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勝負已定。於伯仁傷勢加重,鍾子聖真元耗竭,紫風生死不明,惟有雲倩兒毫髮無傷,但僅憑她的修為,也無絲毫勝算。對方四人之中,卻僅僅有齊無病一人受傷,其餘三人,此刻正是如貓戲鼠般看著場中幾人。「罷了,我二人即無力保護飛雲石,自當恭敬奉上,只是這兩個娃兒是無辜的,可否放他們一條生路?」於伯仁環顧四周,頓時面如死灰,他深知今日在劫難逃,明著向四人獻寶,暗地卻在思慮著如何將紫風和雲倩兒安全送離此處。鍾子聖卻不知緣故,見此情形心中焦急萬分,這般寶物如何也不能落在邪魔之手,於是眼瞪於伯人,大聲喊到「師兄,你……」於伯仁打斷他的話繼續說到「世間至寶,唯有德者居之,幾位若是想要得到飛雲石,必須放了這兩個娃兒,十天之後,我二人自當將寶物奉上」「嘿嘿,何必等到十天,此處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等到你們去了陰曹地府,我再慢慢搜尋,有何不可?」卻是那黃書琅。「哈哈」,於伯仁聞之大笑不止,「虧你這般聰明,可曾想過飛雲石現在何處?」童不為知道這飛雲石乃是水屬性至寶,如果在此處,自己應該是感受得到的。而目前場下,只有這女娃上身有純淨的水屬性,但是卻不是飛雲石那般至陰至柔的感覺。他眼珠連轉,四下張望,知道於伯仁所言不虛。正欲逼問,卻突生變故。齊無病此刻也恢復過來,見於伯仁與鍾子聖已力竭倒地,忙揮舞起黑蛇杖,將魔元力催至極限,一股黑色煙霧沿著蛇杖盤旋,嘶嘶作響,如疾電般向二人射去。「鐺」聲向起,火花四射,一道金光與音波擋住黑蛇杖,將齊無病連人帶杖彈了回去,黑色煙霧被金光吞噬地一乾二淨,齊無病眼珠圓瞪,出手的卻是莫悲和童不為。「你們……」齊無病不料此變,氣急敗壞地吼到,「為何阻止我復仇?」童不為輕搖羽扇,說到「先莫急殺他,等拿到落雲石再說」莫悲瞪著那雙鬥雞眼看著齊無病說到「你可曾感覺到飛雲石在此處?」黃書琅這才反應過來,來此半天,卻未曾在面前這四人身上感覺到飛雲石的存在,剛才自己猜測可能在這女娃身上,也不過是見她水屬性的氣息濃厚,胡亂猜測而已。但凡本源神石,自然有非同尋常的靈力外露,他將神識四放,搜遍山前山後,方圓數里,亦不曾感覺到飛雲石的至陰至柔氣息,頓時心涼半截。於伯仁見他們四人臉上狐疑之色,知他們已中計。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飛雲石雖是至陰至柔之物,靈力無法內斂,修為稍高之人便可一查而知。可不知是何緣故,自當他們將飛雲石交給雲倩兒之後,那飛雲石外洩的靈力卻如憑空蒸發般,即便用神識也感應不到。鍾子聖見幾人心中猜疑,而於伯仁卻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態,登時明白了事情的關鍵所在,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思慮片刻,於伯仁接著說到「飛雲石已被藏在一處隱秘的地方,那處有地核內水之晶華包裹,自然感覺不到飛雲石的存在。若你們要取得飛雲石,必須將這兩個娃兒放走,十天之後,我自會帶你們去取。」童不為望著其餘三人,臉上閃爍著詭異光芒,他似在考慮於伯仁話中的真實性,又像是徵詢幾人的意見。莫悲、黃書琅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神色,點頭作應。而齊無病則怪他阻止自己復仇,撇過臉去不言。趁著此刻,於伯仁用神識查看紫風週身,見他竟無甚大礙,只是受魔元力衝擊,昏厥過去而已。慢慢掙扎著坐起來,雙手指尖凝聚青雲,將真元化作一股實體氣流,單指虛撥琴弦,利用琴音將這一股真元力傳至紫風週身,聽得「恩」地一聲,紫風已慢悠悠醒轉過來。鍾子聖見師兄還要借用琴音之力方能將真元送至紫風體內,知他已經力竭,心下黯然。於伯仁忙又傳音給紫風「他們來只為飛雲石,想必不會為難你和倩兒。等會你帶倩兒離開此地,去往玉筆峰青龍洞。那裡先天靈氣充裕,適合你二人體質,修行之路,漫漫無期,你可不要辜負師父的期望」說完一陣咳了一陣,又說到「飛雲石交出之後,他們必定不會放過你們,切記不要再回來了!」說完已然勁力全失,癱倒在地。紫風忙跑過去抱起師父,痛哭流涕。想想師妹的歡笑、師父的笑斥、師叔的關愛,其樂無窮的生活不過昨日之事,今日一切卻都改變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愚笨,師父師伯還有雲師妹早已進入修真界,就不會有此大難了,頓是悔恨不已,捶頭直哭。「伯仁兄,你大可放心,我等是為飛雲石而來,不會為難你門下弟子的。至於你與蛇魔族的仇恨,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三人不會干涉的。」童不為一臉悲憫之情,字字含悲,彷彿奪寶傷人的不是自己一般。於伯仁雖然痛苦難當,但是心中暗喜。自己真元不濟,傳音勢必為幾人所窺聽,於是將計就計,傳音給紫風,卻暗暗將一塊玉符塞在他手中,在他掌中以手指劃下「捏碎即可」四字。做完這一切,他看著鍾子聖,臉上滿含微笑。鍾子聖在他右側,看見他將玉符塞在紫風手中,也是安然一笑,強自撐起身來。雲倩兒見師父要強行坐起來,忙扶住他。鍾子聖撫摩著她的手說到「師父不在的時候,你要萬事小心,以後只有你和紫風師兄相依為命了,千萬不要再過淘氣,知道嗎?」說話之間,如法炮製,在她手中寫下「捏碎即可」四字。雲倩兒早已滿眼通紅,如梨花帶雨般,哭成個淚人,她那本性純真,一哭之下,嬌弱可憐的神態,讓眾人看得俱是心碎,即便四個魔頭也是有些傷感。鍾子聖拂動琴弦,琴聲錚鳴清脆,於伯仁輕舉青蕭,蕭聲悠揚婉轉,正是那首《逍遙游》,兩人會心一笑,鍾子聖歌聲大作,「長望蒼穹,青雲直上天外天。昔年獨上玉筆峰,雲開明月現,舉頭咫尺天漢……」,唱著慢慢地聲調降低,琴蕭之聲嘎然而止,二人已心脈俱碎,魂歸天府。卻道是百年修真似幻夢,一朝魂歸入虛空。唯有此心永不滅,化作游雲伴清風。紫風與雲倩兒見二老已駕鶴西去,頓時心中悲痛化作兩行熱淚,痛哭聲直刺雲霄,山林之中萬籟俱靜,只有這撕心裂肺的哭聲,伴隨著微風四處迴盪。「人死不能復生,二位切莫悲痛。」童不為一臉悲慼,向二人說到,「你們師父既然已去,那藏寶之地,你們二人也該知道吧。」紫風雙眼通紅,射出兩道殺人寒光。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童不為肯定已經死了幾百次了。可惜眼光只能讓人心寒,心碎,卻無法傷人。使人心寒的是紫風,他的眼睛裡已經被仇恨填滿,兩道眼光如同利刃般在眾魔身上切割,那眼光裡充斥著讓人膽戰心驚的憤怒,如同夜裡的飢餓的狼。讓人心碎的是雲倩兒,她的雙眼裡已經被無盡的痛苦所充斥,沒有怨恨,沒有憤怒,只有象黑夜般無盡的哀傷。紫風回頭望著雲倩兒,心已碎成萬段。他仰天長嘯,把滿腹仇恨向蒼天傾訴。嘯聲漸弱,紫風已下定決心,不能因為自己再去傷害身邊的人。師父和師伯的離去,讓他迅速成長起來,他壓下心中的憤怒,輕輕扶起雲倩兒,再用那利刃般的眼光掃視了一下這四個人,他要把四個人的樣子牢牢地記在心裡,永遠不忘記!四人突然覺得心底冒起一陣寒意,神色有些不安。紫風慢慢走向師父與師叔的屍體,那微溫的感覺讓他似乎覺得師父並沒有死去,而是睡著了。師父和師叔走時那麼安靜祥和,他甚至不敢去看。抱著師父的雙手是如此沉重,壓得他直顫抖,所有的動作都似放慢了半拍。雲倩兒哭泣地望著師兄,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使她心中也是悲傷不已。紫風雙臂貫通真元,只見他青筋暴起,大喝一聲「起」。飛雲峰上整快地面被他連跟拔起,陷出一個大坑,他將師父師叔的屍骨一一放進坑內,然後運足真氣將坑掩埋,然後用雙手瘋狂地將地上的塵土向上堆起,慢慢形成一個墳塋。雲倩兒則雙眼含淚,靜靜看著他做這一切。這期間黃書琅幾次都想上去逼問飛雲石的下落,而童不為則用眼色制止了他。童不為心中明白,即便自己剛聽到他們的傳音之語,但也並不能確定這飛雲石就在青龍洞,要想得到飛雲石,還得從這二人身上下工夫不可。齊無病則癱坐在地,所有的事情變化都太快了。他甚至沒想到於、鍾二人竟然這麼就死掉了。所有的復仇計劃彷彿一下子不存在了,身體好似被抽乾了般。紫風埋葬完師父、師叔,眼神變的異常凌厲,他巡視四人,然後慢慢回頭看著那座孤墳,心中一下子被仇恨充滿了,他直欲將那童不為等人撕個粉碎,以安慰師父、師叔的再天之靈。這時雲倩兒輕輕拉動他的衣袖。紫風失控的心又被拉了回來。對,還有雲倩兒,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再失去她了,這已經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雲倩兒示意手中的玉符,紫風點頭作應。他緩緩轉過頭去看著新墳,還有不遠處曾經救他一命的方無畏的墳塋,心中立下決心,一定要得到最強大的能力,只有自己強大了,才不會被他人所欺凌,才真正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幸福不被侵犯。他雙眼凝望雲倩兒,眼珠微轉。童不為見他如此情形,正欲逼問飛雲石下落,然而滿臉的貪婪瞬間又變成錯愕之色。唯一可能知到飛雲石所在之處的兩個人,竟然在一陣青白光芒後消失了!童不為羽扇折合,發出「啪」的一聲響,他恨恨地看著二人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齒地說到「玉筆峰,青龍洞,我看你們能逃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