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 第二卷:江湖尋覓 四十一回:春光無限鳥自來 明月增輝情還生
    司徒霜點點頭,說聲「小心!」佟澤已經飄然而下,手上一揮,三炷香立刻熄滅,綠姑娘回頭一看,喝問「什麼人這麼大膽?」佟澤笑說「在下佟澤,得罪了!」

    綠姑娘哈哈大笑說「無名小卒,看你的手法倒是有兩下子,怎麼,要公然和生死門作對?」佟澤笑說「公然同生死門作對的那可多了,惡門,風雲會太平盟還有數不勝數的江南各派,難道你覺得和生死門作對是件很新鮮的事情嗎?」

    綠姑娘冷笑說「先殺了你!」佟澤說「我知道你的姐妹也來了,一起來吧!」他手上長劍一繞,一招「碧海青天夜夜心」,使的是真武派劍法,綠姑娘綵帶長卷,狂風乍起,將劍氣逼退。

    佟澤輕笑一聲,一招「四大皆空」,立時將那股勁氣化為烏有,綠姑娘急忙身形一轉,一時綠帶連繞,勁氣穿空,驚風撲面,客棧裡滿是杯盤跌碎的聲音。

    佟澤長劍輕挽,「松葉夜靜聽輕風」,「臥看牽牛織女星」,「離恨天外春草生」……,一時各派劍法,源源不絕,把綠姑娘逼得只有招架之力。

    忽然人影匆匆,六個綵衣女子各挽長帶,不知從何處來,將佟澤牢牢圍在當中,司徒霜只聽到陣陣駭人心弦的聲音,看不到佟澤,心裡不免著急,趕忙下樓去,只見七個女子將佟澤團團圍住,司徒霜一咬牙,拔劍便往裡面衝。

    她那一招「三諦圓融」一使全,便將一個紅衣女子手上的紅帶子給削斷,但同時幾個人也從左右攻了上來,這七人一起使的乃是「柔絲迷網陣」,大凡陣法皆是經悉心研究,合力驚人,司徒霜劍法已經不錯,但是此時仍然不免處處受制,終於一陣巨力攻來,她大叫一聲,跌向客棧外面。

    她想穩住身形,但還沒有等她運氣御風,已經跌落到一個人懷裡,她二話不說,回頭就是一掌劈去,那人伸手捉住,將她放在地上,笑說「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終於遇到你了!」司徒霜一看之下,接住自己的正是龍濤,便說「我還以為是壞人!」

    再看到龍濤身邊的人,不是小紅又是誰,便笑說「小紅姑娘,你不在錦繡樓了嗎?」

    那人正是冰雪,她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緩緩說「妹妹,我是你姐姐!」

    司徒霜笑說「好,姐姐,我又多了一個姐姐,看來我一定很可愛,人家見了面都說是我姐姐。」冰雪握著她的手,說「這件事情我一時說不清楚,咱們進去吧,慢慢說。」司徒霜急忙說「先幫個忙,龍大哥,把這七個生死門的弟子全部打走!」

    龍濤笑說「敢不從命!」他身形一轉,手上長劍擺動,惡門劍法一向霸道,一出手便有如地動山搖,本來佟澤已經處於上風,龍濤一出手,七個人立刻紛紛跌落地上,幾乎站不起來。

    紅姑娘狠狠的說「你們等著,生死門不會放過你們的!」龍濤笑說「大家已經是水火不能相容,姑娘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武林是大家的,不是你生死門一派的,即便你高手如雲,也終有失道寡助的時候。」

    那七人好容易起身離開,佟澤上前說「久仰龍少的劍法,果然名不虛傳!」龍濤也笑說「佟大俠的劍法才是功參造化,不可多得。」

    司徒霜笑說「好了,咱們上去說話。」

    那幾個中年漢子圍上來,抱拳說道「多謝大俠出手相助!」佟澤說「我們不是什麼大俠,只不過是太平盟的門人,諸位,要是你們真要擺脫生死門的糾纏,尋找翻身的機會,過平靜的日子,這時間也不遠了,太平盟就是要同生死門決一死戰,分出勝負,還武林一個公道。」

    一個中年漢子說道「多謝大俠提醒,也許,太平盟才是我等目今的去路,生死門無惡不作,要想坐等太平,只怕太難!大俠,大恩不言謝。後會有期!」

    司徒霜帶著三人上了樓,冰雪將自己尋找司徒霜的目的說畢,司徒霜有些迷茫的說「這個我可不知道,我還以為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沒想到我的父母這麼有本事,一個是武林聖人,一個是天下第一大魔頭!真棒,也太可惜了!你們找我,是為了什麼?」

    冰雪說「本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要離開江湖,三姐妹在偏遠的南方過著清淨的日子,但是自從龍哥遇到縹緲刺客的事情後,我才發現,離開,只是一個謊言,但是我會記住母親的話,讓我們三姐妹能夠團聚,能夠互相幫助,永遠在一起。」

    司徒霜點頭說「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正說在武林中沒幾個朋友,現在是越來越多了,好,不錯。你們會去哪裡?」

    冰雪說「我想先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姐,然後我們要追查縹緲刺客的事情,不能讓惡門蒙受不白之冤。」

    司徒霜說「我們是去靈教,這樣看來,倒是順路,你們要小心。」

    佟澤說「縹緲刺客最近在附近出現了嗎?」冰雪點頭說「殺人無數,不管誰都殺,弄得人心惶惶,我們這樣一路跟著,也不是個辦法,但是直到現在,我們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

    佟澤歎說「江湖仇殺,爭名逐利,這樣的日子不知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受苦的,永遠都是在最底層的那些武林中人,真是悲哀!」

    龍濤說「我曾經經歷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一個人的出生命運簡直是太至關重要了,所以我現在明白,上天給了我一個機會,我便要還上天一個公平。那種底層身不由己只能做著百日夢的生活實在是太難過了,我要替他們討回公道,為什麼武林一定要這樣殘酷,讓那麼多人永遠沒有機會。」

    佟澤說「不錯,只有親身體驗過這種痛苦,沒有希望,沒有抱負,沒有將來,一輩子為著別人而奔波的痛哭,才能真正明白平等是多麼的重要,我恨這個世界,恨現在的武林,龍兄,相信有一天,我們會看到那個我們想像中的世界,沒想到咱們竟是同道中人,實在是相見恨晚!」

    龍濤笑說「佟兄是大智大慧,在下不過是偶有所得罷了!」

    司徒霜拉著冰雪,問龍宮的景色,問南邊的風土人物,問靈教的事情,總之什麼都問了一圈,最後才說「想不到有這麼神奇的土地,可惜母親不在了,我連看都沒有看過她一眼,太可惜了!」

    冰雪心裡忽然一陣淒涼,心頭滋味,何止萬千。

    司徒霜又問「現在武林中各派紛紛出來結成同盟,對抗那些企圖霸佔武林的幫會,你們有什麼打算?」

    冰雪歎說「大姐根本就沒有心思,她和我都如同死灰一樣,對武林根本沒有企圖,他們有他們的江湖,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江湖,大家不相往來。不過你也知道,我要同龍哥在一起,我不能再一味的讓他為我付出,為我痛苦。」

    司徒霜拍拍她的肩膀,說「我知道,這才是我的姐姐!奇怪,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一點都想不到。」

    冰雪看著窗外,說「是想不到,人生有許多事情,如同上天已經安排過的一樣,由不得人自己作主。」

    司徒霜一揮手,說「不,我要自己作主!」

    龍濤忽然說道「雪兒你過來!」冰雪急忙走過去,只見樓下數十個青年騎著馬一路狂奔而去,冰雪說「是不是為了縹緲刺客?這段時間,江湖各派為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來回奔波,不知何日才能停息。」

    龍濤說「我們也該啟程了,算日子,如果消息沒錯,縹緲刺客應該就在附近。」佟澤說「既然二位有事在身,就不必客氣了,早些趕路吧。」龍濤笑說「好,咱們後會有期!司徒姑娘,你早點回去見你大姐。」司徒霜點點頭,只見二人下了樓,司徒霜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覺得這二人實在是如同神仙眷侶一樣,心裡覺得特別高興。

    佟澤歎說「疲於奔命,所有的人都在疲於奔命,各派紛爭了無日,不知誰朝風雲平。」司徒霜笑說「對了,等到你們一統天下之後,天下,就平靜了!」

    兩人一路往南而去,正是春來時候,滿處花樹百鳥齊鳴。

    行色匆匆的各色人物,來來去去的走在大道小道上,風塵縹緲連霄漢,當時行人今不在,當時人正風華濃。

    這日來到湖南一帶,司徒霜談到當時自己一個人來到這裡,佟澤也不由感慨萬千,想到當時太平盟以為能夠在這裡開創一個大大的幫會,但現在卻遠去北方,這裡已經多半成了生死門的地界,物是人非,雄心壯志真如風,來與去時皆無蹤。

    二人在一處僻靜的村落落腳,安頓下來,佟澤有些愛憐的說「霜兒,這段時間咱們一直趕路,也沒有問你能不能堅持。」司徒霜笑說「當然可以,人在江湖,哪有那麼多講究。再說,能在你身邊,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佟澤忽然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司徒霜問「怎麼了,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佟澤回過神來,說「沒有,我在想……我在想,儘管我們的行蹤一直很秘密,但是,說不定,說不定,還是已經給認出來了,所以,晚上當心些。」

    司徒霜笑說「好!」這時客棧老闆送來飯菜,雖然簡陋,但是司徒霜卻覺得那是十分的甜蜜。

    一時吃畢,司徒霜看天色太晚,佟澤一直在想著什麼,好久才回過神來,說「天晚了,早點歇歇吧,我也要休息了。」司徒霜見他走了,但是自己卻不能入睡,心想不如到處走走。

    她還沒準備動身,忽然聽得窗外一陣風聲傳來,她一時好奇,推起木窗,翻身躍出,只見前面林子裡人影匆匆,如同流螢飛鳥,連綿不絕,把司徒霜都看呆了。

    她也不管什麼江湖忌諱,身形一展,也飛了起來,飄然御風,在春山夜裡,竟然是無比的愜意。

    不覺間來到一個山谷外,只見裡面燈火通明,人影匆匆,來來去去。司徒霜也在人群中站定,只見龍濤和冰雪也在其中,她趕忙跑過去,拉著冰雪的手,說「姐姐,我來了!」冰雪一面高興,一面緊張的說「你怎麼來了,這麼大的事情!」龍濤說「既然來了,就別亂走。」

    司徒霜看著龍濤,只見他面色凝重,似乎真有什麼大事一樣,便說「我聽你們的,到底什麼事情?」

    冰雪低聲說「縹緲刺客,號稱欲殺者必死的縹緲刺客。要在今夜殺加入風雲會的三個掌門人,今日風雲會高手和這一帶的高手雲集至此,目的是要阻止這場殺戮,同時,也要消除大家對縹緲刺客的恐懼,因為以前縹緲刺客要殺的人,從來都是絕無活口的。」

    司徒霜看著谷中那麼多人,說「不可能,我不信這麼多人,縹緲刺客還敢來!」

    此時人聲如潮,此起彼伏,谷外還不斷有人前來,看大招呼的樣子,來的人在這一帶都還是小有名氣的人。

    忽然場子一下安靜下來,只見一個青年公子緩緩過來,身後跟了幾個年輕男子,都是一身白衣,司徒霜問「這幾個人是什麼人?」龍濤說「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不是這一帶的人,看步法,似乎同木劍閣相似,難道是木劍閣的人?」

    冰雪點頭說「木劍閣同生死門有大仇未報,很有可能。」龍濤說「聽說木劍閣有一位英雄,名叫葉鷹,他武功高強,殺了生死門的兩湖密使及幾個高手,將兩湖一帶生死門人趕了出去,一時傳為佳話。」

    司徒霜點頭說「不錯,的確是難得一見的英雄。」

    龍濤說「而且他還加入了風雲會,成為風雲會的青年才俊,前途無限。」

    說著葉鷹等人已經來到場中,場上場外都沒有聲音,只有他的陽剛的聲音的場上迴旋,「諸位,感謝大伙今日前來助陣,生死門人凶悍殘忍,這也是他們唯一的伎倆,倘若我們合力一心,生死門不可戰勝的神話,一定會不攻自破。今日我們就一起手刃這個不可一世作惡多端的殺手,為大家一雪前恥!」

    場上的聲音忽然一下子鼎沸起來,司徒霜感到身上的血液也在歡呼起來,她激動的說「姐姐,你看,這麼多人,簡直可以把那個殺手踩死!」龍濤皺眉說「我最討厭的事情,就是一大幫子人在一起大放厥詞,高歌太平。其實,人越多,不是能力越大,有可能,更加削弱了自身的鬥志。」

    司徒霜歎說「也許是吧,不過,這麼大的場面,我倒是很喜歡看的,不虛此行。」

    葉鷹繼續朗聲說了起來,場上立刻一片安靜,「諸位,近日生死門一眾跳樑小丑,被趕出兩湖,心有不甘,如今派出殺手,擾亂我兩湖武林,實在罪無可恕。今日我們先殺了縹緲刺客,再將生死門殺手一一收服,從此以後,兩湖武林,得享太平!」

    於是歡呼一片,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繞著山谷,久久難歇。

    忽然間一聲怪笑,刺入人骨,龍濤說道「這人內功不錯,似乎是臨江會的內功心法,能練到這個境界,看來應該是臨江會唯一倖存的高手余辛。」只見人影一閃,一個灰衣中年人飄然而來,落在場中,身後跟了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葉鷹上前高興的說道「余大俠光臨,有失遠迎!」

    余辛笑說「不必多禮,臨江會同那殺手的仇有如天高,今日我帶小侄過來,就是要讓他看看,江湖上對生死門是多麼的同仇敵愾,也讓他見識兩湖英雄的英雄氣概。」葉鷹笑說「這位便是余掌門的公子麼?果然是年少才俊,儀表不凡。」

    余辛笑說「哪裡哪裡,不過是在除邪島門下學了一陣,江湖閱歷,幾近於零。」葉鷹笑說「除邪島如今是北方第一大派,余兄能去那裡,是他的造化。有餘大俠前來,咱們的勝算更大,余大俠一人力敵生死門四大高手的事情,兩湖一帶,已經廣為流傳。」

    司徒霜驚訝的說「四大高手,余大俠真厲害。」

    龍濤笑說「高手二字,也是別人封的而已,只不過是留音手下的四個弟子,被余辛打死了,江湖上見風是浪的事情也太多了。只不過,余辛這幾年絕跡江湖,苦練絕技,現在復出,應該是滿腔報仇之志,一身過人本領。不然,他也不會忽然出山。」

    冰雪說「看他剛才的來勢,的確不是庸手。」

    司徒霜抬頭看著天上,笑說「滿天星斗,是個好天氣!」

    忽然間一陣風聲傳來,只聽一陣嘩然之聲傳來,龍濤輕聲驚叫說「他已經來了,又走了!」司徒霜心裡一驚,說「什麼,已經有人來過嗎?」

    龍濤歎說「的確是惡門的身法,只是我實在想不出,就算是我爹,伸手也沒有這麼出神入化,可惜當年惡門退出江湖,爹一直不告訴我其中種種原因,到底是什麼人?」

    葉鷹和余辛已經飛出許遠,向那股風聲撲來的方向追去,人群中只聽到有人在尖叫著,「殺了十二人,就是他說的那十二個人!好快的劍!」

    龍濤拉著冰雪,說「走,我們看看!」司徒霜一把抓住冰雪,三個人一起飛了起來,冰雪說道「龍哥你快走,不然來不及了,我們三個人太慢!」

    司徒霜笑說「我來給你們加點力道!」她猛一發力,地上一股反彈之力彈來,三人去勢一下子迅速了許多,冰雪回頭看著司徒霜,說「你的輕功怎麼練的?」龍濤說「她內功好,但是輕功就不怎樣了。正好借你的內力一用!」

    司徒霜一邊發力,見龍濤將三個人的身形穩得如履平地,心裡萬分佩服,笑說「用吧,以後要教我怎麼飛!」

    說著三人已經超過了余辛、葉鷹二人,龍濤說「這次一定可以追上!」

    正說著,只見林子裡立了兩個黑影,龍濤急忙停了下來,只聽其中一個冰冷的聲音說「來了這麼多人,送死嗎?看來好人難做。」

    龍濤喝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嫁禍惡門?」

    那冰冷的聲音冷笑起來,說道「惡門早已不存在,什麼嫁禍惡門!小兄弟,你不也是為了成名嗎?殺了我,你就可以名揚天下了。」

    龍濤長劍一挽,身形展動,劍氣剎時密佈於林子中,司徒霜只覺勁風撲來,冰雪急忙抓住她往後便退,只見龍濤同那黑衣人已經鬥在一處。

    余辛和葉鷹也已落下地來。冰雪輕聲說「這裡一共有七個人,應該不會讓他輕易離開。」司徒霜看著先前到達的黑衣人,說「他是誰,為什麼他能夠最先追到這裡?」

    說時只見那人手上白光一閃,使出惡門「亂世心經」上的劍法,照著縹緲刺客便刺。冰雪奇怪的說「難道他也是惡門中人?」

    司徒霜卻覺那人十分熟悉,一時又想不上來,只見余、葉二人也已經圍了上去,司徒霜問「我們幹嗎不上去?」冰雪搖頭說「我們不行,你沒看這幾人,都是絕世高手!」

    只見龍濤身法穩健,「千山越」的輕功在他身上已經出神入化,那劍靈動異常,那身形飄忽來去,在朦朧的夜空裡寫就一幅輕描淡寫的山水畫,那麼婉轉輕靈,那麼出塵脫俗;那黑衣人劍招千變萬化,像是惡門劍法,又如同神來之筆;余辛劍法老練,出手迅捷,如同壓抑了幾千年的慾望一般噴薄而出,氣勢逼人;葉鷹的劍來去自如,大氣磅礡,有條不紊,頗有大家風範,本來木劍閣的劍意便是天下聞名,劍之力,不在劍身,而在劍意。

    不過縹緲刺客雙袖飄飄,身形裊繞,有如鬼魅,在幾人的圍攻下反而越來越快速,越來越猛烈。整個林子都是他雙袖中舞出來的殺氣,只看到葉子在風裡旋轉,時而朝著天上,時而朝著地上,時而在空中凝住,看得司徒霜目瞪口呆!

    忽然間司徒霜覺得身上一輕,已經往天上飛去,只聽身邊有人說道「今天我不想殺人,再追來我就殺了這個人!」

    司徒霜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被縹緲刺客抓住了,她心裡一陣慌亂,繼而拚命的發力,往地上擊去,兩人在空中忽上忽下的顛簸了一陣,縹緲刺客很快就穩住了身形,冷聲說「你給我聽著,你那點力道,別在我面前丟人現眼了!我正好利用你的力道,飛得更快,讓他們永遠都追不上!」

    司徒霜問「你抓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來殺你的人。」

    縹緲刺客說「別問那麼多,我不想和他們糾纏,只有你功夫最差,我不抓你,抓誰去?」司徒霜問「你怎麼知道我功夫最差。你認識我?」

    縹緲刺客說「不錯,我認識你。不然你以為我有看人內力的本領嗎?」司徒霜心裡想他認識我,他到底是誰?我認識的武林中人也太多了,要是我只認識一個人就好了!

    縹緲刺客落下地來,站在小河邊上,說,「你看這河水,它拚命的流,它經歷了多少村莊和城鎮,但是它從來沒有停止,它要奔向大海。人為什麼那麼笨,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歸隱、平靜,一個人如果不能留名於世,不能做點轟轟烈烈的事情,他這一生有什麼意義,不如死了的好!」

    司徒霜冷笑說「那你就殺那麼多人,然後留名於世,卑鄙!」

    縹緲刺客冷聲說「這只是手段,人總歸要死,那些庸碌的人,生與死,有什麼區別!小丫頭,你給那些口說大話欺騙眾生的人騙了,他們要你聽從他們的意志,遵照他們的意願,為他們獻出你的一切,而你,還以為你引領了一個多麼有意義的人生。可憐,可惜,這麼燦爛的人生,這麼美好的未來,就給別人的一紙謊言給毀滅了。」

    司徒霜不屑的說「無聊!」

    縹緲刺客哈哈大笑起來,「無聊?丫頭,憑什麼,有的人可以享受他們的人生,有的人卻只能獻出他們的一生;憑什麼,有的人能夠花天酒地,有的人卻只能家徒四壁;憑什麼,有的人頤指氣使,有的人忍氣吞聲;憑什麼有的人高高在上,有的人低聲下氣!丫頭,你說這是為什麼?」

    司徒霜沒好氣的說「不知道。」

    縹緲刺客繼續說「說什麼平等,說什麼正義,我從不相信這些鬼話,要成為不受人欺騙不受人愚弄不受人欺壓的人,就要靠自己的本事,不擇手段,不惜犧牲許多別人不願犧牲的東西,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成為讓自己滿足的人。丫頭,你不懂,你不懂那種看清這個世界之後一個人內心的感受。」

    司徒霜無奈的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可是你也不知道別人的感受,憑什麼別人比你笨!你不就是武功比別人高嗎?你就是一個殺人的工具而已,悲哀!」

    縹緲刺客冷笑說「我不是,我絕不是簡單的為了殺人,如果這樣,我就沒必要這麼嚴格的進行我殺人的計劃,不多殺,不少殺,不晚殺,不早殺。」

    司徒霜急說「我不明白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我現在不想和你討論,你能不能放我走?」縹緲刺客說「剛才我們已經走了五六十里地,你自己回去。」司徒霜歎說「我怎麼回去,連路都找不到!」

    縹緲刺客說「也許武林這地方不適合你,還是離開吧,南宮繼,難道不是你很好的退路嗎?」司徒霜問「你怎麼知道南宮繼?」縹緲刺客說「你不要問那麼多。我想告訴你的是,他心裡愛著你,至少,他也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何況,你本來無心經營。」

    司徒霜搖頭說「不和你說了,你真可怕,不錯,這許多弱點,我的許多弱點,我都知道,你說了出來,我知道我不適合武林,我不能成為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但是,我還是喜歡這個地方,尤其,我知道它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平靜的地方,一個如同我夢中想像的地方。更何況,我根本不可能喜歡一個不是佟大哥的人。」

    縹緲刺客大笑了起來,說「不錯,丫頭有志氣,說不定,以後你會成為一代大俠,成為大俠要的不僅是本領,他需要許多人吹捧,需要許多人讚揚,你會有的,因為你身邊有一個聰明的佟大哥。他來了,我走了!」

    司徒霜還沒說話,便聽佟澤的聲音說「霜兒,你在嗎?」司徒霜大聲說「佟大哥,我在這裡。」只見一個黑衣人落下地來,摘下面巾,說「她的輕功太快了,我一直跟著,想不到還是跟不上。」

    司徒霜說「他好像不是只為了殺人,聽他的口氣,好像是要成為武林至尊一樣。」佟澤說「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野心,她到底是誰?難道惡門以前有個什麼很厲害的女人嗎?」司徒霜問「什麼,縹緲刺客是個女人?」她心裡想難道縹緲刺客是燕若花?想到燕若花在西風亭彈琴,想到龍濤和冰雪跟蹤縹緲刺客最終到了南宮府上,想到許多人跟蹤縹緲刺客都跟蹤到了南宮府上,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想法。

    佟澤點頭說「不錯,你們在谷中的時候,我一直在谷外等著她的到來,我在暗處看得很明顯,她是個女人,不過她的聲音太過冰冷,無法分辨,我們回去吧。」

    兩人一起飄然御風而行,不多時來到剛才所立的谷中,只見火把依然亮著,人卻只有幾個,葉鷹搖頭歎說「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我是不會相信,世上有這麼快的手法。」龍濤說「很明顯,她是個女子,惡門多年未出江湖,我也不知道有這個人,這件事情,得問家父才能有所進展。不過我始終覺得,她的功夫裡面,似乎又不是地道的惡門心法,那麼,這個人離開惡門,應該有很久了,否則,惡門是不可能修煉別派心法的。」

    葉鷹說「惡門心法已經是厲害無比,難道還有更值得她取捨的別派心法?看來,生死門的確是如同一個神話,一個殺手,就這麼讓人束手無策!」

    佟澤說「對付生死門,並非一朝一夕,為今之計,只有忍一時之氣,聚四海之力,加以時日,萬法並使,尋找瓦解生死門的方法。」

    葉鷹說「雖然咱們所算有誤,但是我相信,天下武林,絕不會讓太極洞、諸葛世家一起霸佔武林,這個時間,不會太短。」

    余辛說道「現在人心惶惶,不僅是死了幾個人,更重要的是,人心亂了。」

    葉鷹歎說「我會想辦法抓到這個殺手,風雲會一樣高手如雲,而且,我們的高手將會越來越多!」

    龍濤說「既然如此,我們這便要回惡門,這件事情,我根本無法處理,必須看家父的意思。諸位,後會有期!」

    佟澤和司徒霜也跟著出了谷口,司徒霜羨慕的說「你說我這姐姐是不是很厲害,你看,龍濤多麼喜歡她,看他們的樣子,真讓人羨慕。」佟澤緊捏住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霜兒,你看這千山明月,那麼美麗,可我心中愁腸,卻是百般絞接,我心無人知,欲說無言,欲寫無詞,欲解無方……」

    司徒霜急忙說「我知道,佟大哥心憂天下,我應該理解你你,幫助你,永遠跟著你。」

    他們剛回到農人家裡,外面便傳來敲門聲,司徒霜要去開門,佟澤急忙拉著,回身開了門,只見余辛和余平站在外面,佟澤急忙將二人讓到裡面,關了門,余辛才說「佟公子,剛才聽你一言,茅塞頓開,要對付生死門,絕不是一朝一夕,但是不知公子還有什麼未盡之言。」

    佟澤笑說「其實整個江湖之大,是不能靠一個人估計的,將整個武林的力量聚在一起,那將如同噴薄的火山一樣,根本讓人無法阻擋;風雲會只知道同那些江湖上已經有名望的武林幫會往來,這樣聚合的力量,完全可以估計出來,武林和整個世界一樣,是不會滅跡的,但是有可能整個武林中連最大的門派也一併消失,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余辛點頭說「公子果然高見。」

    佟澤說「所以太平盟當然要聚合整個武林,讓那些在武林中抬不起頭來的人,聚成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改變整個武林。」

    余辛忽然間咳嗽起來,而且一直咳嗽不止,司徒霜嚇著了,急忙過去扶他。余辛好容易穩定下來,說「我一個人閉關修煉,十多年了,以為自己的功夫已經天下無敵了,可笑,太可笑了,真是井底之蛙,……剛才她的勁氣傷了我的內臟,我知道,我已經不能堅持了。」

    說著竟然咳出了鮮血,余平大叫著「叔叔!」,余辛伸手示意,說「聽我說,臨江會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不過你要記住,你是臨江會的人,佟公子,我把平兒交託於你,希望你能夠幫助他,管教他,他在除邪島學過幾年,不過不成氣候,……」佟澤將他輕輕扶到椅子上坐著,這才說「余大俠你放心,余兄是名門之後,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余平哭了起來,余辛歎說「平兒,你叔父空有報仇之志,卻無報仇之力,你要記住,凡事不能只憑想像,要多看看這個世界,要真正看清楚……」說著聲音漸漸輕柔起來,漸漸消失……

    司徒霜沒有想到一個人這麼快就離開人間,她有些不相信的問「他怎麼了?」佟澤說「剛才我們幾人同縹緲刺客相鬥的時候,他給真氣所傷,其實我連同葉鷹,龍濤都受了內傷,只不過我看到你給抓去了,就是拼了性命,我也要追你回來。」

    司徒霜心裡一陣感動,問「你現在怎麼樣?」佟澤緩口氣,說「還好,不用擔心。余兄,你也別太傷心了,節哀順變。」

    余平止住哭,說「佟大哥,以後,我就跟著你了。」佟澤轉過身,止住傷心,說「先處理余大俠的後事。」

    次日將余辛火化之後,佟澤說道「這一路去西南,路途遙遠,令叔父的骨灰帶著,多有不便,還是放在這邊農家,日後再取。」余平沒有說話,而是回到客棧,掏出十兩銀子,讓老闆放好。

    司徒霜心裡其實有些不順暢,總覺得身邊多了一個人不是好事,儘管這人並不是個女子。

    佟澤買了些東西,備足乾糧,對二人說道「我們要加快前往靈教,盟主說過,我們要收服靈教,在北方,我們的力量已經得到充實,但是還不能同風雲山莊,同惡門相提並論,我們要搶在風雲會之前,得到靈教,至少要得到靈教的。」

    司徒霜說「你又不是沒有見過靈教聖女,靈教不是那麼好惹的。」佟澤說「一人之力,不是一教之力,靈教畢竟是邊遠之地的大王,說到謀略,他們遠不及我們擅長,不但是我們,各派都在爭取靈教,早在靈教協助龍家建國稱帝之時,各派就已經派人前往,只不過,靈教孤傲得很,夜郎自大,一直沒有答理。」

    余平說「那我們盡快趕往靈教。」

    佟澤說「不急,我們還要打聽一下沿途的情況,看哪些地方已經落入風雲會之手,結識一下各路英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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