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藏殺機
幻靈宮後山。
陽光在林葉間落下班駁光影,四處傳來清脆的鳥鳴聲,混合著風拂樹葉的沙沙聲,有種難以言喻的舒適與自然。清新的空氣拂過面,讓人瞬間忘卻所有的煩惱,沉浸在無邊的愜意之中。
紫風站在一棵歪脖樹下,手扶著斜次裡伸出來的樹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赤煒則是笑不可支,火紅色的長髮在微風中不斷抖動著,與顫動著的肩膀不斷起伏著,他捂著肚子笑著說到「你怎麼做到的?」
紫風從樹幹旁直起身來,微笑著說到「這本是魅魔的招數。」
「媚惑術?」赤煒想起兩個道人抱在一起跳舞作樂得樣子,笑得更盛了,「他們怎麼會跳舞的?」
「媚惑術的作用是控制他們的思想,施術之人讓他們做什麼,他們便做什麼」紫風撥弄了垂在眼前的黑髮,笑著說到。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做法實在有些好笑,本來可以使用睡眠術來控制二人,但為了避免他們醒過來後發現狀況,便使用了媚惑術,這樣一來即便醒來,也只當是自己打了個盹而已。
「你從哪裡學來的?」赤煒好不容易忍住笑,好奇地問到。
「天元上人」紫風忽然嚴肅起來,所有的這些都是他從天元上人所贈玉簡上學來的,如此說來,這個天元上人究竟是什麼人,他的修為會達到什麼樣的程度,簡直無法想像。
赤煒見他神色嚴肅,也不再追問,接著笑起來說到「兩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媚惑之後便像是變了一個人,那種神態簡直就像是個淫娃蕩婦,真是……」
紫風也隨之笑了笑,說到「好了,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
「什麼事?」赤煒疑問到。
「等會你就知道了」紫風若有所思地望著山腳下的洛都城。
兩人沿著後山小道下山,不遠處便可以望見洛都鎮的城門。在刺目的陽光下,城門匾額之上的「洛都」兩個金字閃耀著光芒,彷彿在炫耀著幻靈宮的榮耀和光輝。
路上都是散行的修真人,三三兩兩,正在交頭接耳,討論著幾天後的天盟之會。
忽然自官道上衝出一頂黃色轎子,四周懸墜著淡黃色的流蘇,轎頂上綴著一朵約莫有尺餘大鮮紅色的花朵,在由絲綢繡織成的綠葉的陪襯下,顯得格外醒目。
轎前有八位大漢手持長旗開路,旗子是色彩淡雅的黃色,用猩紅線繡出鮮艷欲滴的花朵。八位大漢身著黑色勁裝,胸前卻綴著一朵小點的紅花,有種難以言喻的滑稽感。可持旗的大漢稜角分明的臉上冷如磐石,雙步穩健地向前走著。
抬轎八人之中,是一般的黑衣勁裝,臉色冷漠,他們步伐輕盈,一看便是修為不低,卻不知為何會抬轎而來,轎子裡的究竟是什麼人。
紫風忙向身邊的一個灰衣少年問到。
那少年臉色蒼白,彷彿很少見過陽光。身上雖然著著破爛不堪的灰衣,眼中卻射出凌人的光芒,彷彿穿著件價值千萬的新衣一般。他雖然瘦削,卻比紫風還要高出半個頭來,起初是驚訝地望著轎子,聽見紫風問話,這才轉過頭來,神色間有點倉皇,低聲說到「曼佗羅宮」。
「曼佗羅宮?」紫風納悶到。
「血無影,劍無情,毒仙孤島曼佗宮。」赤煒壓低聲音說到,「血無影說得是毒仙殺人不見血,而劍無情便是說曼佗羅宮。據說曼佗羅宮先人曾創一套『無情一劍』,劍法狠辣無比,配合宮內神秘修真之法使用劍招,可使修為瞬時提升,修煉到一定境界,便可與仙人爭鋒,可想而知這劍法的厲害之處。」
「他們為何這般招搖?」紫風疑問到,「修真界中很少見這等招搖之人」
「轎內之人是曼佗羅宮宮主黑羅煞」那灰衣少年突然壓低聲音說到。
紫風不解,赤煒又接口到「黑羅煞對無情一劍領悟甚高,一身修為已經不在四大掌門之下,奈何他生性殘暴,一夜之間將曲江趙氏兄弟門下三十一全部誅殺,又將曼佗羅宮四周大小修真門派逐一消滅或收伏,惹得天怒人怨。有位隱修之士看不過去,便在閩江邊上與他苦鬥三天,終於將他修為全部廢去。之後他便銷聲匿跡,曼佗羅宮也隨之解散。不料今日他卻再次現身」。
紫風向轎子望去,只見隨著微風飄動,轎外絲簾被捲起一角。轎子內端坐著一位面色白淨的中年人,他雙眼陰鷙,鷹鉤鼻向下彎出一道弧線,雙唇色如黑漆。接著絲簾落下,什麼也看不到了。
「真是奇怪。」灰衣少年又說到。
「什麼奇怪?」赤煒嬉皮笑臉地說到。
那少年白了一眼赤煒,接著低聲說到「今天這裡極不尋常」。
赤煒正要湊上前去問,卻被紫風拉到一邊,他只能嘟囔著站在紫風身後。
紫風露出招牌式的淡淡微笑,問到「有什麼不尋常的?」
那少年望了一眼站在後面的赤煒,見他依舊嬉皮笑臉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厭惡的神態,又轉過頭來望著紫風說到「這幾天有很多奇怪的人出現。」他指了指蹲在樹下抽著旱煙的老頭說到,「蕭蕭煙雨蕭如龍,被譽為長生殿第一高手,因犯門規被逐出長生殿,已經失蹤四十餘年,不料這次又出現了」,他又將手指悄悄移向旁邊擺著小攤賣花生的老太婆說到,「芙蓉仙子,當年三江之上第一美人,人稱毒芙蓉。這三人都是毒道高手,修真人極為痛恨用毒之人,所以這三人出現必然會引起一場大波瀾」
紫風聽著他得話,不由將目光在兩人一轎中間來回逡巡,神色間有些不安。
「還有這位」那少年又向後望去,後面走著一位書生,手拿逍遙紙扇,神色安然,「如意書生,已有千歲之齡,據說內外功法十足厲害,只是為人就……」
紫風眼中射出一道寒光,這書生神態樣貌之間,神似當年殺害鍾子聖、於伯仁的四人之一。不由心中抑制不住怒火,幾乎忍不住要衝上去詢問。
那少年沒有注意紫風的神情變化,又指指點點地道出幾個人的名字來,紫風眼睛鎖定在如意書生身上,沒有聽到他後來的話語。可赤煒早已收起了嬉笑神色,雙眼之中閃爍著驚異的光芒。少年說出來的名字,每一個都足以帶給修真界一場驚天動地的震撼,不是隱世高人,便是早已失蹤的窮凶極惡之人。
紫風慢慢回過身來,低低地說到「丹陽子神色不安,我想恐怕不僅僅是法器丟失那麼簡單。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多奇怪之人」。
赤煒連連點頭。
「請問兄弟是何門派?」紫風忽然向灰衣少年問到。
那少年先是緊緊盯著紫風的雙眼,見他並無任何試探或者懷疑之意,於是尷尬地笑笑到「我無門無派」。
紫風也笑了笑,不再詢問,便大步向前走去。
入了洛都之門,便是繁華的大街,除了各式趣味小巧之物,多半是各式奇異法器和無法鑒別的古怪玩意,天盟會之期,其餘零散雜碎的攤販早已離開,只留下這些與修真人有關的攤位,有多種御空器與各式刀槍劍戟斧鉞鉤及其他一些奇形怪狀的法器。
紫風向前望去,方才在路邊擺攤賣花生的老太太,不知什麼時候已在洛都城內,卻也並不吆喝,只是低著眼睛,望著腳上一隻鮮艷的紅色繡鞋。而淡黃轎子正落在酒樓前,八個大漢依舊掌旗站在轎旁,神色冷漠。如意書生已經走到前面的小飯館旁,倒了一杯酒,卻並不喝,而是不斷搖晃著折扇,眼神四顧,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瞧」赤煒忽然抬頭說到。
靠近窗口欄杆處,坐著一位頭蒙黑紗的瘦削男子,他手中舉著一杯酒,掀起蒙面的黑紗,慢慢飲了下去。紫風忽然看見那白淨的面色和鷹鉤鼻,說到「黑羅煞」。
「黑白雙煞,焦不離孟,卻不知那白羅煞來了沒」他身旁的灰衣少年低聲說到。
紫風回頭望著那少年,只見他皮膚之上滿是污垢,衣衫襤褸,但是雙眼之中隱隱含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如同暗夜裡的星辰一樣,明亮而高潔。亮如星辰的雙眼,讓人觸目之下,再也難以移開。「他絕對不是無門無派之人,難道說是位前輩高人不成?」紫風心中暗到。修真人無法分辨年齡,所以也不排除他是位隱世高人。
更何況眾人尚且不知這麼多的惡人聚集洛都之內,他一個文弱少年,為何能夠知曉。紫風正在思索之時,那少年忽然用手肘輕輕碰了他一下,眼睛卻掃向旁邊。
紫風沿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從遠處人潮之中,自然地散開一條通道。兩個宮女手持花籃,向外拋灑著五彩繽紛的花朵,瞬時間道路上鋪滿了彩色的花朵,如同一條鑲著花遍的長毯。後面跟著兩個身著無肩斜領絨衣的男子,雙手握著長刀,向他們走來。卻不知他們護送的是何人。
這時如意書生有意無意地停下談話,向來望了一眼。賣花生的毒芙蓉神色不禁緊張起來,細嫩的手指慢慢伸向袖間。而酒樓之上的黑羅煞也輕輕地將眼前的黑簾揭起,持著酒杯的手不禁有些微微地顫抖,右手早已貼著桌面,青筋暴起。
「他們都是在等這個人」灰衣少年忽然低聲到。
紫風心中暗叫糟糕,看來眾人似乎不懷好意,只是不知能夠使他們三人緊張的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人物。
這時持長刀的男人已經慢慢靠近如意書生在的小酒館了。
紫風將體內真元慢慢回轉,引導至手間,只要他稍運真力,長劍便可直接出手。他雖然不知來人是誰,但隱隱中覺得此人與自己有關,正當他暗運真元之時,那灰衣少年的右手也在袖間微微顫動。
這時兩名持長刀的漢子恰好路過如意書生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