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酒的時候?」赤煒疑問到。「你難道不覺得她倒酒的姿勢有點奇怪?」「奇怪麼?好像沒有吧」赤煒看上去有些窘迫。他當時的眼光都放在了別的地方,又怎麼會注意到她倒酒的姿勢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她倒酒的姿勢有點奇怪,手掌並未完全合攏起來握住,而是用指尖捏著酒壺。這是她的習慣」「什麼習慣?」「指刀」「當時她並沒有使出指刀」「她雖然沒有使出指刀,卻改變不了平時的習慣。你可以改變相貌、聲音,但卻改變不了人本質的東西。像是她的妖冶和她平常使用指刀習慣,如果她握住壺柄的話,她的手掌一定會先被自己的指刀洞穿。所以她在做任何事的時候,都不會將指刀朝向自己」「原來如此」赤煒恍然大悟。「我這時候已經肯定她便是魅魔,但是我卻忌憚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人?」「當時我就覺得應該還有一個魔使的存在,然而由於法陣的緣故感覺不到他的氣息,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劍刺向她時也多留了一份心眼。」「我當時也想幫你,可惜五魅散的確太厲害」赤煒喃喃道。「我知道場中所有人都中了五魅散,所以才故意露出破綻,讓她衝向玄空和冷秋齡。以她的魅惑之術,肯定可以控制二人,但首先她要先解五魅散的毒。我當時劍不離她的身形,便是逼她將解藥散在空中……」「解藥散在空中,不僅解了二人的毒,連我的毒也解了」「正是」赤煒撓撓頭笑到「我發現開始有點佩服你了」紫風先是詫異,繼而朗笑到「你為什麼要佩服我?」「在當時的情況下,你還能想這麼多事情,不佩服你都難」「我當時也是在賭,如果她不控制二人,而是向另外一個人求助,那我就沒有辦法了。」「一點辦法也沒有?」「一點也沒有!」「你看不出另外一個人的身手?」「完全看不出!」紫風赧笑到。「看來我們還是比較幸運的」赤煒哈哈一笑。「或許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幸運」紫風回頭望著後面的兩個女孩,轉過頭來說到,「事情還沒結束」「怎麼回事」赤煒疑問到。「魅魔納蘭雪如果單單只要殺我們,大可在秘道之內動手。她之所以要來見我,並且告訴我丹陽子會飲下放有五魅散的酒,是想借我之手殺掉丹陽子,再將我擁有飛雲石的秘密公佈於眾,到時候我就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如果我與任何一個門派的人在一起時被殺,你認為會發生什麼事情?」「所有人都會認為與你在一起的便是得到飛雲石之人」「如果我恰好與玄空、冷秋齡在一起呢?」「天哪,他們是想挑起修真界門派之戰」赤煒驚呼到。「丹陽子後來一定知道自己並未中魅魂散之毒,他怎麼可能乖乖退位讓賢。魅魔讓黑衣人帶走,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修真界之劫已經無法避免。」「那你為什麼要放走丹陽子?」「該來的必然要來的,不然我能怎麼樣,殺了他?」「至少也該把他留在秘道之中。」「魅魔與黑衣人行蹤詭秘,我們不可能一下子找到他們,但是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百年難逢的天盟會。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以只有將他們引出來,才是我們最好的辦法」「引他們出來?」「他們不過是小魚,後面還有更高層次的魔族,所以我們必須引他們出來,才能將修真界的魔族一網打盡。」「如何引他們出來?」「釣魚當然要有餌,我們的餌已經放出,就只等魚上鉤了。」「餌在哪裡?」「丹陽子」紫風冷笑一聲說到,「他就是我們釣魚的餌,我們不僅要釣到大魚,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從他們身上得到無名上人的下落。」「無名上人究竟去了哪裡?」「或許當我們不再找他時,他就會自己出來」紫風凝眉說完,長長歎了一口氣,似乎有很多難言之隱。「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赤煒當真不明白他所謂「不再找他時,他就會自己出來」是什麼意思。「我有種預感,我們很快就會見到無名上人,只不過到時候一切都很難預料!」紫風眉頭鎖得更緊了。「你究竟有什麼預感?」赤煒也皺起眉頭說到,「為什麼不跟我明說」「在沒有知道事情真相以前,我不會懷疑任何人。」「難道……」赤煒嘴角揚起,驚異地問到,「你懷疑上人?」「我沒有懷疑任何人,但是這次的事情非同尋常,我不得不更加小心點」赤煒還想問話,這時雲倩兒已經與上官雨煙一起趕了上來。「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還不給我們聽」雲倩兒嘟著嘴說到。「哈哈」紫風忽然大笑起來,他揚起手指著西天的雲彩說到,「看,多美」雲倩兒順著他的手望去,只見滿天紅霞,映襯著落日的金輝,籠罩整個山脈,天際有朵朵紅雲,湊成一副副美麗的畫卷。滿山的綠葉在紅霞之下都閃耀著美麗的色彩,五彩斑斕的蝴蝶穿梭在花叢之間,扇動著近乎透明的翅膀,飛來飛去。好一副夕陽美景。雲倩兒看見一隻斑斕的蝴蝶落在身旁的小花之上,頓時童心又起,雙手握成圓狀,向蝴蝶撲去。然而蝴蝶卻展翅飛走,落在不遠處的花朵之上,雲倩兒再次撲過去,蝴蝶再飛,似乎在逗她一般。雲倩兒小嘴一撅說到「我就不相信逮不到你」,說完已經向蝴蝶撲去。紫風這才朝著赤煒促狹地一笑。赤煒暗攢他終於將雲倩兒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眼睛一眨,右手拇指微微上翹,低聲說到「這招不錯,改天教教我」紫風微微一笑。於是雲倩兒依舊笑靨如花,含春撲蝶,上官雨煙依舊神色嚴正,美艷不可方物,赤煒依舊面著雲霞,燦爛如初陽。只有紫風凝眉細思,他望著遠山那一抹嫣紅,細碎的長髮掩蓋不住憂鬱的眼神。良久,他才仰天長歎一聲,邁步向前走去。夕陽終於落下,淡青色的霧氣瀰漫整個山谷,遠處盡不可視。蝴蝶已經遠飛,雲倩兒依舊笑臉盈盈,天卻慢慢暗下來。山谷之中有一條人為的小道,崎嶇不堪,但在幾位修真者來說,不過如履平地而已。「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前面的鎮子」紫風說到,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憂思。「為什麼?」赤煒大喇喇地雙手擺動著,翹起眼眉問到。「噓」紫風忽然將食指放在嘴唇之上,雙眼緊閉,神識已經放開去。「沒想到這麼快!」紫風眉頭緊鎖,低語到。「什麼這麼快……」赤煒正要詢問,忽然神識感覺到附近有股強大的魔族氣息,立刻閉口不言。「走」紫風輕輕放下手指,低聲說到。赤煒略加腳力,行走的速度忽然提了上去。「慢點,像方才一樣」紫風說到。赤煒這才慢下來。紫風感覺到魔息逐漸向他們靠近,越來越近。「誰?」紫風忽然轉過頭去。****八月初五,月如天鉤。淒冷的月光之中,四周寂靜如死,荒山之中影影憧憧,猶如陰間的勾魂使者。今夜又將勾走誰的魂魄?紫風轉過頭去,不見一個人影。他再次將神識放出去,依舊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人在他們的身邊,但是放眼望去,竟然連個人影都沒有。究竟是誰?能夠在他的神識下毫無隱藏,卻依舊不被他發現的人,一定擁有令他無法想像的修為。即便是四位散仙前輩,也無法在不隱藏氣息的情況下逃過他的雙眼,然而此人不僅逃過他的雙眼,還任意將魔息散發出來。一股傲然的魔族氣息籠罩著每個人。夜涼如水,四個人都感覺有一絲寒意。正當四人猶豫間,一道黑影自他們眼前閃過。紫風定睛望去,卻只有灰白的小路和灌木叢班駁的黑影。想起當初遇到無名時,他也感覺到過這種差距,那種無法形容的速度,是自己所遠遠不及的。但此時的他已經不是當年客棧小二的能力,即便是無名,也無法瞬間逃過他的雙眼,然而此人卻似乎故意在他們眼前現身一般。「你剛才看到什麼了?」雲倩兒忽然依在紫風身旁,顫聲說到。「可能是眼花吧」紫風微微一笑,伸出手在她頭頂摩挲著,希望減輕她的恐懼。然而他心中又何嘗不是驚訝呢。這人既然已經現身,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這是為什麼?憑借他那強大的魔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殺掉眼前的四人,但他卻只是一閃而過。紫風忽然想起小時聽人說的鬼影的故事。據說鬼影在害人之前,先要將人戲弄一番,如同貓抓住老鼠時,也定要玩耍一番才肯吞下。當人行走在樹林中時,天有月鉤,鬼影便會出動。它們只是不斷在人面前晃動,慢慢將人的心智迷惑。於是這個人將永遠感覺到自己生活在黑夜之中,而且不斷在樹林中徘徊。他們將不斷的在原地打轉,直到有人發現他的屍體。鬼影害人之後,人雖已死掉,但心智依舊處於迷失的狀態,於是靈魂將不斷在樹林中徘徊,以為自己可以走出樹林,迎接新生。但是他卻再也走不出去——直到有另外一個人的出現。永遠的輪迴。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