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女尼、女巫和藥的種種猜想李明昕李明昕網名羽葉丁香。生於北方,現居上海,為《中國中學生報》上海地區編輯。擔任多家學生網絡文學主管。女尼女尼不在我們的生活中,可是她卻會出現在你的夢中。你告訴我,夢中她敲3次鐘,每次你要付00元錢,然後她給了你一本書並告訴你要吃什麼藥。我覺得它是有寓意的夢,我感應得到你的夢中的女尼,是她救助了我們當時面臨的那種危機。這個女尼與我有過的女尼輕易就疊合在了一起。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在山裡見到的一位女尼。那天峨眉山好陰,女尼穿著黃色的衣服,手敲木魚,一切都與那香火無關一樣。蒲團、香壇、神像和女尼,很獨立地擁有自己的位置。我去了,為了一個祈願,實際上好像是個告別,有話要說,長久地雙膝跪在一隻蒲團上,流著眼淚,希望神能領略並悄然地去完成。女尼沒有單獨為我說一句祝福,也許她說了,但我害怕那是一個解不開的魔咒而不敢聽進耳朵裡去。可後來我知道,她不僅在向我祝福,而且從那一刻起,她就在為我的願望做著禱告。我當時還向她索取了藥方,後來我想,那其實是每個去的人想要都可以取得到的。因為那方子就是焚香燃燼的一罈子白灰,是她們過去了的每天的一種證明。我不敢吃,而你的夢裡你卻沒有暗示,做著信奉它並要用它治療你的傷痛。我離開得很快。是對那山對那女尼,同時也是對一件往事。但從此以後,女尼就像是掛在世間的一幅絕妙的風景畫。第一眼的感覺可能只是純粹的塗鴉,但當你緩步後退的時候,你可能會看到或感覺到,有陽光照了進來,這點光線將使得向各個方向延伸的道路充滿了生機,而不至於讓你舉起來想要走動的腿腳始終會有些猶豫。紫色不可能成為一扇真的窗戶,童年也不可能變成一條小魚。那尼姑已成為一個善意的毒磨坊,等我們去訴說原委。也許她喜歡的,僅是一個像加了烏梅肉和檸檬水和臆米的刨冰的男子,沒有來處,卻能像一座大山一樣壓迫過去,以清除掉一個又一個完整的季節。如果我去體驗,會不會只是常不被人聽見的心跳的聲音,會隱藏在每日更換著衣服的肉體的裡面呢?女巫女巫不能等同於一個年輕的美麗的女尼。一個可能是邪惡,一個卻可能什麼也不是。女巫可以預測到別人的苦難,女巫可以是個具體的人,活在人世的,通向神的後花園,做神的情人。女尼卻不是,她是女兒,是神的僕人,已經不在現世中。我不能只是個看著一縷青煙等著午餐來臨的人,所以女尼與我相伴很短。而某時某日來的,一個女巫會誕辰我,我是嗎?有人說過,我在血質裡潛藏,我便再沒有覺得自己會被命運擺弄,反而是,我可以盡情地讓命運成為我的影子,比如是前面一路奔跑的紅色狐狸,而那後面跟著開放的花朵,是命運安排給我的笑臉。這是女巫在我生命中起著作用的結果。女巫啟示,說我幸運,是因為我沒有過停止,我始終在走著,在不停地與風雨迎面;我不怕,也是因為外衣並不能概括到我是哪類,或者該安插哪樣的門來標緻我的存在。我有過做信號的在風中飄揚的黃手絹,但那房子卻已跟那山一樣模糊,會把這個意義弄得若有若無。我總覺得有時會跪在女巫的身旁,只因為她在,是她等待在我心靈的惟一入口。她啟動的,在不知不覺中,她會給我一個開始。這個開始是否已歷經了數次,是否已經是一個固定的程式,我覺得都不重要。她會在誰也沒有在意的時候,撿起我某年某月裡遺落的一隻蘭色發卡,女巫也把半隻沒有吃完的紅蘋果放進愛情大廳的古玩架。當我作為一個主人的時候,我才不會,只是導遊一些殘缺的過去了的記憶。女尼、女巫、藥,這三種都與我有著密切的關係。也許它們同時都會擠佔一個地方,比如眼睛或是心房。那年已經是初三了,山洪已經淹沒了惟一的小橋。清晨我路過時還很早,沒有看到一個與我同樣早的人會走動在此時的路上。我只是試著,過去了,全憑了記憶和下意識。然而當我平息了心悸回望河水的剎那,一個女人就在對面,在我剛才對著河水發怵的同一個位置,抬起腳想過橋。洪水這時開始洶湧改變了無數細碎的小漩渦,將一些順水而來的落葉全部埋藏起來。那是一瞬的消失,也許去做了個一句話懺悔。女人的姿勢是凝固的,我分明感覺到這個姿勢與我有關。她不老,卻也不強壯,她牽動了我那還從未甦醒過的惻隱之心,我沒有絲毫猶豫地就過去了。當我們過完了那小橋到了路上時,她給了我一條紅了葉子的枝條,是我不知道名字的一種樹的枝。可就在我看著這枝條的短時間內,她消失了,一點水痕都沒有地隱滅了。樹枝現在還在,後來讀到公元一世紀的一幅《攀著芒果枝的藥叉女》的石雕畫,我就疑惑,這枝也許就是一截被藥叉女留下的芒果枝?這枝條是她存在的惟一佐證。我相信這是我生命中女巫的第一次出現,一個站在我心靈門外等候我路過的。她也是惟一的,還在我的生命的某個路口始終等待著我的。但我現在不知還離她等待的那另一個路口還有多遠,我的腳步快不起來,也無法瞌然驟停。但我知道我還沒有走到那裡的,那將又是一個奇跡,在與她交錯的下一個時機,這種神秘將永遠不讓失落和傷痛逾越的。也許那一個有女巫與我相見的下一個路口,就是你,她在冥冥中已經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