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兩天林熠便留滯悔心軒,與雪老人終日切磋,所獲收益不啻遠超平日三五年的修煉參悟。不僅習得了一套手舞足蹈小八式,劍法、內功乃至對天道的領悟,也水漲船高,突飛猛進。
開始的時候,林熠所提的疑惑癥結,雪老人略一思忖即可回答,可到後來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逐漸演變為兩人之間的相互探討。
這晚一老一少聊了半宿「太炎心訣」,雪老人說道:「我已將這套心訣融入手舞足蹈小八式當間,今後你好生研習,再配以我老人家所授的心法口訣,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不出二十年,憑你的資質,勉強也能達到散仙境界。」
林熠突發奇想問道:「老爺子,你不怕我順籐摸瓜,從這些心法招式上尋出你的來歷?」
雪老人得意笑道:「手舞足蹈小八式中的各式身法、腿法、手法、指法,經我老人家十多年的去蕪存菁,修繕磨礪,早面目全非,當世有誰還認得出?
「至於太炎心訣,所知者本就屈指可數,且無一不是修為登峰造極的絕頂人物,等你遇上的時候,不定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他拍拍林熠肩膀,繼續說道:「老夫的身份,你也不必枉費心機去猜。我這麼做,歸根結底也是為你著想。
「你只要牢記一條,任何時候,都不可向任何人吐露這十餘日間發生的事情,更不能告訴別人曾見過老夫。縱是你的師父親人,也不能透露點滴,否則徒招殺身之禍不說,更會牽累到老夫!」
林熠一呆,說道:「老爺子,你的話晚輩記下了。不過我一身的太炎真氣已非師門所傳,只怕瞞不過旁人。」
雪老人道:「這個我可管不著,你平素多加注意也就是了,實在不成,便隨意編個借口搪塞過去,難不成有人還會為了這個將你宰了?」
林熠苦笑道:「老爺子,晚輩可是一個老實人,你要我編謊話瞞哄恩師、欺騙同道,這事可有些為難。」
雪老人暢快地笑了起來,道:「拉倒吧你!你小子不眨眼就能說上一車的鬼話,如你這般的老實人,打著燈籠天底下也找不出第二個!」
林熠面無愧色,嘻嘻一笑說道:「晚輩耍滑使詐總也要看誰,豈能將恩師也騙了?」
雪老人一時語塞,忽然「咦」道:「蝶丫頭來了!」趁機起身開門,外面一線晨曦射入石室,原來已是第十一天的早上。
容若蝶手挽一隻食盒,笑意盈盈從竹林中走出,深秋金燦燦的陽光輝映在她的玉容上,彷彿光線也化身成歡樂的小人兒。
見著雪老人舉步走出石屋,她淺笑說道:「老爺子,這十餘日著實辛苦你啦!
我特意炒了幾碟小菜來孝敬你。「
雪老人喜道:「好,好得很,還是蝶丫頭有良心。」環顧四周,一把抓起一塊四角有型、表面平整的巨石往空地上一放,衝著林熠叫道:「小子,快去把樹下最後一壇烈火燒抱來,有菜怎可無酒?」
林熠輕車熟路啟出烈火燒,在雪老人對面席地而坐。
容若蝶從食盒裡取出六碟小炒,依稀能辨出其中的山菇、筍乾、石耳,雖俱是平常能見到的野食山珍,但一道道色香誘人,惹人食蟲。
這兩人的修為早過了辟榖境界,即便數月不吃不喝,僅是餐風飲露亦無問題,但聞香知味,面對如此美食想不動心也難。
容若蝶又拿出三隻小杯,將酒斟滿,舉盞道:「林兄,小妹先恭賀你功德圓滿,順利出關。」
雪老人不滿道:「蝶丫頭偏心,若非老夫嘔心瀝血栽培這小混蛋,哪有他今日的功德圓滿?哼,這第一杯酒怎麼也該先敬我才對。」
容若蝶嫣然道:「老爺子,要說偏心的也該是你。蝶兒在你身邊待了這麼多年,也沒見你將一身絕學傳下一招半式,你這般厚此薄彼,蝶兒可不依。」
雪老人呵呵大笑道:「好丫頭,跟我討要好處來了?這十多年中,我教你的還少麼?再說我老人家將手舞足蹈小八式傳與林熠,又和教給你有什麼兩樣?」
這話一出,饒是容若蝶辯才無雙、慧心通明,也消受不住,窘羞薄怒道:「老爺子,你還沒喝酒,卻哪裡來的瘋言瘋語?」
雪老人滿不在乎,見容若蝶受窘更是開心,笑嘻嘻道:「老夫說錯了麼?你和他─」剛說到個「他」字,猛然像記起了什麼,急忙咳嗽道:「不說啦,喝酒!」
舉起杯子,一口飲盡。
林熠也把酒喝了,容若蝶卻只是淺淺啜上一小口,便放下杯子,又為兩人斟酒。
林熠見她語笑晏晏的嬌柔模樣,如何也無法將眼前慇勤勸酒的少女,與那個指點群魔、談笑間力壓正道圍攻高手的容若蝶聯繫在一起。
他當然不會傻到自我陶醉,以為容若蝶對自己另眼相待、垂青有加,乃是傾心於己之故。
從雪老人與容若蝶談話透露出來的蛛絲馬跡中,林熠斷定其中必另有隱情,只不過自己毫不知曉,亦無從去瞎猜亂蒙。
但為何這兩人始終三緘其口不肯說明,這其中隱藏著怎樣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是針對自己設下的陷阱?
想到這裡,林熠心中啞然失笑,暗道:「本公子不過是個昆吾劍派的二代弟子,容若蝶也不需耗費偌大心力來算計。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容若蝶又舉起杯盞,說道:「林兄,這第二杯酒是小妹與雪老爺子為你餞行,祝你日後能笑傲四海,前途不可限量。」
林熠笑道:「這酒小弟就更加要喝了,也祝蝶姑娘青春永駐,秀顏長青。」
雪老人夾了一箸菜塞進嘴裡,滿面笑容含糊不清的問道:「蝶丫頭,有二必有三,這第三杯酒又有什麼綵頭,是交杯酒麼?」
林熠大搖其頭道:「錯了,錯了,這第三杯酒應是我和蝶姑娘一起敬你老人家,預祝老爺子春風化雨,晚來有伴,老夫少妻,花好月圓。」
雪老人滿口烈火燒嗆在喉嚨口,上下不得,漲得老臉通紅,連連咳嗽道:「小混蛋,好心沒好報,竟敢消遣我老人家。老夫打了一輩子的光棍,哪來的老婆?」
林熠一笑,轉眼看見食盒裡還有三套杯盞碗具,奇道:「蝶姑娘,莫非還有其他客人,怎不見岑婆婆?」
容若蝶笑道:「小妹正要告訴林兄,數日前有兩位朋友闖入築玉山,一路高呼狂喊林兄的名字,尋到小妹的竹廬前。
「小妹好言相告林兄正在閉關,不能分身,那兩位朋友卻鬧了起來。岑婆婆忍不住出手驅逐,不料那兩位朋友修為甚是了得,無奈之下小妹只好將他們誘入竹林,困在了五時七候陣中。」
雪老人怒道:「什麼人竟敢如此大膽,跑到老夫的一畝三分地來鬧事?蝶丫頭,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我老人家定要給他們點苦頭嘗嘗。」
容若蝶微笑道:「聽他們的口氣並無惡意。我將他們困在五時七候陣裡四、五日也就夠啦!不敢勞動你老人家出手。」
林熠會心一笑,道:「若我猜得無差,那兩位惹是生非的朋友定是邙山雙聖。」
容若蝶道:「林兄猜對了,小妹聽他們自報名號,果是邙山雙聖。」
不待林熠說話,竹林裡傳來拳掌交擊、呼喝怒罵之聲,但見岑婆婆與一對連體怪人且戰且走往這邊過來,正是白老七與白老九這兩個活寶。
白老七一面出招一面怒道:「臭老婆子,你說誰是醜八怪了?還不趕緊向我們兄弟賠禮道歉,擺上一桌好吃好喝的招待咱們!」
他與白老九被困在五時七候陣,委實吃了不少苦頭,憋著一肚子邪火,好不容易逮著岑婆婆,再不肯輕易放過,打得興起,竟沒注意到石屋前的林熠。
岑婆婆左支右絀,氣喘吁吁道:「放屁!」腿踢連環踹向白老九。
不防邙山雙聖一個轉身換位,白老七將將殺到,一把撈住岑婆婆右腳,哈哈笑道:「老太婆,這回我看你往哪裡逃?」
白老九在後面叫道:「老七,別放手,把她甩到我這面來!」
白老七剛應一聲「好」,不料手上一空,迎面勁風凜凜,岑婆婆小腿一曲一彈,右腳從鞋子裡脫出疾點白老七面門。
白老七「哎喲」大叫:「好臭的腳!」忙不迭的遠遠逃開,伸手拚命煽動鼻子四周的空氣。
岑婆婆惱羞成怒,飛身追上,喝道:「醜八怪,快把老身的鞋子還來!」
白老七捏住鼻子,揮手把鞋子甩出,叫道:「別過來,別過來,我還你就是!」
岑婆婆接過鞋子,尚未打定下一步的主意,白老九已詫異道:「咦,哪兒來的酒香?極品、極品!」兩眼賊亮,可背對著林熠等人什麼也瞧不見。
白老七這才發現林熠正坐在一方青石前,鬆開鼻子「啊哈」怪叫一聲,道:「好小子,咱們兄弟累死累活,九死一生,你倒有酒有菜,風流快活。不成,老子可不能吃虧,罈子裡剩下的酒誰也不准動,全是咱們兄弟的啦!」
話音未落,捨了岑婆婆迫不及待合身撲來,惡形惡狀宛若餓狼覓食。
雪老人驀地起身,沉聲喝道:「我也踢你們一腿試試!」左足飛起,踢向白老七。
白老七人在空中,大叫道:「老九,這一腳讓給你啦!」猛一翻身,把背後的白老九亮了出來。
白老九嘟囔道:「什麼嘛!喝酒搶在前頭,挨踢卻要我先上。」雙手在胸前抱圓,正抓住雪老人的左腳。
白老九嘻嘻笑道:「老頭,你年紀大了,腿腳可不怎麼靈便,還是歇著吧!」
雪老人嘿然道:「那倒未必!」
白老九隻覺雙手一滑,驟然生出一股沛然莫御的勁力,雪老人左腳上的鞋子「嗖」的脫手射出,直奔面門,去勢比利箭還快上幾分。
白老九措手不及,怪叫道:「好厲害,臭鞋子還能打人!」間不容髮中淩空倒翻,變成白老七臉朝下、腳往上對著雪老人。
白老七兀自沒回過味來,一隻臭烘烘的鞋子已然打到,急忙順勢探足一點,「啪」的回踢。
也虧得邙山雙聖自幼修煉聯手搏擊之術,心有靈犀,默契天成,舉手投足一攻一守相得益彰,堪稱天衣無縫,不然這個虧可就吃定了。
雪老人見狀也心生佩服,左腳伸出接住鞋子穿上,右腿又起道:「一人一腳,老夫不偏不倚,童叟無欺!」
白老七化解了雪老人的一招飛鞋,剛想誇獎自己兩句,第二腳快逾電閃已經攻到。
他嘗過了厲害,不敢怠慢,雙掌如封似閉往外招架。
孰知雪老人的右腿僅是作勢一抬隨即收回,白老七虛驚一場,正欲破口大罵,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身側繞了半道弧線,無聲無息的打到。
原來雪老人出腿是虛,飛鞋才是真。
「砰!」白老七左半邊的面頰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任是他護體真氣了得,雪老人又腳下留情,也疼的齜牙咧嘴,更難堪的是,臉上印了一團髒兮兮的鞋底印記。
岑婆婆看得大是解氣,高聲叫好。
雪老人穿回鞋子,慢條斯理問道:「你們兩個小混蛋還鬧不鬧?」
邙山雙聖雖有些不通時務,但修為高低、身手好壞還是懂的。見這獨臂老頭貌不驚人,卻恁的厲害,頓時老實了許多。
白老七揉著臉頰,哼哼唧唧說道:「臭老頭,暗箭傷人有啥了不起?你有鞋子,咱們哥倆兒便沒了麼,有種就再比比看誰的鞋子踢得遠?」
他隨口一說,哪料雪老人一聽居然大感興趣,說道:「有趣,有趣,咱們就比這個!」
邙山雙聖聽到有人肯與他們打賭,如遇知音盡皆大喜。
兩人躍躍欲試,再不計較白老七面上挨了一鞋子。
容若蝶慢悠悠道:「三位且慢,踢鞋子比試固然別開生面,可若添點綵頭豈不更有意思?」
邙山雙聖聞言急忙齊聲道:「好,好,你說咱們賭什麼?心法絕學還是十罈好酒?要不賭白金月牙輪也行!」
容若蝶含笑道:「這些寶貝小妹可都沒有,自不能與二位作賭。不如這樣,要是你們贏了,小妹便將比試的經過寫成文書,著人四處張貼公告天下,好教人人都知道邙山雙聖的威名無雙,修為絕倫。」
容若蝶的主意,正好迎合了邙山雙聖好大喜功的秉性,正所謂投其所好,引鱉入甕。
果然白老七大喜過望道:「小姑娘,你說的可當真?到時候至少也要貼個十萬八萬張告示才行。」
白老九撓撓腦袋,問道:「可要是有人不識字,又或是瞎子該如何是好?這些人不就錯過了知道咱們兄弟風采的大好機會了麼?」
容若蝶胸有成竹道:「不妨,小妹可命人在各府州縣敲鑼打鼓,遊街宣揚;再不成就編作評書,讓人在茶館裡每日講上三遍,講足一年。」
白老九眉飛色舞,心癢難熬,急忙道:「三遍哪夠?一天少說也要七、八、九、十遍!」
容若蝶道:「好,十遍就十遍。但萬一是兩位輸了呢?」
白老九、白老七異口同聲道:「笑話,我們兄弟怎麼可能輸給這糟老頭子?」
容若蝶微笑道:「兩位皆乃世外高人,自然賭無不贏,可既然咱們打賭,小妹出了綵頭,兩位多少也得下點注應個景兒,才說得過去。」
白老七問道:「小姑娘,那你說,要是我們輸了你想怎樣?」
白老九急急接道:「別的什麼都可以答應,但那個狗屁林子咱們兄弟是絕不再去的。」
容若蝶悠然道:「小妹本想請兩位輸了後,再到五時七候陣內住上幾日,等什麼時候牙齒也掉光了,頭髮也全謝了再出來。奈何這位大叔聰明絕頂早有預料,小妹倒不能再說了,需另外想個綵頭。」
白老七連連點頭道:「對,對,需得想點別的。」
容若蝶假作沉吟,見邙山雙聖急得抓耳撓腮,連聲催促,火候到了才拊掌道:「有了!若是兩位不巧輸了,莫如就答應小妹一樁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情如何?」
白老九困惑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那是什麼事情?」
容若蝶搖頭道:「天機不可洩漏,等比試過了小妹再說不遲。倘若兩位覺得小妹屆時所言,不符」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八字約定,盡可推托。」
邙山雙聖心下盤算,如果容若蝶交代的事情對自己有益無害,答應下來自是無礙。倘使有所為難,他們也可拒絕。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包賺不賠,若是贏過那糟老頭子,那就有趣得緊了。
當下兩人齊聲應道:「好,咱們說定了!」伸出兩隻手,各與容若蝶三擊掌。
林熠也不攔他們,坐在桌邊趁著容若蝶給兩個活寶下套的工夫又喝了幾杯,大是自得其樂。
容若蝶道:「兩位遠來是客,不妨先請,咱們大夥兒拭目以待。」
白老七也不客氣,挺胸疊肚道:「老九,讓我先來!」深吸一口,真氣源源不絕灌注雙足,揚聲叫道:「去!」
一對破破爛爛的布鞋肋生雙翅,化作兩縷烏光甩將出去,越過西首的蔥鬱竹林,悠悠飛行了十數里撞在遠處的山崖上,隱隱響起悶雷般的聲音,炸成碎屑。
白老七頓著光腳懊喪道:「那座破山頭幹麼擋在那裡?要不還能再飛上個三、五十里。」
白老九罵道:「笨蛋,你不會踢高一些麼?看我的!」「嗖嗖」飛出鞋子,果然是既高且遠,越過那座山崖,不見蹤影。
邙山雙聖趕緊飛身飄到高空,涼棚目不轉睛的觀望。白老七背對著看不到,拚命要轉過身子叫道:「老九,快讓我瞧瞧,有飛出去多遠了?」
白老九得意洋洋道:「別急,剛穿了一團雲朵還在飛,沒有三兩個時辰也落不下來。」
兩人越升越高,到最後幾成了一個小黑點,半晌才落回地面,興高采烈道:「這下成啦,那雙鞋子都跑得沒了影。糟老頭,你怎也贏不到咱們兄弟了。」
林熠又是駭然,又是好笑,說道:「七兄,九兄,你們都把鞋子扔飛了,回頭穿什麼?」
邙山雙聖一愣,這才想到自己光著腳丫子也不好玩。
白老九一拍腦袋道:「多虧你提醒,我這就把那雙鞋子追回來!」可轉念一想,自己的那雙鞋子優哉游哉不知落到誰的頭上去了,卻到哪裡去尋回?
白老七苦著臉道:「你的鞋子還有得追,我的鞋子卻連鞋底都不剩啦!」
白老九暗暗慶幸道:「還好咱們跟這老頭賭的是甩鞋子,要是換作扔褲衩,那今後我們兄弟豈不要光著半邊身子見人?」
白老七一省,拍拍胸口心有餘悸道:「好險,好險,咱們兄弟幸虧有先見之明,沒跟他賭褲衩,不然光著屁股可羞死人啦!」
岑婆婆罵道:「兩個混蛋口無遮攔,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白老七也不生氣,笑呵呵盯著岑婆婆臉上瞧了又瞧,惹得她起了一陣子雞皮疙瘩,怒道:「你這混蛋亂看什麼?老身臉上又沒掛花!」
白老七拍掌笑道:「老婆子,我瞅了半天,怎也沒見你嘴裡有吐出象牙來?」
白老九緊接道:「照你適才說的話,只有狗嘴裡才吐不出象牙。你若不是狗嘴,那便趕快吐兩根出來給咱們兄弟觀瞻觀瞻?」
岑婆婆性情耿直暴烈,論及胡攪蠻纏,焉能是邙山雙聖的對手?
一語之失,頓成把柄,她氣得渾身發顫,怒喝道:「你們敢說老身的嘴是、是─」後面「狗嘴」兩個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白老七不緊不慢道:「我可沒說,不定你嘴裡真能吐出象牙呢?」
白老九艷羨道:「這敢情好,老婆子你有此絕技,將來不愁吃穿,沒錢的時候只消嘴一張,吐出一、兩根象牙,就夠養活一大家子啦!」說罷兩人一齊抱拳讚歎道:「佩服,佩服,咱們兄弟甘拜下風,這一樣是比不過你的!」
容若蝶笑盈盈道:「兩位要再胡說八道,小心岑婆婆把你們關進竹林,這一輩子你們也休想再出來。」
邙山雙聖立時閉嘴,白老七道:「不說就不說,反正事實如此。」
白老九想起賭注,說道:「小姑娘,你別耍賴,該寫告示了。」
雪老人鼻子裡一哼道:「慢著,我老人家還沒比呢!」他慢慢走到邙山雙聖身前,說道:「你們兩個看好了!」
「啪啪」兩記脆響,一對布鞋一前一後激射而出,轉眼飛過對面山梁消失無蹤。
邙山雙聖急忙竄上高空,望了良久方回轉來說道:「糟老頭,你的鞋子也看不著啦,這場咱們就算平手,要不再比比別的?」
雪老人道:「誰說的?」他往石桌前一坐,舉杯而飲,說道:「猴急什麼?
先來喝上兩杯,稍後老夫便讓你們輸得心服口服。「
邙山雙聖滿腹狐疑,側對著石桌落坐,剛好一人有一手可構著,誰也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