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派克長老的照顧下,刀子的燒終於退了下去,第三天時,他已經能勉強起床了,不過大部分時間他還是坐在床上調息養氣。這一次病對他來說損耗太大了,如果再不好好調息的話,恐怕沒有一兩個月身體是恢復不過來吧?
想想要是拖那麼久不回去,小蝶不殺了自己才怪。不過就是現在,小蝶也不會放過自己吧?任務是交給別人去完成,沒有按時回家去做下一個任務,甚至沒有聯絡她。估計她現在會氣得跳腳了。想著小蝶大怒的樣子,刀子頭痛的抓了抓腦袋「這次死定了!小蝶非剝了我一層皮不可!!」
門被推開了,派克長老和詹華進來了,刀子從床上一躍而起。只是這個動作就引得兩人一陣吃驚「你的身體好了?」要知道誰也不可能在發燒三四天,剛醒來沒有一天的時間裡就這樣生龍活虎的啊。
刀子「嘿嘿」的笑了兩聲「差不多了,再休息個兩三天就全好了!謝謝派克先生了!還有那個……」說到這裡,刀子看向了詹華「也要謝謝你!詹華船長!」
「謝我?」聽到刀子的話,詹華的眉頭一挑「你是在笑話我嗎?是我把你弄成這樣的不是嗎?」
派克長老知道詹華又在這個問題上鑽牛角尖了,他剛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刀子已經開口了「你知道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相反,我很佩服你。以你的身份,要做到現在這樣並不容易。你一定為了這個付出了很多。每個人都有權利追逐自己的夢想。我絕對不會因為你的身份或是你對我的態度而取笑你!」
難得的看到刀子一本正經的回答,詹華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反駁他,甚至感覺眼前這個人不是平時那個臉上總帶著令自己討厭的笑容的人。看到詹華這副表情,刀子哭笑不得「我是如假包換,不用再多想了。難道你希望我每天和你吵架嗎?好歹這也是你的地盤,我可不想永遠都回不了家!」
「家??你在夢中一直念著你母親,還一直在說對不起?」話剛說出口,詹華就後悔了,因為她看到刀子的臉色變了「對不起,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情嗎?」這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啊?悲哀,不甘,痛苦,自責,彷彿所有負面的,低沉的表情全出現在他的臉上。
只是一眨眼,刀子又恢復了他平時那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沒事!只是我不知道我發燒時還會說胡話!呵呵……」雖然刀子是在笑,可是在派克長老眼裡,他知道那笑臉背後是什麼,那是令人心碎的哀傷!他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這種痛苦不是別人三言兩語可以消除的,最後還是要他自己來解決。剎時間,他甚至覺得詹華都比刀子幸福,至少詹華還有她媽媽,老派洛和自己三個人在她!
門被推開了,露茜跑了進來「詹華船長,你媽媽暈倒了,快回去看看吧!」詹華一聽,急得就要往門外跑,派克長老卻叫住了她「等等,我拿藥箱和你一起過去,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呃……那個……」就在三個人要出去時,他們身後傳來了刀子的聲音,三個人一起回頭看著他「怎麼了?」
「我也是醫生,如果可以,我也想一起去看看,或許能幫得上忙!」刀子抓了抓後腦勺「可以嗎?」
詹華剛想開口拒絕時,派克長老卻開口答道「要來就快點!」聽到長老這樣說,詹華當然不好反對,只好不再理睬他,直接往家裡趕去。
回到家中,詹華看見自己的媽媽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著「媽媽!!」她大步衝到床前抓起瑪麗亞的手呼喚著她,可是瑪麗亞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露茜,到底怎麼回事?」
「……比爾,他剛才來過!」露茜咬著嘴唇,在派克長老的示意下,才說出了過程「詹華船長剛離開一會兒,比爾就過來了。他好像喝了很多酒,對著瑪麗亞罵了很多難聽的話。瑪麗亞剛開始時不理他,到後來,他罵船長你的時候,瑪麗亞忍不住和他對吵起來。比爾見瑪麗亞敢還嘴,就伸手要打她,結果,瑪麗亞就暈了!!」
「我要殺了比爾那個混蛋!」詹華從床邊跳了起來,刀子一把拉住了她「先治好你媽媽的病比較重要!」詹華回過頭怒視著刀子,卻看見刀子笑著指了指派克長老,長老此時已經在床邊幫瑪亞麗檢查起來。
檢查過後,派克收起自己的聽診器,對著詹華搖了搖頭「你還是趕緊把瑪麗亞送到醫院裡去吧,或許這樣對她會比較好!」詹華聽了心中不由得著急起來,奧丁號是最快的船,可是現在她不能出海,畢竟剛用它搶劫過好幾艘船,警察一定在找她。再說,奧丁號從不讓女人上船,拜託別的船長嗎?他們也是剛回來啊!想到這裡,詹華不由得氣憤得一腳狠狠的踢在一旁的木櫃上,竟然把櫃門給踢了下來。
刀子用眼神詢問了一下派克長老,長老對他點了點頭。他走上前伸出三根手指,輕輕的搭在了瑪麗亞的脈門上。過了好一會兒,刀子才抬頭對詹華說道「詹華船長,之前你們收走了我隨身帶著的一個小盒子,可以幫我拿過來嗎?」
猶豫了一下,詹華還是走了出去,她看見刀子那充滿自信的笑容,或許……他能救得了媽媽!想到瑪麗亞躺在床上那憔悴的樣子,詹華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我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這樣讓媽媽一直為我擔心。甚至因為我而受傷,我這樣堅持自己的夢到底對不對??」
不等詹華想清楚答案,她已經找到刀子的那個小盒子,沒有時間再多想了,她死命的搖了搖頭,把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全甩了出去,拿著盒子她飛快的跑回了家。
推開臥室的門,看見刀子正用手用力的按著媽媽的胸口「你幹什麼?」衝上去就是一拳,可是刀子的身邊竟然像是有一層盔甲一般,詹華的拳頭還沒碰到刀子的衣服就被一股力量反震了回來。她正要再衝上去時,派克長老卻一把拉住了她「詹華你怎麼回事?平時的你不是這樣魯莽的!!」
詹華停了下來,可是仍然大吼著「他在對我媽媽幹什麼?」可惡!竟然敢那樣對媽媽,絕不原諒他!!
就在詹華生氣時,瑪麗亞突然張口吐出一口血來,不過奇怪的是,這些血都是淤血的顏色,裡面甚至還夾雜著一些血塊。
「媽媽!!」詹華又一次想衝上去,可是卻被派克牢牢的抓住了,詹華甚至掙脫不了他的束縛「長老,放手!」
「詹華,你給我冷靜一點!宋他在幫瑪麗亞治病,你沒看到瑪麗亞剛才吐出來的血嗎?那些就是我一直沒辦法解決的淤血!」感覺到懷裡的人停止了掙扎,派克放鬆了手「上次瑪麗亞被比爾推倒手,心口正好摔在桌子角上,所以出現了淤血。這在我們的醫學知識裡,不用醫院的醫療工具是沒辦法清除了。瑪麗亞也是因為這些淤血弄得肺部被擠壓一直喘不過氣來。宋他現在正在幫瑪麗亞把那些淤血清理出來!」
聽到派克說的話,詹華仔細的看了看瑪麗亞吐出來的血,終於冷靜了下來。這時,刀子也緩緩的把手收了回來,睜開眼後,他對著詹華笑了笑「盒子拿來了嗎?」
詹華疑惑的遞過了那個黑色的,帶中東方風格的小盒子。刀子笑著接過盒子「放心,呆會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媽媽!」想起了小蝶說的那句玩笑話了「刀子在手,一個都沒辦法走!」呵呵,自己哪有那麼厲害?要說治病療傷的水平的話,祖父和父親不知道比自己強了多少倍吧?可惜自己與他們的理念不同……
「有問題嗎?」派克長老的話打斷了刀子的沉思,他才猛然發現自己又發呆了,該死的發燒,害自己記起了已經遺忘了很久的東西了,當下收回紛飛的思緒,刀子打開了盒子,從裡面抽出一根銀針,往瑪麗亞身上的穴位插去。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連著五枚銀針插在瑪麗亞的身上,過了好一會兒,瑪麗亞終於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轉醒了過來。刀子這才笑著把銀針收了「她暫時沒事了,剩下的就是好好調養身體,這些就不用我多說了!派克長老應該知道得比我多。」
沒有理會詹華感激的目光,刀子輕輕的退出了臥室。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而且他真的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他的思緒才行。坐在外間,還是可以看到臥室裡面詹華與她母親親密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刀子想起了早逝的母親。如果不是母親自殺的話,自己現在或許還沒有勇氣離開那個家吧?
懦弱的母親,留給自己的映像,除了溫柔,便是淚水。真不知道女人為什麼可以有那麼多的淚水。可是自己也是在她的溫柔與淚水中慢慢的長大,要說對那個家裡的人有感情的話,母親和王媽大概是自己唯一牽掛的人了吧?
母親在父親提出要離婚時,第一次捍衛了她身為當家主母的尊嚴,不過付出的代價卻是她的生命「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如果你要娶她,我不反對,可是我永遠是你的妻!」沒有留給自己的隻言片語,母親這一紙遺書大概就是對父親薄情的唯一控訴與指責。
本來想靠聯姻來加強家族力量,最後,也因對方悔婚而讓父親的夢想破滅,回過頭來,與自己二十多年相濡以沫的母親卻成了宗祠中一個牌位。王媽,這位與母親一起嫁過門的陪嫁丫頭也在母親的後事操持完畢後自盡於她的房間。從此以後,這個家,再也沒有任何讓自己留戀的地方。也是這樣,自己才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
在這一點上,或許自己比詹華幸運,自己不用擔心家裡還有誰牽掛自己。因為那個家對自己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派克長老看著刀子怔怔的坐在一邊發呆,臉上由開始的笑,變成了痛苦,悲哀,冷漠。不由得覺得心疼「這個人……和詹華一樣。」
安慰好瑪麗亞,詹華走出了臥室。刀子笑著迎了上來「要出去走走??」
「這是我們維京人的事,不需要你插手!」詹華當然知道刀子要幹什麼,可是她不能讓刀子出手,如果自己出手,哪怕是打死了比爾都沒有人會多說半句話。可是刀子不行,因為他是「外人」!刀子聳聳肩「O,我不插手,我在旁邊看總是可以的吧?」說完強行站到了她的身邊「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維京人凶悍的一面。這種不過份吧?」
詹華白了刀子一眼,最後還是沒有阻止刀子跟著自己。刀子自然也悠閒的跟在她後面走著「你打算怎麼辦?要殺了那個比爾嗎?」
「……」詹華略為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刀子「雖然按照我們維京人的規定,我完全可以殺了他!可是我不太想讓我們維京人自相殘殺。畢竟我們這一族人已經太少了。」發現身後刀子停下了腳步,詹華奇怪的回過頭看著他。
刀子看了詹華好半天後,歎了一口氣「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說法,可是我深信這一點。那個比爾,不是第一次這樣對你媽媽了吧?你以前也教訓過他了吧?他有改過沒有?你認為再多打一頓有用嗎?你認為這樣他就會放過你媽媽了??」說完後,刀子的表情已經變得森冷無比「對於教不聽的人只有一種方法讓他不敢再違抗你。如果你不想你媽媽再受傷的話,最好能在你還在島上的時候把問題解決了。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從來沒有看到刀子還會有這種表情,詹華不由怔了一下。可是還沒有半秒鐘,刀子又恢復了平時那懶散的樣子「不過我只是建議,聽不聽在你!」說完他竟懶散的把雙手插進了褲口袋裡。詹華從刀子的眼中發現一絲悲哀一閃而過「你……」
「永遠都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說完刀子竟然轉身向派克長老家走去「你自己去解決問題吧,我懶得去了,反正我也插不上手!」看著刀子離去的背影,詹華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大步的朝酒館走去,她知道,比爾這時一定會在酒館裡……
當刀子找到詹華時,發現她正坐在一塊礁石上看海。刀子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坐在了她的身邊「不需要感到難過,你不覺得那種人只會玷污你們維京人的名譽嗎?」
「我知道!大家也覺得我沒錯,可是……我還是不習慣手上沾了同族人的血!」詹華看著自己乾淨的雙手,雖然自己殺人無數,可是……這雙手,是第一次沾上同族人的血。
刀子看著詹華突然幽幽的說道「如果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救回我母親,我寧可雙手沾上族人,親人的鮮血!!」看著自己的雙手,刀子猛的站了起來「好好珍惜現在吧,不要在事後後悔!」
「今天海裡有些不對勁!」詹華的話讓刀子停住了離開的腳步「怎麼回事?」詹華指著海說道「今天海裡沒有魚。平時這裡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魚,可雖今天一條都沒有看到!」
「會不會是有風暴?」海洋生物對風暴很敏感的,如果有風暴,它們一定會先感覺到,然後鑽到深海裡。可是詹華卻搖了搖頭「不會有風暴。如果有,我會事先知道的!」聽到這句話,刀子樂了「就像是海裡的魚一樣??」
瞪了刀子一眼,詹華才回答道「我們維京人一直以海為生,生命與這海連為一體,這片海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和海裡的魚一樣會有感應的。現在……」詹華看著遠方的海平線說道「我感覺海在呼喚什麼,尋找什麼?我說不清是什麼東西,但是那種感覺很強烈。我想……那些魚也是被呼喚過去的吧?」
聽了詹華的話,刀子好像明白了什麼事「小蝶的能力竟然達到這種水平了?不錯啊!不過她會這樣做是想找我吧?看來要倒霉了啊!哈哈哈哈……」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不信小蝶真會剝了自己一層皮!!
看到刀子的表情,詹華好像猜到了什麼「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刀子聳聳肩「我的同伴來找我了。她有某種與眾不同的能力!」
「她?」
「對啊,她是女孩子,叫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