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霜說「你真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佟澤說「明日我們要去攻打靈教,這次勝算當然不大,我們只是想傷靈教的銳氣,讓他不斷招兵買馬,我們的人就會混入其中。」司徒霜說「佟大哥,你不怕他們……」
佟澤笑說「不會,他們都是武林中備受欺侮的江湖劍客,都希望建立一個祥和的武林,這是他們共同的願望,但是,也有人會改變主意,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啊。我自然會有辦法知道他們是否已經背叛了太平盟。」司徒霜點頭說「那就好。」
佟澤繼續說「所以明天你就留在這裡,等我們的消息,我想這次肯定會很凶險,上次我也險些沒能離開,不然,……不然,我怎麼也要糾集人馬,前去救你。」
司徒霜心裡根本沒想過這事,當下說「佟大哥,我還是想和你一起,我想,這次是去大戰一場,對付一般高手,我還是可以的。」
佟澤搖頭說「你……這不行,一定不行。」
司徒霜笑說「求你了,我不是你們太平盟最好的朋友嗎?佟大哥,你就答應我了!」佟澤無奈的說「小滑頭,好,不過,不能亂走。」
司徒霜急忙回去收拾兵器,並多帶了幾枚飛刀,然後在身上綁了一點兵士穿的鐵甲,以作防身,連睡覺都想著如何用力的和人拚鬥。
司徒霜從來沒有和這麼多人一起攻打過任何門派,一行人浩浩蕩蕩足有上百,她心裡想這和攻城略地有什麼區別?
隊伍裡面有原友清的十八神箭手,也有獨孤雲和苗鋒的朋友,還有佟澤和林生以前安排在這裡的人手,想來和靈教對敵,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漸漸接近靈教地界,佟澤說「大家小心,靈教一定事先有了準備。」司徒霜小心的看著周圍,這一帶就在崇山峻嶺之中,隨時都有可能有埋伏,但是很奇怪,這一路上一點動靜也沒有。
司徒霜都不敢呼吸了,因為這氣氛實在有點不大對勁。佟澤忽然舉手示意大家停下來,只是說「原地不動,我上去看看!」他展身飛上一株松樹,站在松巔之上,四處看了一陣。這才躍回馬上,說「靈教一定知道我們不會怕什麼埋伏,而佈陣也非易事,所以要和我們來一次公平的決鬥。這樣更好!」
一行人緩緩向前馳去,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忽然之間,一陣大笑從前面傳來,只見一群苗人女子抬著轎子,那轎子如同一隻展開雙翅的鳳凰一樣,絢麗多彩。
轎子中坐著一個人,司徒霜認得,是屈懷剛。
屈懷剛笑說「太平盟貴客光臨,有失遠迎。」
佟澤騎馬上前,說「靈教教主,果然非同尋常。」
屈懷剛說「為什麼來攻打靈教。佟大使,我知道你很有本事,能夠把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說成窮凶極惡,同樣也能夠渲染得驚天動地。你們中原人一向師出有名,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佟澤笑說「教主應該知道,你的心想著天下,不錯,今日佟某這一站,的確是為了天下,這個世界上什麼人都可以存在,就是不能存在如同你們這樣只知道危害眾生的人。」
屈懷剛哈哈大笑說「危害眾生,佟大使,此言過重了吧。」佟澤搖頭說「屈懷剛,你知道嗎,按我們中原聖賢的遺訓,你有五大罪狀。你指使教眾屠殺眾生是為不仁,你出賣朋友暗藏殺機是為不義,你籠絡百姓背叛大宋是為不忠,你蠱惑人心擾亂武林是為不智,你出爾反爾是非顛倒是為不信!你說這夠不夠?」
屈懷剛大笑說「還以為有什麼高論,原來不過如此。好,姓佟的,我既然已經這麼下流,我也就不客氣了。你今天來,我非常的歡迎,雖然你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會的小頭目,靈教一樣會小心應對。」
話畢那幾個苗女已經將轎子緩緩抬著向後馳去。
司徒霜看著佟澤,佟澤說「繼續往廣靈宮前行。」
忽然間一陣風聲傳來,一排飛刀如同風捲殘葉一樣撲了過來,原友清喝道「出箭!」十八神箭手早已拈弓搭箭,一排長箭捲起的狂風,將那排飛刀一下子擊退回去,司徒霜只覺見所未見,想連發箭也有這樣的威力!
佟澤冷冷的說「不出所料,果然會利用靈教擅長的暗器。」說時四下暗器連風起,各種各樣,如同雨點般從四面八方撲來,林生一面指揮著眾人出手相對,司徒霜看著次序井然,顯然是事先作了安排的。
她心裡想原來即便是中了埋伏,也能在事先做好安排的情況下,臨危不亂。佟澤在她身邊說「這是一個袋子陣法,裡面的人如同裝在袋子裡,尋常人傷害不到。」司徒霜說「不過,這樣我們不就不能離開了嗎?」
佟澤說「本來就沒有要離開。現在,馮門和唐門已經到了廣靈宮,靈教一定不會想到,我會同馮門結盟。為了摧毀敵人,就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人,靈教畢竟太幼稚了,不知道成就大事要多寬廣的胸懷!」
司徒霜心裡想別說是靈教,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也沒有想到你會有這一招。靈教還在高興,沒想到馮門和唐門已經進去了。虛無不是要勸馮門和唐門嗎?他們畢竟不如林則平好說話。現在他們憑借這陣法之力,馮門和唐門打鬥,他們卻能絲毫無傷,這倒是個好主意。
飛刀鋪天蓋地,甚至還有更巨大的如石頭木棍之類,但是在司徒霜眼裡,那些可憐的暗器只是那麼的好玩。
在廣靈宮裡,應該有一場惡戰吧。
暗器漸漸少了,逐漸恢復平靜,司徒霜心裡想這麼容易便讓靈教腹背受敵,這次行動太成功了!
忽然一陣長笑傳來,只聽屈懷柔的聲音說道「一群傻瓜,你以為那些暗器是用來阻攔你們的嗎?現在陣勢已經成形,你們插翅難飛,佟澤,你上次借用林則平之力,幾乎要了他的性命,這次,只怕沒有高手給你借用了!」
佟澤大聲說「不要慌,這妖女妖言惑眾,實在可惡!妖女,你聽著,太平盟今日要為武林剷除敗類,你們一個個都在劫難逃!」屈懷柔冷笑說「好,佟澤,你再往前走幾步試試。」
佟澤冷笑說「妖女,你在激我!」屈懷柔笑說「你要是不怕,我激不激你,你都要來的,你不是想看馮門和唐門的高手嗎?你以為他們的命運能有多好?不怕告訴你,靈教不入侵中原,已經是你們的福氣了,還要到靈教來和我們一較高下,讓你們來到黃河便死心!」隨著一陣漸漸遠去的笑聲,林子裡也恢復了以前的平靜,這平靜似乎在一剎那間變成了一股死亡前的恐懼。
司徒霜小心的看著四周,她沒有嘗試過陣法的威力,但是既然能夠讓林則平也那麼就昏迷不醒,只怕自己是萬不能闖出去的。
佟澤小心地看著四周,一盞幽幽的藍色燈光,緩緩向這邊飄來。
獨孤雲急忙策馬上前,大聲說道「大家聽著,一切聽我的指揮,不能隨意走動,十八神箭手,護送原友清、車凌向後撤退一百步,原地不動;南山雙雄和吳氏兄弟,往西南向去五十步,不能隨意離開;東路七人,往西北去八十步,不能離開;西路十五人,向北走兩百步,不能走動;前鋒十六人,往東南去五百步,不能亂走;後防二十人,往東北走八百步,一定要盡快趕到。快到達自己應該去的位置,別的留下。」
待眾人離開,苗鋒問「這陣法能夠容身的地方,也就這些了嗎?」獨孤雲點頭說「陣法的缺陷只在這幾個方位,不能再多人離開。」林生說「既然如此,我們來找破解之道。」獨孤雲四下裡看著,那藍色的燈光依然那麼若遠若近的飄忽不定。
司徒霜此時完全一籌莫展,看看佟澤和余平,也是冥思苦想,難以想到脫身之策。
林生繼續說「這陣法威力太大,所以靈教眾人也不能進入,所以我們可以全副心思來對付此陣。現在咱們應當分散開來,尋找陣法的破綻,但是並不是人人都懂得陣法的奧妙,所以一定要帶上不會陣法的人,關鍵時刻,要能夠犧牲自己,保全大家。」
司徒霜一時還沒有明白犧牲自己是什麼意思。
佟澤點頭說「諸位言之有理,我對陣法略通一二,這樣,我帶著司徒姑娘,余平,還有何通、何能兄弟;獨孤兄精通陣法,帶上苗兄,再帶三五兄弟,應該能夠離開,林兄也可以帶上剩下的三四人,咱們回去會合。」
林生說「好,大家分頭行事。」
司徒霜跟著佟澤,小心的走著,誰能想到這美麗的山裡,居然掩藏著無數的殺機,何通、何能是兩個不愛說話的中年人,司徒霜也不是很熟,因此幾個人基本上沒有說話。
忽然一陣熱風從後面吹來,司徒霜趕到後心一陣的熱浪襲來,不由全身發燒,險些跳了起來,佟澤說「陣法已經產生熱力,要盡快找到出路,木生水,水生火,一定要找到產生熱力的源頭。」話還沒說完,已經是熱浪滔天,佟澤指著前面說「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通往此陣中名為『水生』之位,一條名為『火克』,只有一條路上留有生機,現在要試探一下。」
余平說「我去試一下。」佟澤抓住他說「不要輕舉妄動。」說完脫下外衣,往前面一扔,只見衣服頃刻間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司徒霜心裡想這太可怕了!
佟澤說「走『火克』之道。大家跟在後面,不要離開超過兩步。」走了一陣,佟澤仔細看了一下,說「現在又有兩條路,何通,用我剛才的方法,試一下。」何通走上前去,脫下外衣,一扔,不知是由於太害怕還是什麼別的原因,衣服一下子掉到地上,他急忙低頭去撿——佟澤一句「不要」還沒說完,何通的身子已經燃了起來。
司徒霜臉色一下子變白了,知道這陣中只要錯了一步甚至半步,都不可以。何能嚇得大叫起來,佟澤一把抓住他的手,說「不能亂走,我們救不了他,對不起。」何能哭著說「我們,我哥哥,做夢都想出人頭地,看到自己在武林中能夠……能夠……」
佟澤歎說「太平盟是不會忘記這些人的,何能,你要記住,你哥哥為此犧牲了自己。」司徒霜想到犧牲,想到了林生所說的犧牲,忽然似乎明白了什麼。
佟澤選擇了另外一條路,繼續走了一陣,各人頭上都是大汗淋漓,司徒霜強自撐著,一點也沒有叫苦,佟澤停下來說「太可怕了,這陣法簡直是古怪到了極點,處處都有死的可能,現在有好幾條路,我也無法選擇,余平,你用外衣試一下。」
余平脫下外衣,輕輕向前扔去,外衣輕飄飄的落到地上,佟澤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何能高興的說「是這條路!」他抬腿便走,忽然一下子,整個人成了火人。
一瞬間就化為了灰燼。
余平驚訝的說「這是怎麼回事?」
佟澤歎說「我們已經到了陣勢的邊緣,陣勢之中,必依定則,陣勢之緣,法無定法,已經不能用剛才的辦法,現在要麼能夠離開,就在一百步以外,陣勢就會消失,但是,這一百步,就是一百次死亡的機會。」
余平忍住慌亂的心神,頭上的汗大顆的往下滴著,問「怎麼辦?」
佟澤說「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在這裡自己布下一個七星燈陣,將這裡變成陣勢的中心,待離開一百步之後,再拆除陣法,就可安然離開。但是,這樣必定有一個人會身陷於此。」
司徒霜這時有點明白林生所說的犧牲是什麼意思了。
佟澤繼續說「佈陣很快就好,余平,你帶著司徒姑娘離開這裡,我這陣勢,一直往南走一百步就停下來,然後你們說一聲,我會吹滅所有的燈,你們會感到一陣涼風吹來,你們出去了。」
他折下七根樹條,輕輕向陣中移去,一下子七根小樹條都已經燃了起來,佟澤往地上一扔,七根樹條立刻在四周插好。
余平忽然說「不行,太平盟不能沒有你,我……大使,我……我……」佟澤轉頭說「快離開這裡,一天之後,我就會在這裡消失,你們不用傷心,只要你們繼續為太平盟完成改變武林的願望,那就是你應該完成的使命。」
司徒霜心裡悲悲的,忽然想到自己一天之後,不,立即就會失去他,不能見到他,她忽然平靜的說「佟大哥,你不能留下,吹滅這七根樹條,我會。你走吧,太平盟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去作,你要為武林帶來幸福,武林還等著你。」
佟澤轉頭看著霜兒,說「霜兒,我不能這樣,我不能拋下你不管。」司徒霜急忙說「沒有,我沒有覺得你是在拋下我。佟大哥,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是真的。」佟澤急忙說「霜兒,你,你快走,這裡火勢會越來越大,一天之後,一定不能留下,陣中能夠容納的,也就獨孤兄安排的那幾十人……」忽然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司徒霜急忙蹲下去拍著,一邊叫著「佟大哥,你不要嚇我,你要離開這裡。」余平也嚇住了,蹲下來不斷的搖著佟澤,司徒霜忽然說「余平,你帶著他走。」
余平抬起頭,看著司徒霜,司徒霜平靜的說「帶著他走,我留在這裡,走了一百步,你大聲的說一聲。」
余平有些呆呆的看著司徒霜,司徒霜說「你要記住,他是太平盟最有本事的人,是武林的希望。」余平點點頭,說「好,好,司徒姑娘,我會想辦法救你的,還有一天,還有一天。」
司徒霜見他背著佟澤慢慢離開,心裡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只是覺得這便真的是一次永別,從此以後,她會在一個看不到佟大哥的地方。
她看著那漸漸離開的身影,心裡充滿了各種不同的感覺,這時她想到了那些江湖漂泊的歲月,人生,說長又能有多長,說短,那回憶卻能連綿不絕,佔據整個靈魂……
余平大叫了一聲,她立即伸手一擺,火滅了,那小小的樹條,就這樣乾枯的站在那裡,陣的邊緣沒有定則,迷霧茫茫,熱氣騰騰,司徒霜心裡想也許我不能等到明天,也許就在今天,我就會離開這裡;即便不是,在這個生不如死的地方,又能怎樣?
明天,她希望自己現在能夠睡去,一直不會醒來,還是隨便挪動一步,葬身火海……
在她的內心深處,她當然希望自己能夠再一次的見到佟大哥,他會來救我嗎?在他醒來的時候,他會想法子來救我嗎?
他一定會的,佟大哥一定會來的。司徒霜心裡狂亂的想著,熱氣讓她的思維幾乎變成了一團混沌。
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走出這最後的一百步,她狂躁的思緒在翻滾的熱浪裡繁雜的衝撞,這看似幽靜的樹林其實每一個地方都遍佈著死亡的陷阱。
不管踏錯了哪一步,都會引火自焚,化為灰燼。
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自己只剩下一天,她會想什麼,在江湖漂泊的歲月,已經使得她習慣於面對生死,更何況,她一向很反感睡在床上等死的人,那有什麼意思,自己都能夠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子。
她現在也知道了自己將會是什麼樣子,慢慢的化為灰燼,不知那灰燼是否有意識,也不知那意識是否是自己?
漸漸熱浪襲來,她忽然有種衝出去的衝動,衝出去,也許就不會接受如此痛哭的煎熬,這衝動的想法已經在她心裡醞釀了好幾次,但是她注定不是一個絕望的人,她不在乎會死在何處,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儘管沒有一點把握,她的內心深處也會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堅持下去,就是生命的延續,一旦放棄,就預見了自己的未來。
她取出長劍,那是龍濤送給他的一把寶劍,如今人已不在。
她極力的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在難受中想到結束自己的生命。
忽然林外傳來屈懷柔的聲音,「司徒霜,我告訴你出來的路,出來,我救你一命。」司徒霜心裡想這個妖女陰險歹毒,我一定不能出去,受她所制,我寧可忍受痛苦,也不能忍受她的侮辱。
因此她沒有說話,實際上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屈懷柔繼續說「怎麼,你的佟大哥拋下你不管了?」
司徒霜冷聲說「不關你的事情,屈懷柔,你永遠都不會懂世界上真正的愛情,那是一種犧牲、一種放棄,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這毫無感情的妖女來猜測,在你的眼裡,愛不是奉獻和犧牲,而是佔有和掠奪,而是搶劫和傷害,你不會懂的。」
屈懷柔冷笑說「你才不懂,你說的是一廂情願的愛,那是乞求是奢望,我要的是兩個人的愛,兩個人在一起互相喜歡,互相愛慕,寧願犧牲,這才是真正的愛,如果是我,我會為他犧牲,但是他必須也在為我犧牲,我不想他死,但是我要真正的愛,關心、想念還有同甘共苦;而不是像你那樣傻傻的犧牲,值得嗎?讓我看你化作烈火,給我一個回答。」
司徒霜冷笑說「好,你就在外面站著看一天,我會在這裡面好好的坐著,讓你看個夠。你能看見我嗎?」
屈懷柔笑說「看不到,也能夠聽到你的聲音。能告訴我,你的佟大哥是怎麼走的嗎?」司徒霜說「關你什麼事?」屈懷柔說「一定是他自己走的,在這個陣法裡面,人又不可能暈倒,你試試看,你能暈過去嗎?這陣法會讓你永遠在清醒中保持痛苦,這就是它的厲害之處,他走的時候是不是說會來救你?算了吧,什麼回來救你,他能回來救你,就不用離開了,解救你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破了這個陣勢,而破陣,當然得進來,你以為他出去一次之後,還會進來再送死嗎?那樣還不如不出去。」
司徒霜忽然有些呆呆的,忽然大聲說「妖女你不要再說了,我討厭你的為人,你給我滾!」屈懷柔說「我要去哪裡,倒是很容易,可是你呢,你不行,你永遠都不能離開,你會化為灰燼,你會變成任何人記憶裡的一塊泡沫,逐漸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司徒霜心裡只是在想佟大哥是真的暈倒了,是真的,是真的!
越是想,心裡越是難受,她忽然體會到這種無邊無際的痛苦,從身體裡一直佈滿整個宇宙,她想大聲呼叫,但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屈懷柔繼續說「司徒霜,我倒是真有些可憐你,你這麼笨,還出來混什麼江湖,佟澤是什麼人,從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能夠成為太平盟的大使,你以為他是神仙不成,他懂得利用每一個人,你以為他不是依靠心宗的掌門,能夠成為大使嗎?你真傻,如果你是法寶寺的掌門,你一定會成為他的妻子,他也一定會加入法寶寺。哈哈哈……」
司徒霜憤怒的說「妖女,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屈懷柔冷冷的笑說「我知道,你以為他能來救你,他不怕烈火的焚燒,能夠前來救你,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們都沒有傷害他,然後你們在這個陣法的上空飛翔,自由自在,沒有任何人打擾——你做夢吧,奇跡不會發生,你不會活著出來,而且你還會經歷烈火一點點的煎熬,一般人在此陣中都等不到那個時候,他們寧可投身火海,寧可一了百了,來個痛快!」
司徒霜大聲說著,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妖女,你不要在那裡幸災樂禍,就算是死在這裡,我也高興得很,我從來沒有後悔因為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忽然之間,想到自己曾經也是一樣雄心勃勃,希望能夠借助別人之力,幫助佟大哥壯大太平盟,想到自己對南宮繼那麼絕情,從來沒有給他一點希望……
她傻傻的想也許這世上沒有一個人一輩子一點對不起人的事情都沒有作過吧……
屈懷柔沒有說話,而是取出蘆笙來吹著,那聲音平淡如水,司徒霜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此時的司徒霜難受到了極點,已經無法控制自己開始混亂的意識,極度的熱力使她幾次希望能夠往前跳去,變成一團灰燼。
但是她知道如果投身火海,自己將永遠也不能見到佟大哥,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放不下佟澤,總覺得見到他的時候自己整個人都開心,如同來到春風中一樣,至少在她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她就已經告訴自己,她真的很喜歡這樣一個人,一個很豪放,很俊朗,很儒雅,很精悍,也很風趣的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對度日如年的司徒霜來說,這時間過得實在是太慢,忽然聽到一陣打鬥聲從外面傳來,只聽得薛冰大聲叫道「三妹,霜兒,你要是聽到我說話了,你就說一聲!」司徒霜覺得如同是在夢中,薛冰來了,這是真的嗎?
她大聲說「我……我在裡面,你不要進來,很危險,沒有人可以進來!」薛冰大聲說「你要挺住,就算和把靈教的人全部殺光,我也要讓他們解了此陣,救你出來!」
這時只聽屈懷柔說「什麼,殺光靈教的人,薛冰,你以為你真有多大本事,先過我這一關再說!」忽然聽到南宮繼的聲音說「屈懷柔,你同太平盟有什麼過節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傷害司徒姑娘。」
司徒霜心裡忽然一顫,來的是南宮繼,為什麼佟大哥沒來,消息是從佟澤那裡傳出去的,為什麼他沒有來!司徒霜感到一種失落,一種還不如當時就去死的失落。
薛冰急切的說「霜兒你要忍住,我一定會救你,如果我沒有撲過來和你一起送命,你千萬要住。」司徒霜麻木的說「我會的,我會等著你。姐,你不要管我了,不要管我,……」薛冰大聲說「我當然要管你,你要忍住!」
南宮繼的聲音也傳了過來,說「司徒姑娘,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會和你一起,至少可以陪著你!」屈懷柔恨恨的說「你願意和他一起去死,我偏不答應!」說完伸手便向南宮繼身上抓去,薛冰急忙一掌劈過去,掌力所到,雖然已經不能和當日相比,但是屈懷柔仍然給逼得往後一退。
薛冰護著南宮繼,說「屈懷柔,你欺負他不會武功,是不是?」屈懷柔咬牙說「他總是幫著那個賤人,我要阻止他!」薛冰說「那我要阻止你!」屈懷柔對著司徒霜這邊恨恨的說「司徒霜,你丟不丟人,要一個身無武功的人來救你,救你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困住你的人不願傷害他而已,你不覺得羞愧嗎?」
南宮繼說「屈懷柔,你居然知道羞愧二字,我沒想到你的心腸這麼毒辣,早知如此,我每次見到你,根本不用對你客氣,根本就不應該認識你,認識你,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屈懷柔哈哈大笑起來,說「我不和你多費唇舌,記著,要破這陣法,你是不能進去的,必須找到主陣的人,讓他自己破解。」南宮繼急忙問「主陣的人在哪裡?」屈懷柔說「不知道。」南宮繼說「我自己去找!」
屈懷柔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薛冰說「此陣應該是黃山派譚指雲所為,我們的確不能破解,眼下要先找到譚指雲,現在已經是日落了,子時找不到人,只怕凶多吉少。」
南宮繼急切的看著裡面,焦急的說「我,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薛冰低聲說「我也是,南宮公子,感謝你來通知我,不然,我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佟澤果然是拿的起,放得下。」南宮繼沒說什麼。
司徒霜極力的壓制住內心刻骨的難受,心想南宮繼和薛冰可千萬不能出事,她在裡面看不到外面的情況,當然是很焦急,卻又無可奈何,那股逼人的熱氣,又開始在全身每一個地方肆虐,侵蝕著她的靈魂,吞噬著她的意志……
薛冰同南宮繼繞著小道來到廣靈宮外,南宮繼問「你確定他們在這裡?」薛冰說「只能碰運氣了,不過我想如果抓到黃山派的什麼人也好,他們既然暗裡來往,應該也有人住在這裡!」
南宮繼看著高高的城牆,歎說「我什麼都不會,怪不得,我們的軍隊總是打敗仗。」薛冰搖頭說「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走!」她拉著南宮繼,閃身到了樓上,一伸手拍落兩個迎面走來的侍衛,幾個起落,已經往後花園而去。
只見亭子裡夜色如水,一個女子在亭子裡畫畫,三個丫頭在亭子邊上說笑,薛冰衝到亭子裡,問「你們是什麼人?」
那三個丫頭中一個白衣女子說「你是什麼人,膽敢打擾我們小姐作畫!」薛冰看著畫畫的人,說「原來是梅小姐,正好借你一用!」她身形一展,向梅千尋抓去。
梅千尋已經知道身後來人,急忙展動身形,將墨潑來,人已經飄出亭子。
薛冰掌力摧動,身形飄忽,已經追出亭子,兩人在亭子外一連交手幾招,梅千尋手上一晃,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劍,她出劍甚快,有如風過。
薛冰招式雖妙,但功力已經大不如以前,此時更因心情激動,一時之下,竟難以取勝。梅白衣、梅綠衣、梅紅衣三人也拔劍過來,將薛冰團團圍住,南宮繼在一旁看著,想插手,但四個人在空中飛來飛去,他根本插不上手。
梅千尋出到幾十招,口中說道「看不出你功夫還不錯,我要好好的收拾你,讓你知道我的厲害!」薛冰心裡恨恨的,那股恨意忽然之間在整個身體裡咆哮起來,使她出招越來越快,漸漸只能看到一團飄飛的白光,忽然之間,幾人的劍都已經掉到地上,薛冰手上一動,掐著梅千尋的脖子停下來,大聲說「別過來!」
梅千尋怎麼也不知道為何薛冰忽然那麼厲害,其實剛才幾招拚命,薛冰也已經感到一陣錐心的疼,拼盡全力才得以掩飾。
梅白衣喝道「快放下我們小姐,否則,我讓你……」梅千尋大聲說「都什麼時候了,問她要什麼,又不是沒有錢,快去拿!」薛冰還沒說話,南宮繼急忙說「不是,我們不要錢,我們要貴派的一個人,幫我們解除外面的陣法。」
梅千尋鬆了口氣,不屑的說「這麼好辦,白衣,去叫譚師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