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霜不屑的說「我當然不懂,你也不知道,狗為什麼會吃屎。」譚指雲白了她一眼,說「要是你再多嘴,我會點了你的啞穴。」
正說著,忽然有人笑了起來,明顯是衝著他們而笑。窗外樹上坐了一個黃衣青年,司徒霜一眼就認出那是林思夷,心裡一喜,心想每次我遇到根本打不過的勁敵,他居然都會出現!
譚指雲問「小兄弟,你笑什麼?」
林思夷笑說「黃山派第一高手,人稱『不羈劍』的譚大俠,居然為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以後傳出去,豈不笑話?」司徒霜冷聲說「黃山派的笑話還不止這麼多,你只說了一點,一小點而已!」
譚指雲看著林思夷,說「小兄弟,你不要多管閒事!」林思夷朗聲笑說「江湖上人都知道,我要管的閒事,那是一定要管的!」譚指雲臉色一變,說「那是雁山公子,號稱天下第一劍。」林思夷笑說「不敢不敢!」
譚指雲手上長劍已經脫鞘,說「我今日就來會會你這第一劍客!」說時已經飛身而出,司徒霜正要說話,穴道已經被人解開,她轉身一看,易柔正看著自己笑。當下開心的說「你來了,我真的好害怕!」易柔輕輕理順她頭上的亂髮,溫和的說「別怕,我們這不在這裡嗎?怎麼你又是一個人?」
司徒霜苦笑一聲,看著窗外林思夷和譚指雲二人比劍,在空中來來去去,飛舞盤旋,難分勝負。司徒霜來到窗前,問「你說誰會贏?」易柔說「林大哥的劍已經出神入化,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他現在所用的『鏡子劍法』,的確是功參造化,譚指雲只是見著自己的劍招,看不到他自己的劍招,再鬥下去,譚指雲必將力盡,林大哥自然可以取勝。」
司徒霜笑說「他的劍法真好!」易柔說「名門之後,自然劍法高超。不過,譚指雲在江湖上號稱『不羈劍』,他的劍靈動不羈,不落俗套,輕舞飛揚,我自忖不是他的對手。」司徒霜點頭說「黃山劍法,本來就是靈氣十足,變化無方。」
說著只見林思夷手上長劍一點,譚指雲手中劍已經掉到地上,林思夷飄然而退,站在樹顛上,說「譚大俠,承讓!」譚指雲恨恨的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掌,地上煙塵飛繞,煙塵散後,人已不在。
林思夷來到二人身旁,笑說「小妹妹,你可是多災多難!」司徒霜笑說「是啊,我都差點混不下去了。對了,我看到令弟了。」林思夷說「我們就是來找他的,他剛出江湖,什麼都不懂,怕他惹事。」
司徒霜笑笑,說「那你們這是去哪裡?」易柔說「平弟就在附近,先找到他,我們準備回山。然後,然後……」說著臉上一紅,林思夷看了她一眼,笑說「我們快成親了。」司徒霜高興得說「好,太好了,你們終於有情人成為眷屬!太好了!」
她看著易柔和林思夷幸福的樣子,心裡忽然有一些酸楚,覺得他們簡直是太幸福了!
林思夷笑說「姑娘,既然你沒事了,我想黃山此次是趕去靈教,你回到太平盟應該沒問題。」司徒霜問「你怎麼知道我去哪裡?」易柔笑說「江湖上有什麼是能夠不被人知道的嗎?你一直在佟澤身邊,是太平盟最忠實的朋友,江湖上都知道了。江湖多耳目,可笑梅之仁卻希望紙包住火,拚命的掩飾。」
司徒霜笑說「要是我有時間,一定會去看你們百年好合的那一天。太讓人羨慕了,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般配的夫妻!你們一定會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夫妻!」易柔含羞說道「你這嘴還真甜。」
林思夷說「小妹妹,那你可盡量趕來啊,我們後會有期!」
司徒霜別過二人,徒步離開了客棧,這一路上見到的人忽然少了許多。待到過了午時,忽然前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只見名月和嫵兒跳下馬來,大聲說「司徒姑娘,真的是你嗎?」司徒霜高興的說「太好了,你們怎麼來了!」名月說「公子和將軍大吵了一架,公子說要親自來救你,他又不會武功,我們承諾一定要救你回去,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天啊,公子不知會有多麼高興!」
司徒霜看著名月快樂的臉,心裡不斷的問為了別人的事情寧可赴湯蹈火,這就是愛嗎?那麼我也有,其實我和名月一樣,一樣為了心上的人,什麼都願意作。
名月拉著她,說「快上馬。我真想公子現在就知道!嫵兒,我先回去,你們兩個稍後一起趕來。」嫵兒還沒說話,她已經離開了。
司徒霜上了馬,嫵兒笑說「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在路上一直擔心,靈教那麼多高手,怎麼才能救你出來。」司徒霜笑說「現在不是好了嗎?嫵兒,你們真好。」
二人趕回營帳,司徒霜發現幾天時間,營帳已經設在了黃山派五行迷離陣的旁邊,心想這幾日佟大哥一定打了不少大仗。
佟澤、余平還有南宮繼、名月都已經來到營帳外,司徒霜很自然的來到佟澤身邊,佟澤看著她,傷心的說「霜兒,你終於回來了。」余平說「司徒姑娘,大哥擔心死了,正在想法子救你出來。」南宮繼看著司徒霜,沒有上前。
司徒霜和佟澤來到營帳裡,余平拿來一些水果便離開了,司徒霜笑說「很難得,居然還有這個。」一面吃,佟澤一面說「這些日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司徒霜說「過了就好了!」佟澤說「車兄和原姑娘也會到這裡。」
司徒霜停下來,問「什麼時候?」
佟澤說「盟主似乎要收服靈教,足見這次有多麼的重視,車兄本來是在風雲劍會協助管理會員練劍,但是現在也過來了,盟主是要勢在必行。是的,我們太平盟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否則,只能被風雲會蠶食。」
司徒霜問「你們不是同盟嗎?」
佟澤歎說「你信嗎?人心都是自私的,當他的力量足夠作武林盟主的時候,你覺得他還會同我們結盟嗎?為了武林的平靜,為了懸克先生的遺願能夠實現,為了天下安危,我的每一個舉動,都要顧全大局,甚至我的生死,也由不得我。」
司徒霜愛憐的說「我知道。」
佟澤歎說「所以,當我只能看著你被人帶走的時候,當我想到必須選擇不能救你的時候,我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樣的難受。我只好忍痛,忍著我幾乎無法承受的痛苦。」司徒霜幾乎要落下淚來,勉強笑說「我知道,我沒有想過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太沒用,不能幫助你。」
佟澤一把抱住她,說「不,你已經很好了,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俠,真的,霜兒,你比誰都明白事理,你是武林中最英勇的人。」司徒霜依靠在他溫暖的懷裡,心裡只是不斷的想著我是這天下最幸福的人……
佟澤輕輕在她額上一吻,忽然哭了起來,緩緩坐在地上。司徒霜急忙問「怎麼了,佟大哥。」佟澤含淚說「霜兒,我不能這樣,我要控制我自己,我……我要對我的妻子好,雖然,雖然,霜兒,我不知道怎麼說,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我心裡並不愛我的妻子,你信嗎?」司徒霜坐下去,拉著他的手,說「我相信,我真的相信。造化弄人,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現在我不是很幸福嗎?」
說著珠淚滾滾,佟澤伸手拭去,說「我們必須面對現實,霜兒,找一個喜歡你的人吧。」司徒霜搖頭說澤在她鼻子上一刮,說「我就當你最親的兄長。」
當司徒霜來到外面看著美麗的樹林時,這兩天的事情都成了煙雲一般,如同在得知龍濤死去的時候怎麼也不能高興起來一樣,現在她反而怎麼也傷不了心。
飯後她獨自散步,只見嫵兒從對面而來,見了司徒霜,司徒霜笑說「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嫵兒笑說「我們決定離開了。」司徒霜問「為什麼?」嫵兒說「掌門人飛鴿傳書,如今春蠶宮已經萬事具備,要重現江湖。」司徒霜心裡想難道遙香這麼快就把唐靈說服了?
嫵兒繼續說「我們真的不願走,但是我們畢竟是在春蠶宮長大;而且,我們要振興我們的門派,不能讓人看不起我們。」司徒霜說「現在什麼正派邪派都沒有區別了,只要行得正,就能夠在江湖上立足。」嫵兒看著天,說「也許吧。世事真是很奇妙。」
司徒霜想著這句話,也是無限的感慨。
嫵兒翩然離去,帶走一縷香風。
柳無名的軍隊一直往前推進,一路上人跡稀少,林生和佟澤指點迷津,一路順利。司徒霜有時也驚歎於二人的智慧,能夠將所有的計劃在很短的時間裡規劃的井井有條。這日柳無名收到上面的表彰,歡喜異常,邀了許多軍官和佟澤等人大醉至月上東山。
司徒霜畢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於是離席,這幾日見到南宮繼,都是匆匆一見,心裡有時覺著有些愧疚,有些掛念。
她來到林子裡,一陣微風吹過,酒氣也就漸漸散去。
忽然一陣低低的琴聲傳來,在幽靜的夜空縹緲著無盡的哀愁。
她循聲而去,只見一個帳篷裡,有人端坐彈琴,她不由的掀起簾子,心想這是什麼人,名月和嫵兒不是已經走了嗎?
只見南宮繼抬起頭來,高興的說「姑娘,是你。」司徒霜不好離開,便放下簾子,說「怎麼沒見你去喝酒?」南宮繼說「柳將軍對我有成見,不說這個,我也快要走了。現在我留在這裡,也沒用。」
司徒霜點頭說「是,令堂一定很高興。」心裡忽然想到譚指雲要他勸服柳無名退兵,柳無名同他吵架的事情,一定弄得他不好相處。
於是便小心翼翼的說「是不是因為上次要救我?」南宮繼急忙說「不是,不是。」接著頓了一頓,說「柳將軍以為自己立了戰功,現在還想著要去北方收服遼人,我們是這樣產生的分歧。春風得意馬蹄輕,他現在是躊躇滿志,誰也不能動搖他滿天的雄心壯志。」
司徒霜點頭說「那也不用弄得不歡而散啊。畢竟,你們已經是多年的關係。」南宮繼說「平時是看在家父的份上,他對我禮讓有加,如今他覺得自己已經戰功赫赫,其實上面隨便一個獎賞,有時甚至是無關大要的,我倒是知道的,只不過他不願聽。遲早,他會明白的。」
司徒霜歎說「為什麼有的人總是這麼固執,明明身邊的人是為他好,他總是不聽。這也是他的命,你不要操心那,什麼時候走?」
南宮繼說「就這幾天了。要處理一些事情。」司徒霜笑說「那,我不打擾你了。」剛轉身,南宮繼忽然叫道「司徒姑娘。」司徒霜回頭問「什麼事?」
南宮繼想了想,說「是琴聲引你過來的嗎?我是照著小紅學的,不知道像不像?」司徒霜想起來,那次在錦繡樓,小紅的確彈了這一曲,便說「很好。」南宮繼一笑,司徒霜轉身離開,聽到後面悠悠的琴聲傳來,琴聲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她離開了帳篷,漫無目的的在林子裡亂走,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她急忙飛上樹去,只見兩個人向這邊飛奔而來。
她想也沒多想,手上一抖,折下一段樹枝,向兩個人影擲去。其中一人伸手抄住,另一人向她飛身而來,司徒霜看到那明晃晃的劍光裡,一張英俊得接近完美的臉,忽然大叫了一聲「車大哥!」
那人急忙收劍,落在馬上,對另一人說「是霜兒姑娘。」原來這二人正是車凌,原友清。
原友清笑說「鬼丫頭,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要嚇人不是?」司徒霜落在二人身前,說「就你們兩個人?」原友清說「十八神箭手就快到了。我們兩個迫不及待,想見我們霜兒妹妹。」司徒霜不屑的說「騙人,你應該不知道我在這裡吧。」
車凌說「全江湖的人都知道,我們太平盟有個最好的朋友,叫著司徒霜。」司徒霜不好意思的說「你們不要亂說,車大哥,你在劍會,見到妙清姑娘了嗎?」車凌說「當然,她現在是簡述教習,小姑娘很有一套。」
司徒霜問「你還會回去嗎?」車凌笑說「很快,這一個月劍會要到北方除邪島切磋技藝,我正好到南方來一下。」司徒霜笑說「我知道,是照顧嫂子吧!」原友清趕快說「小丫頭你別亂說。」
車凌笑說「是情人。」原友清拉著馬往前走去,一面說「早知你這樣沒正經,我說什麼也不要你來!」
車凌笑說「姑娘息怒,小生這廂賠禮了。」司徒霜笑問「『這廂』?什麼意思?」車凌已經趕到原友清身邊,並肩而行。司徒霜縱身躍上車凌的馬,說「就不讓你們談私心話,原姐姐,我幫你趕他走。」原友清嗔道「我讓他趕你走!」司徒霜大笑說「蛇鼠一窩,對了,友情提醒你們一個消息,他們還在喝酒,走快點,可以趕上喝一杯。」
原友清說「簡直比餿主意還讓人受不了,我們可是滴酒不沾。」車凌回頭笑說「對,我們都是小孩子。」三人說笑著已經到了大帳外,司徒霜大叫著「車大哥和原姐姐回來了。」佟澤第一個出來,高興的說「可算來了!太好了,這一路辛苦你們了!」
林生、獨孤雲等人也已趕到,柳無名也跟著出來,大家覺得車凌如此英俊,原友清如此醜陋,實在有些不相配。
尤其是到了裡面,原友清看他們還要擺席,便正色說道「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吃飯,路上已經吃了乾糧,明早再說,我想同車凌出去走走,看看附近的情形,各位,失陪了。」大家面面相覷,對這醜陋的女子簡直是討厭到了極點。偏偏那個英俊的男子又那麼聽話。
佟澤笑說「原特使,你們遠道而來,一定很辛苦,不要走遠了,明天我們還有事情要辦。」原友清點頭說「好,佟大使。」
司徒霜見二人離去,一群軍官在那裡小聲的議論著這奇怪的一對。
佟澤過來對司徒霜說「你也早點休息。」司徒霜問「車大哥過來了,你們是不是要有所行動了。」佟澤笑說「不錯,等十八神箭手一到,我們就要動身了。」司徒霜說「我陪你一起去。」
佟澤點頭說「好。好好休息。」
次日,車凌同林生、佟澤商議如何攻打靈教,林生分析了靈教的格局,說「靈教以犀牛潭為中心,建立了東南西北四大靈宮,在中心以廣靈、百靈二宮而尊,高手也是最多,所以,重要的是廣靈宮和百靈宮,這也是西越國的中心;如今在廣靈宮有黃山派布下的陣法,以譚指雲的佈陣能力,應當很難攻破;我們同靈教並無往來,所以不太可能有內應;目前指望馮門和靈教出手,也有點困難。幸好我們的高手已經聚集,可以依照各自的所長,各行其是,希望可以破解靈教。」
車凌說「雖然不能有內應,但要真正用最少的力量瓦解敵人,還得讓他們從裡面一點點的崩潰。」林生說「不錯,這裡有兩個法子,一個是挑撥靈教內部的關係,不管用什麼方法,讓他們同黃山派或者同自己內部產生矛盾,這是最直接也是最不可能的辦法,是為攻心;一種是潛入靈教內部,伺機破壞靈教用來防守和攻擊的手段,這種方法有點危險,但是也最可行。」
佟澤點頭說「不錯,我這裡已經對太平盟之人有了一個安排,諸位可以看看。」車凌接過那張紙,一看之下,便說「想不到大使對太平盟之人瞭如指掌,運籌帷幄,非君莫屬。」佟澤笑說「前人有知人善用的教訓,我只不過人盡其力,最多只是學到皮毛而已。」
林生說「目前太平盟有許多人還不是江湖上知道的,所以進入靈教,要容易得多。」原友清笑說「這招就叫因人制宜,太平盟之人不為江湖中人熟知,本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是現在居然變成了一件好事。靈教招兵買馬,一定沒有想到這招。」
佟澤笑說「既然大家已經認同,我們就開始行動,目前這一仗,不管輸贏,只要能夠挫傷靈教的實力,讓他們招兵買馬,那就好了;同時,盟主的意思是帶些靈教秘煉的毒藥和療傷良藥回去。」
車凌說「這可是靈教至寶,價值不菲。我看,黃山派同靈教交好,目的也是這個。」佟澤說「好,咱們依計行事。」
司徒霜幫著南宮繼收拾完東西,南宮繼默然無語,看著那架放在外面的琴。司徒霜上前摸著那琴,笑說「琴是文雅人的事情,也是你的事情,以後,你就可以在你的家裡,享受生活了。我倒是很羨慕你的。」
南宮繼忽然說「那,你願意回到我家裡,享受生活嗎?」司徒霜知道自己必須要說什麼,「我是個江湖中人,在我的夢想裡,享受生活不是在家裡,而是在江湖上。」南宮繼歎說「其實,我也希望能夠來到江湖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放下所有的包袱。」
司徒霜問「你現在有包袱嗎?其實有時候你所謂的負擔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他們根本不存在;甚至,有時候那根本是一種幸福。」南宮繼笑說「可是我根本不能把我的心思,想得和你一樣。」司徒霜搖頭歎說「都一樣,有時覺得這世界很奇怪,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生活就是這樣混亂,這樣毫無道理,我一直在試圖讓我的生活變得如同我想像中的那樣,但是實時一再的告訴我,生活就是生活,不管你有多少奢望,它都一點一滴的往前推進,如同水流,必將經過河流的每一個地方,不管那是山下,還是谷底。」
南宮繼收起包袱,將琴放在上面,說「我的車馬上就到了,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相見。」司徒霜有些不知所措的說「是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南宮繼說「我會一直等著你,一直在家裡等你,我相信有一天你會出現在我的身邊,真的,至少在夢裡是可以的。」
司徒霜轉身正對著南宮繼,說「你要知道,你不想說的話,和你說出來的話,其實我都很明白。而你根本是個百里挑一的好人,而我卻無動於衷,什麼是愛,也許我嚮往江湖,有一半是因為在這裡你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嫁給指定的人。愛,是衝動的,是沒有理由的,也是不能強迫的,所以,你要記住,沒有人回去找你,你要等的,是你的命運,是你回到家裡之後必須接受的命運。」
南宮繼忽然扔下那堆東西,把那些包袱裡的書籍砸得亂七八糟。司徒霜問「我說話讓你傷心了?但是請你相信,我必須要說。以後,你會恨我,但是你不會因此失去你的人生。」南宮繼轉身激動的說「我不要接受命運,我已經來到了江湖,我也喜歡這個江湖,我要留下來,留在你的身邊。江湖,真是太神奇了,我喜歡一個人,難道一定要把她娶在家裡,一定要讓她每天等我回家,和我一起共享安樂的生活嗎?漂泊、流浪、同甘共苦,永遠在一起,我終於知道了我內心的聲音,我為什麼要離去?為了喜歡的人,難道屈辱、羞澀、改變,這些簡單的困難不能克服嗎?」
司徒霜有些呆了,說「我的意思,不是這個。你家裡有人等你回去。」南宮繼歎說「我一直在想,不知道怎麼離開你。現在忽然明白,我為什麼要離開?」司徒霜沒有回答,南宮繼說「我會向柳將軍道歉,然後留下來,畢竟礙於家父的面子,他不會為難我。」
司徒霜怔怔的點頭說「也好。」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樣離開的,她去找佟澤的時候,發現佟澤正在收拾東西,便問「要走嗎?」佟澤說「要去靈教看看。」司徒霜問「到靈教裡面?」佟澤說徒霜毫不猶豫的說「我也去。」
佟澤說「我這次要弄清楚靈教的實力,要到靈教裡面去,你去,只怕太危險了。」司徒霜急忙說「現在一般的高手,我都不怕了,你讓我去吧,要不然,我也不知你到底在哪裡,到底怎樣了。我也去收拾東西。」
說完便趕快收拾了一個包袱,還帶了幾把飛刀,一些療傷的藥物也收好,儼然已經準備大戰一場。
她經過一個帳篷時,聽到車凌和原友清在那裡笑著說什麼,心裡羨慕極了。原友清同車凌無話不說,無拘無束,車凌正眼也不多瞧一下別的女子,原友清在車凌身邊,便如同擁有了整個世界。
來到佟澤所居之帳篷,余平也在裡邊。司徒霜問「就我們三個人嗎?」佟澤點頭說「不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現在對我們的實力很清楚,關鍵是看對方的實力了。人少好辦事。」
此地離靈教廣靈宮也就一天不到的路程,到了夜裡,已經到了廣靈宮附近。
月色下朦朧的夜色裡,農家的燈光依稀點綴在其中,在山中看去,別有一番清新自然的景致。司徒霜心裡想古來入黔州者,無不歎其山路難行,氣候惡劣,為什麼在我眼裡,這裡卻是那麼的超塵脫俗,清新美麗。
佟澤說「我們今晚去廣靈宮看看,大家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余平立即說「大哥放心。」司徒霜也說「我一句話都不說。」
廣靈宮外人聲皆無,只有高高的圍牆上守衛的教眾,和身邊寥落的火光。
三人看著守衛來回走動,沒有注意到的一瞬間,飛身上了城樓。所謂守衛也就是提醒人要注意他們而已,其實並不能阻止別人的進入。
在城樓上可以見到浩大的廣靈宮,如同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即便在夜的最深處,也是那麼靈氣十足。司徒霜心想這該是一個多麼浩大的工程。
佟澤已經拉著她的手,示意往樓下飛去。
三人翻過內牆,只見演武場前的大廳裡燈火通明,侍衛在大廳外面來回走動,這裡離大廳至少有二三十丈,要飛過去而又不給人發覺,實在是件很難的事情。佟澤低聲說「我們繞著到側面再看看。」於是三人繞著牆角緩緩而行。
不一會到了側面,離大樓也就幾丈距離,佟澤對二人說「等一等。」他身形一展,便飛到樓前,兩個侍衛往這邊行來,佟澤手上一動,兩枚鐵彈飛出,將二人打暈,連叫聲都沒有。佟澤急忙抱住二人,便給佟澤抱了過來。
余平急忙脫下外衣,與佟澤換上。司徒霜低聲說「小心點。」佟澤說「剛才我留意了一下,他們兩人一組,按由西至東,然後至北,然後至南,繞大樓一圈。我們混進去比較容易,可以靜觀其變。」
司徒霜問「那我呢?」佟澤說「你別亂走,我們不久就會過來。」說完伸手點了兩人的穴道,放在牆角,說「好好看好,走的時候弄醒他們。」
二人展身來到側面,拿著長矛往北走去。
司徒霜看著地上的兩個人,心裡想我不可能像他們一樣在這裡呆著吧。乾脆,我到後面去打聽打聽。上次不是在馮門後花園才知道馮夫人的事情嗎?
她沿著牆角往前而去,只見後面是成群的亭台樓閣,皆是雕龍畫鳳,顯然是精心雕琢而成,令人歎為觀止。她展身飛到一個小亭子裡,清風徐來,面對眼前依稀可見的美景,她都忘了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屈大哥,你怎麼一天都不說話,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你就痛快的說出來,好不好?」司徒霜一見有人來,急忙飛身上了一棵樹,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入亭子。
司徒霜想這男的這麼年輕,又是姓屈,一定是屈懷柔的弟弟,屈懷英了。那女的看起來一定是中原人,不知是什麼人,想來應該是黃山派的人。
她猜的倒不錯,那人正是梅千尋。
屈懷英來到亭子裡,忽然說「梅小姐,我真的很想一個人靜靜!」梅千尋笑說「好啊,那你就一個人靜一靜嘛,我在這裡看看風景,不說話就是了。」屈懷英問「你們中原女子都是這樣,一定要有人陪著嗎?」
司徒霜心裡想天下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想有人尤其是有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陪著的。你姐姐不是一樣。
梅千尋笑說「那就不一定了,比如我娘,她整天就是喜歡畫畫啊,寫字啊,還天天教我。對了,大哥,你要不要學畫畫?我畫的雖然不好,但是我娘說畫得和真的差不多。你信不信,要不,我畫一個你,送給你。」
屈懷英轉身有些不耐煩的說「我現在很煩。」
梅千尋問「煩什麼?說出來就不煩了,要高興起來,這樣心裡才會舒坦。大哥,你是不是怕靈教會被打敗?不會的,那些烏合之眾,譚師兄說了,一定會有辦法治他們的。」
屈懷英說「兩個人打,誰都想成為勝利者。」梅千尋說「是啊,怎麼了?」屈懷英歎說「難道就不能兩個都成為勝利者嗎?有時候我真是不明白。」
梅千尋笑說「你有點像藍師兄了。不要想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武林就是這樣,刀光劍影,沒有平靜的時候。」屈懷英淡淡的說「是,我很討厭武林。」梅千尋說「要不,我帶你到中原去玩一陣子,散散心。你不知道,黃山有多美。」
屈懷英搖頭說「我只想留在這裡,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候。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我實在很想一個人靜靜。」梅千尋忽然哭了起來,屈懷英問「你怎麼了?」
梅千尋泣說「我從一回來,你看到我就像看到仇人一樣,你說,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要說出來,不然,你叫我怎麼改?」
屈懷英喔了一聲,說「我可不是對你,我對誰都一樣。再說,我和姑娘也沒什麼來往,沒什麼恩怨,怎麼可能有成見?」梅千尋這時笑說「好,我們現在什麼也沒有,就像一張白紙,可以在上面畫很美的畫,有美麗的田園,有幸福的歡笑,一年四季,歲歲年年,都是如此。」
屈懷英起身說「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令兄應該已經回去了,大家都休息吧。」司徒霜心裡想看樣子屈懷英還很不喜歡梅千尋,黃山派的小姐這麼丟臉,不如去死!
忽然她看到一個藍衣人從樹下經過,對這亭子說「小姐,真巧,你也在這裡。」聽聲音,就是司徒霜在五行迷離陣中遇見的藍衣公子。梅千尋笑說「師兄,你怎麼來了。」藍衣人說「月色這麼好,我出來走走。」
梅千尋說「那你快回去吧,快走吧,走遠點啊。我喜歡在亭子裡看。」藍衣人笑說「是啊,亭子看月,的確很好。」說著已經進來,屈懷英說「你們看吧,我要回去看。」
梅千尋說「看久了也煩,我還是也回去吧。師兄你好好看。」藍衣人急忙說「太晚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司徒霜險些要笑出聲音來了,忽然藍衣人喝道「什麼人,出來!」司徒霜嚇了一跳,便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