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吟清冷笑一聲,說「紅豆仙子所知甚多,何必問我?」說完一掌向紅豆身上拍去。紅豆急忙閃身讓開,孫宇清手上長笛一揮,打出一片銀光,但頃刻便被平吟清輕而易舉的化解。兩人窮盡畢生之力,卻漸漸只有招架之力。
平吟清冷笑說「我還道紅豆仙子有多少功夫,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說完袍袖一揮,向紅豆身上捲去。紅豆急忙閃身讓開,平吟清再要追來時,忽然間人影一閃,只見一個人從空中飄來,手上長劍揮動,七彩光芒乍然閃動,七彩光芒在白色光影的籠罩下猛烈而**的噴發著,漸漸交織出一片如幻化般的光圈。
紅豆和孫宇清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一個人影撲來,將二人一手一個拉著,飛一般離開了院落。
三人到了城外很遠才停了下來,那人放下紅豆二人,說「沒想到平吟清的功夫已經這麼厲害,這魔頭難以對付,正面交手,恐怕沒人是她的對手。」
紅豆說「二十年前此人和黑夜魔君就是江湖上兩大魔頭,這魔頭大難不死,變本加厲,實在死有餘辜,前輩既然手上這支彩虹劍,是如何得來?」那人一笑,臉上的表情卻很木然,顯然是加了一層令人難以察覺的面具。他的打扮是個中年的文士,說起話來也是文質彬彬的,他說「這說來話長,不過我還不能融會貫通,難以和平吟清決鬥。本來此次前來,是因為幾年前和野田一郎一戰,傷了經脈,一直過了這麼幾年方始恢復自由,我還以為這次能將這兩個魔頭一併殲滅,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凶狠如斯。」
紅豆說「幾年前野田一郎的確在中原佈置人手準備報復,據說是無言大師出手制服了野田一郎,使他身受重傷,難道前輩就是無言大師?」那人一笑,說「紅豆仙子就是紅豆仙子,那時你還是小小孩子,居然能瞭如指掌。不錯,如今少林派傾力幫助鄭將軍,人才已經大不如以前,將軍有意南來,少林門人個個摩拳擦掌,想要前來,然而細細挑選,也只有我門下幾個不成器的弟子前來了。這麼久了,沒點音信,我且過來看上一看。」
孫宇清說「中原武林,如果沒有南少林,只怕形式更加不堪。」無言歎說「已經不堪,還是當年唐夫人主持大局的時候,五大門派高手眾多,多少魔頭也不能傷害大局。這幾十年真是風雨飄搖,想起來讓人痛心。我在台灣這幾日,看到十派武林最近人才興旺,紅豆仙子真是功不可沒。」
紅豆說「在下何德何能,前輩是武林泰山北斗,紅豆自愧不如。」無言說「要讓一群處於恐懼不安,惶恐多日無法找到方向的人安靜下來,相信自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微妙之處,老夫自難掌控,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忽然林中傳來一個聲音,「就算紅豆仙子做到了,也未必就能幫助那些扶不起來的人!」說話的顯然是個老婦人,紅豆心想難道此人就是白雲峽裡的老婦人?她陰魂不散,到底想要幹什麼?
無言抬頭說「閣下內功精湛,為何不現身相見。」那聲音說「我現身相見之日,就是你們俯首稱臣的時候,無言大師,你好好照看你的三個弟子,別讓他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紅豆冷冷的說「前輩縮頭縮尾,為我輩不恥,如若再不現身相見,就休怪我台灣武林不客氣了。」老婦人的聲音哈哈大笑起來,「紅豆仙子現在也會大話連篇了,就憑你們練了幾天的三腳貓功夫,可以嗎?人不是有了自信就能戰勝別人的,紅豆仙子,你聽慣了奉承的話,可也得嘗試失敗的滋味。」
說完只聽見一陣衣袂破風的聲音傳來,無言說「此人身法奇快,現在台灣出現了很多奇人,你們要小心為上。」說完轉身而去。
紅豆問「大師要去哪裡?」無言說「我前來的事情,不能告訴別人,我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辦,而且我想查清楚這些人的底細。」說完已經足不佔地,飄然而去。
孫宇清說「難道無言大師此來,鄭公子都不知道?」
紅豆說「越少人知道越好,現在誰先沉不住氣,暴露了目標,誰就倒霉。在台灣能和平吟清武功在伯仲之間的其實並不少,大家都在等待最有利的時機。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百姓,而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和慾望。所以我們切不可意氣用事,我現在反而覺得恐慌起來,覺得有一張大網正在我身邊蔓延,我無法掙脫,但是它卻慢慢收縮,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它才能被我斬除。」
孫宇清歎說「為何世上的人,有人會這麼邪惡,天下本無事,邪人招惹之。我越來越痛恨這些製造悲劇的人,恨不能將他們都斬盡殺絕。可是我知道,我能力有限,只能眼見著悲劇一點點的發生。」
忽然間一陣慘叫傳來,孫宇清和紅豆急忙飛身趕了過去,只見地上躺著幾具屍體,夜行衣打扮,撲到在地上,二人緩緩蹲下身去,孫宇清輕輕伸手去探其中一人鼻息。紅豆問「活著嗎?」孫宇清說「身子還是熱的,可惜已經斷了呼吸。」
紅豆說「這是什麼人。」一面翻開屍體來,兩人都不覺嚇了一跳,只見那人眉心間中了一粒紅豆,顯然是紅豆仙子的獨門暗器。孫宇清急忙問「除你之外,還有幾人會這暗器手法?」
紅豆起身來,問「這幾個人你認識嗎?」孫宇清說「似乎在武林大會上見過,應該是十派的人。」紅豆搖頭說「會這手法的,家師說只有三人,家師,我師姐和我。連青弦也沒能學會。」
孫宇清說「難道是……」紅豆說「家師性格孤僻,但決不是壞人,家師姐和我雖多年未見,然而我清楚她的為人,是不會輕易殺生的。其實師姐和師父是一樣的人,那……那會是誰呢?誰會用這種暗器?」
孫宇清說「暗器不難,難的是手法,只不過,倘若真是別人所為,他蓄意陷害,那反而麻煩,此人的居心,那就是衝著……」
紅豆說「我想盡快找到師父,否則……」孫宇清點頭說「事不宜遲,咱們趕快行動。」兩人加快步伐,足不沾地,健步如飛,向相忘谷趕去。
天明時分,薄霧愁雲,冷落清秋時節。
孤村無語,只影無人,惟有步履聲音。
兩人來到一個荒涼的茶鋪子裡坐下,風撲了過來,紅豆說「眼見台灣一日比一日荒涼,老百姓已經不堪重負,紛紛尋找出路,如果再沒人來為他們尋找出路,只怕不出十年,台灣就會變成一個廢島,什麼也沒有了。」孫宇清四處望了望,歎說「是啊,不過聽無言大師所說,鄭將軍的確有意到此。」
紅豆歎說「將軍到此,倒讓我更加憂心忡忡,說實話,復興的大明,難保不是另一個大宋,百姓無辜,不知會受多少戰爭之苦。況且將軍南渡,說明南明即將覆滅,難道不是嗎?從來都只有台灣借助中原的力量,哪有憑借台灣顛覆中原的道理,所以我希望將軍收復台灣,卻不想他以此為根據,那就等同自絕後路,不過看大清朝氣數正盛,要想奮力一爭,機會實在太小了。」
孫宇清歎了口氣,說「是啊,北方有強敵,大宋百年的屈辱,尤其是南宋不堪回首的歲月,反而是讓人害怕的歷史。我沒有想到姑娘所想的,所以希望他們過來,如今看來,這過來也不是,不過來好像也不是了。」
紅豆說「我對大清朝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們能征服那麼多人,平定中原,他們一定有難能可貴之處,其實誰當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你我都是百姓,心中所想的,決不是戰爭和殺戮。況且戰爭中難免有人渾水摸魚,現在就有人嫁禍於我,讓無辜的人遭殃,他的目的還不是為了滿足自己野心實現後的快感,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惡了。」
孫宇清站了起來,說「不管怎樣,盡快找到令師,問一下她有哪些同門,而且要盡快和青弦姑娘聯繫,讓她暗中查訪,我想嫁禍的人決不會只殺這一次。」
紅豆心裡思量著,一時之間也無法斷定,似乎白雲峽的老婦人,雲舞還有平教護法,長刀會高手尤其是野田一郎都可能陷害她,但這沒有頭緒的陷害,一時之間還真無法入手。她想了一想,說「唯今之計,只有先讓大伙暫時避上一避,先保住性命才是。」
忽然間一隻白鴿停了下來,紅豆取下它腿腳的竹筒,拆開紙條一看,起身說「不好!已經有人死於紅豆暗器之下,十派之人前往英雄山莊,商議對付我的計策。」
孫宇清急忙說「快趕去英雄山莊,不然,……只怕別人先下手為強了!」好在英雄山莊和相忘谷相去不遠,兩人風馳電掣,一路飛奔而去。
到了中午時分,來到一個小鎮,好在有點人煙,兩人在鎮上草草吃了些飯,正要趕路,孫宇清忽然發現龍錚帶著幾個人匆匆下樓,便說道「龍掌門在這裡,咱們下去問個究竟。」紅豆點頭,兩人往下面走去,一路跟著龍錚一行人到了外面林子,兩人正要說話,忽然間只覺身後一陣勁風撲來,紅豆往身後一看,只見幾枚紅豆如同滿天花雨蕩來,紅豆急忙閃身上前,待要將暗器擊落,忽然一股勁風捲來,他同孫宇清被迫向後一閃,只聽得幾聲慘叫,那幾人都倒地身亡。
紅豆二人急忙上前一看,只見幾人都是眉心中了一粒紅豆暗器,顯然是被什麼力量扭轉頭來,龍錚顯然還沒有斷氣,看到紅豆仙子,紅豆仙子急忙說「龍掌門,你撐著,我幫你……」忽然聽到有人叫師父,只見傅君婷快步過來,將龍錚扶起,龍錚指著紅豆,恨恨的說「是她……是她!」
龍錚終於只說了這麼幾個字,然而紅豆和孫宇清聽了卻如同當頭霹靂,死者親口說出殺人兇手,那是最好的證據了。
傅君婷起身來,含淚說「原來紅豆仙子果然是大魔頭,以前我還以為自己誤會了你,沒想到,真正白癡的,是我!我還從心裡崇拜你希望能如你一樣為台灣做點事情,可是,紅豆仙子為何要殺我師父?家師自問多年來雖無所建樹,然而其心思計劃,無一不是為了台灣武林,為什麼紅豆仙子要狠下殺手!」
紅豆搖頭說「我要解釋,你一定不會聽,但是現在唯一的方法,不是報仇,而是讓你的朋友趕快避開。」
傅君婷冷笑說「我們自然會避開,當時紅豆仙子不也是將我們趕出烈火谷嗎?」孫宇清急忙說「傅姑娘,你別誤會,我可以證明。」
傅君婷不屑的說「不知何時起,一大門派的掌門人唯紅豆仙子是從,你沒有說話的資格,任何紅豆仙子的朋友都沒有說話的資格,如果你們殺了我,你們就是兇手,如果你們放了我,就會有更多的人知道你們是兇手。紅豆仙子,後會有期!」
她抱起龍錚的屍體,大步離去。紅豆看著地上的幾具屍體,說「我們將他們埋了吧。」孫宇清點頭答應,俯下身子,抱起一具屍體來,啪的一聲,一塊木片掉到地上,紅豆急忙拾起來,只見那是一塊黑色令牌。
孫宇清放下屍體,看著那塊令牌,說「姑娘見過這東西嗎?」紅豆搖頭說「不曾見過,但是十派決計不會有這令牌,他們加入了別的門派,還是……」孫宇清在別的屍體上摸了摸,果然都找到一塊一模一樣的令牌。
紅豆思忖半晌,收起一塊令牌,說「此事說來有些古怪,幾十年前若說有這樣的門派,我倒是相信,可是現在數出來的門派,也就那麼幾個,沒有哪個門派有這樣的舉動。」孫宇清說「最近風雲變幻,一時很難摸清,我看還是查清楚再說。」紅豆說「英雄山莊一定熱鬧得很。」
英雄山莊的確熱鬧得很,只有無笑一個人淡然彈琴,夏玉聽著那琴聲,於忙亂中忽然停了下來,想這個女人一天到晚都在彈琴。
他正在想著什麼,忽然聽到喬冠儒的聲音笑說「夏莊主,別來無恙!」
夏玉一笑,只見喬冠儒帶著江天和幾名弟子前來,夏玉急忙上前說「喬掌門一向可好,想來咱們又是半年不見了。」喬冠儒歎說「是啊,又是半年的時間。這半年的時間,台灣島的確發生了不少事情,想起來,真有滄海桑田的感覺。」
夏玉一笑,問「喬掌門對這次的事情有何看法?」喬冠儒說「不管大家怎麼說,我對紅豆仙子還是心存忌諱,這個女人沒什麼本事,說不定她是靠和荷蘭人裡應外合才得到今天的地位。這麼說來,她這次出手,倒也在情理之中。」
夏玉說「我雖未見過紅豆仙子,但是卻不相信她會出手殺人。暗器人人都可以製造,甚至手法武功,也不是世間唯一,我看陷害的可能很大。說到底,不知喬掌門門下有沒有弟子蒙難?」
喬冠儒說「還沒有,這不心急火燎的趕來,原來我算是來早了。」夏玉說「咱們別一見面就說這些頭疼的事情,看到書畫山莊能夠恢復昔日的風貌,看到掌門人意氣風發,弟子們春風得意,我這心也總算落下去了。要知道,這幾年,大家見面好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喬冠儒歎說「說是高興,才沒幾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想起來真是可歎。……」忽然聽到賀青紅說「喬掌門有什麼可歎的,這武林中打打殺殺,原是尋常事情,難道喬掌門竟然忘了?不過咱們十派自從幾年前結盟後,就是聯為一體,一家有難,大家幫忙,大事都是一起商談,那暗中使壞的惡人,總沒有咱們十派的人手多。她要存心使壞,自然會用最常用的招數,離間我們,今日離間烈火谷,明日就是咱們十派內部,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不知喬掌門覺得如何?」
喬冠儒說「賀掌門這話從何說起?我們十派結盟,那是不假,然而什麼時候又加入了烈火谷,你不覺得奇怪嗎?一個丫頭,能有這麼大的能耐?還有她那來歷不明又凶狠的師父,想起來,是有些奇怪。」
賀青紅說「喬掌門奇怪,是因為不知究裡而已,聽說喬掌門武功大進,這不是一樣很奇怪嗎?只是喬掌門自己知道原因,所以接受了而已。不知為何喬掌門對紅豆仙子心存偏見呢?」
喬冠儒正要說話,忽然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說「賀掌門好像是紅豆仙子的說客?晚輩雖然不才,卻有許多話要問紅豆仙子!」賀青紅轉身一看,只見花飛絮戴著重孝,帶著幾個女弟子緩緩來到大廳,她目光陰冷凶狠,顯然心中仍是萬分憤怒。
賀青紅問「難道龍掌門——?」花飛絮恨恨的說「不錯,就在前晚,師父在院裡練功,忽然一個紅衣蒙面人落在院牆上,師父見是紅豆仙子,還上前說話,豈料紅豆仙子出手傷人,我們趕來的時候,師父已經斷氣了,只看見她離開的身影,就是紅豆仙子。」
賀青紅說「可惜了龍掌門,只是花師侄也要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真正的兇手。」花飛絮說「兇手自然不難找到,只是大家有沒有本事報仇而已。我見過紅豆仙子的功夫,就算咱們十派聯合起來,也未必能奈何她。」
賀青紅淡然說「大家一路風塵,趕到這裡,夏莊主,準備好休息安頓的地方了嗎?」夏玉點頭說「賀掌門放心。」安頓了這幾派的掌門之後,夏玉覺得心情尤為沉重,忽然覺得心裡少了些什麼,經過後院的時候,忍不住往裡面看了一眼,心想這琴聲何時停了呢?
他來到外面大廳上,感覺不論到了何處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牟希從外面匆匆進來,夏玉急忙起身說「查的如何?」牟希停了下來,搖頭說「毫無進展,據我所知,聖門餘孽、平教和長刀會都沒有動靜,也實在不知道是誰在暗中下手,不知道是何居心,短短這兩日,這個人似乎樂此不疲,已經殺了不下十人,以至於人心惶惶。」
夏玉搖頭說「大家剛安下心來,卻又陷入如斯境地,可憐我台灣武林,難道就永無出頭之日!」正說著,只聽白文心說道「夏莊主,白某又來叨擾了!」只見白文心和程玉二人翩然而來,還是那麼溫文儒雅,意態悠閒。
夏玉說「難道白掌門也是為了找紅豆仙子算帳的?」程玉急忙說「怎麼可能,紅豆仙子為人這麼好,我們感激還來不及,這事情想也不想,一定是別人陷害。」白文心笑說「其實這件事情有很多蹊蹺之處,說是親眼看到,但是不過都是一個背影,一個側面而已,就算真看見正面,紅豆仙子素來又是蒙著面的,既然有很多種可能,那就不能一口斷定是紅豆仙子所為。」
程玉急忙說「就是就是!」白文心緩緩說「不過始終要對付兇手,不然長此下去,始終是一個禍害。不過,現在十派對紅豆仙子仍然有成見,不但有成見,有的因為某些事情還很忌諱,所以現在很難相信紅豆仙子是遭人陷害,如果一直誤會下去,此人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夏玉問「十派之中,到底有幾派是向著紅豆仙子的?」白文心說「賀掌門一直在司徒前輩身邊,司徒前輩歷來就喜歡紅豆仙子,所以賀掌門對紅豆仙子,素來沒有仇恨;本派和紅豆仙子多次交往,只有恩惠,沒有怨恨,所以也談不上仇恨,隱士谷的談兄為人沉穩,不大聽信謠言,此次應該不會嫉恨;其餘各派,或是嫉妒,或是害怕,或是仇恨,多少都有些不滿。況且柳兄、風兄、蘇兄等人在烈火谷本來就和紅豆仙子有嫌隙,此次這三派也最先遭到傷害,他們難保不會把這件事情當成報復。」
夏玉說「不錯,這件事情就是玉筆盟,銀刀門和鐵劍門三派牽頭提議的聚會,只不過不知為何,這三派掌門,卻遲遲不來。」
白文心問「最先到的,是飛騎門的石掌門和柳師兄嗎?」夏玉點頭說「不錯,他們二人最先來到這裡。」白文心說「有的仇恨,不仇恨的,也會很容易被煽動,當務之急,是要大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別中了別人的奸計。」
白文心轉過身來,想了想,說「唯一的方法,就是紅豆仙子和我們在一起,這樣謠言就能不攻自破。」賀青紅搖頭說「我們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如果紅豆和我們在一起,陷害的人自然不會下手,那反而從另一面證明了兇手就是紅豆仙子。找出真兇,這才是唯一的方法。可是誰是真兇,真兇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束手就擒。」
白文心說「那就派人尋找兇手,我們在各派遊說,江兄、楚兄都是我們的朋友,相信他們會很理智的。」賀青紅說「司徒前輩已經同幾位前輩暗中查訪去了,但是這無異於大海撈針,很難找到。」
幾人正說著,外面進來了狂風島和博弈門的安鴻驚和楚江秋等人。白文心心裡一喜,心想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但卻忽然發現安鴻驚和楚江秋二人都戴著孝,他心下一驚,上前問「楚兄,這是怎麼回事?」
楚江秋歎說「家師聽說了紅豆殺人一事,又收到三派掌門的飛鴿傳書,我們本來以為殺人的不是紅豆仙子,想來給大家一個解釋,然而昨天夜裡,我們經過東村小廟的時候,我正在裡面鋪地,忽然外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我走出去,看到家師和紅豆仙子正在說話,但是話沒說到兩句,紅豆仙子一抬手,打出一枚暗器,師父當時避開了,還和紅豆仙子過了幾招,我記得她的步法,那正是紅豆仙子,我當時有點不知所措,還沒有動手,師父就倒在地上。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師父已經身亡了。」
白文心歎說「書師伯一生淡泊,沒想到受奸人陷害,這個人未免太喪心病狂了。」楚江秋說「此人就是紅豆仙子,我知道白兄對烈火谷的女子素來欽佩,而且紅豆仙子也很看重白兄,然而事實就是事實,我親眼看到她動手殺人。」
白文心說「可是她怎麼可能殺一個本來要給她解釋的人,況且,你也沒有真正聽過她說話。」安鴻驚說「她殺人還需要什麼理由,難道白兄竟然忘了,咱們為何離開烈火谷,她惱恨柳兄他們,所以……其實,那幾天……」
白文心轉身說「安兄不必舊事重提,那難道是榮耀嗎?如果你把紅豆仙子想得這麼簡單,那就未免太過幼稚了。」安鴻驚怒說「看白兄這樣子,看來是貴派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了!」
白文心說「自從八年前十派聯合,成立聯盟,而後不斷有新門派加入,如今已有一十七派,每一派都情同手足,別派的長輩兄弟不幸,我們一樣切身感受如同自己遭到傷害。我知道無論怎麼說,安兄自然不會相信,我不能因為我的傷心讓你不再難過,但是安兄是明白人,如果因為偏激而造成過失,而讓自己遲早難免後悔的話,安兄覺得那是一個武林中人在生死關頭應該做的事情嗎?」
安鴻驚哼了一聲,說「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是來商量對付紅豆仙子的,她是人,不是神仙。」白文心說「不錯,從烈火谷出來,大家都雄心勃勃,不再如以前一樣看輕自己,但這是對平教和長刀會的敵人,不是對紅豆仙子!」
安鴻驚說「紅豆仙子沒有給我們自信,她只是告訴我們,是人都可以成功,只要你相信自己。白兄,請!」楚江秋和安鴻驚離開二人,往後院走去,夏玉一面命人帶路,一面回頭對賀、白二人說「二位也先休息,只怕這兩日人都會前來,有什麼話,慢慢再說不遲。」
賀青紅和白文心各自安頓下來,白文心心中想著事情,不免亂無頭緒,程玉說「師兄,你說這些人怎麼這麼迂腐,怎麼這麼想呢?」白文心搖頭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不過我沒想到,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會這麼困難。」
程玉說「不知道是誰在暗中陷害紅豆仙子,真是死有餘辜!」
白文心感到有些煩亂,便來到莊外河邊散步,正想著什麼,一陣馬蹄聲響了起來,只見楊柳緩緩下了馬來,如同一縷輕風,飄到白文心身邊,柔聲說「白大哥,你有心事?」白文心點頭說「你怎麼一個人來了?」
楊柳歎說「師父正在閉關練功,我還沒有通知師父。」白文心點頭說「沒事就好。」楊柳說「白大哥一定覺得,紅豆仙子被人陷害了,所以才會這麼難過,對不對?」白文心點頭說「你說得不錯,你覺得呢?」
楊柳說「白大哥不必難過,清者自清,別人是陷害不了的。」白文心搖頭說「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那是難以免卻的,況且紅豆仙子不過是被人陷害,蒙受冤屈而已,對台灣十派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死了人,對於台灣武林,更是不能卜算的損失。」楊柳點頭說「我太淺薄了,居然沒有想這麼多。我知道大哥一定會來,然而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那大哥說現在怎麼辦?」
白文心茫然的走著,說「不知道,其實一直以來,我覺得我都是束手無策,無能為力。」楊柳說「可是我覺得大哥很能幹啊,真的,在這幾派當中,我最欣賞的人就是大哥了。」白文心淡然一笑,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不自覺的往英雄山莊莊內走去,楊柳忽然覺得白文心似乎根本沒有感覺自己的存在,她呆呆的站在那裡,想著一些事情,忽然覺得心頭有些苦澀的味道,湧上眉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陣馬蹄聲響起,她轉頭一看,只見木垂簾和羅袖二人縱馬馳來,見了楊柳也沒有停下來,二人風風火火的來到莊內,木垂簾大聲說道「風掌門,你讓我們前來,你人在哪裡?」
夏玉說「原來是木掌門來了,他們……他們還沒來呢……」忽然一個莊丁跑了過來,大聲說「莊主,不好了,外面,外面……」夏玉說「好好說,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行人來到外面,只見莊外停了一輛馬車,車上放了幾具屍體,屍體仰放著,正是風平兮,雲天際和徐子真三人。
那傷口那麼熟悉,那麼讓人震驚,眉心間一粒紅豆,全身毫無傷痕。
木垂簾大聲說「紅豆仙子,你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相見?」楊柳站在馬車前,說「馬車自己過來的,走得很慢,被莊丁攔了下來。看他們這情形,像是剛死不久。」說著便聽到一陣馬蹄聲響起,只見紅豆和孫宇清縱馬馳來,二人下了馬,木垂簾看著紅豆,喝道「紅豆仙子,你怎麼解釋!」
孫宇清說「三位掌門!……這是怎麼回事?」木垂簾說「你惱恨三派聯合十派來生事,所以給大家一個下馬威,你武功高強,要做到自然不難。可是你也未免太小看別人,難道我們怕了你嗎?你口口聲聲為了台灣武林,你就是這樣為了大家的嗎?」
紅豆搖頭說「算了,三位掌門遇害,我不好說什麼,我此來,也是為了查個明白。」一語未了,只聽古玉龍的聲音說「不錯,據我所知,這幾日紅豆仙子所處的地方,並不是兇手遇害的地方,兇手能夠四處殺人,說明輕功已至化境,很難有人能達到。對方是絕頂高手,所以我們要慎重為之。」
正說著,只聽青弦說「不錯,我覺得這話說得很好,你們大家也都該清醒一點,別當了冤大頭,又來當傻子。」木垂簾恨恨的看著青弦,說道「你說什麼!誰是傻子?」
青弦說「你連話都聽不懂,自然不算傻子了。」木垂簾更加大怒,白文心走了出來,說「各位請到裡面去,現在來了不少人,大家可以商議一下。」
木垂簾哼了一聲,拉著羅袖往裡面而去,夏玉急忙命人將三人的屍體運到後山去。紅豆和孫宇清緩緩走了進來,青弦對古玉龍笑說「古大俠,你來得真及時。」古玉龍搖頭說「及時也是沒有用的,因為他們已經不信中原武林的人,現在,他們相信自己。」青弦說「我要是姐姐,趁早就別和他們囉嗦,當時就應該不管他們,死也好,活也好,做烏龜也好王八也好,和我們什麼相干!」
古玉龍一笑,說「話不是那麼簡單。孫掌門並沒有必要全力跟著紅豆,只是他認為,這樣才能拯救台灣武林而已,紅豆也是為了大局,所以她會有此舉動。」
青弦不屑的說「若是我,他們十派的死活,與我有何關係?我才不管呢,現在好了,被這群自以為是的人誤會,弄得慘兮兮的,你說這是何苦!」古玉龍說「話不能這麼說,大家都是為了台灣武林,青弦姑娘素來自由慣了,沒有什麼束縛,可是正如你想救姐妹們一樣,在紅豆心裡,所有的人,都是兄弟姐妹。」
青弦點點頭,說「你們總是想這麼多,不覺得麻煩嗎?古大俠,有句話我不得不說,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就一定要說出來。一定要親口告訴她,否則……」古玉龍轉身說「你喜歡什麼人?」
青弦頓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古玉龍笑了一笑,轉身離去,青弦低聲說「難道我喜歡的是他嗎?」她百無聊賴的走在莊內,只覺心裡亂得慌,便索性到處亂走,剛一出門,便被一陣風風火火的馬蹄聲吵回現實,只見柳天涯等十多人紛紛落馬下來,大約沒看到青弦,柳天涯說「紅豆仙子殺人如麻,果然暴露了魔頭的本性,這次我們就來個了斷,我就不信,咱們十幾個門派,這麼多高手,就對付不了一個紅豆仙子!」
青弦站在門口石階上,叉著手,怒說「你說什麼,誰是魔頭!」柳天涯等人一抬頭,大都不再說話,柳天涯反而大聲說「三派掌門人根本沒有請你,你來幹什麼?」青弦冷笑一聲,說「我來幹什麼?替你們收屍啊,三派掌門人早就歸天了,他們是不是在陰曹地府給你發了請帖啊!」
柳天涯停了下來,手上短鞭在空中一晃,說「你說什麼!三派掌門人,你說風掌門他們!」青弦說「不錯,風掌門、雲掌門和徐掌門都歸天了,你們不是約好了嗎?生死與共,現在反悔了不成!」
柳天涯揮鞭便向青弦攻來,「纏絲驚雷鞭」迅若暴雷,剎那間在青弦面前爆出一道罡風,青弦心想這廝倒真是武功大進。當下身形一閃,飛到牆頭上,說「你這點功夫,送死還差不多!」她手上長劍一揮,一道劍氣擊去,柳天涯身後的人都往後退去,柳天涯逆著風,飛向青弦。
青弦見他步步進逼,當下也揮劍相擊,不出幾招,便將柳天涯逼得只有招架之功,青弦一面出劍,一面說「就逆這三腳貓功夫,我還不願動手殺你,你也不想想自己是誰,你配嗎?」心裡尋思這廝武功進展倒也真是不錯,居然能讓我也有些手絀。
兩人正鬥著,忽然一個人影飛身而來,伸手將二人攔開,青弦感到一股氣浪襲來,向後退了幾步,落在地上。只見紅豆仙子站在二人中間,飄然落下地來,說「別打了,我不是殺人兇手,青弦不必為我爭辯。」
青弦說「這怎麼可以,他們……」紅豆拉著青弦,緩緩往裡面走著,一面說「你不必多說了,事情不是爭辯出來的,慢慢就會看到真相。」柳天涯站在後面,一揮短鞭,喝道「來啊,不是要殺了我們嗎?不殺了我們,你就不是英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