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 第三卷:驀然回首 八十九回:情仇無因點點散 浮萍有緣片片飛
    烈風長笑一聲,說「江笑天,你認為江湖的規矩是殺戮,用殺戮來解決問題,是你這種江湖豪傑最擅長的本領。不過我要告訴你,事實並非如此,真正統領江湖的,不是武力,得不到它,你就得不到江湖。你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得到江湖!」

    江笑天笑說「胡說八道,雄圖霸業,當然是從廝殺和勝利中得來!烈風,如果不是,你帶來這麼多高手,是因為什麼?」烈風說「因為要讓它能夠除去邪惡的魔鬼,而真正得到武林,卻不只是除去魔鬼那麼簡單,要給那些渴求幸福的人一個自由而幸福的地方。」

    江笑天喝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已經沒有遮蓋的土地空曠而廣大,在茂密的樹林裡,這片空地上奔騰的殺氣登時蔓延開來,薛冰手上的劍隨時都要出動,幸好高手過招,一招一式的威力都能有的放矢,不致傷及無辜。

    南宮繼看著眼花繚亂的過招,看得眼都花了,萬雲平心裡也是擔心得很。離兒歎說「我以為我已經是天下無敵了,沒想到高手這麼多!誰都不知道世上最厲害的人是什麼樣子!」

    忽然一道勁氣從慕容漢手上射來,直朝薛冰衝去,薛冰急忙飛身而上,慕容漢喝道「冰珀宮主,你很喜歡隔岸觀火嗎?」薛冰短劍抖動,說「想不到你居然這麼笨,連誰是冰珀宮主都不能分清。什麼無敵浪子,你簡直讓人笑話!」

    萬雲平看著薛冰揮動的手,說「薛姑娘的功夫已經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而且她臨危不亂。這才是戰勝敵人最好的法寶,不過高手太多,只怕會傷到她。」只見劍氣凌厲的飛越在他們的頭頂,如同傳說一樣,漸漸一切化成一個混沌的光圈,飛繞盤旋,沒有蹤跡,讓人一看就眼花繚亂,那快速的身影漂浮著,翻滾著,甚至是肆虐著,咆哮著。

    南宮繼關切的看著,忽然一道劍氣飛來,離兒說道「快走,他們已經不能控制劍氣了!」說完拉著南宮繼,和萬雲平一起飛身離開。剛一離開,眼前便有兩個人影撲來,離兒和萬雲平揮劍相擋,只覺一陣勁風掃來,離兒險些跌倒,萬雲平也快把持不住。

    眼見三人便要落到地上,身受重傷,忽然一道黑影衝來,拉著三人一路過關斬將,落在林子裡。離兒這才看清身前的人是一個黑衣蒙面的人,正是縹緲刺客。離兒說「縹緲刺客也能救人,不會是要殺我們滅口吧!」

    縹緲刺客回頭說「你們看,那邊飛揚的煙塵,沒有幾個人能夠全身而退,不會武功的人,你為何要來到武林這樣的是非之地,趕快離開,從此不要再來!」

    南宮繼笑說「你真厲害,連我不會武功都知道。」縹緲刺客拂袖離去,回頭說「再有下次,沒人能夠救你。」離兒看著她遠去的身影,說「真是奇怪,怎麼一個殘忍的殺手,也成了救人的人。」南宮繼說「我覺得她的那雙眼睛好慈祥,一點都不像一個殺手!」

    離兒說「呸,不像一個殺手,你真是天真,老兄,像你這樣的人,能知道什麼是江湖險惡,快走吧!」南宮繼問「那薛姑娘呢?」離兒說「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小姐自然會來的!一個慕容漢,算得上什麼。」

    身後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嘯,只見人影紛紛,都落在樹巔之上,一個個極力的控制著真氣,薛冰和慕容漢對視著,站在一株桑樹巔上,薛冰冷笑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多俊俏,一個這麼狼狽的人,居然號稱『無敵浪子』,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慕容漢說「一個真正有抱負的人不會在乎他的落魄,因為他能夠忍受,並能用別人無法相信的毅力來完成他應該完成的使命。」薛冰冷笑著說「看看你的抱負,讓多少人死於非命,你知道嗎?這些高手本不該有這樣的命運,而這世界也不需要這樣的廝殺,難道他們沒有親人,沒有希望嗎?為了你的雄心抱負,就要讓這麼多人失去生命,就要讓他們用鮮血來鋪設你要走過的路,用一生的結束來開啟你的錦繡前程!這和一將功成萬骨枯有什麼區別,這和殘忍暴戾的君王有什麼兩樣!這無視生命和情感的世間,難道不是世人懼怕的地獄;這沒有溫暖和明天的江湖,難道不是你們精心編造的惡夢!因為你們漠視了死亡的悲哀,把高尚的情操草率的定義為英雄氣短的情結,把一生的追求牢牢的束縛在對功名利祿和權力財富的中心,甚至迷昏了頭腦,忘記了上天好生之德的旨意,難道殺戮就是你們唯一活著的目的和奪取幸福的手段嗎?」

    慕容漢大笑一聲,說「可笑的話,可惡的人,你懂得什麼是世界,如果僅是吃飽喝足然後等死那活著有什麼意義,如果只是遵循上天的意志那人的力量何在,如果不能佔有和索取那創造的意義何在?當你的劍鋒不夠敏捷和銳利而導致你生命的終結時,也許你會忘記你說的話。」

    薛冰喝道「胡說八道,既然是死,你就死在自己的追求你,我不想陪著你們這群瘋子,爭逐你們的功名利祿!」她閃身飛開,慕容漢喝道「哪裡走!」已經隨後趕來,薛冰長劍抖動,冰珀劍氣的冷氣如同風雪一樣飄來,飛灑在眾目睽睽的上空。忽然兩把長劍凌空而來,射在一株樹上。

    那劍上冷冷的寒氣還在微微的顫抖,那劍上爭鳴的聲音還在餘音裊裊。

    薛冰閃身來到另一株樹巔,只聽慕容漢落在對面,說道「寒劍輕霜!」薛冰看著那兩把劍,想寒劍輕霜難道真有這麼大的名頭,連慕容漢都能對之關注!

    只見兩個人影飄然而來,踏著滿天飛舞的雪花,一白一黑的兩個人影,衣袂飄飄的兩道亮光,如同劃破長空的彩虹,吸引了所有的視線。而最讓薛冰震驚的便是這兩人他都認識。一個是佟澤,一個正是司徒霜。

    二人落在劍上,司徒霜冷冷的說「群雄聚會,生死關頭,大家怎麼都不動了!」慕容漢喝道「你們到底是哪一邊的?」司徒霜不屑的說「為什麼要劃得那麼分明,我是為了武林剷除你們這些妖魔而來,哪一邊,哪一邊不是一樣。慕容漢,你逃得過嗎,看看你們死去的弟子,看看你鑄下的錯誤,想想你自己將成為屍體的一幕!」

    慕容漢大笑一聲,飄然而過,雙袖一揮,兩道勁風浪一般撲了過去。佟澤和司徒霜身形一動,長劍已經握在手上,兩道劍氣一合,剎時便見到慕容漢的屍體掉到了地上,和任何死去的人一樣沒有區別。薛冰見二人一起飄到一株樹上,不由心裡暗暗驚歎,不知這兩人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成就這麼高深的武功。

    寒驚燕厲聲說「寒劍輕霜,我跟你們拼了!」

    她張牙舞爪的撲了過去,身形閃動,帶著一股呼嘯的風,一股震撼人心的氣焰,連整個林子都開始了顫抖,這就是「勾魂十三式」中最厲害的一招,「天地無情」,但見愁雲密佈,日月無光,忽然寒驚燕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掉到地上,尤在不相信的說著「怎麼可能?」

    司徒霜看了看佟澤,說「大哥出手好像過重!」

    佟澤說「對付這些製造悲劇的人,只有這一個辦法。倘若留下他們的命,將會帶來更多殘忍而可怕的事情!」

    孤傲世說「不錯,佟盟主的見解果然獨到。其實一個人要善良或是邪惡倒是很容易的事情,要真正對世人有用,幫助世人帶來幸福,那才是最難的事情,因為首先什麼是世人的幸福,便足夠讓許多人迷惑。」

    司徒霜轉頭一看,只見江笑天等人都已經不在,不由急說「人走了!」孤傲世說「留下來也只是多了一場廝殺,幸好江笑天沒有看出來,咱們這是布了一個劍陣,而你們便是主陣之人,倘若不是這樣,只怕這場爭鬥的結果,會是兩敗俱傷。」

    司徒霜說「可是以後怎麼辦,要是我們遇上了敵人,別人會拼盡全力來殺我們,而我們今天不過是借了你們劍陣的力量而已。」佟澤說「以後的日子不會長了,邪派這次聚會,便是他們轉向滅亡的標誌。難得三大派聚會一處,真是武林的一大幸事,必將給武林帶來幸福。」司徒霜笑說「倘若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

    薛冰心想原來這寒劍輕霜,不過是孤傲世他們布下的一個局,剛才劍陣之力已經聚集,慕容漢根本不知道,殺他的其實是在場的許多高手,而江笑天這麼聰明,也被那傳說中厲害無比的寒劍輕霜嚇走了。不過我那麼熟悉他們,也給騙倒了。

    她笑著對司徒霜說「霜兒,我們找了你好久,不知道你原來在這裡。」司徒霜飛身過來,拉著薛冰的手說「姐姐,這段時間我作了好多事情,你信不信,我現在開始除暴安良了。」薛冰點頭笑說「信,我讓你去見一個人。」

    司徒霜問「什麼人?」

    只聽萬雲平說「師妹,終於又見到你了!」說著已經飛了上來,南宮繼在下面叫著「司徒姑娘,你下來吧。」司徒霜笑說「好!」飛身下來,問「你怎麼也在這裡,改行了嗎?」南宮繼不好意思的說「我,我只是,……」

    薛冰也同萬雲平一起下來,說「是來找你的,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霜兒,快跟我回去吧,到了冰珀宮,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司徒霜說「以後再說吧,我還有事。」

    南宮繼問「這段時間你都在什麼地方,我很擔心你,我們找了你很久。」司徒霜說「師兄,你也來了,好久沒有見到你,我有好多話要問你,義父最近怎樣?聽說法寶寺現在人才凋零,又被生死門追殺過,我好擔心。」

    萬雲平說「生死門曾經大敗了法寶寺的高手,師父被迫開始閉關,現在寺裡除了幾個不會武功的僧人,別的人都已經閉門不出。只要這樣,才能保住法寶寺的基業,否則,將會被一火燒燬。不過很多弟子已經來到江湖,他們都在為除去生死門而努力,總有一天,會除去仇人,讓法寶寺重新得到昔日的風光。」

    司徒霜說「可是,寺裡不是有許多高手嗎?他們會『旋風禪』,會『無相神通』,會……」萬雲平說「那是高人對佛法的領悟,而這領悟需要清淨的接觸天地,洞察先機,所以他們在最困惑的時候已經入關,不知他們出來的時候,會不會拯救一盤散沙的法寶寺。」司徒霜氣憤的說「有了幾個領悟的人就要閉關,閉關,不問世事,難道要這個世界毀滅了,他們才能清淨的領悟高深的佛法嗎?那可惡佛祖,怎麼不來幫助需要拯救的人類!」

    萬雲平急忙說「師妹不要亂說,天行有道,不為堯存,如果咱們不能自己領悟天地間至深的大道,那麼一切將會是別人所賜,如同賜予我們生命和現實一樣,我們一樣茫然,我們需要的不是別人的施捨而是自己的創造和領悟,上天已經給了我們所有,不要埋怨萬能的神明。」

    司徒霜歎了口氣,萬雲平說「好久沒有見到你,沒想到你現在這麼關心武林的事情,再也不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了。」薛冰說「她早就不是了,只是你現在才看到她而已。」南宮繼看著司徒霜,想說話卻又不能說出口,只是見著萬雲平和司徒霜一起緩緩走開。

    司徒霜說「師兄,我可是什麼都跟你說,你知道嗎,我很怕見到那個南宮公子,現在我什麼都知道了。他那麼喜歡我,可是我對他毫無感覺,卻又不忍傷他的心,如果是以前就好了,以前我會說出來,不過那時又不會看出他喜歡我。這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對他,對我,都不公平。」

    萬雲平說「師妹這樣天下難找的人,有個人傾心於你,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司徒霜笑說「難道師兄你也喜歡我嗎?」萬雲平忽然停了下來,紅著臉說「師妹怎麼知道?」

    司徒霜轉過身來,說「又和我開玩笑了,告訴你,我真不知道怎麼和南宮公子說,好想他能明白,我喜歡的是佟大哥。」萬雲平呆在那裡,說「原來是這樣,我也不好和南宮兄弟說啊,師妹是大人了,再也不是不想事情的孩子。師兄看到你這樣也很高興,終於不用煩著我了。」

    司徒霜說「就要煩你,還是師兄好,那麼熟了,想什麼大家都知道,要是是你喜歡我就好了,我就可以直接對你說,我不喜歡你。可是南宮公子,我還真沒法和他說。」萬雲平煩亂的思緒終於穩定下來,說「原來是這樣,師妹放心,總會有明白的時候。」

    司徒霜笑說「如果他能和師兄一樣就好了。這麼久沒見,師兄也成熟多了更加英俊而有魅力,只是那個和你兩情相悅的坤雪姑娘,怎麼不在你身邊。」萬雲平說「如果希望身邊是誰就能有誰就好了,有時命運讓人不能抗拒,甚至捉弄人後人還不知為什麼,我們已經走了這麼遠,我想薛姑娘也一定等急了。」

    二人回到遠處時,只見薛冰和離兒、南宮繼還在那裡等著,司徒霜問「佟大哥去了哪裡?」薛冰說「當然是同孤傲世他們離開了。」司徒霜一笑,說「我到時候自然能找到他,走吧,咱們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南宮繼急忙說「好,姑娘連日奔波,一定很累了。」

    薛冰看馬匹已經消失無蹤,幾人便徒步而行,到了晚上終於來到一個小鎮,薛冰要了幾間上房,幾個人吃完飯後,司徒霜來到鎮外散步,南宮繼跟在後面,司徒霜笑說「怎麼,公子有話要說?」

    南宮繼說「是,不知……」司徒霜說「其實我也有話要說,有很多話想說,我想你也一定看出我的不高興了。」南宮繼點頭說「是,那,姑娘先說。」司徒霜歎說「我師兄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因為有著共同的師父,我從小體弱多病,經常在寺裡出入,他從來都很照顧我,我也一直很敬仰我的師兄。」

    南宮繼心裡羨慕得很,心想能從來和她一起該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司徒霜繼續走著,一面說「不過,我一直把他當成我的哥哥,敬仰他,尊敬他,喜歡和他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他對我的感情已經遠遠超出了師兄妹之間的感情,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師兄妹之間的感情也許才是最珍貴最高尚的感情,他是改變了這種感情,我感到從來沒有過的恐慌,因為我已經喜歡了一個人,南宮公子,你也許不知道,在我心裡,佟大哥就是我這一生要陪伴的人。」

    儘管已經知道,但南宮繼還是那麼的傷心和失望。

    司徒霜繼續說「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如果他是你就好了,我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說出心中的感受,因為我知道公子是我很好的朋友,能夠體會我的感覺,儘管你不是武林中人,也懂得武林中人的豪爽、大度和真誠,如果一個人能留在你身邊,那就是她的福氣。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跟師兄說,南宮公子,你能教會我嗎?」

    南宮繼支吾了一聲,說「我,我想我能,……」司徒霜說「公子真是人中之龍,對了,你也看到武林這樣腥風血雨的日子,他不適合你,你的父母還在家裡等你,為你準備了一條康莊大道,你要走下去,不能讓他們失望。」

    南宮繼點點頭,司徒霜說「父母安排的雖然不是最好的,卻是最適合你的,父母不該是我們嘲笑的對象,不該是我們認為迂腐和落後的人,其實他們比誰都明智,也比誰都更加關心我們!」

    南宮繼苦笑一聲,司徒霜笑說「你看這天美,明天一定是個晴天,老天的力量真的好偉大,誰的光明能夠比白晝更遠,誰的黑暗能夠比夜色更濃,冥冥中的定數,和老天無言的旨意,也許是我們永遠掙扎不掉的宿命,南宮公子,如果命運讓你失去想要的,你會怎樣?是不顧一切的搶回來,還是逆來順受的等待新的安排?」

    南宮繼幾乎沒聽到什麼,好半天才說「我會等待,但不是等待新的安排,直到臨死的那一刻,陷入人生中最長的等待,那不過是讓自己的生命都忠於一件事,和一生擁有是沒有區別的,更何況,他如果將死亡看成等待的延續,那生命才是真正的永遠存在。」

    司徒霜靜靜的聽著,說「天色已經不早了,咱麼快點休息吧,明天都有自己的事情。」

    他二人一路回來,都沒有說話,司徒霜同薛冰住在一個屋裡,薛冰問「這些天成為英雄,滋味很好嗎?」司徒霜說「英雄不過是世人滿足自己的虛榮而杜撰出來的故事罷了,英雄都不是真正的人,儘管他們的名字或許和某個人相同。有的人看重這相同的名字,有的人,卻看重真正享受到的權力和財富地位。」

    薛冰問「那霜兒看重什麼?」司徒霜說「沒有人不對它們著迷,只不過我知道,世上有更重要的東西,愛,雖然不能讓你飽足和安逸,卻能讓你幸福,她填補人空虛的心靈,讓人覺得自己真正活過,這就是為什麼每個人都有愛情,都喜歡自己的愛人,都在尋找自己的另外一半的原因所在。」

    薛冰笑說「有的人是為了傳宗接代成親,也許這才是人類的本性,繁殖和養育,使人類的生命得到延續和發展;或者有的人只是為了慾望的滿足而成親。」司徒霜笑笑,說「姐姐不能這麼說,人怎麼不想傳宗接代,又怎會沒有慾望,只是那始終不能充塞於一個人整個的生命。而且這就是為何物產越來越豐富,田地越來越肥沃,而幸福和快樂卻越來越少的原因,那是因為愛越來越少,沒有了愛,生活將失去永恆的方向,沒有了愛,一切努力似乎沒有了意義,沒有了愛,即便毀滅也不會讓人覺得痛心,沒有了愛,人類將能夠看著一切道德和倫理沉淪,看著一切美好的事物因為受到迫害而消失,這世界將失去發展和前進的動力,因為人類將因為沒有愛而麻木、而消沉、而毫無鬥志。」

    薛冰說「霜兒說了這麼多,知道有個人多麼愛你嗎?他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裡,可是卻又留了下來,霜兒希望自己麻木,不管他,然後忘卻,看著他沉淪嗎?」

    司徒霜一愣,說「我對他也有愛,是朋友的愛。」

    薛冰說「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借口。只有不喜歡一個十分喜歡你的人的時候,才會對他說他很優秀,你們是很好的朋友,那比任何事情都殘酷,就好像對一個死囚說你很美麗一樣,那是對方根本不需要的。」

    司徒霜坐下來,說「對無關的人,也許這只是一個借口,可是對身處其中的人,那無疑是一個不得不作的選擇。」

    薛冰看著司徒霜,說「錯就錯在接觸了太多的人,遇到了太多的人,而沒有相信命運安排的決心。有時想來,那些躲在深閨人們不知道的人,說不定正是最不會受到愛情傷害的人,也許他們的婚姻才是最美滿最不被摧毀的婚姻,或者那些在禮教的束縛下不得不為之的婚姻,一生都不能擺脫,一點希望都沒有,那才是真正的幸運。」

    司徒霜抬頭說「姐,我倒寧可經歷風雨的洗禮,找到自己的方向,而不是別人告訴我應該怎麼作!」

    薛冰說「不管你用什麼方式,事實上都是別人在告訴你。難道你的一切是你自己悟出來的嗎?」

    司徒霜正要說話,忽然窗邊停了一隻白鴿,她上前打開一看,說「我要走了,不能和他們告別,不過大家說不定很快就會相見的。」薛冰笑說「這鴿子真來得是時候。」

    次日南宮繼和萬雲平看司徒霜走了,都不大好問什麼,薛冰說「我們要回冰珀宮,你們都各回自己的地方吧。萬少俠,你是要回法寶寺嗎?」萬雲平說「我會去江南。」離兒說「南宮公子,你不如和萬少俠一起走,這樣路上有個照應。」南宮繼說「這,軍隊有自己的紀律,還要十來天才能走,不能亂來。」

    離兒說「紀律,有紀律你還整天和我們在一起,誰都知道,紀律在江湖上是沒有的,江湖上只有規矩。」

    薛冰說「那公子和咱們同行,到了軍營收拾東西,以後我們到了江南,還望公子能屈尊接待。」南宮繼說「姑娘說的哪裡話。」

    三人一路到了軍營外,南宮繼與二人告別後,薛冰二人便往冰珀宮而去。

    到了才知道雲兒已經回來了,離兒拉著她說「真惦記死我了,你怎麼不找我們,我們也找不到你啊。」雲兒說「我以為你們會回來,回來就收到你們托人送來的信,知道你們平安我就放心了,最近江湖上事情太多,我們也正說出去找你們。」

    離兒問「你們聽到了什麼事情?」

    雲兒說「靈教聖女忽然重現江湖,而黃山派留在這裡的高手本就不多,給全部誅滅,靈教重複昔日的光輝,而且據說聖女的功夫更加厲害,比屈懷剛還要凶狠殘忍,身邊有幾個長槍弟子,每人手上一桿長槍,天下少有敵手。」

    薛冰急忙問「你說什麼,每人一桿長槍,難道在路上看到殺真武各派高手的人,是他們!」神兒笑說「不管怎樣,他們不會對咱們下手,咱們不是已經不問江湖世事了嗎?」絕兒憤憤的說「江湖世事,不管能行嗎,你不管別人,別人可不放過你!」

    冰雪說「最近太平盟已經開始攻打靈教,雖然不如黃山派那麼猛烈,但是已經持續了近一月,而且據說太平盟人已經打入靈教內部,先後搗毀了靈教的西宮和北宮,讓靈教損失慘重,如今已經查出了許多內奸,原來是上次靈教招募勇士時混進來的。」

    薛冰忽然想到孟生,想難道孟生也是混入靈教的奸細嗎?她正在想著,真兒說「說起來是太平盟,其實大家都知道,是除邪島在背後而已,除邪島想控制整個武林,希望自己已經控制了的太平盟能夠控制更多的地方,也不想想,靈教都是苗人的地方,他們能控制嗎?」

    薛冰說「這倒是未知之數,不過好像霜兒也在這件事情裡,不知她能不能自己離開,說什麼追求,成為別人的工具還茫然不知。」

    冰雪歎說「霜兒始終忘不了,不知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司徒霜站在高高的山峰上,風從天上吹來,讓她如同羽化一般超脫看著前面的龍山,以及那下面的山谷,谷裡便是廣靈宮,倘若真能進入廣靈宮,那麼佟大哥在西南的威望將會如日中天,在除邪島的幫助下,摧毀生死門也不是一件難事,一切都會好起來,太平盟將會造福武林,成就了佟大哥的事業,也會成就他的人生,……

    她想得入神,忽然身後佟澤走來,問她「在想什麼?」司徒霜轉過身來,說「在想明日的一戰,聽說屈懷柔到了隱士島學了很多古怪的武功和奇特的陣法。」佟澤說「你放心,我們也有很多高人,而且我相信,勝敗已經決定,結果只是遲早的事情罷了。」

    司徒霜一笑,說「我想也是。」

    佟澤說「不過,這是一場持久的決鬥,很難預料其結果何時到來,或者另有別的事情,就此放棄也不一定,畢竟靈教能夠雄踞一方,徹底剷除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司徒霜說「但是為了武林,不能讓邪教存在,我們一定要剷除他們,徹底的剷除。我想到一個主意,如果刺殺屈懷柔能夠成功就好了,她是靈教的控制者,只有控制了她,才能控制靈教。」

    佟澤說「這辦法也不能說不可,不過我們一直在醞釀更大的計劃,要將靈教一舉殲滅的計劃,是實力的較量,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徹底的摧毀敵人。」

    司徒霜說「以目前咱們的實力,至少要等到半年之後。」佟澤說「不錯,這半年的時間裡,我們的確需要作太多的事情,首先是打探靈教的底細,雖然我們已經得到了許多關於靈教的消息,其次便是召集分散於四方的盟友,為這一場硬仗做好最充足的準備。」

    司徒霜看著遠處山邊的夕陽,千山如畫,盡入眼簾。

    二人回到臨時搭建的院落裡,只見車凌正在院裡痛苦失聲,司徒霜一驚,說「車大哥,你這是怎麼了!」原友清在一旁說「大哥,節哀順變!」司徒霜問「怎麼了?」原友清轉過頭來,哽咽著說「車大伯病去了。」

    司徒霜看著車凌,也不由一呆,她知道車凌因為車去惡效忠於生死門的事情,已經有多年未回家探望,忽然噩耗傳來,當然忍不住失聲痛哭,且這幾日車凌因為同靈教的事情殫精竭慮,受了東靈老人所擊之傷,這一來無外於雪上加霜。

    原友清泣說「大家都瞞著他,還是給知道了,說我們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為什麼不告訴他,消息本就來得慢,如今大伯已經去了近兩月,早就入土了。」

    司徒霜來到車凌面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哭泣的樣子,見他孤獨的走在院落裡,沒有人敢去說一句話,司徒霜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輕聲說「大哥,要是傷心,就說出來,恨我們,就罵出來吧。」

    車凌緩緩的來到林子裡,原友清過來說「老爺子臨終前很想見你,可是也知道不能見你,來得太快,誰也沒有辦法。」車凌伸手抹了一把淚,說「爹所有的心思都在我身上,而我除了和他作對,就沒有對他做過什麼事情,老天要我成為一個不孝的人。」原友清說「已經準備好靈堂了,大哥,老爺子會感受到的,我想每個父親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出人頭地,能夠光宗耀祖,而你現在所作的正是這樣的事情,老爺子送你去劍谷,送你去除邪島,都是為了你好,雖然他……人誰沒有罪過,只有能寬恕自己的罪過,才能放開手幫助別人離開免受折磨。」

    車凌看著原友清,止住了哭,說「我是太傷心了,幾乎失去了理智,人死如燈滅,父親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因為他是帶著恨離開的。」原友清說「不是恨,是愛,是對你的帶著無限期待的愛,要相信一個父親不會痛恨自己的孩子,儘管他們有著多麼嚴厲的外表,卻依然保持著為了子女不惜犧牲的高尚情操,大哥,你什麼都不要想了,我們還要想別的事情,別怪我無情無義,是我們不得不清醒過來。」

    車凌拉著原友清的手,點了點頭。

    司徒霜心裡覺得非常難過,獨自一個人來到林子裡,忽然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她急忙轉身一看,只見南宮繼遠遠的站在後面,身後還跟著嫵兒。司徒霜問「你們怎麼來了?」嫵兒說「我已經加入了太平盟,南宮公子也是想加入太平盟,不過,左使說不行,南宮公子是富家子弟。」

    南宮繼說「正要請姑娘幫忙。」

    司徒霜說「我不是太平盟人,不能幫你什麼忙。」嫵兒說「但是你和盟主那麼好,江湖人稱寒劍輕霜,多好的一對,我不信你的話,盟主不聽。」司徒霜冷冷的說「南宮公子,似乎你應該回去了,不應該在這裡!」

    南宮繼急忙說「我真的很想!」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既然南宮公子實在是想留下來,這裡倒真需要一些文人,負責盟中各種事務的管理,南宮公子若不嫌棄,作個主事的吧,一切辛苦一點。」南宮繼說「能進太平盟,不勝榮幸。」

    司徒霜看了看佟澤,說「車大哥需要人安慰,盟主何必在這裡閒逛。」佟澤說「有原弟妹在,一切不勞姑娘擔心。」

    司徒霜離開那幾人,想日後同南宮繼同在一起,朝夕不知如何面對,她覺得自己有時似乎很怕見到他,怕見到他渴求的目光,天真純情中帶著對愛情無上的執著,害怕見到他的面容,清秀俊俏裡帶著因為思念而引制的消瘦。

    一連十幾日,佟澤都只是與司徒霜練習「太平劍法」,這日佟澤前去三峽迎接賀一鳴和陳休二人,司徒霜本欲前往,但佟澤說路上很急,旅途勞頓,且不日將會與靈教決戰,先在此休息為是。司徒霜心裡十萬個不願,不過又不想十分違背佟澤之意,只好留了下來,每日練習劍術,獨來獨往。

    這日暑氣正盛,她正在林子裡練著,忽覺身邊有人,轉頭一看,只見南宮繼慢慢走來,她說「南宮公子也有興趣練劍?」南宮繼急忙說「在下,在下不會劍法,真是一大憾事。」司徒霜說「近日太平盟進出帳目如何?」

    南宮繼說「足夠到十月,也是在這裡才讓我學會了簡樸和珍惜,原來日子過得清貧,卻也能快樂。」司徒霜說「你是富家子弟,更不是武林中人,來這裡真是難為你了。」南宮繼正要說話,忽然聽得一聲冷笑,有人說「是真難為了你,南宮公子,你那麼喜歡武林中事,到我們靈教,我讓你作靈教的北靈居士,深受教眾愛戴,而且我還可以教你至高無上的靈教心法。」

    南宮繼笑說「那並不是我想要的。」司徒霜說「北宮已經不存在了,屈懷柔,你倒臨危不亂!」屈懷柔不屑的說「我倒沒有臨危,司徒霜,你真笨,跟著一個欺世盜名的人,作別人的工具,你和南宮繼沒什麼區別,都是因為喜歡別人而成為別人的工具。」

    三個人忽然都沉默了,好久南宮繼和司徒霜才異口同聲的說「我不是工具!」司徒霜看了看南宮繼,說「他也不是,只是希望在這裡實現自己的價值,在一個沒有父母安排的地方開創自己的事業,拯救被你們奴役的武林中人,讓這片天空從此充滿自由和幸福。」

    屈懷柔狠狠的說「看著我的眼睛,為什麼喜歡偽裝自己,是愛,還是不愛,為什麼不說出來?是因為懦弱的本性,還是善良的願望,是想由上天來解決,還是想由命運來裁決?真讓我失望,我的情敵和我的情人是如此的不能承擔他們的愛和恨,司徒霜,即便你的武功天下無敵,你又能真正說出一句本來就很想說的話嗎?南宮繼,即便你離開了父母的束縛,又能離開你自己為自己設置的種種圈套嗎?不要在我面前說你已經學會了忍受和接收,不要說你已經不再**澎湃,因為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借口。」

    司徒霜說「如果非要有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如果非要說出自己最想說的話,那麼將兒女私情放在首位的人是多麼的可笑,因為自己的慾望而忘記了身上的責任,人不是野獸,應該對他所生活的世界負責。一個為世人製造悲劇的人,一個凌駕於世人之上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談論感情,談論絲毫不能給別人帶來幸福和快樂的私情!南宮繼找到了方向,儘管他沒有得到我的愛,但得到我的尊重,成就了自己的事業,將自己的名字,同偉大、堅強,同奉獻和博愛聯繫在一起,成就了一個男人最壯麗的人生軌跡,而不是你那樣,所謂的真誠和坦率,只是恬不知恥的為了自己的慾望滿足付出所有的代價,甚至讓別人付出代價!」

    屈懷柔哈哈大笑一聲,說「寒劍輕霜,讓我來見識你的劍,你忘了在江湖上什麼最重要,什麼能讓你得到和失去!」

    司徒霜冷哼一聲,說「好!」屈懷柔手上長鞭一抖,一時風聲大作,樹葉飄零,司徒霜手上輕霜劍舞動,一股涼氣霎時襲來,南宮繼眼見二人鬥到緊處,忽然大喝一聲,撲向司徒霜,屈懷柔急忙收回長鞭,但南宮繼還是被餘力所震,跌倒在司徒霜懷裡。

    屈懷柔恨恨的說「南宮繼,為什麼?」南宮繼抬起雙眼,說「這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承載感情的軀體一當死亡,那感情引起的錯誤也隨之消失。」屈懷柔淡淡的一笑,說「我知道,哪怕我為你死,你也不會看我一眼,這麼直白和坦率的愛,在你眼裡是對神聖愛情的侮辱,你希望有一個你喜歡的人,她和你心有靈犀,和你不用任何語言,那你就去猜吧,沒有人會明白別人的心思,只有處心積慮的人才會去猜測別人,如果沒有真誠,只有直覺,那才是真正的野獸。不去接受別人,不去瞭解別人,那才是對愛情最大的侮辱!」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