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馮鯨來了。
他聽了張古的講述後,說:「那是電腦病毒。」
張古說:「我剛剛看過《青年時訊》的報道,一個人自稱徐海懿,台灣人,他製作了一種叫「厲鬼慘叫」的病毒,正是通過電子郵件的形式傳播的,如今這種可怕的病毒已經蔓
延到了大陸——現在我忽然想,那個徐海懿海會不會就是這個男嬰?」
馮鯨:「不可能。」
張古:「老實說,我一直認為這個男嬰是鬼魂,如果他會編電腦病毒程序,就說明他不是鬼魂。那他到底是什麼?來自外星?……」
馮鯨:「更離奇了。」
張古想了想,突然說:「我還覺得,這個男嬰本身就是病毒,是我們現實生活裡中的一種病毒。」
馮鯨:「你這是在寫超現實小說。」
張古繼續說:「他出現後,你有沒有發現我們整個的生活都出了問題?都變了形狀?」
馮鯨不點頭,也不搖頭。
張古:「有一個人家,生了三個怪孩子,最後死了一個,偏巧那母親不知道死的是哪一個——這可能是一個真實的事件。這病毒於是以一個男嬰的形式浸入絕倫帝,害死迢迢,害傷李麻,害瘋連類——現在,他又開始編製電腦病毒。」
馮鯨:「照你的意思,弄不好他還會製造愛滋病毒……」
張古又說:「還有一個可能——那三胞胎並不是真的,那個老太太也是病毒,是扮演男嬰母親的病毒。」
馮鯨使勁地晃腦袋:「越來越沒譜了。」
張古:「不管男嬰是什麼,電腦上那種病毒總是他搞的。我們能不能查到他在哪裡?」
馮鯨:「我懷疑他在很遠的地方操縱。」
張古:「直覺告訴我,他就在離我很近的地方。」
……馮鯨離開之前,看著張古的左瞳孔說:「我是你的朋友,我得對你說實話。你今天晚上給我的感覺是神經兮兮,不著邊際,哪天我得送你到醫院去看一看。」
張古:「你說我精神失常了?」
馮鯨:「我只是提醒你。」
張古堅定地認為,那個男嬰就潛伏在鎮子裡。
可是,他用的是誰家的電腦呢?
張古走出門,去找卞太太核實。他來到她的家,發現門鎖著。他退出來,四下看看,見卞太太正邁進慕容太太家的院子,他急忙喊:「嫂子!」
卞太太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站在那裡。
張古跑過去,急急地問:「你週二和週四還在不在家?」
卞太太說:「我現在每天都不在家。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情,我敢一個人住嗎?我一直睡在慕容太太家。」
張古心一沉:男嬰用的還是卞太太家的電腦!男嬰跟自己就隔一堵牆!
張古:「嫂子,你趕快把電腦搬走,搬到慕容太太家去。」
卞太太:「為什麼?」
張古:「那男嬰一直在用你的電腦散發恐怖消息!」
卞太太朝她的家看了看,臉色都變了:「我,我不敢,萬一他跟到慕容太太家……」
張古:「那好吧,先移到我家去,這總可以了吧?」
卞太太:「給你鑰匙,你搬到哪裡都行。」
張古把卞太太的電腦搬到了自己家。奇怪的是,新電子郵件並沒有消失,仍然像秋天的落葉一樣一封接一封地發過來。
只是,每封信都是空的。
他不再對張古做任何提示了。
他在張古的視野裡消隱了,這決不是什麼好兆頭。現在,張古更不知道他在什麼方位了,更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了。
張古覺得自己沒了視覺,沒了聽覺,沒了膚覺。他成了一段木頭,靜靜等候宰割。
那條狗又來了,它朝著屋裡狂吠,叫得那樣驚惶,那樣不安。
張古覺得那條狗是來向他報信的。
過了一會兒,那條狗伸出爪子,一下下抓撓門板,那聲音很急迫,很刺耳,「卡哧——卡哧——」
屋子裡空蕩蕩,黑糊糊,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張古從狗的叫聲裡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四周正在發生著什麼。他縮在被窩裡,紋絲不敢動。他沒有脫衣服,他的全身都濕透了,那是冷汗。
不全是汗。這個夜裡,張古尿床了。
突然,他的手在黑暗中摸到被窩裡有一個軟乎乎的肉東西,好像是個嬰兒!他不知道他摸到的是什麼部位,肩膀?大腿?心肝?他猛地坐起來,打開燈,什麼都沒有……
他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