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前後,中國政治風雲變幻,革命北伐軍與北洋軍閥的戰爭進入了生死較量的階段。
杜月笙這時的態度是左右騎牆,誰也不得罪,誰都交往,隨著局勢漸漸明朗,他料定國民黨的北伐軍控制上海後,仍然離不開他。因此,他有恃無恐,直到927年初,還和北洋軍閥在上海的負責人畢庶澄打得火熱。927年,3月,上海人大難臨頭。南北兩大軍閥,會師大上海,張宗昌的直魯部隊,孫傳芳的五省聯軍,耀武揚威,殺氣騰騰,以北火車站畢庶澄的司令部為中心,在大街小巷堆沙包,拉鐵絲網,佈置防線,沒有人曉得什麼時候會爆發巷戰,全市的報紙都已經被迫停刊,上海成了孤島,消息完全隔絕。與此同時,共產黨也正自四面八方悄然的集中,顧順章和周恩來在多方搜集軍火,建立工人武裝。李立三、汪壽華、瞿秋白,趙世炎,羅亦農、侯紹裘等領導上海總工會,掌握了上海80萬工人,自2月份以來,接二連三的罷工、暴動,工廠拉上鐵門,商店自動打烊,幾乎使上海華界成為了死市。儘管英、法兩界照舊歌舞昇平,繁華不減,但卻也籠罩著巨大的恐怖陰影,一旦打起來,子彈不長眼睛,租界和華區唇齒相依,地界犬牙相錯,誰能保險不受戰火的波及?大罷工後,中共上海市委和中共中央發表告民眾書,積極籌組「上海市民政府」,建立蘇維埃式政權,在這上海勢將成為外國軍隊、軍閥武力,乃至革命大軍陷於混戰的戰場,不分華界、租界同歸於盡的時刻,上海灘的地方士紳和社會群眾領袖都在憂心忡忡,四出活動,他們不惜運用一切手腕,採取多種途徑,殊途同歸,分頭努力,保護自己,免得戰火燃起,玉石俱焚,將這七百年來罕有刀兵之災的東方明珠毀之於一旦。在上海的紅道黑道不約而同所作的多方面活動之中,黃金榮、杜月笙和張嘯林一致從事軟化畢庶澄,瓦解直魯軍的軍心鬥志的工作。因為只要他們能夠絆住這位直魯軍大將,不但有助於革命軍的順利推展,同時也可以消減上海灘的劍拔弩張、刀光閃閃的緊張氣氛,並且免除了許多一觸即發的衝突。倘使他們更進一步勸誘畢庶澄早日歸順革命陣營,一舉解決這兩萬餘人的直奉軍主力,那麼,剩下孫傳芳的第九師李寶章部,官兵2800人也就成了癬疥之疾,革命軍盡可傳檄而定,戰火也將遠離上海而去。3月0日,由杜月笙、張嘯林出面備了一份請帖,請畢庶澄赴洗塵宴,席設英租界上海名妓花國大總統富春樓老六的香閨。畢庶澄考慮再三,終於欣然應命。杜月笙心知畢庶澄不會不來。因為一則他知道杜、張都是他頂頭上司的要好朋友,擺這一桌酒,無非是給畢軍長一個面子。二來只要畢庶澄想在上海立腳,他就不能得罪威鎮上海灘、一呼萬諾的「三大亨」。另外,一年多以前他還是一名小小的補充旅長,幾曾哪裡沾到過「三大亨」的邊?「三大亨」肉林酒池,窮奢極侈招待張宗昌,山東河北與關外,無人不交口讚羨,傳為美談。現在輪到他統率兵馬,擁兵滬上,「人生幾何,對酒當歌」,這一番十里洋場繁華夢,現在不享受一番,更待何時?杜月笙和張嘯林在富春樓老六的香閨為畢軍長設宴洗塵的時候,上海花事正當荼蘼盛放,還有張素雲、雲蘭芳、和芳卿三位嬌娃,與絕代佳人富春樓老六旗鼓相當,艷名大噪的4人合稱四小金剛。她們個個都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在邀請畢庶澄之前,杜月笙曾經親訪富春樓老六,和她關門密談,杜月笙一走,隨即便有各色人等紛至沓來,把富春樓老六那幢一樓一底的房子,佈置得美奐美輪,煥然一新。927年3月9日,畢庶澄一襲袍褂,輕車簡從,悄悄地從上海北站,一出站他就坐汽車到了富春樓老六香閨門口。杜月笙和張嘯林親自去相迎。這是他們初次見面,但是杜、張不禁大吃一驚,畢庶澄身穿湖色夾衫,一領墨祿馬褂,這位直魯第八軍軍長、渤海艦隊總司令長得唇紅齒白,風流俊俏,分明是個擲果盈車的翩翩濁世佳公子,誰也看不出他竟是直魯軍閥中的一員大將。杜月笙暗暗稱奇,心裡在說「難怪他自誇周公瑾再世。」熱烈握手,寒暄已畢,畢庶澄被杜、張二人迎到樓上。一進房內,房內窗明几淨,四壁佈置著名人字畫,古董珍玩琳琅滿目,美不勝收,隱約中似有陣陣幽香襲入鼻子。畢庶澄已如醉如癡,他以為這座海上瓊樓的女主人,已在客廳恭候著他,這時他是多麼急於一見富春樓老六的艷容殊色,但是他失望了,客廳裡只有4名穿著大紅大綠的雙丫侍兒,在那兒穿梭來往,接待佳賓。富春樓老六艷名遠播,畢庶澄心儀已久,偏偏接下來的安排是酒宴,在火車廂裡熬了幾天的畢庶澄,由於這一次的盛宴,才開始有了置身十里洋場、金粉世界的感覺。酒過三巡,女主人還不見珊珊來遲。杜月笙這一別出心裁的設計,使畢庶澄心癢難搔,等得心焦得不得了……就這樣接連喝了好幾杯,畢庶澄突覺眼前一亮,一陣濃郁芬馥的芳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旌搖搖,不飲自醉,定晴看時,原來是花國大總統富春樓老六王海鴿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