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輝柔和地穿過網格狀的窗楹,照射在大內皇宮最深處的養心殿內,留下一片斑駁虛弱的光芒。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從陽光的死角處發出。幾乎完全陷入黑暗的玉座上,座著一個昏暗的身影——若非那聲輕歎,差點以為那寶座上坐著的原本是個死人。
九龍華蓋琉璃盞上裊裊的煙霧,悠揚地將龍涎香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氣息均勻地散播到養心殿的每個角落。突然,煙霧的舞蹈被一陣疾風吹得向玉座的方向一偏。玉座上的老人驚覺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位突然不稟而入的年輕人。
「父皇。」年輕人顧不得向玉座上的老人行禮就這麼一身戎裝地走到老人跟前。
「回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在這種要緊關頭還讓你特地用『傳送之門』回來。」老人蒼涼地道。
「先不提這個!」年輕人急切地道「聽說麒麟去世了?!」
老人慘然一笑「玉座遲早要交給玩家去競爭。我早就意識到這一天的來臨,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而已。唉,如果不是睿王意外身死,導致大量玩家升山,也許這一天會遲來一兩個月……」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暗中搞的鬼,非殺他到刪號不可!」年輕人銀牙咬得格格作響。
「這已經不重要了。」老人搖了搖頭「話說回來,你的升山任務進行得怎麼樣?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數據運行也開始不穩定起來。你可要加油啊!」
年輕人神色一黯「還是沒找到她。」
老人一聲輕歎「用傳呼還是聯繫不上嗎?」
年輕人搖了搖頭「好像被她屏蔽了……是我太過自信,弄巧成絀了。」
老人寬慰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責,畢竟人心難測,偶爾失敗一次也屬正常。不過你們關係這麼好,她的武器又還在你的手中,再過一陣子,等她想通了應該就會來找你的吧?」
「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不用急。目前為止,你的兄弟裡面也沒有人有成功收伏麒麟的事。就算我死了,以你的實力,壓倒你的兄弟們登上皇位也不是件太難的事。」
「可是其他的人呢?升山的現在已經不止限於皇族了。」
「你是皇子,前途可比那些傻呼呼放棄國籍前去升山的草名大多了——或是你已經發現可能挑戰你地位的人了?京以外?」
年輕人點點頭「濫藍就很令我警惕。」
「濫藍?蜀王的二王子?除了繼承王位外他還能有多大前途?據我所知他的武功最多也就和走開別煩我在同一層次吧?或者說他在現實中勢力很大?」老人眼中精光一閃。
年輕人微微遲疑一下,道「據可靠情報,他父親是廣東省省委書記——這倒不重要,令我在意的是蜀王的小女兒湮滅,她已經被證實是濫藍的親妹妹。」
「湮滅……就是上次慶典時偷偷溜到皇室禁地文瀾閣查看資料的愛使法術的小姑娘?」
輕人點點頭「老實說濫藍我並不怕,但他妹妹的武功和心機絕對令人恐怖——單以武功論的話,就算是劍舞中原也未必會是她的對手。」
「是這樣的嗎……」老頭陷入了沉思「兩兄妹同時降生在同一個國家的王室裡,還都練成了這樣高明的武功,這已經不能單純用兩台高級VI倉和幸運來解釋了——他家應該有在現實中有不為人知的巨大財富和權力吧。」
「您的意思是?」
「他父親若沒點貓膩怎麼可能把他子女在遊戲裡推到那麼高的地位!給我查他。利用你現在到的的中紀委方面的力量。遊戲裡搞不定他的話,就讓他在現實中垮掉吧!」
年輕人渾身一震「父皇高明!」
老人慈祥地一笑「這些方面你還要多學著點。我保護不了你多久了,以後這些事都要自己考慮,明白嗎?」
「是。」
「文瀾閣有位博士,叫賈顏,跟榮國府也有關係,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他的知識儲備是你我的十倍,以後有什麼問題多問問他,對你有好處。」
「是。」
「你的手下那個叫『借問村姑何處有』的人是你皇兄『菩提本無樹』的人。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
「好好用他,他這個話筒有時能起非常重要的作用。」
「是。」
「夜雨翔空那個人的家底探清楚了嗎?」
「是。我前幾天剛幫他解決了他家的官司。他現在對我感激得五體投地呢。」
「嗯……做得不錯,但也要留個心眼。其餘的人事……對了,要注意墳場作戲這個人,雖然他不大管政事,但他的實力和威望擺在那裡——如果他要拉軍隊,隨時便能在京城興風作浪。」
「這個請父皇放心。我現在和他關係處得很好。」
「看得出來,你花了很多心思,做得也非常不錯。」老人虛弱地往後一躺,靠在玉座背後那柔軟的墊子上「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父皇……請保重身體。」年輕人的話語裡帶著一絲哽咽。
老人啞然失笑「還有保重身體一說的嗎?該什麼時候死還不是這系統內設決定的?行了。別婆婆媽媽的,還指望你做點正事呢!你先退下吧。與西夏國的戰爭別太用心,反正京已經逃回去,要再殺他的麒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隨便打兩仗,給部下多弄點功勳,皆大歡喜就退了吧。重要的還是要加緊和小丫頭合好。」
「我已經安排下去,不出三天她一定會來找我。」年輕人道。
「哈哈,果然還是年輕人心思活躍。那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也可以放心地去了。」老人微微一笑,閉上他的雙眼,向年輕人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年輕人注視了老人半響,又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後,這才小心翼翼地退著離開。
「這孩子啊!雖然優秀,有時卻太幼稚了一點。雖然五千高級VI按概率最多能出一百個麒麟,但是也不能吊死在一個麒麟身上啊!萬一那個小姑娘與別人簽約了怎麼辦?再怎麼說也是年輕人啊!不過,會慢慢成熟起來的——只要這場對決再往後拖半年的話。」老人顫微微地站起身來,穿過窗口看著天邊最後的一絲陽光「林月溪,我的兒啊!讓老頭子最後再為你做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