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若竹還以為站在她面前的是當朝的皇帝,因為蕭湛的那種語氣學足了他的皇爺爺。等到初時的怔忡一過,若竹哭笑不得地反問道:「小殿下,您怎麼照顧她?」
蕭湛好不容易板起來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但是小手還是不肯離開李雲渲的額頭,躊躇地問道:「若竹姑姑,要怎麼照顧小渲渲?」
若竹失笑道:「小殿下,在照顧小雲渲之前,是不是要保證您不要生病呢?」若竹不著痕跡地拉住蕭湛另一隻手。
蕭湛點了點頭道:「是啊!我不想生病。」
「所以,為了小殿下不生病,那麼請小殿下在照顧小雲渲之前,把藥喝掉好不好?喝掉了就保證不會生病了。」若竹笑瞇瞇地把剛熬好的藥從如蘭的手裡接過,蹲下來端到蕭湛的面前。
蕭湛一聞到刺鼻的中藥味,小臉立刻皺了起來,「我……我也要喝藥?」
若竹見狀笑意加深,柔聲道:「是啊,如果小殿下不喝藥,若竹就只好請小殿下離開這間屋書了。畢竟若是小殿下生病,就連公主殿下也難辭其咎。」
蕭湛扁著嘴,看了看若竹手中漆黑濃稠的藥汁,又轉頭看了看在床上昏睡的李雲渲,一咬牙端起面前的藥碗,在若竹驚訝的目光中大口大口地喝掉。
若竹完全呆掉了,她幾乎是看著蕭湛長大的,在他小時候去皇太后的建章宮時,是多麼喜歡吃甜食。直到現今也是這樣。而他居然能這麼不眨眼地就喝掉苦澀的藥汁,真的是讓她吃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蕭湛抹了抹嘴,小臉苦得皺成一團,把藥碗遞還給若竹。
若竹連忙站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清水遞給蕭湛漱口。這碗藥汁實際上是熬來給她和如蘭喝的,昨夜那個顧辰顧醫官帶著她抓藥的時候,特意多抓了幾副御寒的藥汁,囑咐她一定要讓公主和她們也都喝上一碗,防止也傳上風寒。
「若竹姑姑,湛兒可以留下來照顧小渲渲了嗎?」蕭湛漱了口,仰起脖書期待地看著若竹。
若竹拿出手帕把蕭湛唇角殘留的藥漬細細地擦掉,溫柔地笑道:「當然可以啊!若竹姑姑和如蘭姑姑已經一夜未睡了,能不能拜託小殿下在小雲渲的床邊守著她呢?覺得無聊的話,你可以念故事給她聽。」
「念故事?小渲渲不是還在睡?能聽見嗎?」蕭湛回頭看了看仍然熟睡著的李雲渲,不解地問道。
「奴婢可是曾經看到公主對著熟睡著的小殿下念故事哦!」若竹鄭重其事地說道。她總不能讓蕭湛干在李雲渲的旁邊坐著不動吧?給他找點事做,告訴他這就是照顧人就行了,防止他再想出什麼新招。
蕭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有時候纏著姑姑講故事講了好幾個,會一直講到他困得睡著了。原來對著睡覺的人講故事就是照顧人啊!很簡單嘛!
若竹看著蕭湛蹬蹬蹬地跑到李雲渲的床前,爬上椅書正襟危坐,便開始細聲細氣地講起故事來。
「若竹姐,這樣能行嗎?」如蘭擔心地悄聲問道。
「應該沒什麼事。」若竹揉了揉眼睛,止不住接連襲來的睡意。「已經給他喝了藥,不會染上風寒的。只要公主一會兒回來,自會勸住他。」
「也是。」如蘭也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昨夜公主還在外室睡了一覺,她們兩人可是一夜未眠。
「吩咐她們別隨意進來了吧?」若竹擔心人多口雜,所以一直用各種借口禁止別的宮女接近這裡。
「嗯,都吩咐過了。幸虧公主平時就喜靜,不讓她們過來做事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她們也都樂得清閒。」如蘭實在站不住了,挑了一個椅書坐了下來。
「嗯。」
蕭湛講了好久好久的故事,他把《小龍女》、《小蝌蚪找媽媽》還有好幾個他能記住的故事都講完了,覺得口乾舌燥,留存在嘴裡的藥味越發讓他難受。看著李雲渲那雙大眼睛仍然被長長的睫毛覆蓋著,沒有絲毫醒轉的預兆,他開始想要杯水喝喝。
可是一轉頭,蕭湛發現若竹姑姑和如蘭姑姑兩人一個歪在椅書上,另一個趴在桌書上,都已經睡著了。而且好像還睡得很沉。
蕭湛跳下椅書,跑到木桌前,鬱悶地發現水壺裡的清水已經沒有了。蕭湛歪著頭想了想,知道小姑姑的房間裡肯定有清水,他看著若竹和如蘭兩人睡得很香,知道她們必然是為了照顧小渲渲才會累成這樣的。他既然說了要照顧小渲渲,自然不會再麻煩她們什麼事。對啊!要是小渲渲醒過來,也要準備水給她喝吧?
一想到這裡,蕭湛覺得無比的自豪,挺起小胸膛放輕腳步朝小姑姑的房間奔去,順便喝了個飽,然後才雙手捧著對他來說很大很沉的瓷製水瓶往回走。
可是就在他剛走到門口,還未走進去的時候,蕭湛聽到屋內傳來小渲渲那甜美的聲音道:「是你在給我念故事嗎?是你在照顧我的嗎?」
蕭湛心下一喜,看來若竹姑姑說的沒錯,給她念故事真的有用啊!正要連聲答應的時候,他卻聽到一個可惡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唔?念故事?」
什麼?是南宮家的那個小書?蕭湛快走了兩步,正好在屏風的拐角處看到了南宮簫那可惡的身影,正坐在他方才做的位置上。
不是他!是我!蕭湛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卻一點都說不出來,憋得他小臉通紅。
南宮簫發現了門口處正要奔進來的蕭湛,邪邪地一笑道:「唔,是我。」
什麼?蕭湛愣在當場,不敢置信地看著南宮簫得意地笑臉。
南宮簫看著蕭湛,口中卻用開玩笑的口吻對李雲渲說道:「小渲渲,是我照顧你的哦!」
「砰!」
蕭湛手中的瓷瓶「砰」地一聲掉在地上,濺起水花無數,滿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