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幾雙不可置信的眸光,舒砂依然沉住氣,臉色依然清清淡淡,眼眸瞥過火羽,道「火姑娘真是說笑了,拿小女子和清妃娘娘相比,小女子可承受不起」舒砂的矢口否認,火羽也預料到幾分,視線轉向姑媽,撅起嘴道「姑媽,我可是真的看到了」「羽兒,話不可不能亂說」方老爺斥道,視線卻仍然留在舒砂身上。「羽妹,可能是舒姑娘長得和那清妃娘娘有幾分相似,再說了,深宮中的娘娘怎麼可能出宮來了」方謙凝視著舒砂口中也附和著爹說到。火羽微微一笑,視線掃過神色自若的舒砂,不緊不慢的開口道「你們還記得一年前,可有一張類似舒姑娘的畫像,出現在皇榜中」鄭安腦中閃過一絲畫面,又在他沒有抓住時,又消失得無隱無蹤了。「火姑娘,我不知道為何我們初次見面,你如此針對於我,世上相似樣貌的人何其多,憑什麼亂加猜測?」舒砂冷冷說道。她以為這樣無憑無據就可以讓他們相信她了嗎?沒那麼簡單!「你……」火羽隨即燦然一笑道「或許舒姑娘真的只是長得相似娘娘,我的話還請舒姑娘不要見怪」舒砂你要證據是吧!不要急,我會給你的。屋內,似乎又恢復了歡鬧。看到那雙為魅夾菜刺眼的手,舒砂放下手中碗筷,不自覺握成了拳,一旁的方謙見狀伸出手搭上她的手說道「爹娘,孩兒和舒姑娘先行離去了」說著他扶起舒砂,離開了屋子。回到廂房,方謙放開她的手,站立在她背後良久,對著她的背影道「舒姑娘,是他對吧!」舒砂的目光,從回來後就茫然不知望著窗外何處?聽到他的話,眼睛動了動,仍然默不作聲。方謙輕歎了歎,沒有在多問,體貼的為她掩上了門。很快舒砂的視野中,晃過一道身影,舒砂唇動了動,無聲說著謝謝!天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一陣涼風吹過來,吹亂了她的髮絲。不一會窗外就下起了雨。茫然的眸子似乎一亮,她不顧腿腳的不方便,硬撐著來到了外面,抬頭望向天,慢慢閉上眼,任由雨絲淋濕她的發,她的衣服。任由頭腦一片空白站在雨中。遠處一雙眸子,看這一幕,心底莫名湧上一股傷感。好熟悉的一幕,似乎曾經也目睹過這一幕。他不由自主撐著傘走進雨中,扶住她為她撐起了傘。是誰?舒砂緩慢睜開眼,目光對上了那雙深邃的黑眸,時間仿似停格在了一年前,那個游西湖的清晨。那個為她撐傘的魅!那個關心她的魅!這一切變了嗎?還是都還沒有變?她怔怔出神的望著那雙倒映著自己身影的黑眸,努力不讓自己心中那抹希望變大,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模糊,可是心中那酸澀的心情是為何?「為何要為我撐傘?」她靜靜看著他,似在呢喃又似在問他。「我……」望著那閃爍著晶瑩光彩的眼眸,鄭安不知怎麼說不下去了,微微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許久之後,他抬眸淡淡道「為何要在雨中淋雨?這樣會著涼的」為何又是這般熟悉的話語?為何仍然是這種關心的語氣?舒砂不由用力咬住唇,讓自己的目光千萬不能模糊,可是唇邊忽然嘗到一股淡淡的苦澀味。討厭的雨水,為什麼是鹹的。「不用你管,我不認識你」她忽然大吼道,用力推開他,本就不平穩的身子經由這用力過猛的一推,砰,倒在了雨地上。鄭安在沒有防備之下也差點讓摔在了地上,靠著快速的反應,他後退幾步平穩下來,但他也來不及伸手拉住舒砂,眼睜睜看著她倒在地上,他瞳孔不由縮了縮。本就青紫的背,經由此撞似乎更痛了,而地上的舒砂反而笑了,這樣的痛算什麼?身體的傷總有一天會復原的,不是嗎?鄭安此時也奔到了她的身邊,不顧她的掙扎,快速抱起她,衝進了廂房,可他瞬間停了下來,看了看床,有一絲遲疑,轉眼看向懷中全身濕透的人兒,此時他方才看到懷中的人,薄薄的衣衫緊貼著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是那麼的誘人,轟!腦子炸到一片空白。就在此時不知情的舒砂冷冷道「放我下來,我沒事,難道你還想看我換衣服不成?」這本是她氣極無意識說出的一句話。不料她卻看到抱著她的魅,面一下就轉紅了,紅到了脖子,在她怔愣之間,他已經把她放到了椅子上,背過身吶吶道「我在門外等你」說完鄭安如兔子般出了廂房,忙關上門,靠在了門邊上。那黑眸中閃爍的是誰的身影?那驚慌失措跳動不已的心,是為了誰?舒砂怔愣許久,忽然淡淡笑了笑,他真的還沒有變嗎?他們還能回到以前嗎?思索之間舒砂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坐在梳妝鏡前擦拭著頭髮,側目之間故意冷冷道「鄭公子,你還有事嗎?」話音剛落,門吱的一聲推開了,鄭安出現在廂房內,在看到那一身淡綠色衣衫的美麗人兒時,又憶起剛才的一幕,隨即感到有些心虛的瞥開視線。「進來沒話要說了嗎?」舒砂看著鏡中他的影子,淡淡說道。鄭安猶豫了一下,終是把從那天遇見她,一直徘徊在他心中的疑問問了出口「我以前真的認識你嗎?告訴我」舒砂擦拭著頭髮的手頓了頓,又無意識的繼續著這個動作,沒有回頭僅是淡淡反問道「你認為呢!」「我就是不知道,我從醒來就腦中一片空白,是他們告訴我以前的事情,在那張感覺很親切的臉面前,我無法不相信他們說的話,可是……」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因為直到遇到她,他才在懷疑他們告訴他的事情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他們?是鄭元夫婦嗎?舒砂眼睛半瞇了瞇,狀似無意問道「他們告訴了你什麼事情?」鄭安誠實的回道「他們告訴我,在回鄉的路上,我從馬車上摔了下去,就失去了記憶,他們告訴我,火羽是我快要準備成親的青梅竹馬未婚妻,他們還告訴我……」「夠了,不要說了」舒砂提高聲音打斷他的話,擦拭頭髮的手也垂了下來,不自覺的握成了團。她不相信,他們要騙他?他們要這樣對她?鄭夫人不是那麼好的一個人嗎?她在將軍府中的時候,他們不是對下人都有那麼好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他們明明就知道的不是嗎?為什麼他們都要這樣騙她和魅?是在怪她把魅害成如斯嗎?是在怪她的身份嗎?可就算是這樣,他們就能隨意抹殺她的存在嗎?還有火羽就能趁魅沒有記憶時趁虛而入嗎?她原打算讓自己一人痛就算了。可是……他們當她舒砂就會默默接受他們安排好的這一切嗎?思緒千變萬化,一轉再轉,她猛然回過頭直視著魅的面孔,一字一句問道「現在的生活,你覺得幸福嗎?」說完她憋住呼吸等著他的答案。她想知道他的幸福是不是只有她才能給得起,還是所有人都可以?如果他真的覺得幸福的話,那她也只好……「幸福?幸福是什麼感覺?」鄭安滿面疑問道。「幸福到底是什麼感覺我也說不清,可能就是在那個人的相陪伴之下,心中被溫暖塞得滿滿的,就算是平淡的日子,也感覺有一絲絲甜,一絲絲開心。」舒砂有些嚮往的說著。是嗎?為何她所描繪的他都沒有感覺到。那就叫幸福嗎?但和她在一起,為何就算只看著她一人在那裡說話,他心裡也覺得很開心呢!舒砂回過神看著他的神色,心中掠過一絲開心,聽他剛才的語氣,就代表他現在沒有覺得很幸福。那麼他們不仁,就不要怪她不義了。舒砂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身邊,鄭安舉步來到她身邊,不料舒砂卻伸出手把玩著他的大手,讓他明顯一怔,低頭看著她的頭頂。舒砂輕歎道,如今手中的繭似乎沒以前那麼厚了,不過仍然是那雙讓人安心的大手,她抬起頭看著他,輕輕道「我叫你魅好嗎?」就她一人的魅。鄭安被她的目光牽住,彷彿受到迷惑似的點了點頭。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雖然以前那麼努力都沒有成功得到爸爸的關注,可是她仍然相信人定可以勝天。既然他們都這樣對她,那麼她這次什麼也不想要顧慮,她只知道她不想在孤單一人了。她勾住魅的脖子,拉下了幾公分,彼此的呼吸似乎都融合在了一起,她緩慢閉上眼,輕輕將唇印上了他的唇。直到那一絲冰涼傳到唇上,鄭安才驚覺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也就那一剎那的清醒,在她輕微的碰觸下,復又沉迷下去,他反手摟回她,一反被動為主動。任由兩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