不過這裡過去雖然只有六十公里的路程,走路去好像還是遠了一點,不如我帶著大家飛過去罷。」正要起飛,又停下來道「對了,這裡的空氣很好,你們也沒必要再穿著宇航服了。」
這次大家不像是剛到蜃樓星的時候了,都很痛快,三下五除二就脫下宇航服,隨手丟在一邊。柳辛見溫敏一直不開心,沒話找話地笑笑道「這裡大約沒有小偷一類的人,我們也不用擔心衣服會被人拿走。現在要是也能有個溫泉,讓我們去泡泡就更理想。」
銀星熠笑道「這裡可沒有溫泉,除了那個有人居住的湖泊外,西邊還有一個鹹水湖,有不少大型的鳥類生活。景致是十分的優美,就是味道差一點,充滿鳥糞的腥臭味。」
銀星熠為讓大家能熟悉一下地面的景色,有意飛得相當慢,卻用傳音術問白俊「白大哥,你有沒有找著鳳凰城的人?或者發現有幻境?」
白俊搖頭,也用傳音術道「我什麼也沒有發現。湖邊住的那些人有年輕的,有歲數大的,而且是以家庭為單位居住的。一共有接近兩百人,比我們預計的要多很多,一定有不少是這裡出生的。他們的神情都很平靜,似乎都在這裡住得挺安心的。要是他們真的是地球來的宇航員,也已經在這裡落地生根了,不一定願意跟我們回去。」
銀星熠道「到時候看吧!但我卻不這樣認為,能當上宇航員的都是出類拔萃胸有大志的人,不可能願意被人當作研究對象的。可惜即便是他們要回去,我們的飛鱘號也裝不下那麼多人,還必須再去弄一些飛船來接他們才可以。但是不管怎樣,我都要帶他們離開這個地下草原。先不說他們,你找著應濟和秋山沒有?」
白俊苦笑道「你都沒有找著,我怎麼能找著?不過這裡要真是有幻境的話,讓米船長找一找,可能比我們自己找還容易一些。」
銀星熠一醒,笑道「對啊,我怎麼把米船長給忘記了?」扭頭一看,米宏介正十分專心地看著地面的景色,一副如癡如醉的樣子,比其他人都要入神。銀星熠一愣,莫非米宏介還真的發現什麼,叫道「米船長,你發現什麼沒有?」
米宏介卻沒有聽見,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地面。他旁邊的班恩amp;#822;金連忙捅他一下,道「米船長,你看什麼看得那麼入神?星熠叫你呢!」
米宏介這才猛然回神,笑一笑,不好意思地道「我第一發現大自然竟然這樣美麗,不覺看得出神了。星熠,你叫我什麼事情?」
一般人從天空鳥瞰地面的機會不多,但作為一個宇航員的米宏介卻一定經歷過無數次。銀星熠不覺很是奇怪,笑道「下面的景色很平常啊,船長是不是看見了一些我們都沒有看見的東西?」
米宏介搖頭道「我估計我是看見了你們早就熟悉的東西。我看見了青青的草地,藍色的天空,悠悠的白雲,斑馬的條紋,長頸鹿的身上的花斑。」手指著前面,接著道,「我還看見西邊那個的湖泊上兩種大鳥不同的羽毛顏色,真漂亮!」
只有銀星熠和白俊聽明白米宏介的話,忍不住互相看一眼,米宏介眼睛的構造就和普通人有差別,一直無法分辨顏色,他怎麼會突然間就變得正常了?
其他人就都聽得莫名其妙了。柳辛朝那邊的湖泊看一眼,喃喃道「船長,我們早就成為驚弓之鳥,你可不要再嚇唬我們。火烈鳥和鵜鶘羽毛顏色本來就不同,有什麼希奇的?」
卡路爾amp;#822;杜巴戈緊張地拿出魔杖握在手中,四處張望著道「俊,要是有敵人過來,你要早點告訴我們啊!」
白俊笑笑道「放心,現在還沒有危險。米船長以前有輕微色盲,分不清楚粉紅色的火烈鳥和白色的鵜鶘。船長,等空閒的時候,我帶你到處看看。」
班恩amp;#822;金頓時瞪大眼睛,也忘記顧忌,看著米宏介失聲道「色盲的人也可以成為宇航員?」說完才想起自己這樣說很沒有禮貌,訕訕地笑了。
米宏介不以為意地笑笑道「我和溫敏、可欣一樣,都是走後門參加的。」
這句話班恩amp;#822;金和卡路爾amp;#822;杜巴戈都沒有聽懂,卻也明白走後門不能從字面來理解。卡路爾amp;#822;杜巴戈忍不住嘟囔道「怎麼你們中國話這麼難學?我都學了這麼久,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石可欣則有些不滿意地催促道「現在別說那些廢話,星熠,你倒是快點帶我們去把應濟和秋山救出來啊。」
溫敏慢悠悠地道「可欣,你急也沒有用。星熠也不是萬能的,要是發現應濟,早就帶我過去了。我們說不定又要在這片草原住上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