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寒夜
午夜的風輕拂著我的臉,感覺像是情人的手在溫柔地觸摸著。靜謐的夜裡,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暗潮,激盪的人心略微的浮躁。被封了公主了,不用去和親了,康熙爺也親口承諾,要許我一個滿意的姻緣。那我還有什麼不妥的呢?是人心真的不容易滿足,還是我是個特別貪婪的人?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夜晚,我竟然還有些鬱鬱不安。連我都要忍不住嘲笑自己了!
因為一時的心血來潮,我決定走回府。在現代走路回家是件很平常的事,如今卻成了難得一見的特殊休閒活動。趁著夜色,我和胤禟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其實走路是一種很好的鍛煉方式,而且一對情人牽手月光下,更是浪漫無比。街上早已經沒有了人跡,偶爾遠遠地聽見打更的聲音,『平安無事咯!』然後是『匡』的一聲重重的鑼響。
在現代的時候,我是一個十分懶惰的人。睡覺,幾乎就是最大的嗜好之一。到了古代,最富足的幾乎就是時間,我若肯乖乖地待在府中睡覺,只怕阿瑪和額娘就要燒高香了。不知道為什麼,從圍場回來後,他們幾乎就不曾管過我了。我有時也在想,到底不是親生父母,怎麼也不感覺得親切。
夜晚總是容易讓人胡思亂想,時辰已然很晚了,不知怎麼的,我竟無絲毫的睡意,反而覺得倍感精神。冬日的午夜,很奇怪的並不寒冷,也許是我的心,正砰然悸動著。
「你冷嗎?」胤禟柔聲問道。眼睛裡閃爍著星星點點地光芒,亦如夜空中的繁星。
「不冷!」我望著他,神情有些恍惚地說道。月光下的胤禟俊美的亦如神祇,仿若是一個屬於黑夜的月光之子。突然,有一股想把他藏起來的衝動,我拽緊他的手,死命的往前飛奔著。
「爺,你們上哪兒去啊?」來福駕著馬車追在後面急呼著。我們相視一笑,腳步更緊了。只是一拐彎,我們就躲進了一條小胡同裡。來福駕著車一晃而過。
「沒人跟著,爽吧?」我喘著粗氣問道,身子一軟,順勢就靠在牆上,滑坐到地上。
「可是,我從小就有人跟著。就是現在,只怕也還是有人跟著的吧!「胤禟有些傷感地說。從未見過,他的臉上,有如此無奈的表情。
我悄然握上他的手,似乎想要傳遞點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給予他點什麼。溫暖嗎?可是我的手,已然冰涼地手指發木。他輕扯我入懷,溫暖瞬間就包圍了我。我很喜歡這種可以相互取暖的感覺,他要的是心靈上的慰籍,我需要的是身體上的溫度。我們各取所需,卻又相輔相成。
「怎麼能那麼壞呢?」他輕笑著抵上我的額頭,寵溺地問道。他沒有說是誰,我卻知道他說的就是我。
「壞嗎?」我嬉笑著輕問道,沒有一絲懺悔,反倒是一臉的洋洋得意。冬夜寒冷,心卻暖意融融。
「你怎麼想的出那種答案的謎語呢?老十四一向自命不凡,這回算是栽在你手裡了。」胤禟摟緊我,愉悅地說道。我伏在他的肩上輕笑。
我煞費苦心地搞了這麼小一個把戲,就是想讓大家輕鬆一下,畢竟今天一整天,大家的神經已然繃得夠緊了。至於十四,他純粹是自尋死路,這也是他太自以為是的原故,其實跟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別人都說,性格決定一切,正因為他如此的瞻前不顧後,所以那個皇位始終都離他很遠。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胤禟攬住我輕吟著范仲淹的《御街行》。只是上半闋,他卻不往下吟了。下闋的確有些傷感,實在不適合眼前的一片柔情。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我以歐陽修的《秋聲賦》相對。詞雖不同,卻是表達的一種意境。
深秋,初冬的靜夜,季節交替,才有如此淒涼,艷美的景色,樹葉紛紛墜落,看不清,卻聽得清,聽不見人的聲音,卻聽的到心的低呤。
「繡心,這世上只有你最懂我。」胤禟忘情地擁緊我,聲音裡竟有些唏噓。世人都錯看了他,以為他只是一個依仗祖蔭的紈褲子弟。只有我知道,他不是!他有他的才華,有他的抱負。身在皇家,反而還束縛了他。其實他是渴望生在尋常百姓家的,這樣更能一展他經商方面的才華。阿哥的身份有助益,卻也是一種魔咒。成功了,別人看不見他的努力。失敗了,卻要背上紈褲子的罵名。所以他對任何人都是漠然以對,好與不好,由人評說。
「胤禟,你想沒想過離開?天大地大,總有一片自己的天空。」我憐惜地說道,一臉的認真。既心疼他受世人所誤解,也是一種試探。胤禟在歷史中的記載並不好,甚至英年早逝。我愛著的男人,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說我改變歷史也好,自不量力也罷,救他,是我在大清最大的心願。
「談何容易!」他長吁一口氣,無奈的說道。眼睛茫然的看向黑夜的深處。看得出來,他並不是捨不下眼前的榮華富貴,他心中似乎還有更深一個層次的牽掛。究竟是什麼呢?我疑惑不解。
一聲高亢的長嘯,在靜夜裡特別的響亮,胤禟聞之色變。「出什麼事了嗎?」我焦急地問道。他一言不發的,掏出短哨回應了一聲。
「出事了!」他柔然地扶起我的身子,緩緩地說道,臉上又是一片漠然。「走吧,來福在胡同口等我們。」他的聲音平淡,我卻隱隱聽出了不安。
究竟出什麼事了呢?
「繡心,我先送你回泰郡王府吧。」胤禟故作平靜地說道,眼睛裡一閃而過的焦慮,卻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直視著他,一臉正色的問道,聲音裡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決。他有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不要在他的生命中,只做一個快樂的分享者,我不要他的事情,我總是最後一個知道。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我都要知道。
「繡心!」胤禟急切地輕喚我,欲說還休。其實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只是不想讓我擔心而已。但是,難道他不明白,我不是一個,只會躲在男人懷裡哭泣的女子。穿越幾百年來到大清,我就是來參與他的生命的。否則,我留在這古代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在現代上網,睡覺來的舒坦!
「胤禟,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我或許幫不了你,但我卻可以陪著你。你若是瞭解我,明白我。就應該知道,愛你!就是要甘苦與共的參與你的生活。我不是只能享有你阿哥身份帶來的榮耀,我還可以陪你渡過任何的難關。你相信我嗎?」我端端地凝視著他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眸,動容的說,傾心地等待著他全新的接納和信任。
「好吧!」他長吁一口氣歎道「『怡翠院』出事了。但是,目前我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們走吧,來福已經在胡同口等我們了。詳細的情況,他會告訴我們的。」胤禟拉住我的手,一邊走一邊說著,從他急促而凌亂的步伐裡,可以看出,他是多麼的心急。
『怡翠院』到底出什麼事了?絕不會是什麼簡單的嫖客鬧事?一般的打架鬥毆,妓院裡自是有保鏢會解決。以胤禟的聲望,敢去鬧事的人,也畢竟是少數。必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才會在深夜裡驚動胤禟。那暗夜中的一聲長嘯,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呢?胤禟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奴才給爺和格格請安。」來福,恭敬地打欠請安。
「來福,你最好有什麼天大的事,否則仔細爺揭了你的皮,什麼事那麼要緊,居然要動用緊急長嘯?今天,你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就別怪爺狠心了。」胤禟緊蹙著眉,惡狠狠地說道。一時間,沒了往日的冷靜和漠然。來福是不會無故亂來的,胤禟怕是太過焦慮,才會有如此反應吧!
「爺,『怡翠院』的花若雨姑娘被人給害了!」來福有些心虛的說,垂著頭,不敢看向胤禟。
「什麼?」胤禟發出一聲訝然地驚呼。一臉難以置信的震驚。
「你給爺說清楚,到底怎麼了?」胤禟鐵青著臉,厲聲問道,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
霎時間,就克制不住地紅了眼眶。眼淚花在眼簾中打著旋,卻楞是沒流出來。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他的傷心。為什麼?不是我疑心生暗鬼,看胤禟的情勢,的確不像是一個老闆對手下的態度。即使花若雨是一棵搖錢樹,也不至於讓胤禟這般模樣啊!對於銀子,胤禟是一向都不放在眼裡的。
「今晚是若雨姑娘的登台日,翠兒派人去請她,才發現她已經被人給害了。屍身現下還在她的屋裡。翠兒派人來請爺示下,這事究竟該怎麼辦呢?是否要報官?若雨姑娘不是普通的妓女,若是瞞,只怕瞞也是瞞不住的。」來福跪在地上依依地回稟著。
說實話,不是我疑心生暗鬼,胤禟對花若雨的態度,明顯就與旁人不同。現在他竟哀傷的有些神思恍惚,我想來福說的什麼,他也根本就沒聽進去吧!半天都楞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胤禟這般模樣,我反到冷靜下來了。不是我冷血,關鍵的時候,總要有人挺身而出啊!
「馬上傳消息給翠兒讓她先把場子穩住,我跟九爺隨後就到。」我冷靜地吩咐著來福,此時,除了相信我,來福也就別無選擇了。來福掏出一個短哨,有一下沒一下,長短不已的吹著,我想他是在發訊息吧。
「來,胤禟,我們上車吧!」我牽著他的手,輕柔地對他說,拉著他一起上了馬車。感覺他的手心裡一片冰涼。
人,有時候要靠自己!別人根本幫不了他。所以,除了緊握住他的手,我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幫他的。我的手很小,哪怕它只有一點溫度,都會傳進胤禟的心裡。
漸漸地,我感覺胤禟有些放鬆了。我伸手勾住他的頭,輕放在我的肩頭,像是摟小孩子一般,輕擁著他。須臾,就感覺頸窩一片濕潤。他哭了嗎?我心如刀割,輕撫著他的背,體味著他壓抑的傷悲。
不知不覺,我竟也是淚流滿面了。為他心疼,也為自己。心疼他的傷心,心疼我內心的惶恐。胤禟哭了!卻是為了一個死去的妓女。我甚至連問都不敢問他為什麼。我害怕聽到我不想聽的答案。只好讓自己做一隻視而不見的鴕鳥。掩住自己的頭,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想起來似乎都覺得有點可悲。我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做一個愛情的逃兵。也許不能錦上添花,我也決不雪上加霜。
「爺,格格,『怡翠院』到了。」來福在車外回稟著。
「知道了。」我輕聲說道,轉身看向胤禟。
「你是愛新覺羅*胤禟,對嗎?你是不可一世的九爺,對嗎?」我抓住他的肩,直直地盯住他,搬過他的臉,逼著他與我的目光對視。
不是我殘忍,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第六十七章怡翠院
到底是我的胤禟,我就知道,他不會讓我失望的。儘管是那般的難受,他還是振奮起精神來了。
「我看起來還好嗎?」他囁喏的問,眼睛裡還有些許的不知所措。我伸出纖手為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很好!還是那個魅力無法擋的超級大帥哥。」我強顏歡笑的讚美道。主動湊上自己的紅唇,在他慘白的面容上輕然一吻。
「走吧!」我拉起他的手,一同下了馬車。
走進『怡翠院』,遠遠就聽見大廳裡吵翻了天。胤禟的劍眉,在瞬間就蹙的死緊,臉色越發的鐵青,看來已然是怒火中燒了。我狠捏著他的手,希望他能冷靜下來。
「怎麼回事?」胤禟厲聲喝問道,一臉的怒不可遏。
「胤禟!」我怯怯地喊他,實在不適應他暴怒的樣子,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這些都是先前交了『喜銀』的人,若雨姑娘已經過了一個時辰,還沒出現,大廳裡自是鬧翻了天。」來福立在一旁低聲回稟著。難怪!別人買了門票來看表演,現在看不到,當然要哄鬧了啊!
「有人故意鬧事嗎?」胤禟冷冽地問道,臉上一片漠然。就是這個樣子,這才是我認識的胤禟,他終於恢復了冷靜。他是個天生的王者,遇到再大的挫折,他終究也會挺過去的。
「好像沒有,都是熟客。怕是等的不耐煩了吧!」來福小心翼翼地回道。
「我跟格格先到若雨姑娘的房間去,你吩咐翠兒讓她再頂一頂,多加派幾個保鏢暗中保護,一定要護她周全。」胤禟冷靜地吩咐道。
「是!奴才這就去辦。」來福領了命,快速地跑走了。
「繡心,我們進去吧。」胤禟握緊了我的手,牽著我往若雨姐姐的香閨走去。
這裡對於我來說,並不陌生,上次代替若雨姐姐跳舞,我就來過。沒想到,轉眼間就物事人非了。最令人可歎的是,居然還陰陽兩隔,永無再見之日了。若雨姐姐的屍身被平放在床上。穿著那件,我第一次看見她時,她穿著的那件淺藍色的『百蝶繡袍』。在繡花幔帳的遮掩下,仿若是睡著了一般。
胤禟伸出手去揭開幔帳,手卻無法遏制地顫抖起來。我近前抱住他的一隻手臂,默默地傳遞著我的力量。揭開帳簾,才發現若雨姐姐的衣裙,已然被撕的不成樣子,好多地方,都幾乎碎成布條,可能是整理的人,幫忙掩蓋上去的。難道若雨姐姐,是被賊人污辱了,想不開自縊的嗎?不可能啊!若雨姐姐畢竟是個妓女,貞操觀念應該沒那麼強烈吧?還是被賊人先姦後殺的?我有些莫名的害怕,一雙手將胤禟抓得更緊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親眼看見所謂的屍體,我以為我已經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決不會尖叫的。
聲淒厲的慘叫,劃過黑夜的長空。我趕緊捂緊自己的嘴,努力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揭開覆在面上的手帕,花若雨那張嬌媚十足的臉,如今已然被劃的血肉模糊。實在是太恐怖了。儘管我事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設,此時,卻還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若雨!」胤禟發出悲哀的嗚咽聲,一臉的悲痛欲絕。我卻已經無暇顧及他了,自己一個人撫著胸口,捧著胃,在一邊狂吐不已。今晚吃的山珍海味悉數地交給了地板,還外帶我的黃膽和苦水。
「若雨,是誰害了你?是誰?」胤禟悲傷的哀嚎著,像一隻受傷的野獸。搖晃著花若雨的屍身。
我知道自己不可以那麼自私,在看見那一幕後,還是忍不住,滿心不是滋味。沒有人傻的去和一個死人爭什麼。畢竟死者為大,爭了又有何用?活人且爭的過死人嗎?畢竟失去的才是最令人難忘的吧!
「胤禟!」我傷心地哀喚著他。他的悲傷,是我可以撫平的嗎?
「出去,都給我出去!」胤禟理智全無的咆哮著。我無能為力!他眼中的焦距裡,根本就沒有我影像。現在一切都只有靠他自己了,沒有人能幫他,就是我也不行。我默然地退了出來。抬眼便瞧見,一臉譏諷的翠兒站在那裡。
「你不在前面頂著,上這來幹嗎?」我橫眉怒問,其實是有些惱羞於她瞧見我的脆弱和狼狽。
「趕快到前面去,這兒不需要你!」我忿忿地吼道。
「他需要你嗎?這兒需要你嗎?」翠兒的嘴邊揚起一抹冷笑,挑眉問道。
啞口無言,不覺悲從心來。
「不管他需要我與否,都與你無關,現在你趕緊去守好你的位子,盡到你的職責。」我憤怒地吼道。
「沒有花若雨的『怡翠院』什麼也不是,過不了今天這一關,『怡翠院』明天就得關門。」翠兒冷絕的說道。
「快去大廳通告,花若雨立馬上場。」我沉然地說道。現在不是我哀悼愛情的時候,也不是我與翠兒鬥嘴的時候,救場如救火。他們不過就是要看花若雨跳舞是嗎?我也可以。別忘了我可是欽封的『大清鳳凰』。
「你行嗎?」翠兒有些懷疑地說。她居然敢不相信我,既然上次沒人發現,這次也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燈燭調暗一點,應該問題不大。」我自信滿滿地說。翠兒深看我一眼後,轉身急步走了出去。一個女子,怎麼會心甘情願來管理一家妓院呢?翠兒的身上也充滿了謎題,現在我卻無暇去探究她。
只希望眼前能順利過關!
換上華麗的舞衣,抹上妖艷的濃妝,白紗覆面。乍一看,活脫脫就是另一個花若雨。可惜我只是一件贗品。我不知道,在感情的世界裡,我是否也是一件可悲的贗品。站在花若雨的房門前,我遲遲不敢進去。不敢面對胤禟無盡的悲痛和哀思。原來我還是不能夠做到瀟灑!情人的眼裡,果然揉不下一粒沙子。
「格格!」來福恭身站在不遠處輕喊著,滿臉的嚴峻。他自是知道我今晚上台與否的嚴重性,所以在一旁默默地守侯著我。叫我,恐怕是在提醒我,上場的時間到了吧。
「知道了。」我輕聲說道,聲音平靜地讓自己都有些訝然。來到大清,經歷了太多,我竟然也可以如此沉穩的處變不驚了!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驟然轉回了身子。先解決眼前的危機再說,至於我跟胤禟的愛情,就留待老天爺來做主吧!
『咯吱』一聲巨響,身後的門,被重重地打開了。是胤禟出來了嗎?我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他。此時的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他。我加緊了腳步向大廳走去。
「不要去!」胤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的身形頓了頓,還是往前走去。我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在臨上台的最後一刻,他能為了我出來,就值得我為他做任何事情了。我不是個傻女人,我做事,一切憑心!我也不在乎別人如何看我,我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別去,我不要你為我做那麼多的事。『怡翠院』再重要,也沒有你重要!」身後揚起一陣急風,是胤禟快步衝過來,從身後擁住了我。
「不要用摸了屍體的手抱我,我會害怕。」我冷冷地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那般可惡的話。可是,那就是我心中所想,不由自主地就說了出來。
這時候的我,不是該轉身撲進他的懷裡輕然的抽泣嗎?像一株帶雨的梨花一般,博取他的憐愛嗎?為什麼又開始任性了?我在心中暗暗地責備自己。平時不是自詡很會表演嗎?關鍵時刻竟不會活學活用了。他頹然地鬆開了手,知道我是認真地,決不是在開什麼玩笑。
「走吧!」我淡然地對來福吩咐道,說完,一個人先徑直走向前去。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來福低聲回道。我輕微一頷首,表示知道了。
還是哪個熟悉的舞台,白紗飄飄,燈燭熠熠,隨著一陣前奏地音樂響起,喧鬧的大廳立刻就安靜了下來。眾人激憤的心情終於得到平復。音樂清幽而柔和,仿若來自天籟。隨著音樂我輕舞出場,宛如一個黑夜的精靈在翩然曼舞。
下傳來陣陣的叫好聲,今完的目的總算達到一半了。我得意的瞥了一眼,貯立在舞台旁邊的翠兒。這下她總該是服了氣了吧!我想做的事情,我就能做到,且還要把它做到最好。我的笑話,也不是她有資格來看的。一曲就快舞罷,我等的人,為什麼還不出現?我不由得心裡有些心急,難道是我想錯了嗎?
大廳的燈燭突然盡數熄滅,我的嘴角牽起一抹微笑。他沉不住氣了,我等的人終於出現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黑暗中,一隻大手猛然拉住了我。轉瞬間,我就被扯進一個溫熱地懷抱。淡淡地菊花香,縈縈繞在我的鼻端,是胤禟那特有的氣味。讓我恍然想起了,他第一次吻我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黑暗中,也是這樣的菊花香,也是這樣溫熱的一個懷抱,卻注定了我們不可分割的緣分。緣有時很奇妙,那是你不想承認都不行的。
大廳裡的燈燭重燃,舞台中間有一個被大網網住的人影。果然不出我所料,兇手一般都會回到作案現場。他一定會回來看,有人發現他的蛛絲馬跡沒有,或者是洋洋得意回來看笑話。我的這點常識,來緣於現代的偵破電視劇。我也是恍然想起的,才吩咐來福做了妥善的準備。憑空就多了一個花若雨,他不好奇才怪!
「把他送到衙門去連夜審問。」胤禟丟下這句話,拉著我急沖沖地走了。
他要帶我去哪兒啊?怎麼也得等我,把這身薄如蟬翼的輕紗脫掉啊!現在可是深秋,初冬了。天氣已然很冷了,特別是晚上,更是寒風刺骨。怎麼我幫他抓住了,殺害若雨的兇手,他竟還這般的不高興?他氣鼓鼓地將我扯入懷中,拉過披風裹住我。溫暖瞬間就包圍了我。
「我已經梳洗過了,而且還換了衣衫。」他附在我耳畔輕聲地說道。
溫熱地氣息吹拂在我的耳畔,酥癢得我竟然想笑。貌似現在可不是笑的時候,看樣子,胤禟似乎也餘怒未消。沒想到他竟是那般的在乎,我說的那句話。其實,那句話,半真半假。既是我當時急於讓他鬆手,而脫口說出的。我也不否認,當時我也是那般想的。我是真的很介意,他用那樣一雙手來抱我。
「以後不許再做那麼危險的事了。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許!」胤禟抱緊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哦!」我軟語得應道。眼下答應他總不會有錯的,有時候為了顧全大局,人不得不說點違心的話。我不知道,下一次有這樣的事,我還會不會這樣做。現在還是讓他安心為好!
「胤禟,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問?」我有些猶豫地問道。我可以直接問他嗎?問他為什麼那般在乎花若雨,他和花若雨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吧!」他歎了一口氣,緩緩地告訴了我原委。
什麼?花若雨竟是他額娘,宜妃郭絡羅氏嫡親妹子的女兒。這麼說來,花若雨竟是他的表妹。郭絡羅氏一族家世顯赫,花若雨算來也是一個格格了。況且她還有宜妃和胤禟這麼大的靠山,怎麼就會淪落為妓女了呢?胤禟為什麼會聽憑他在『怡翠院』倚樓賣笑呢?還有,究竟是什麼人殺了她?為什麼要殺了她?是單純的貪慕她的美色,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為什麼要把一張花容月貌的臉蛋劃成亦如厲鬼?兇手是我們今晚抓住的那個人嗎?
我滿肚子都是疑問,等著他依依解答。
第六十八章身世
宜妃最疼愛的小妹妹,就是若雨的親額娘。因為宜妃深得康熙爺的寵愛,便格外開恩,讓這個小妹妹進宮陪在宜妃的身邊,待到成年便擇一門好親事賜之。隨著她年齡漸漸長大,出落的格外的標緻美麗。康熙親賜姻緣,許給其弟七王爺愛新覺羅*隆禧做第一側福晉。算起來已然是相當大的榮寵了。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個小妹妹卻悄悄地喜歡上了一個大內侍衛。在皇上賜婚後,兩人便私奔了。此事當然是鬧得風雲突變,康熙爺勃然大怒,原本要治郭絡羅氏一族的欺君之罪。但在宜妃苦苦的哀求下,加之其祖上,歷來對大清就忠心耿耿,且戰功赫赫,最終才得以倖免。整個家族便對宜妃的這個小妹恨之如骨。視她為家族的恥辱。從此,也就再無人提及她。
直到若雨三歲的時候,若雨的額娘,輾轉通過奶娘,求見宜妃。告之若雨的阿瑪已然病死,她也生無可戀。請宜妃代為撫養小若雨。但是皇宮裡面,怎麼能有不相干的人存在呢?再加上宜妃想,若是小若雨在身邊,妹妹也不至於做下傻事。沒曾想,還是出事了。當宜妃派去的人找到她時,她已然自縊了。奇怪的是小若雨便從此下落不明。宜妃派了很多人打探,最終都沒有結果。這就成了宜妃的一塊心病。直到若雨十六歲那年,胤禟才在『怡翠院』找到了她。
「你憑什麼認定,她就是當年的若雨呢?」我好奇的問。當年若雨失蹤的時候,她不過才三歲,肯定是什麼都不記得的。那胤禟又是怎麼知道的?胤禟半晌都不吭聲。我問的問題有那麼難嗎?難不成,他在跟我編故事啊?
「是有什麼信物嗎?」我環環相扣地追問著,他既然開了口,我怎麼也得問出個所以然來啊!我也不希望隨時和他在心裡打肚皮官司。
「我額娘說,郭絡羅家的女子,左胸上都有一顆宛如梅花的紅記。在若雨小時候,她也曾見過。」胤禟神情極度尷尬地說道。原來是身上有胎記啊!難怪他隔了那麼多年也認得出來。
「那你是怎麼發現她左胸上的紅記的?」我迫不及待的追問著,很想弄個明白。我是想到哪兒,便問到哪兒,心裡根本沒有考慮什麼其他的。
半天,胤禟都不開口說話。怎麼了?我這話問的有什麼不妥嗎?我暗自思忖了半晌,才恍然一下回過神來。難怪胤禟不開口呢!一個男人,怎麼才能知道,一個女人的胸上有梅花形紅記?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我居然還傻得一再追問。一時間,我們就那樣尷尬地僵在那裡。空氣似乎也詭異地讓人無法呼吸。
胤禟與花若雨,既然已有肌膚之親,就決不是什麼簡單的兄妹之情。如果不是深愛著的人,他會哭的那般傷心嗎?甚至棄我於不顧。不是我多心,換了誰不這麼想,我才是真的佩服她呢!我努力撐住眼睛,竭盡不讓淚水流出來。我不是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嗎?為什麼心,還會這般該死的痛?
「繡心,你要相信我。我真正愛的只有你!那些都是你,還沒在我生命中出現前的事情。我若知道我的生命中還會有個你,我決不會那般放蕩不羈的。」胤禟努力的抱緊我,在我耳邊反覆的訴說著。我知道我應該相信他,可是怎麼他越是那樣說,我就越是傷心呢?不想讓他看見我流淚,我一直努力的硬撐著。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撐的到我們的愛情開花結果的那一天嗎?
「我想回家了。」我可憐兮兮地說。今晚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多得我都不敢想像。老天爺是專程來捉弄我的嗎?他若是不想給我幸福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將我送上了天空,又重重地拋在地上呢?
「繡心,你難道不相信我嗎?」胤禟搖晃著我的肩,深情而哀然地說道。我已然無力去分辨他話中的真假,只知道,我真的好累!我不明白自己的愛為什麼那麼難?那麼苦?當初選擇了他,就是想愛得簡單一點,輕鬆一點。沒想到越愛,路,竟就越窄了!
「我想回家。」我反覆地重複著這句話。無法面對,我就只能逃避了。可是我有家嗎?泰郡王府是我的家嗎?沒有了胤禟的愛,大清哪裡才是我的家呢?也許,我現在要的不是一個家,而是一個殼,一個可以讓我隔絕一切煩惱的堡壘。
「不要!繡心,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胤禟幾乎是嗚咽著吼道,他臉上的表情幾近瘋狂。我實在很奇怪,他為什麼會用『拋棄』這個詞。我有說過自己要離開她嗎?現在的我的確是很迷惑,恨不得將自己永遠藏起來。但是,我卻沒有想過要離開他。
「若雨只是妹妹,繡心,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欠她的太多,所以才如此愧疚。我對她絕對不是愛。」胤禟說到這,幾乎已是淚流滿面了。
他又哭了,又流淚了。這一次,他的淚水是為我而流的嗎?我仰頭望著他,黑夜裡,其實看得並不是很清楚。但我就是那樣看著他,也許我要看清的是他的心吧!往日的情景一幕一幕浮現在心頭,那一點一滴並不是我的錯覺。他愛我!這是最後浮現在我心頭的三個字。
我從來就知道,他以前並不是個什麼操守優良的人。烏沙鎮的鳳兒,『怡翠院』的花若雨,包括那個莫名其妙對我懷著敵意的翠兒,她們都與他關係匪淺。也許還有更多我不知道的女人。但我就是知道,現在他是真的愛我!雖然,有時候很迷茫,有時候甚至很心痛。但是我還是不能放開他。我若是不愛也就罷了,既然愛了,那就再也放不開手了。
「你最近吃的很鹹嗎?」我緊皺著眉,冷不丁的冒出這句話。
「什麼?」他似乎沒聽清楚一般,詫異的驚問著。
「我嘗過了,你的淚水很鹹。不信你嘗嘗!」我伸出手揩了一滴,放入他的嘴裡。再想抽出來時,他卻緊含著,不肯鬆口了。幹什麼?他不知道他的這個動作,很是有點曖昧嗎?我不禁羞紅了臉。他卻細細的吮吸著,彷彿在吃什麼好吃的東西似的。
「你騙我!」他邪昧地說,一臉的壞笑。我騙他什麼了?我滿臉都寫的是問號。
「我剛剛嘗過了,明明就是甜的。」他一副奸計得逞的壞笑。這個男人,怕是有什麼毛病吧?一會哭,一會笑的。
「你太沒良心了吧?你表妹才剛死,你就笑的出來啊?」我忍不住指責道。
我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個什麼心思。看他為若雨難受,我心裡不舒服。看他這麼快,就可以喜笑顏開,我心裡也是莫名的煩躁。我到底在煩什麼?是在害怕他是一個寡情的男人嗎?
「死的人,不是若雨!」他開口說道。猶如一聲驚雷,驚的我目瞪口呆。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什麼?死的不是若雨姐姐,那是誰呢?」我訝然地驚問道,被胤禟突如其來的話,震的目瞪口呆。
死的人究竟是誰呢?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在人來人往的妓院中,不動聲色的把人帶走?而且還安排了,一個身形和花若雨那般相似的屍體,來掩人耳目。至少我就沒有,認出屍體不是花若雨。一般的人,看見一具屍體,首先就會從她的外貌和衣著來判斷。穿著花若雨最喜愛的衣裙,梳著她平日同樣的髮髻,甚至連身形都幾乎是一樣,這讓人很難不認錯。胤禟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至少一開始他是絕對沒有發現的,否則他也不會哭得那般傷心了。
「死的人,可能是若雨的丫頭小蓮。翠兒說,只有她的身形與若雨最為相似。偏巧她也失蹤了。死的人既然不是若雨,屍體的臉又被劃的血肉模糊,兇手顯然是想掩人耳目。所以我推斷,死的可能是小蓮。不過,現在也還不能確定。」胤禟沉著臉,一臉嚴峻的說道。看來此事還真的頗為蹊蹺。
「你怎麼知道不是若雨姐姐的?」我好奇地追問道。其實這才是我最疑惑的問題,他是從哪兒判斷出,不是花若雨的?
「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有發現,直到我在房裡聽見你跟翠兒的爭執。聽見你說你可以代替若雨去跳舞,我才恍然大悟。兇手何必那般殘忍的殺了人,還要勞心費力的毀容呢?也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何至於需要把若雨的臉,劃的面目全非嗎?顯然他是不想讓人認出來,死的究竟是誰。」胤禟耐心的解釋道。我卻聽得毛骨悚然,驚得背心一陣發涼。到底是誰這麼處心積慮?這樣的兇手真是太可怕了!感覺到我輕微的顫抖,胤禟摟緊了我,繼續說道。
「既然你只是薄紗覆面,就可以代替若雨跳舞。那麼就有可能,死的人不是若雨,也或許有人代替。我這才仔細察看了一下她的胸口,根本就沒有梅花紅記。那麼,死的人就根本不是若雨了。所以我急沖沖地出來阻止你上台,你卻一句話,就將我堵死了。無奈我只好趕緊先去梳洗,還特別吩咐侍衛一定要保護好你。剛梳洗完畢,你的舞也快跳完了。就在這時大廳的燈燭忽滅,我就知道不好,趕緊衝過去,將你護入懷中。幸好你沒事,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或許今天在場的人,一個也別想活著出去。」胤禟說道最後,竟有些唏噓了。看著他亦如海洋一般,深邃的眼眸。我知道,他是真心愛我的。可是若雨在他心中究竟又是怎樣的地位呢?我心中始終有些無法釋懷!
「那我們用網,網住的是誰?是殺害小蓮,擄走若雨姐姐的人嗎?」我急切地問道。
我在那忙活了一晚上,總算與點收穫。最可惜的是沒看見網子裡網的是誰就被胤禟拉了出來。胤禟眼下卻半晌都沉默不語,他是什麼意思?難道兇手是誰不能說嗎?我們不是已然將他抓住了嗎?
「繡心,你就別問了。」胤禟貌似敷衍的對我說。憑什麼我冒著風險抓住的兇手,我到還不能問了,這是個什麼道理?我半瞇著眼睛,眸中閃現著危險的光芒。他若敢給我不說的話,他就試試看!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但是你不許胡思亂想喲。」胤禟看著我眼中的堅決,知道他不說怕是不行的。可是他越是那樣說,我越是在心中揣度著,兇手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會和我有關嗎?
「網子裡的是科爾沁草原,阿穆王爺的世子托雷。」胤禟緩緩地說出答案。什麼?竟是那個托雷嗎?我被胤禟的話嚇得驚呆了。這麼說來,『怡翠院』的這場浩劫,花若雨的失蹤,包括無辜的小蓮的慘死竟都與我有關了?我一個偶然的小遊戲,竟然害了這麼多人嗎?
「繡心,你不要多想,也不一定是托雷世子殺人,擄人。畢竟我們網住他,只能證明你跳舞的時候,他上了舞台,其他並不能證明什麼。」胤禟摟緊已然神思恍惚的我,輕然說道。難怪他只是瞄了一眼網中的人,就急急地將我帶出來了,他是不想讓我難過吧!
「胤禟,我要見他,我一定要見他,現在,立刻,馬上。」我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說道。聲音中的堅決,讓胤禟明白,他是絕對擰不過我的。
「好吧!那我來安排。不過,他現在可能已然回驛館去了。沒有證據,他的身份又比較特殊,衙門是關不了他多久的。」胤禟長吁一口氣,無奈的說道。
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當初,感覺托雷並不是一個壞人,所以才費盡心機救他。沒想到他卻給我上演了一出,農夫和蛇的故事。我一定要當面問清楚,若雨姐姐的失蹤,和小蓮的被殺,是否跟他有關係。否則我是絕對不能安心的!
「繡心,其實不一定是托雷。我想聰明如你,一定可以看出來,我這個『怡翠院』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妓院,而若雨也不是個普通的妓女。所以,很有可能若雨的失蹤,和小蓮的死,都跟這個有關係。」胤禟滿臉愧疚的解釋道。不知道胤禟是不是為了讓我安心,才如此說的!但我還是安心了許多。不過,人都要為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我也不例外。眼前,我也並不想推卸自己的責任。
只要見到托雷,只要他親口承認這事與他無關,我才能真正的安下心來。不過這件事其實疑點還很多。比如花若雨的衣裙,怎麼就穿到了小蓮的身上?是誰為小蓮梳了和花若雨一樣的髮髻?那般複雜的髮髻,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梳。此事若不是托雷干的,那麼又會是誰呢?真若是針對花若雨的報復,那麼胤禟豈不是很危險,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或許就是他!
第六十九章真相
京城驛館,在托雷未回來之前,胤禟已然派人來搜查過了,並沒有發現花若雨的蹤跡。難道真的不是他嗎?但我還是堅持要來見托雷世子一面,也算是兌現我從前的承諾。我說過會自己來找他的。在我的堅持下,胤禟守在了驛館之外。但是也說好了,一個時辰之內不出去,他就將帶人衝進來。
許是早打點好了的吧,本來守衛還較為森嚴的驛館,我卻一路暢通無阻。經一丫頭的指點,迅速就找到了托雷的住所。站在門前,我輕聲拍門。
「誰?」裡面傳出一個渾厚而低沉的聲音,正是托雷的聲音。不知道他此時心情怎樣,聽說是今早過完堂以後,才放出來的。
「是我!」我揚聲應道,清脆的聲音格外響亮。門『咯吱』一聲就打開了。站在門前的正是托雷。
「你是?」他的聲音略微有些遲疑。
換下華美的舞衣,他竟認不得我了。看來我的本尊真還不怎麼樣!怎麼突然就想起現代的一個小品,具體講什麼的我倒是忘了,反正中間有句話,到是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說是『你以為你脫了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雖說和現在的情形實在不大一樣,不知怎麼的,眼下我就想起這句話。不由啞然失笑。托雷有些詫異的看著我,似是在考慮什麼。
「怎麼不認識了嗎?」我悠然輕笑,一邊從袖中扯出一方白紗,輕然覆蓋在臉上,然後瞧向他。
「花若雨?」他狂喜的驚叫,聲音裡是毫不掩飾的喜悅。「你真的來找我了嗎?」他有些不確定地說。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不歡迎,我就回去好了!」我輕笑著說道,臉上一片戲謔之色。他趕緊將我讓進了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手足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看他如此單純,實在不想像是那種狠心的殺人,又擄人關押之人。但是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有的人是十分善於偽裝的。
「你究竟是誰?」他發出疑惑的聲音問道。我輕笑不語。他還是看出來我跟真正的花若雨,其實是不同的。
「是你嗎?」我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他既已過了堂,就應該知道『怡翠院』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聽我如此直接了當的問他,不由楞了一下。垂下頭沉默了好半晌以後,才抬起頭來,直視著我。
「我沒有殺人!」他一臉正色的堅決說道。我望向他,他的眼中一片赤誠。霎時,我就相信了他的話。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能如此坦蕩的看著我,足見他應該是問心無愧的。但是,他只說了他沒殺人,憑我的直覺,總覺得他即使沒有殺人,他身上也應該有什麼線索。
「人不是你殺的,那麼花若雨是你帶走的嗎?」我正襟危坐地問道,他帶走花若雨,會不會是將她當成了我?他臉色凝重的,深瞟了我一眼,然後還是開了口。
「那次在妓院裡看你跳舞,是我身平第一次逛妓院。你曼妙的舞姿,亦如天上下凡的仙女。我覺得你身在妓院,簡直就是明珠暗投。所以一時衝動下,我才帶了你逃跑。但是我從來沒有後過悔!」他凝視著我,侃侃地說道。面對他毫不掩飾的傾慕,我還是不禁羞紅了臉。
「後來我每到花若雨的登台日,就會去觀賞表演,總希望能再遇見你。但是,只是一兩次,我就發現,除了那一晚以外,其餘的時候,『怡翠院』居然還有另一個花若雨。幾次求見都遭到了拒絕,我就想親自見到你,問清楚。」他低聲敘述著,一臉的真誠。
「她才是真正的花若雨,我不過是臨時客串一下,跳著玩的。我其實不是妓女。」不想再欺騙他,我便將實情告訴了他。
「我知道。」他沉聲應道。什麼?他竟然是知道的嗎?
「既是知道,你為什麼還要跳上舞台來呢?」我疑惑的問道。花若雨的失蹤究竟跟他有沒有關係?真若是他,他跳上舞台來,不就是自投羅網了嗎?
「好不容易能再見到你,我一時克制不住就衝了上去。沒想到,卻是個陷阱。」托雷吁了一口氣說道。
「若雨姐姐現在在哪兒?」我坦言問道,話說道如此,他就絕對知道花若雨的下落。不然他是絕不會發現,我代替花若雨跳舞的事情。
「她很好!的確是我帶她出來的。但是,不是我擄走她的,我是為了救她!」托雷一臉認真的說道。
「救她?」我訝然地驚呼道。難道真有人要害花若雨?真如胤禟所說,是有人發現了『怡翠院』的秘密,進而殺人滅口嗎?
「那幫人才是真正想將若雨姑娘抓走呢。我這才出手相救,看那幫人武功高強,訓練有素,就不像是一般的人。後來在打鬥中,有個人掉了這個出來。」托雷將一件東西遞給了我。
什麼!竟是大內侍衛的腰牌。難道會是萬歲爺嗎?以我對他老人家的瞭解,應該不會是他啊!他是怎麼也不會對一個妓女出手的。即便是知道花若雨的身份,他也不會如此做的。除了萬歲爺,能調動大內侍衛的怕就只有宮裡的娘娘和我認識的這些阿哥們。
不是胤禟,他不會對自己的表妹出手。也不會是八爺他們,他們和胤禟顯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榮辱於共,休戚相關。
難不成會是四爺他們?現在不過才康熙四十二年,根本就沒有到奪嫡的時候,他們的厲害衝突也不大。他們用得著如此嗎?那究竟又是誰呢?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腦中明明就有些東西,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我不相信那麼多人會明目張膽的在妓院營業的時候行動。
「就是前天深夜啊。」托雷理所當然的說道。
前天深夜發生的事情?我突然想起一個人,答案也許就在眼前了!
托雷既說是前天深夜的事,為什麼直到昨晚臨上舞台的時候,才有人發現花若雨死在了房裡。這不是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嗎?花若雨不是普通的妓女,她是個被眾人所注目的花魁。她和她的貼身丫鬟小蓮,失蹤了一整天,難道都沒人發現嗎?這可能嗎?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了!不過,還需要進一步去考證。
「托雷,請你好好照顧若雨姐姐,占時不要告訴別人她在哪裡。在沒找出事情的真相前,她還是有危險。」我懇求地對托雷說道。
「我會的。」托雷靦腆的笑著回答,一臉的夢幻。看我瞧他,臉上立馬就浮起一絲紅暈。我可以肯定,他決不是個壞人。不知道他這回的英雄救美,是否也可以為自己,贏得美人的芳心。這當然是我一廂情願的自私想法。
外間突然傳來一陣激烈地吵鬧聲,我的天!我進來才多久啊?難道就有一個時辰了嗎?我家那位爺就那般的按耐不住了嗎?
「你先坐坐,我去看看,外面怎麼了?」托雷起身欲出去看個究竟。
「不必了,他們是來找我的。」我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胤禟能堅持到現在才衝進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先走了!」我起身福了福身子,轉身走了出去。
庭院裡,胤禟帶著一班侍衛,和托雷的蒙古武士對持著。情勢似乎一觸即發,我趕忙走上前去。看見我平安無事的站在他的面前,胤禟臉上的冷峻,才減了幾分。三兩步走到我面前,雙手握住我的肩,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好一番,長吁了一口氣,似乎是這才放下心來。
「胤禟,你這是在看什麼啊?我不是好端端的嗎?不要大驚小怪的好不好?」當著眾人的面,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嬌嗔地白了他一眼。他就不能好好的在外面等我啊?這下該讓人看笑話了吧!
「你沒事吧?」他急切地問道,一臉的懊惱之色。看來他是十分後悔,讓我一個人進來。
「我能有什麼事?這不是好好的嗎?人家剛進屋坐下,話還沒說兩句,屁股都還沒坐熱,你就闖進來了,你這不是成心讓人看笑話嗎?」我厥著嘴,惱怒地說道。
雖然很明白他的心情,我還是很不滿意他的不守信用。明明離一個時辰還早的很嘛,最多也就半個時辰。他怎麼就這般氣極敗壞的闖進來了?顯然就沒把我的話放在心裡嘛!
「誰愛笑,誰笑去。我不在乎!只有你好好的就行了。」胤禟一把將我扯進懷裡緊緊摟住,在我耳畔近乎咆哮的低吼著。
如果說我不感動,那就純粹是騙人的。眼前這個男人,他是真的愛我!我滿心都是這個認知。不管他跟若雨之間曾有過什麼,重要的是眼前對嗎?
「你真是個傻瓜!」我輕笑著說道,眼裡有滿滿地喜悅。感覺幸福在空氣中瀰漫,散發。周圍的人都害臊的低下了頭。也不管有沒有人看,意隨心動,我勾下胤禟的頭,狠狠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剎那間,他的臉就紅的像兩把燃燒的火,一直燒到了他的脖頸處。這樣的他真的好可愛!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你真的是個好特別的女人!」托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哎呀!我怎麼倒把他給忘記了?這下真的讓人見笑了!我轉回身子看向他,雖然有些害羞,到底我也是個現代人,總不能讓這些古人笑話了去。我挑眉看向他,假裝很不以為然。托雷一楞,隨即豪爽的大笑起來。
「你很幸運!」他的目光越過我看向胤禟。眼裡雖有微微的失望,但卻沒有一點惡意。
「我知道!」胤禟自豪地說。伸過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佔有性的圈上我的腰。彷彿在宣示著他的主權。
「好好愛她,連我那一份一起。」托雷若有所思地說著,聲音裡有滿滿地遺憾。
「我會的!有我那一份就夠了,你的那份,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胤禟一臉自負地說道。他這個人就是自信心過度膨脹,實在是太臭屁了!
「我的女人我自己會愛的!有我那一份就足夠了!」他驕傲的看向托雷,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
「你們真的是天生一對!我認輸了。」托雷終於被胤禟滿臉的志滿意得弄的有些自慚形穢。主動的敗下陣來。
「以後歡迎你來我們的府上做客。」胤禟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說道。還好,他沒有痛打落水狗的惡習。對於失敗者,他還是相當的寬容的!
「好!」托雷很乾脆的得應道。這個來自草原的漢子,也是個難得的好男人。
「一言為定!」胤禟也是一副豪氣干雲的模樣回道。說完兩人相視一笑,豪放的聲音裡滿是惺惺相惜的瞭然。
什麼時候這兩個男人,變的這般的有默契了?這麼一搭一唱的,就決定了我的歸屬。有沒有問過我啊?男人的友誼有時候很奇怪,似乎就是轉眼間的事情。
從驛館出來後,我和胤禟驅車向『怡翠院』駛去,我心中的很多疑惑,要到那裡去尋找答案。胤禟在路上並沒有多問什麼,經歷了這麼多,他現在對我應該是全心的信任吧!為了他的這份信任,我也會去努力找到答案的。
白天的『怡翠院』冷冷清清,沒了夜晚的熱鬧與繁榮。妓女們大多都過這晝伏夜出的生活,偶爾有三兩個人在院中曬著太陽。大多數的人都還在跟周公下棋吧。似乎花若雨的失蹤,小蓮的慘死,跟她們絲毫沒有一點的關係。人活到這種地步,除了麻木還是麻木。
大廳裡,翠兒指揮著院中的奴僕正清掃著大廳,在這妓院裡她似乎是一個最忙碌的人。我徑直走到她的面前,直盯盯地看著她。好半晌才開口問道「小蓮是你殺的對吧?」說完,冷眼看著她,靜待著她的回答。
第七十章狐狸
「格格,您怕是在說笑話吧?奴婢現在很忙,沒空跟格格在這裡閒嗑牙。」翠兒斜瞄了我一眼,極度不耐煩地說道。高傲地亦如一隻驕傲的孔雀一般,絲毫沒把我放眼裡。任是她如何的掩飾,和狡辯,我已然瞧見她眼中那絲一閃而過的驚慌。我不由得抿嘴冷笑。剛想開口,身後就傳來胤禟的聲音。
「翠兒!是誰給你的權利,如此的藐視繡心?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胤禟鐵青著一張臉,衝著翠兒怒吼道。
對付翠兒這種人,其實我並不需要胤禟為我出頭。翠兒在我眼中,根本也就不值一提。但是他的維護,還是讓我很高興。畢竟有人疼著,寵著,維護著真的感覺很好!翠兒的驕傲,無非是在掩飾她的自卑。再漂亮又怎樣?說到底她只是個奴才。在聰明又怎樣,無非也只是一點小聰明。
「奴婢不敢!」翠兒跪在地上,貌似十分委屈的模樣。如若不是胤禟親眼所見,只怕真還會以為是為無事生非,平白地拿一個丫鬟來無理取鬧!
「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你昨晚在若雨房門口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還沒來得及追究你,你剛才對繡心又是個什麼態度?」胤禟冷笑著質問道。
「爺,你饒了翠兒吧,翠兒下次再也不敢了。」翠兒匍匐在胤禟的腳下,苦苦地哀求著。
我可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紆尊降貴的時候。只怕她的眼中除了胤禟,就再無他人了吧!聰明如她,難到不知道,這世上除了胤禟,還是有天大地大。我若存心跟她過不去,她那還能有機會,跪在這兒故作委屈狀。
「若雨姐姐失蹤,本來跟你並沒有關係。你為什麼要把她的貼身丫鬟小蓮殺了,還故意偽裝成她的模樣,來冒充她呢?」看過翠兒的傾情演出後,我很想為她鼓掌,但還是輕描淡寫的問出了正題。
「繡心,真的是翠兒嗎?你沒有弄錯吧?」胤禟似乎也不大相信,滿是懷疑的問道。
這個該死的男人,竟敢不相信我。我若是沒有一點證據,敢如此亂說嗎?那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是可以兒戲的嗎?看我惱怒地看他,胤禟自覺地閉上了嘴。算他識相!
「不是我。」翠兒語氣平緩的回道,仿若事情真的跟她無關一般。
「不是?那麼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若雨姐姐是前天深夜失蹤的,而昨天整整一天的時間,卻沒有任何人知道?別人若不知道也就罷了,你是誰?你是這家妓院的總管。你也不知道嗎?瞧瞧你要多忙啊!大多數的人都還在睡覺,你卻開始忙碌起來了。你真的很辛苦啊!」我冷眼看著她,輕笑著質問道。話說到如此地步,我想已然是彼此心照不宣了。她再是掙扎亦是徒勞的。
「什麼?若雨前天深夜就失蹤了嗎?」胤禟訝然地驚呼道。疑惑的目光掃在我和翠兒之間。最後他的目光鎖定在了翠兒身上。
「翠兒,究竟怎麼回事?」胤禟厲聲喝問道。顯然是相信了我的質問。
翠兒是『怡翠院』的總管。『怡翠院』除了她,還有專門迎來送往的老鴇。但是老鴇只能管普通的妓女,卻管不了她和花若雨。翠兒作威作福的本事,我是親自領教過的。在這『怡翠院』裡,她亦然就是個半主人。什麼事她不是瞭若指掌啊?何至於在收了客人的『喜銀』後,才發現花若雨死在了房裡。這可能嗎?實在是不符合邏輯。這分明就是她想撇清干係,而故意裝作不知道的。也是人們通常說的做賊心虛。
我記得第一次,我代替花若雨跳舞的時候,上台之前,她至少派人來詢問了三次。昨晚她怎麼可能,提前會不知道,花若雨房裡死了人。如果她不故意把事情,弄的那般緊急。在托雷證明花若雨是他救走後,小蓮的死,沒道理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爺,奴婢不是故意要弄死小蓮的,這都是為了『怡翠院』啊!」翠兒失聲痛哭道。聽她言語間,已然承認了小蓮是被她弄死的。
「除了你,還有誰?」我趁機追問著。
看小蓮的死狀,不是她一個女子做得到的。那般殘忍的殺人毀容,貌似她還沒有親自動手的膽量。翠兒這個人,我瞭解,她不過就是個自恃甚高的人。有點幾分資色,有點小聰明,就以為自己不得了了。所謂惡人無膽,究竟是誰動的手呢?
在我和胤禟的再三追問下,翠兒終於說出了,他們殺害小蓮的經過。原來昨天清晨,小蓮發現花若雨不見了,便去向翠兒稟報,花若雨失蹤的消息。翠兒卻認為,小蓮是包庇花若雨出逃。於是糾集『怡翠院』的打手,一起對小蓮嚴刑逼供。最後,終於將小蓮弄死了。小蓮死了,他們才感到事態的嚴重,畢竟人命關天!於是,翠兒想到,乾脆就把小蓮,扮成花若雨的模樣,假裝花若雨已死。這樣花若雨失蹤,他們也不會受責罰。小蓮一個普通丫鬟的失蹤,也沒有人關心。
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花若雨卻是胤禟的表妹,她是自願呆在『怡翠院』中的,根本就不可能出逃。她若真要有心走,胤禟也是不會攔她的。胤禟雖然沒告訴我,她在這妓院裡究竟是幹什麼的。但我想應該是類似現代的間諜,特工之類的吧。翠兒他們並沒有想到,一個死去的妓女,會驚動胤禟親自前來。最關鍵的是胤禟居然還認出來,屍體不是花若雨。
其實,最初我並沒有懷疑過翠兒。直到托雷告訴我,他救花若雨是前天的晚上。我一下就想到了翠兒。不知怎麼的,自從再遇見他,我心裡就有些隱隱的不安。沒想到,不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翠兒他們是將小蓮活生生的打死的。這跟胤禟平時的縱容不無關係。翠兒在泰郡王府的時候,就經常在私下裡動用私刑,當時,我只想把她這個瘟神送走,卻沒想過自己,是不是應該好生的教育她一番。結果她終究還是惹出禍端。
她能想到偷梁換柱,用已死的小蓮代替花若雨,也就不是一般的聰明了。且還把小蓮偽裝的那般象,穿了花若雨平常最喜愛的衣裙,梳了花若雨一慣的髮型。就連胤禟也是後來才發現的。我是壓根就沒發現。
若不是我主動代替花若雨上台跳舞,剛巧網住了托雷。即使發現屍體不是花若雨,也不會想到小蓮的死跟翠兒有關係。這也是無巧不成書的事情。現在真相大白了,不知道胤禟會怎樣處理翠兒和妓院的一干人等。畢竟小蓮只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丫鬟。這個時代,普通人的人命似乎都不怎麼值錢。不管怎麼說,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對翠兒說點什麼。
「翠兒,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畢竟曾是主僕一場。」我看著她輕聲說道,聲音裡有深深地遺憾。
雖然我知道,胤禟恐怕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真相已然大白了,胤禟卻還那般平靜的坐在那裡,根本就沒有要追究的意思。我心裡其實是憤怒地,眾生平等是一個現代人最起碼的觀念,在古代卻完全就不是那個概念。
翠兒瞧了我一眼,垂下眼簾沒說什麼,我想她的心中,怕還是不服氣的吧!礙於胤禟在這,雖然表面上不說,心裡還指不定在怎麼反駁我呢。
「我也不和你說什麼大道理了,我就給你講個故事吧!」我長吁一口氣,沉然地說道。
翠兒確實讓我太失望了,她竟一點悔改之意也沒有。言盡於此,聽不聽全在於她了。其實,我也是想說給胤禟聽的,希望他能夠正確的處理這件事。於是,我開始講故事。大廳裡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除了翠兒,低下還跪著幾個僕役,只怕他們幾個也是跟小蓮的死有關的人。
「說森林裡,一隻狐狸和一隻仙鶴同時掉進了一個很深的陷阱。
狐狸問仙鶴,『兄弟,你有什麼主意可以出去嗎?』
仙鶴說,『我沒有。』
狐狸說,『我雖然沒有主意可以出去,但我想到一個,可以躲避獵人的辦法。』
仙鶴就問它,『狐狸大哥,你究竟有什麼辦法呢?』
狐狸說,『只要我不停的在陷阱裡跑圈,獵人的棒子就打倒不了我了。』
於是,狐狸便拚命在陷阱裡跑著圈圈,一邊口裡還念著,『我有幾百個主意,我有幾千個主意。』仙鶴卻只是在一旁懶懶的看著。
過了一會兒,獵人來了。看見在陷阱裡跑著圈的狐狸,便一棒敲死了它。看見躺在地上的仙鶴,以為它已經死了,就把仙鶴從陷阱裡撈出來,放在一旁的地上。仙鶴便趁獵人處理狐狸時,悄悄地飛走了。」說完故事,我淡淡地掃了大廳中所有的人一眼,希望他們能聽出我故事中的意思。
過了好半晌,我才開口問道「有人明白我故事中的意思嗎?」眾人都傻傻地看著我搖頭。我將目光轉向胤禟,我相信他一定會明白我其中的意思。
「如果說狐狸是聰明的,那麼仙鶴就是有智慧的。狐狸雖然聰明,它卻死於它的聰明,仙鶴看似愚鈍,卻是有大智慧。」胤禟看著我說道,他眼中的瞭然,讓我明白,他是真的明白我講這個故事的意思了。可是說到容易,要做到可就難了!
「翠兒,你是個聰明人,就像故事中的狐狸一樣,總是有許多自己的主意。總以為自己有多聰明。結果,往往死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聰明人。為什麼不做一隻有智慧的仙鶴呢?」我感慨地說道。說完,起身便走。
「繡心,你上哪兒去啊?」胤禟追出來問道,一臉的疑惑。
「我不想看你怎麼處理翠兒他們,那會讓我失望的。」我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說,我該怎麼處理呢?」胤禟有些煩躁地問道。他很矛盾,培植一個信得過的人並不容易,他肯定也覺得死個把無關緊要的人,根本就沒什麼。
「胤禟,那個故事,主要是說給你聽的。你還不明白嗎?你若姑息養奸,他們絕對會給你捅大漏子的。」我幽然說道,說完轉身便走。胤禟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卻沒有追上來。我希望他能真正地解決好這件事情!
小蓮的死雖然找到兇手了,花若雨也平安無事了。可是,究竟是誰派的大內侍衛來抓花若雨的呢?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