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詞 正文 第二十五集
    旁白:我丈夫在犯著窮人乍富後最常見的錯誤,他身體力行著自己可以想像到的一切

    所謂貴族的做派,以配合這突如其來的駙馬身份。我對於他能做的只有徹頭徹尾的沉默,

    因為我最終意識到任何形式的交流只可能帶來對於他更深刻的蔑視。家庭生活的名存實亡

    反而培養了我對於政治與日俱增的熱情,我府上逐漸聚集了一批真正才華橫溢的年輕門客,

    與他們通宵達旦地高談闊論成為我最大的快樂源泉……

    武攸嗣府堂屋白天內景

    武攸嗣身披一襲長袍,色彩艷麗得幾乎顯得有些不真實,像戲裝。他盤腿坐於地上的

    蒲團上閉著眼睛,臉上不時浮出略顯誇張的表情。一個術士模樣的人煞有介事地坐在他對

    面,口中唸唸有詞地為其發功。武攸嗣突然全身抖動起來,口歪目斜地好像中了邪,聲帶

    上滾動著含混的喉音,太平恰好進入堂屋,眉頭微聳略帶驚奇地注視著這一幕。武攸嗣看

    見太平,瞬間恢復正常,他忙站起身,語調熱情亢奮。

    武攸嗣:娘子回來了!你看我正練功,居然沒看見你…#83;#83;王姚,快起來見過公主!

    王姚:拜見太平公主!

    武攸嗣:這就是我跟你講過的享譽京師的王姚大師!真神了,你不老說我愛出虛汗嗎?

    經他剛才這麼一發功,頓覺輕爽多了,身若鴻翎啊!王師傅說我這屬於陽火過剩,沒什麼

    事兒……太平,你不試試?……真的管用!武攸嗣嘴中嘴叨著看著太平待答不理地坐在太

    師椅上。

    武攸嗣:哎喲太平,你可別覺得請王師傅來簡單,等他發功的王公貴族都排滿了,人

    家王師傅這是給面子,一聽說是太平公主,二話沒說……

    太平:行了!……我問你,怎麼家裡突然來了這麼多僕人?

    武位嗣我招的呀!駙馬之家嘛,就得見個氣派。免得讓人笑話!

    太平:一會兒都讓他們回家,我不習慣……

    武攸嗣:不習慣,宮裡不比這邪乎嗎?怎麼叫不習慣……

    太平:那我回宮裡住不完了?……都給我送走!

    武攸嗣:……得,送走,送走,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轉向內僕)怎麼都傻站著,

    看茶呀,怎麼這麼沒規矩?怪不得討人煩

    太平:你穿的是什麼?

    武攸嗣:怎麼樣,公主喜歡嗎?我剛讓采珍聞給做的,西域蠶絲啊這是,你看看這紋

    理,你摸摸……

    太平:質地是不錯,穿你身上就走了樣兒…#83;#83;趕緊脫了,你讓我想起戲子,還是醜角……

    武攸嗣:喲,你不喜歡…#83;#83;我還以為……僕人上茶,茶香裊裊。武攸嗣嗅了嗅鼻子……

    武攸嗣:……等會兒,不跟你們說過上玉片嗎?下午喝玉片,晚上喝長恨水,怎麼又

    忘了?……拿下去換!

    太平:算了,哪那麼多講頭兒……(太平喝了一口茶,注意到王姚的眼睛自始至終沒

    離開過自己)……你老看我幹嗎?

    武攸嗣:嗅,王師傅這是給你相面,觀察你貴體是否無恙……

    太平:誰讓你看了?

    武攸嗣:得,得,王師傅,別看了。坐,坐,飲茶,飲茶……

    太平:(放下茶杯)攸嗣,我失陪了!告訴膳房,今兒晚上加夜點,我有客人!

    武攸嗣:啊?又有客人,這,這回得多少人啊?

    太平:準備十個人左右的吧!

    武攸嗣:十人?!#83;。…#83;行,十人,十人就十人吧!太平起身向外走。

    王姓公主,您是陰火太盛!太平站住,轉過頭,盯著王姚,最終看著武攸嗣。

    太平:攸嗣,從今往後,少帶這些江湖騙子來家裡,有病去找御醫,你是駙馬!明白

    啦?

    武攸嗣:這……明白了!明白!太平剛一出門,武攸嗣一臉急切地問王姚。

    武攸嗣:王師傅,什麼陰火太盛?你看她真有毛病?

    王姚:沒毛病!大人也沒有!要說毛病嗎?「洞府幽涼恨斜陽」,夫人這叫陰冷,峨嵋

    醫典上有記述……這就是你們房事漸少的原因!

    武攸嗣:那,有治嗎?

    王姚:有!我給您開個方子,叫「艷陽春」,專治陰涼性冷,大人不妨給夫人試試!

    武攸嗣:好,太好了!

    2武攸嗣府沙龍夜晚內景

    眾義士或坐或立,神色激昂。徐堅在其中侃侃而談。

    徐堅:當下大周朝廷有一弊二患!所謂一弊,就是酷吏弊,建朝初年,天下來雄四起,

    四下野心蠢蠢欲動,聖上實行鐵腕制裁。鞏固統治地位是為明智之舉,有情可原。如今

    天下日趨平穩,朝內的矛盾亦不過是政見相左,於社稷無害,而酷吏制抑此揚彼,形成幫

    派;再加之酷吏如周興、來俊臣之流居功自傲,已成為一個新官僚階層,並有了自己的政

    治企望,順我者呂,逆我者亡。近日市間發生多起冤案,大批有識耿直之士慘遭迫害,讓

    人憂心忡神,鄧玄挺一案便是明證!如此下去,殘酷反而成為為官之本,叫人不寒而慄!

    眾人點頭稱是。

    太平:那徐大人,什麼是二患?

    徐堅:武三思的張揚為一患,公主的哥哥李旦的淡泊為一患!聖上龍體漸衰,我們面

    臨的又將是立誰為嗣的古老問題。聖上說過,自己稱帝僅為臨時權宜之計,以填補權力真

    空。至於江山傳入武李誰家,誰將來有能力誰將得此殊榮。

    徐堅:不錯,聖上說過此話,可那僅僅是理想而已。江山如今姓武,武家又人多勢眾,

    如日中天,你指望誰會放棄到手的山河,拱手相讓給異姓?這可不是一道聖旨可以輕易解

    決的。連自家人立嗣都會互相傾軋,更不要說兩家之爭。

    義士乙:旦不也被賜姓于武了嗎?

    徐堅:那又怎麼樣?他照舊流的是李家的血液,他就永遠會是武家的眼中釘!況且,

    能改姓武就能再改回姓李,只要權力在握,改姓易如反掌。

    義士甲:旦早已聲稱與世無爭,他的淡泊也早被世人所接受

    各全沒有人會永遠像你那樣真誠地相信這一事實,武三思是不會放過旦的;李家的擁

    戴者也不會放過縣,只要他活一天,他們就一天也不會放棄以他的名義復辟的努力!

    3武攸嗣府後院小屋夜晚內景武攸嗣正在一精緻小秤上稱藥,聚精會神。桌上攤著藥

    方和數包中藥,一側恭立著丫環。

    武攸嗣:芥枯草四錢,有了……好,就差這最後的一劑了,經蘭,經蘭…#83;#83;他滿桌子

    翻找著經蘭。

    常春:在這兒,大人……

    武攸嗣:好,還是你眼尖,我這眼睛都酸了……武攸嗣似乎總找不準重量,稱來稱去,

    他最終有些不耐煩。

    武攸嗣:你來,你來,要二錢……常春做得很熟練,頃刻便加好了劑量。

    武攸嗣:不錯,還是你行…#83;#83;好,拿碗來,去煮吧!中火,要不停地攪動。

    常春:是!常春向外走,被武攸嗣叫住。

    武攸嗣:等會兒,你叫什麼?

    常春:常春!

    武攸嗣:好,常春,以後的藥都歸你煮,我看你心挺細的!

    常春:謝大人!她定定地看著武攸嗣不出聲兒。

    武攸嗣:怎麼了,你,看什麼?

    常春:您,嘴邊兒#83;,…#83;常春示意武攸嗣嘴邊兒有物。

    武攸嗣(擦拭著)哪邊?這邊……還有嗎?

    常春還有!

    武攸嗣還有嗎?常春點頭。

    武攸嗣:那過來幫我擦了啊!常春過來幫武攸嗣仔細地擦臉,購正好頂著武攸嗣的眼

    睛,武攸嗣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閉上眼睛。

    常春:好了!

    武攸嗣:(自我解嘲)媽的,藥都配瘋了,弄得滿股藥渣地—…#83;好了,你去吧,別偷

    喝啊,這可是仙藥,當心吃出事來!

    8武攸嗣府庭院在晚外天

    一片靜監。太平走來,好奇地望著在院中雙目緊閉、盤腿打坐的武攸嗣。她沒有打擾

    他,繞開走遠。或依嗣睜開眼,眼中有一絲悲涼。他望著太平進展,影子在漸亮的燭光下

    逐漸清晰起來。他走到太平門口,剛想敲門,又住了手。屋內鴉雀無聲,他繼而轉過身懊

    喪地坐在台階上,把臉埋在掌心,再抬起對,眼中居然有淚光閃動。他輕歎了一口氣,坐

    在台階上望著空落的院子發呆。身後門響,擠出的光纜將武攸嗣我做一半兒,另一半兒仍

    然在黑暗之中。武攸嗣驚慌地站起身,滿臉堆笑。

    武攸嗣:公主,對不起,我剛才打坐,沒看見你,…

    太平:(一臉冰霜)你進來!

    9武攸嗣府臥房夜晚內景

    武攸嗣跟著太平進來,一臉唯諾。

    太平:……這是什麼?太平指著桌上的藥碗。

    武攸嗣:藥!補身子用的,我特意從。

    太平:剛才那個王先生給開的?

    武攸嗣:…是!

    太平:你實話告訴我,這是什麼藥?

    武攸嗣:這叫……「艷陽春」,專為夫妻研製的。太平你不知道,這可是好藥,由上等

    的;…

    太平:別說了!太平煩躁地制止他,一臉無奈地走到窗前。武攸嗣呆呆地望

    著她的背影。

    太平:攸嗣,你是個好人,可我們之間。有問題。

    武攸嗣:所以我請王先生來啊,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說你這叫陰冷,他說只要公主

    吃了這副藥,保準藥到病除。還說,咱倆應該。

    太平:我們之間不是這個問題。

    武攸嗣:那還有什麼問題!我這麼隨和體貼,哪會有什麼其他問題。

    太平:有!攸嗣,其實你…並不懂我的心。

    武攸嗣:怎麼不懂!懂極了,你需要關懷,需要愛護,渴望溫存,這些我都有!可你

    得告訴我呀,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哪兒做錯了,哪兒得罪你了?公主,你一定要告訴我,

    不對的地方我改,需要我做什麼都行,就是別冷著我!

    太平:攸鬧,你怎麼還不明白,我是怕傷害你,你我之間不是靠吃一兩副春藥就可以

    解決的……

    武攸嗣:我不怕傷害!太平,說,你只管說,我其實很堅強的。春藥不對症,咱們換

    別的,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呀!太平望著武攸嗣一勝的執拗,知道再說什麼也已經沒希望

    了。

    太平:(哭笑不得)攸嗣,那你就繼續試你的春藥吧,這副不行,換下一副,反正你有

    的是時間…

    0刑部刑堂白天內景

    氣氛陰森恐怖,四壁上掛滿刑具,發著殘酷的光澤。審訊台後坐著武三思、武承嗣及

    武攸嗣,不時有犯人的慘叫聲從隔壁傳來。

    武攸嗣:神情恍惚,游離於二位哥哥的談話之外。

    武三思:。…#83;#83;聖上最近是老了,你沒看連眼神兒都不如過去活泛,腦子也慢了,知

    道我為什麼叫你們倆來嗎?

    武承嗣:請大哥賜教!

    武三思:我們武家不過是并州小戶,無根無基,能有今天全仗著聖上忍辱負重,一點

    兒一點兒如履薄冰熬出來的。她為我們武家開了個好頭兒,可眼下她老了,朝野上下又明

    顯的有人蠢蠢欲動,試圖復辟李姓王朝,這不足為奇,大周剛建不過數載,根基還不牢靠…

    周興:(入)報,武大人,他招了!

    武三思:招了!好,斬!武三思俯下頭用紅叉子勾去一個名字。

    武承嗣:大哥的意思我懂了,聖上只為我們開了個好頭兒,江山最終歸不歸武家還要

    看我們幾個的造化。

    武三思:造化?造化是自己爭取來的,是該我們出擊的時候了!聖上畢竟是婦人,女

    性主政,從來都只是權宜之計,儘管她姓武,但仍難服於天下。如今武家混得有頭臉的只

    我們三人,所以最終完成易主大業,將江山永遠收入武家祖廟的也只能靠我們兄弟三人……

    周興:(入)武大人,又招了一個!

    武三思:好!叫什麼?

    周興:盧懷成,東宮廚子!

    武三思:盧懷成?那可是個好手藝人,可惜了,殺!……所以我們三個要團結,要結

    成堅實的堡壘,以免江山旁落。要知道,一旦天下重新姓李,倒霉的首先是我們。

    武承嗣:大哥你放心吧!你是我們的主心骨兒,小弟肝腦徐地,也要擁戴你!

    武三思:你呢,攸嗣!哎,問你呢,三弟!武攸剔從恍他中猛醒。

    武攸嗣:(敷衍)當然,當然!

    武三思:什麼當然!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

    武攸嗣:為,為什麼?

    武三思:因為你大小還是個駙馬,雖然這駙馬當得冤枉!

    武攸嗣:我……怎麼冤枉?

    武三思:怎麼冤枉,我聽說你府上最近養了不少漂亮小伙子你真是有其母必有其次,

    宮裡新設了一個控鶴府,公主家也有一個!

    武攸嗣:大哥別瞎說,人家是聚在一起說藝談詩,縱橫天下事,這我都知道!

    武三思:縱橫天下事?是想謀反吧?

    武攸嗣:謀反?他們謀的什麼反?都是些文人墨客……

    武三思:不一定吧!旦怎麼樣?表面豁達寬容,實則浪子野心,連他都在謀反,你敢

    保證你府上那些人不是在圖謀不軌?

    武攸嗣:(驚訝)旦謀反?

    武三思:…你自己看看吧!…這些都是裡面則審出來的供詞……說著扭過厚厚的一棵

    卷宗。

    武攸嗣:供詞?可我沒見有人招供啊!武三思和武承嗣皆一臉鄙夷。

    武三思:武家怎麼出個這麼沒出息的素材…

    旦寢宮庭院白天外天

    院落中支著幾排長長的竹架,每一排上都晾掛著同一顏色的衣服或單子,風吹動著它

    們,頗能暗示此刻東宮飄搖的處境。旦與妻子劉氏正在一件件把衣服往晾農繩上掛著,李

    隆基在旁邊守著一隻大木桶為他們送衣服。旦扯下一件晾乾的單子,發現太平不知何時站

    在單子後一勝困惑,呆立在那裡。兩個人對視,

    旦:豁達地微笑。

    太平:發生了什麼?僕人們呢?怎麼…,就你們三個?

    旦:……你看,我們三個不是過得很好嗎?雖然身處深宮,卻有著平民的情致,這不

    挺好嗎?說完又俯身拿起一件衣服,似乎已經倦於解釋。

    太平:(更加焦急,轉向劉氏)到底是怎麼回事?家裡的人都去哪兒了?劉氏委屈地悄

    然哭泣。還是李隆基首先開口。

    李隆基:前些天夜裡,有一個大鬍子、綠眼睛的人帶著好多神策軍把東宮包圍了。他

    可凶了,帶走了家裡所有的人,把父親的書也搬走了,還砸壞了父親的一隻古琴。他走的

    時候說傳天帝口諭不許我們出門,聽候聖上的發落。

    太平:(憤怒,問劉氏)嫂子,這都是真的?是誰?

    劉氏:(仍然有些受咽,但已趨於平靜)是來俊臣。他說家裡人參與了成南王李顧的謀

    反,全部帶到風閣審訊去了。

    太平: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劉氏:你沒注意到嗎,門口的神策軍全換成了武家的百威虎騎,我們根本出不去。

    太平:(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又是武三思…、#83;#83;武三思,我繞不了他!

    旦:(似乎置身事外)太平,你來找我—…#83;有事兒嗎?

    太平:哎呀,旦哥哥,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這麼無所謂?

    旦:(長歎一聲)什麼時候了?這其實很正常,只不過比我預想的要早…。#83;你還記得

    我上次對你說的話嗎?廢君永遠是舊勢力的旗幟,也永遠是新時代的陰影。這是不可避免

    的事情,而我們能做的就是以達觀的態度面對毀滅,以減輕這最後時刻的痛苦,或者說為

    這痛苦增加一絲苦澀的歡樂。太平想要反駁他,旦用手勢制止住太平。

    旦: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推一能夠告慰我的就是為親人最後做一點事情。你的事情

    我都聽說了,太平,宮裡只剩下你我兩人,你我的快樂就是所有李家人的心情。你……不

    快樂!我希望你不要繼續拿自己的幸福和母親賭氣,也許她送你的結婚禮物是你解脫現在

    苦惱的推一出路。忍耐只會使不幸更深入!

    太平:(由憤怒轉化為堅毅的冷靜)那你為什麼總選擇忍耐呢?

    旦:我現在明白了這樣的道理,但已經晚了,我的性格已經鑄成了我的宿命結局。忍

    耐是我的性格,所以我並不覺得悲痛,而你不是…

    太平:我能怎麼樣?以屈服成全母親的又一次預言,我決不認輸!

    你已經輸了,太平,堅持只意味著一敗塗地,你在傷害自己的幸福!你心裡比我更明

    白,你現在的生活已經告訴了你!

    ……太平,我們其實生下來就已經輸了,我們是皇族,就不存在個人的選擇;要麼盡

    享殺戮後的榮華,要麼成為別人陰謀的刀下克。母親也是這樣,她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母親;

    她是政權,是國家,是另一個姓氏的指望。她對異志的敏感或者對親情的淡漠,只是國家

    的旨意,她也無能為力,我們還不如鴿子,它們儘管頭腦簡單,卻擁有整個藍天和無盡的

    自由…

    太平:(堅定地)旦哥哥,如果喪失親情是權力的本質,那麼保護親情的惟一出路就是

    奪回權力!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旦:太平,你去哪兒?

    太平:去問候權力!

    2議事殿白天內景

    武三思正在向武則天匯報旦的罪證。

    武三思:(翻著一棵供詞)……正月四日,旦與罪臣李顧秘密商談兩個時辰,第二天,

    李顧家中就出現了許多行蹤詭秘的江湖浪人。正月六日子時,李顧的女婿應州刺史奉安喬

    裝進北門,而子時三刻已出現在旦的書房裡。翌日,旦派東宮侍衛趙元安到李顧死黨、外

    城巡檢司喬羽家中傳書,書信已被抄獲:(說著拿出一張紙,念了起來)兵械已由應州安抵

    城外,望速接應。請聖上查閱,此信確為旦的親筆。正月九日,旦與……

    武則天:(痛苦地)別念了……

    武三思:天帝,證據確鑿,拿不拿他?

    武則天:沒想到旦也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真是沒有想到……武則天以手支頤,陷入

    悲傷的沉思。

    武三思:天帝,最近京城謀逆不斷,危機四伏,您要當機立斷……

    武則天:(伸出手制止武三思)……讓我安靜會兒。她盯視了一會兒武三思,語氣又轉

    為平靜。

    武則天:把供詞呈上來。武則天看著婉兒呈放在案前的證詞,想翻閱,又把手輕輕收

    了回去。太平走進殿堂。身著慶祝武則天登基時的前服,表情似乎說明她已經成竹在胸。

    太平:母親真的相信這些廢紙嗎?

    武則天:有什麼辦法讓我把它們當成廢紙嗎?

    太平:有!只要聖上重審此案,它們就一定會變成廢紙。這時徐堅出列。

    徐堅:請天帝親審此案,您在建國初期親自頒布的詔書上說:審理訴訟案件,要三次

    復奏。而我聽說,最近您又下達口諭,對於涉嫌叛亂的被告,一旦證實,准許法官立即行

    刑。人命最為尊貴,死後不能再生,萬一冤枉,已被屠滅,連哭聲都被大地吞沒,豈不悲

    痛!這項嚴厲的措施並不能肅清奸邪,只能促使執法人任意胡為,草菅人命,陷害忠良,

    我建議您撤銷這項律令,依正常程序,三次復奏。而此案的涉嫌主犯為您的親生兒子,難

    道您真要在體驗了無盡的喪子之痛後,才能認識到這項法律造成的不公平與失誤嗎?聖人

    在(周禮叫。司寇)上說,審案要遵從五聽法則:一為「辭聽」,觀察被告說的話,如果有

    假,一定躲躲閃閃;二是「色聽」,觀察被告的面部表情,如果有假,一定羞愧變色;三是

    『與聽」,觀察語氣,如果有假,則上氣不接下氣;四是「耳聽」,觀察被告聽您說話時的

    態度,如果有假,一定困惑不安;五是「目聽」,觀察被告的眼睛,如果有假,一定渾濁無

    神。臣還聽說周興周大人審案從來不遵循五聽原則,而是一味刑訊逼供。這一頁頁罪證是

    不是廢紙,還請您親自驗證。許多大臣紛紛跪下請武則天主審。

    武則天:…#83;#83;你說得對,那就重審,現在就審!三思,把證人帶上來!

    武三思:都……都已殺了。

    太平:為什麼?

    周興:聖上手諭,招即殺!

    太平:一個不剩?

    周興:(眼角扯動了一下)一個不剩,全招了,都殺了。

    太平:……攸嗣,這是真的嗎?

    武攸嗣:不,不是……還有一個沒,沒有!

    太平:人在哪裡?

    武攸嗣:還在……檢獄裡……

    太平:請聖上傳旨宣他上殿!武則天點頭。兩名神策軍扶著一個遍體鱗傷的犯人上殿,

    穿過殿上可怕的

    寂靜。

    武則天:你是什麼人?

    犯人東宮侍衛趙元安。

    武則天:你也參與了皇子的謀反嗎?

    趙元安:天帝明鑒,皇子從未謀反,臣更無從談起參與謀反。

    武則天:你怎麼證明呢?

    趙元安:臣被嚴刑拷打十數日,遍體鱗傷,但仍忠心不改,就是證據。

    武則天:那如何解釋這如山的卷宗呢?

    趙元安:誰都可以撰寫如山的卷宗,況且所謂證人皆已被滅口,死無對證。據臣所知,

    他們是扛不住罕見的折磨,含冤而去的。

    武則天:他們都是因為罪證確鑿,才依法處死的。

    趙元安:(悲憤地仰天長歎)請聖上明鑒,難道世界上的公正就被這幾頁捏造的罪證掩

    住了光輝嗎?

    武則天:你別怨天尤人,只要你拿出證據,我會還你公正,也會還天下一個公正!趙

    元安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身邊神策軍士身上,神情突然變得異常果斷、堅定。他一把

    從一個衛士腰間抽出寶劍,眾人大驚,按劍以防不測。

    趙元安:(位劍指著武三思)如果有人誣告靜德王謀反,只要把他交給周興,他也就必

    定謀反。您既然不相信我的話,我就把忠心剖開來給您看,以證明星子並沒有謀反。這是

    我惟一能拿出來的證據。說著趙元安就一把剖開了自己的胸膛,眾人呆立在原地,沒有想

    到事情發展成這樣。武則天第一個反應過來。

    武則天:快傳御醫,把他救活,一定要把他救活!衛士快速把趙元安抬下大殿。

    武則天:看來我還不如他瞭解自己的兒子。(她的目光黯淡而悲切)你們都下去吧……

    武三思、周興惶惶而下,太平長舒了一口氣。旁白:我第一次參政就大獲全勝!……從此

    我明白一個道理,面對權力忍耐與豁達是最致命的弱點,它只會使權力更加懶惰。而一個

    僅憑惰性與慣性行事的政權只會滑向更深的罪惡!你要學會鬥爭,學會如何逼迫一個政權

    思考……要知道,你的對手,那些播弄權力的陰謀家永遠是勤奮的,像農夫一樣為收穫而

    不知疲倦地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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