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婚事
這兩天心裡老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流。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隱隱有些不安。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還是有什麼事情已然發生了嗎？我是一個十分相信直覺的人，直覺告訴我，周圍的氣氛明顯有點不對勁。可是，那又是什麼事呢？萬歲爺雖未明說，但是他把選擇未來的主動權默許給了我。那還有什麼不妥？那還有什麼好顧及的？也許是胤禟不在身邊吧！
哪天從避暑山莊回來後，還未來得及把好消息告訴胤禟，皇上就指派他和十三去科爾沁草原接阿穆王爺去了。至於為什麼八爺和十四沒有去，就不得而知了。那也不是我所關心的問題。
今天胤禟該回來了吧？在屬於我們的小樹林邊，我懶懶地靠在那裡，眺望遠方，心裡那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東西，似乎離我越來越遠了。只有在這裡，我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寧。
「格格，九爺回來了！」紅兒從遠處興奮地跑過來，急急地嚷道。
「真的嗎？」我急切地挺直了身子。他回來了嗎？他終於回來了嗎？好似我們已經有幾輩子不曾相見了。那刻骨銘心的相思竟是這般折磨人。這兩日的我，食不知味，寢不能寐。再無法落落大方，溫婉高雅。如今，全身的血脈似乎都已然甦醒，連腳趾頭都在蠢蠢欲動。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立刻飛入他的懷中。
「回來就回來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故作無所謂的說著，但眼睛裡無法掩飾的晶亮和紅若朝霞的臉龐早已洩露了我的秘密。就那麼輕而易舉地揭發了我的急不可待。
「九爺和八爺在王爺和福晉的大帳裡呢！」紅兒看出了我的心事。嬉笑著對我說「好像在談論您的婚事喲！」這小丫頭，好的不學，壞的不用教就會了。完全沒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裡。現在居然在哪兒調侃我呢！但是我的心思卻被她的話給佔據了，實在無暇理會她的調侃。
「婚事嗎？」我不由得喜上眉梢，胤禟不是說，等這次秋獮結束後，回京才向皇上請旨賜婚的嗎？眼下怎麼就這麼著急了？
「紅兒，走，我們趕快回去。」我焦急地說。我已然一刻也不能等待了，拉著紅兒飛快的象阿瑪和額娘的大帳跑去。去他媽的溫柔婉約，去他媽的淑女氣質。我是一個現代人。我只知道，愛就是愛了，不用矜持，不用等待。幸福要緊緊地抓在自己手心裡。
「格格，您就不知道羞啊？」紅兒一臉戲謔之色。「哪怕實在很想嫁，也得矜持地裝一裝不情願呀！要不別人該說你想嫁人，想瘋了。」紅兒訕笑著說。說完，飛似的跑開了。
「站住！你個死丫頭，我看別人還沒說呢，你就在這兒開始編排你的主子了。有本事你就別跑。讓我抓住你了，就有你好看的了！」我惱羞成怒的在後面緊追不捨。心間的那一絲陰影，也隨風散去了。心裡的喜悅實在無法用言語陳述。現在我最想的就是趕快見到胤禟。
胤禟也真是的，怎麼和我都不說一聲就直接去找阿瑪了呢！他有那麼迫不急待嗎？難道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嗎？甜蜜和喜悅縈繞在我心頭。從沒想到一切會是那樣出乎意料的順利！先是得到了萬歲爺的默許，現在胤禟又來求婚了。
一切都美好的讓人不可思議！老天爺，你竟是如此的眷顧我嗎？請原諒我以前對你的諸多不敬和埋怨！抬眼望去，天竟是如此高，如此藍；雲竟是如此白，如此美；地竟是如此廣，如此大；水竟是如此清，如此淨；你們都是為我而存在的嗎？你們都是老天爺對我的恩賜嗎？
撩起裙角，我歡快地奔跑在草原上。從不知道回去路的竟然是這樣漫長，似乎怎麼跑也跑不到盡頭。終於，大帳就在眼前了，我卻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快呀！跑進去，幸福就在裡面等候你。』我對自己說。
我還是停住了腳步，呆呆地站在那裡。此時怎麼又覺得腳步沉重得已然邁不開了。『你在膽怯什麼？』我在心裡暗暗地問自己。紅兒立在帳前使勁向我招著手。恍然明白，原來是害臊了！
我輕笑，嬌艷如春花。現在才知道害羞會不會太遲了？
在帳外站了許久，我才鼓起勇氣走了進去。阿瑪、額娘，八爺及胤禟四個人圍坐在桌前，貌似剛剛達成了某項協議。是我和胤禟的婚事嗎？我心裡甜孜孜的。阿瑪和額娘的臉上皆是滿臉笑意。看見我走了進來，帳內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在我身上。
「繡心你怎麼來了？剛才跑哪兒去了？派了那麼多人，都沒有找到你。」額娘溫柔地笑道，親熱地拉了我坐下。
「我們正在討論你的婚事呢！」額娘喜悅地對我說。「要不是你以前身子不太好，現在恐怕早就成親了，還會拖到現在嗎？」額娘笑著歎了一口氣。「不過，你現在終於有個好歸宿了，額娘也就放心了！」
「額娘！」我嘟起嘴，嬌媚的撒著嬌，兩腮一下就羞得緋紅。
「還不好意思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什麼可害羞的。今兒當著你的面，阿瑪問你，你可願意啊？」阿瑪朗然地笑問我。
我抬眼瞟了一眼端坐在對面的胤禟，他一臉的嚴肅，想來很重視我的回答吧！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那麼俊美迷人。不管什麼模樣，都別有一番味道。即使這般嚴肅，也是帥氣的逼人。
我嬌羞地低下了頭說「一切但憑阿瑪和額娘做主！」說完羞澀的低下了頭。
「好好好！既是如此說，想來就是願意了。八爺，如此我們就說定了。哈哈……」阿瑪朗聲開懷大笑。自我來到大清第一次聽他笑得如此開心。
「繡心，嫁了人以後，可不比在家裡，凡事不能再任性了。」額娘一副我已然立馬要嫁出去了的模樣。急什麼？這麼早就開始嘮叨了啊！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上前握住了我的手。「繡心，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八阿哥一派溫文地說。管他什麼事？他說這話什麼意思？難道……
我猛然抬起頭，看向胤禟，他臉色鐵青地看著八阿哥握住我的手。到是八阿哥，正一派儒雅地對我微笑著。難道我想的沒錯，求婚的竟是八阿哥嗎？那胤禟站在這裡幹嗎？他就這樣眼睜睜看我嫁給別人嗎？一時間，我實在無法消化眼前的一切。就那麼傻呆呆地站在那裡，任憑八阿哥溫柔地握著我的手。
「我不要嫁人！」我拔出自己的手，絕望的咆哮著。眼淚如決堤地黃河般，一瀉千里，一發不可收拾。
「繡心你怎麼了？難道你不願意嗎？」八阿哥慘白著臉，焦急地追問我。
我是應屆的秀女，不能隨便嫁人，否則就是欺君之罪。」我結巴了半天，想到了最好的借口。雖然康熙爺那天已然默許了我的自由，但畢竟沒有下旨。難道我才出虎穴又要進狼窩嗎？如果嫁給胤禟，我當然是滿心歡喜。但是要嫁給別人的話，我寧願選擇進宮。
『胤禟，胤禟！你在做什麼？』我在心裡默默地吶喊。你的愛呢？才不過兩天而已，你就不要我了嗎？我含著熱淚，越過八阿哥死死地看著他。現在，我只要他的一句話。哪怕會天崩地坼，哪怕會天怒人怨。只要他一句話，就是死，我也義無返顧。
他竟然只是那樣看著我，眼裡雖盛滿了痛苦，卻絲毫沒有要帶我走的意思。胤禟！你的專制，你的霸道呢？你那些信誓旦旦的愛情又在那裡呢？你就是這樣辜負我的信任的嗎？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在內務府打點好了。三月的秀女挑選，第一輪就會把你刷下來。當然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這樣你就可以回家待嫁了。」八阿哥溫和的笑著解釋道。他真以為我是為了秀女選拔嗎？難道這事就這樣已然成了定局了嗎？真就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了嗎？除了胤禟，我誰也不嫁！
「繡心，八爺儀表堂堂，性情溫雅，到如今都只有一個嫡福晉。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額娘蹙著眉，苦口婆心的勸我。
「就是一個嫡福晉就抵上別人家許多了個了。額娘，繡心不要嫁人。如果不進宮，繡心寧願長伴父母左右，承歡膝下。如果阿瑪、額娘嫌棄繡心，繡心也願意古佛青燈，吃齋念佛為阿瑪和額娘祈福！」我苦苦哀求，做著垂死的掙扎。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呢？九爺可是八福晉的表哥，你這樣說，他聽了會怎麼想呢？」額娘板起臉訓道。第一次看額娘板起臉，覺得她這樣和現代的老媽好像！如果不是眼前這般情勢，我一定要好好抱抱她。
「九爺，你別介意，繡心還小，還是個孩子，您別跟他一般見識！」額娘陪笑著對胤禟說。
「人家九爺怎麼會跟我這種無名小卒計較呢？」我冷然的說道，聲音裡滿是嘲諷。
「夠了！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容你多言，還不下去！」阿瑪冷著臉對我呵斥道。看來他也是真惱怒了。
我該怎麼辦？認命嗎？八爺的人品似乎也不俗。但轉瞬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戰而退，坐以待斃都不是我的作風。
我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挺直腰背站在那裡。我的世界只有一意孤行，沒有退而求其次！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咬牙說道。說完徑直地走出大帳，眼中不再去看他們的惱怒，他們的震驚，他們的煩惱，他們的痛苦。我的眼中只看得見自己一如既往的堅決！
第四十二章解釋
走出阿瑪的大帳,我並沒有回自己的營帳，只是漫無目的地繼續往前走著。該向那裡走？該往什麼地方去？究竟要走到哪兒才是個盡頭？心中一片茫然，眼內一片迷離。
「格格！」紅兒帶著哭腔喊我。她哭了嗎？她在哭什麼？難道是為了我嗎？
「什麼事？」我輕問，語氣波瀾不驚。彷彿什麼也沒發生。扭頭看見她的眼眶紅紅的，淚珠掛在腮邊。「你哭什麼？」我面無表情的問。失戀而已嘛！死不了人。
「格格，您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千萬別憋著了。」紅兒嗚咽著對我說。
「哈哈……，我為什麼要哭？八爺不是人才俊秀嗎？我還哭個什麼？我應該笑啊！哈哈……！」我放聲大笑。我以為自己笑得很開懷，沒曾想，卻近乎歇斯底里。
「格格，您怎麼了？您不要嚇奴婢啊！」紅兒猛搖晃著我，小臉嚇得煞白。
「我不能笑嗎？我不能很開心嗎？」我斂住笑，淒然地問她。輕然地拿開了她抓住我的手，轉身繼續往前走。
「格格！」紅兒憂心忡忡的叫我，緊緊地跟在我身後。
「別跟來，讓我靜一靜！」我回頭沉聲吩咐道。眼中的冷冽，讓紅兒不由得退了一步。
紅兒眼神如鹿的望著我，臉上露出了受傷的表情。我的心微微一顫，紅兒，對不起！我不想傷害視若姐妹的你。但是，現在的我實在太累了。累得已然無力和你解釋什麼了！現在我只要一個人呆著，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現在或許還有未來。
怎麼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這片林子的邊上。微閉上眼睛，我邁步向前。想像胤禟正在林中等著我。「一、二、三左邊有一棵紅楓五、十六前面有一棵松樹，得向右轉。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我輕聲地數著，來到一株樺樹下。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雙臂。就是它！我緊緊地環上了樹幹，伸出纖細白嫩的小手，溫柔地撫摸著樹皮。仿若它就是我一世的情人！
每一次，胤禟都會在這棵樹下等我。看見我從遠處跑近他，他會漠然地對我說「你來了啦？」聲音雖然平淡，眼中卻閃著熱切的火花。
現在，樹依舊是那棵樹，我這個人卻已然不是他的繡心了。轉順之間，我怎麼就變成了八爺的未婚妻，他未來的八嫂！
「繡心！」我被人從背後擁入一個溫熱地懷抱。淡淡地菊花香，炙熱地男性氣息。不用睜開眼睛，我已然知道是誰了。靠在他的懷裡，我貪婪的汲取屬於我的片刻溫柔。這也許是我今生最後的溫柔了！
「你是誰？」我睜開了眼睛，轉身冷然地看著他，聲音裡滿是嘲諷。「我認識你嗎？」我決然地問。
「繡心！你聽我說，你聽我跟你解釋呀！」胤禟握上我的肩，苦苦地哀求我。他面色慘淡，眼中溢滿了痛苦。
「解釋？」我掙脫他的掌握，尖聲叫道。「有什麼好解釋的？解釋什麼？解釋你如何口口聲聲地跟說愛我，轉眼又來替別人當媒人？」我憤怒地聲音在林中迴響。
怨氣沖天，氣憤難平。我恨恨地瞅著他，胸中的怒火已然達到了頂點。『啪』我伸出手扇了他一記耳光。清脆的聲音久久地迴盪在我耳邊。我做了什麼？我打了他嗎？心中竟無一絲悔意。這是他欠我的，現在算是還清了。愛恨情愁，從此一筆勾銷。今後就當彼此素昧平生，從此兩不相欠了。我轉身欲走，不想在停留在這個地方了。林中曾經的甜蜜，如今對我都是無言的譏諷。呆在這裡，我恍然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繡心！」胤禟重新將我扯入懷中。「都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喋喋不休地低喃著，聲音裡充滿了絕望。
「不是我要走，不是我不要你，也不是我要離開你！」我淒然地看向他，很想哭，卻是怎麼也哭不出來。一股郁氣抵在喉間，哽咽地我幾乎無法呼吸。原來人傷心到極點，竟是沒有眼淚可流的！
「是你！是你把我推向了別人的懷抱。是你不要我了！是你，都是你！……」我聲嘶力竭。說到最後，我已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鬆軟的陷在他的懷中。
「不是我，不是我！」他埋入我的後頸窩，濕熱而滾燙的淚珠，順著脖子，流進我的衣內，萬般炙烈地燒灼著我的肌膚。我不禁顫抖起來，心被揪得緊緊，痛苦原來可以噬骨嚼魄。
「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我幽幽的對他說道。多少酸楚包含在其中！
「繡心！我的繡心！」胤禟殷殷地低聲呼喚著我。一聲聲叫得我的靈魂都亦然在顫抖。
「你難道還不明白我有多麼愛你嗎？我對你的心，直到今天你也未曾看清嗎？」抵著我的額，他輕聲地質問我。他的臉龐近在咫尺，我卻越發的看不清楚了。真與假，虛於實，誰是誰非，誰又能看得清呢？
「好！胤禟，我相信你，相信你！那你快告訴我，這一切不過是我的幻覺。要不就是我領會錯了，就像當初對鳳兒一樣。向阿瑪求婚的其實是你對嗎？」我激動地叫喊著，多麼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
「繡心！」他痛苦地叫著我的名字，把我擁得更緊了。我輕然地笑著，原來一切都是真的！我本就不該再有什麼奢望了啊！
愛情，你悄然地來了，又無聲地走了嗎？我一動不動的，任他抱著。心卻離塵世越來越遠了。剛才看見他，我內心其實是欣喜若狂的。臉上的淡漠，口裡的決絕，不過是在逼他，真實地面對我們的感情。現在，他卻為我們判處了死刑！
「還叫我幹嗎？」我冷心的問。如果是別人給八爺做媒，還情有可原。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呢？
「你知道你有多麼的殘忍嗎？如果你不愛我了，只需說一聲。我是決不會糾纏你。我有我的驕傲，我有我的自尊，我雖只是一介女流，但是這點骨氣還是有的。」我凝望著他，慘然說道。眼中的痛心直面著他，實在無法掩飾。
「繡心！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去求親的啊！如果知道，我又怎麼會去呢？今天一回來，我只是想著能快點見到你。正好八哥說找你阿瑪有事，我們就一道來了。」他潸然地對我解釋道。眼神純直而明亮。他不是一個說謊的人，難道是我又誤會他了嗎？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說話呢？哪怕說一個字也好呀！」我咄咄逼人地追問著，對他的話有些不置可否。我給了他那麼多次機會，他卻依然什麼也沒有說。
「八哥突然提親，郡王爺本還有些猶豫。你一進來，就含羞帶怯地默許了。這事也就這麼木已成舟了。你叫我說什麼呢？」他黯然地低頭輕問我。什麼？是我嗎？是我自己促成了這樣的後果嗎？
「我以為提親的是你啊！」我努力辯解道。
「你甚至從來就沒說過你愛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一切只是我的自做多情嗎？我想如果一切真是你的選擇，我又何不成全你呢？」他哽咽地說著，目光投向遠方，飄渺的讓人心寒！
我撫上他憔悴的臉，無比心疼地對他說「胤禟！我若不愛你，還能愛誰呢？你以為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是那種『玉臂千人枕，朱唇萬客嘗』的人嗎？還是那種不知羞恥隨便任人親吻摟抱的人？雖然我從來沒開口對你說過我愛你。但是我以為我的行為亦然很明顯了。」我顫聲說道。心中委屈無比，我靈魂深處的每一次顫動都是為了他，他還認為我不愛他嗎？愛就一定要說出口嗎？沒有說出來就代表我不愛他嗎？
「那後來呢？後來我不是明確地拒絕了嗎？你為什麼還是不說話？」我深切地埋怨道。話語中多少有些責備。話雖然基本說清楚了，可是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嗎？那時候他的一句話，可以帶給我多大的勇氣嗎？可是他卻選擇了沉默，任憑我一個人在哪兒孤軍奮戰。
「對不起！繡心，我不能當眾和八哥撕破臉啊！別人我都不放在眼裡，只有八哥不行。」他紅著眼，迫不及待地解釋著。簡直比不解釋還讓我生氣！難道真的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嗎？他們到是手足情深，憑什麼我就只能成為犧牲品了呢？兄弟情誼既然那麼深厚，以後又何必為了一個皇位，在哪兒爭得死去活來的？真是一個絕大的諷刺啊！
「你把八爺看那麼重，他又是怎麼對你的呢？」我沉下臉，大聲喝問他。
「我幾次三番地跟你單獨出去，整個隨駕大營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更何況是八爺？明知道我是你心愛的女人，他卻搶先向我阿瑪提親了。你說，他究竟有多麼的卑鄙和無恥？」我冷然看著他，話語裡皆是不滿和嘲諷。
「繡心！我不許你這樣說八哥。他也是對你愛之太深了。」胤禟狂亂地說著，眼神迷茫，不知道是在說服我，還是說服他自己。
「愛之太深？是惦記皇位太深了吧！他以為，皇上對我的喜愛可以帶給他些什麼嗎？他以為，我阿瑪和叔父手中的兵權可以帶給他些什麼嗎？還是他以為，把我捏在手心裡，你懷裡那些銀子又可以帶給他些什麼嗎？」我冷笑著嘲問胤禟。他面色灰白，卻依然緘默不語。
「胤禟，你還不清醒嗎？你非要有一天被他連累至死，你才甘心嗎？」我苦口婆心的勸著胤禟，希望他能聽進去隻字片言。
求婚事件發生以後，我只顧面對自己的痛苦和傷心去了。並沒有想到這一層。聽了胤禟的一番解釋後，我才恍然明白了八阿哥求婚的真正意圖。他哪是什麼喜歡我啊！他喜歡的是附帶在我身上的一切吧！也或許他曾對我有過幾分好感，現在卻已然早已變質了。
他來求婚也就罷了，居然還拉著不明所以的胤禟一起來。他吃定胤禟了，吃定他不會在人前頂撞他。真是其心可誅！
難怪康熙爺後來不把皇位傳給他。康熙爺是多麼聖明的君主，他玩那點兒把戲，並不高明。連我都瞞不過去，還想騙康熙爺嗎？我不明白聰明如胤禟，他難道還看不出來，八爺只是在利用他嗎？為什麼？
難道，一切，竟是他心甘情願的嗎？
第四十三章保衛戰
「為什麼？」我輕聲地問，臉上一片疑惑。他為什麼會甘願被八阿哥利用呢？
「繡心，我欠八哥的，我欠他的，你明白嗎？」胤禟的眼中溢滿了痛苦，無奈的對我說道。垂下頭不敢正視我。
「你欠他什麼了？難道你要用我們的愛情去換嗎？」我激動地喝問他。捧起他的臉，和他雙目相對。我要他看清楚眼前的我，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不明白，胤禟這樣一個冷漠而強勢的人，到底欠了別人什麼，才會如此的在乎呢？我實在不能忍受他現在這般的無奈和軟弱。我要的男人，他必須要有足夠的毅力和勇氣來捍衛我們的愛情。
「不！繡心，你是什麼都不能換的。你放心，我會去找八哥，去求他把你讓給我的。我願意傾其我的所有。我什麼也不要，只要有你就足夠了。」胤禟大聲地嚷道。他伸過手攬住我，使勁地帶入懷裡，想把我深嵌入他的懷中。他到底在心虛什麼？底氣如此的不足。明顯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還想來說服我嗎？
「胤禟，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如果他會把我讓給你，又何必來這一招呢？」我憤怒地說。
沒想到，胤禟居然到現在還未想明白。八阿哥要的又豈止是他的身家財產呢？他以為用他的錢財就可以換回我們的愛情嗎？同是阿哥，身份有了，名聲有了，只要做上了皇帝，錢財還會沒有嗎？我自認為自己的才貌還不足以撼動他的心。他那樣的人，除了江山，還有什麼能裝進他的心裡呢？捏著我以相挾，胤禟腰包裡的錢還是他的。把我讓給了胤禟，他並沒有什麼格外的好處。
「繡心，繡心！」他脆弱的叫著我的名字，臉上寫滿了悲傷。「難道真有宿命嗎？」他無奈地說。
「我這二十年來，作為一個皇子尊貴無比。有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唯一心愛的女人卻……」他深歎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下去了。
「胤禟有些事，不是你的命，只是你的選擇，所以別把什麼都推到命運頭上。」我沉靜地看向他，輕柔地對他說「如果你確定你能堅持你的愛，那麼，你就不用擔心了。」
「為什麼？」他傻傻地問我，眼中明顯有著疑惑。
「因為有我！」我燦艷地對他微笑著，輕握上他的手，把我的篤定和堅決傳遞給他。
我嘴角牽起一抹冷笑，目光投向遠方。八阿哥，你以為我是砧板上的一塊肉嗎？你會知道你錯得有多麼離譜。胤禟欠你的，我沒有！既然山不就水，水卻偏要繞山。那麼我們也只能賭一下了！到底是水漫了山，還是山掩了水。你難道不知道為愛情而戰的女人，會有多麼強大的勇氣和毅力嗎？我過自己的日子，不犯人，不欺人，但是也絕不怕人，那怕你貴為皇子……
「繡心！我的繡心！我就知道我沒有愛錯人。」他喜悅地把我擁得更緊了。那一刻，林中幽謐如水，我們靜靜地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溫暖和力量。原來，男人也有軟弱的時候，不管他曾經是多麼的強悍！他也適時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和一雙可以指引他前進方向的手。
胤禟，在愛情的路上，我終於也可以給你力量了嗎？一路走來，不論風雨，總是有你抵擋在前。而我只是被動的接受你的情，被動的享受你的愛。我曾以為我可以面對愛情而進退自如。恍然才發現自己早已不能夠回頭了。既然不能退後，那我們就只有一起向前走了。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胤禟終於告訴了我，他和八阿哥的故事。這也是他為什麼明知八阿哥利用他，而他還是心甘情願地跟著八阿哥的原因。人，果然是不能欠別人什麼，如果你欠了的話，也要盡快還清。否則，真的是一世不得安心，一輩子不得安寧。
一個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八阿哥比胤禟大將近三歲，但是他的額娘卻只是『辛者庫』裡一名小小的浣衣奴。偶得康熙爺寵幸，生下了八阿哥。後宮是什麼地方？母憑子貴，子亦以母榮。所以可以想像，八阿哥在皇宮裡日子是多麼的艱難。能混到今時今日這般，是多麼的不容易。說半天也就是一個苦孩子的發跡史。難怪他如此的不擇手段。
而胤禟的額娘可是顯赫一時的郭絡羅氏家閨女，容貌美艷，性情爽朗，深受康熙爺的喜愛，康熙爺出巡的時候，多次欽點隨駕。且很早就被冊封為了宜妃。可想而知，胤禟從小就是一個天之嬌子。他和八阿哥如此天懸地隔的背景，怎麼就變成了以八阿哥為主了呢？
我終於找到了答案。但是心中卻浮起了更多的疑惑。我想我的疑惑也只有八阿哥能解了吧！
翌日，我起了一個大早。經過紅兒和喜鵲的巧手裝扮後，我來到了八阿哥的大帳前。
「麻煩你通稟八爺，鈕鈷祿*繡心求見。」我淡然地對守在帳外的侍衛吩咐道。第一次，我想為自己爭取點什麼。至於成敗則在此一舉了！
「是！奴才這就去稟告。」侍衛應聲進去稟告。其實我大可硬闖，相信侍衛也不見得會攔我。但是，我此去是去戰鬥的，既是站鬥，當然就要鄭重其事的下戰書了。
須臾，「繡心，你來了，進來便是啊！還通稟什麼？」八阿哥輕笑著出來迎接我。
轉頭對侍衛吩咐道「以後繡心格格來了，請她進來便是，不用通稟了。」我在一旁默然冷笑。
「繡心再過不久，你就會是我的側福晉了，跟我你還客氣什麼呢？」八阿哥笑得一派儒雅，溫文地對我說。
這就是他萬年不變的偽裝嗎？以前還無所謂，今天怎麼看起來就格外刺眼！突然腦子裡冒出一個想法，如果我揪下他的面具會怎樣呢？想起他可能會有的表情，我不由得輕輕笑出聲來。
「繡心，今天怎麼這麼早？什麼事怎麼開心？」他上前牽住我的手往帳內走。
「沒事繡心就不能來看八爺了嗎？」我輕問，假意拭汗，不露痕跡地抽回了手。我的天！大清早的哪兒來的汗？我也只能順便抹抹了。
「男兒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橋畔淚。」我輕吟著桌上墨跡未乾的詩句。是劉客莊的《玉樓春》。想來，剛才八爺正在練字吧。文映心聲，其中寓意頗深。這是八爺生平的抱負吧！我不由得暗自歎息。人，有時候也真要認命。他心中的壯志未必就比四爺少，但終究他也做不了皇帝。四爺身邊有生死相隨的十三，他呢？如今連胤禟也可以出賣了嗎？
「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我吟出辛棄疾《賀新郎》與之對應。
「繡心，到底你還是懂我的。」八阿哥驚喜的笑道。眼中浮起幾許得意。
「八爺，你既是如此的雄心壯志，又何必擷取不屬於自己的那滴『淚』呢？」我直言不諱地問他，偷眼瞧著他的神色。
他沉默了半晌，臉上竟沒有絲毫表情。我暗忖，初時，我怎麼就覺著胤禟的漠然之色最可怖。此時才發現，有變化的表情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怎麼看，也看不出變化的表情。時間，似乎過得特別的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十倍的漫長。
「繡心，非他不可嗎？」他終於開了口，打破了一室沉寂。
「八爺，繡心福薄！」我顫聲回道。從來沒想過去瞭解他，現在才發現，他也沒我想像中那麼壞。
「繡心，你知道嗎？我一生謹慎，做事從來都知道分寸。第一次任性的想做一件事，看來是不行了！」他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沉默不語。眼前這種情形，我似乎也不好再呆在這裡了。
「八爺，繡心告退。」我低聲說道。心中浮起幾許愧疚，不愛他，我亦不該把他想得如此不堪！幾次的危機、為難之時，都是他出面解救的。其中的關懷和真心，我銘感五內。如果不是他妄顧我的意願，前來求婚的話。我應該是欣賞他的吧！可是，現在……我悄然地往外走去，這個時候，應該讓他靜一靜，自己想清楚，好過別人的多言多語。
「繡心！」他突然叫住了我，轉回身子瞧著我。聲音裡有幾絲疲累，許是心力憔悴吧。我不由得神傷，得不到回應的愛最是可悲！他注定了是一個悲劇的人生，我卻無能為力。
「繡心，你知道嗎？我有時真的很後悔，在老九的酒樓裡，我如果沒有認出你該多好！那麼你也不會認識老九了。或許，今天得你傾心相待的就是我了。老九從小就很強勢，喜歡的東西，就一定非要得到不可。第一次看見他故作冷漠的看你，我就知道他也喜歡上你了。」八爺緩緩的說著，聲音中有酸酸地苦澀。
「第二次見面，他就偷吻了你。」八爺的唇邊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他嘴角的紅痕那麼明顯，他還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呢！」
「什麼？大家都知道了嗎？」我訝然的問道。我一直以為這是我和胤禟之間的秘密，沒想到全世界的人竟都知道了。
「你最初喜歡的是四哥吧？」他凝住我，直接了當的問我。
「八爺！」我囁諾了半晌，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我的出生，想必你已經聽說了吧？所以我的顧慮很多。如果我像老九一樣無所顧及，今天又將是另一番情勢。」八爺長吁了一口氣，好像想今天一次把什麼都說清一樣。原來胤禟終究是瞭解他的，所以他才會說『那是因為他對你愛之太深了』。可是，我何德何能？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抱歉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不用說對不起，說了對不起，你就會愛我了嗎？我不需要同情。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明白，我並無惡意。你走吧！婚事我會向郡王爺取消的。」他沉聲說完後，又轉過了身去。我看見了他盈滿悲涼的孤獨背影。我有些哽咽，但是卻無言以對。
走出八爺的大帳，我才發現自己是鬥志昂昂地前來戰鬥，結果還沒開戰就鎩羽而還。不過，幸好！八爺說，婚事取消了。
只是對八爺的負疚我無能償還。今生我注定欠他的情，胤禟比我還慘！因為他欠了八爺一條命。看來我終究不能改變胤禟的命運！
愛，沒有對錯，沒有先後，甚至沒有原因和理由。重要的是兩情相悅，真心相愛！所以我慶幸，愛我之人，我亦愛！
第四十四章挑戰
今天是圍獵的最後一日，依照慣例，今天將會選出本次圍獵中的『巴圖魯』。在晚上還會舉行一個盛大的慶祝晚會。這次，萬歲爺早早就下了恩旨。隨駕各府未出閣的格格都要進行才藝選拔，優異者，可在御前獻藝。其實歷年都有這個規矩，不過就是一個大型的相親會。有點近似現代的聯誼活動。
我是應屆秀女，按規矩是，參加與否憑自願。據說，幾乎都是參加了的。誰不想在皇上面前露個臉啊！次年，二月就是秀女選拔了，在皇上面前留個好印象，離高枝也就不遠了。再不濟，被哪個阿哥、王爺、世子之類的看中了，從此也是永享榮華了。不過，我可不想去湊哪個熱鬧！
這兩日，天氣已然轉涼了很多，比我們才來時，多了幾分蕭瑟。不過今天的天氣還不錯。仰望碧空，南去的大雁，一會兒排成一個『人』字，一會兒排成一個『一』字，飛得是井井有條，悠閒自在。俯望水面，水竟也是湛藍、湛藍地，與天地交相輝映，讓人不覺心曠神怡。真正是『秋水共長天一色』呀！我被眼前的自然美景陶醉了，仿若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格格，其他王府的格格都收拾妥當了，你還站在這裡幹嗎？」紅兒哪個小『管家婆』又開始嘮叨了。
「是！管家大人。」我對她福了福身子，恭身行了個禮後，轉身向營帳跑去。
「格格，您怎麼能這樣呢？這不是折殺奴婢了嗎？」紅兒追在後面，懊惱地叫著。我抿著嘴偷樂著，暗爽到了極點！對付紅兒，我的招數可是不斷的推陳出新。讓她是防不勝防！好久似乎心情都沒有這般輕鬆了！
狩獵的號角吹響了。我此時方才有些著急了。昨天答應胤禟，今天一定會去看他比賽的。糟糕！居然衣服也沒換，頭也還未梳。我急沖沖地跑進了大帳。怎麼一時貪戀美景，就把重要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喜鵲趕緊給我梳頭，紅兒先打點水來我洗臉。」我忙亂的吩咐著。一陣手忙腳亂後，我總算被紅兒和喜鵲搞定了。天！這蓮花盆底鞋，真夠折磨人的。已然穿了這麼多次了，我還是對它敬謝不敏。
還好，喇嘛們還在舉行『焚香點燈』的儀式。趁著眾人的目光都鎖在唸經頌佛的喇嘛們身上，我悄然地混進了女眷的隊伍。太好了！總算什麼也沒耽誤。
在一群花紅柳綠的格格中，我一襲白衣似雪。看似樸素，其實格外的引人注目。胤禟很快就看見我了，對著我逸然一笑，本就出色的俊容越發的出色了。引得周圍的格格們垂涎不已。該死！以後一定要告訴他，人前，還是保持他的漠然好了。至於笑容嘛！就留給我一個人看好了。
「九爺真是太俊美了！」一個黃衫的格格對旁邊的粉衣格格說道。看她那神色舉止，恨不能立馬撲上去，一口把胤禟吞進肚裡。天！我怎麼感覺她分明就是一個蜘蛛精嘛！現在的女孩子，怎麼都這麼不懂矜持嗎？大清不是還很傳統嗎？怎麼她們到比我一個現代人還大膽了？
「是呀！只是可惜……」粉衣格格歎了一口氣，一副遺憾終身的模樣。
「可惜什麼？」黃衫格格感興趣地追問道。我也趕緊豎起了耳朵。偷聽雖然不怎麼光彩，可是事關胤禟，想讓我不八卦嘛，似乎真還有點難！
「你還不知道嗎？九爺，最近迷上了泰郡王府那個病得快死了的格格啦！」粉衣格格神神秘秘地說道。什麼，我快死了？我怎麼不知道？我搖頭淡笑。人啊，就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你們在胡說什麼？我們格格好好的，你們才要死了呢！」紅兒漲紅了一張臉，憤憤地說道。真是關心則亂，我都不在乎，她又何必計較呢？這下可不好收場了。
果然，粉衣格格惱羞成怒了。一張尚算嬌美的臉，此刻竟猙獰的有些可怕。「你這個賤婢，竟敢頂撞本格格。來人，給我掌嘴！」她狠聲說道。她身後的兩個丫鬟立馬欺了上來。
「慢著，我的奴婢我自會管教，就不勞格格的大駕了。」我冷然地喝道。上前一步，擋在了紅兒的前面。我怎麼能任人欺負紅兒呢？何況還是為了我。
「繡心格格，難道你是一心護短了？」粉衣格格沉聲問道。看來她對我的敵意頗深喲！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解決地問題了。
「格格，她是心雨格格。從十二歲那年就嚷著要嫁給九爺做福晉呢。」喜鵲附在我耳邊，對我悄然耳語道。搞了半天這麼回事。難怪那麼大火氣，原來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我愉悅地輕笑著。小女孩，就是幼稚！
「鈕鈷祿*繡心！你楞是沒把本格格放在眼裡嗎？」她在一旁嚎叫著。如此沉不住氣嗎？我回給她一個淡笑，我才懶得跟她計較。
她越發的氣惱了，氣得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全乎話來。哎呀！真是太可憐了！
「好！你厲害！有本事的話，就參加今晚的才藝大賽。只有贏了的人才有資格待在九爺的身邊。」她在一旁憤然地叫囂著。唉！明知不該跟她一個小女孩鬥氣，可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總不能不戰而退，磕頭認輸吧！
「比什麼？」我悠然問道。看她一副你上當了的模樣，我渾身不禁一顫。這小丫頭該不會搞什麼鬼吧？我要是就這麼隨便的就把胤禟輸給別人了，他還不得把我吃了啊！想著他可能氣極敗壞的模樣，我不由得頭疼了。
「就比我參加的才藝。」她得意地笑著，嬌聲說道。我該不是上了賊船了吧？
「好！比就比。」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不參賽或者進不了御前表演的決賽都算輸。」她奸詐地笑著。
喜鵲在身後使勁地拉我，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可是，現在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輸人不輸陣嘛！
「好！」我沉然應道。不管怎樣，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看她笑得那麼詭異，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怎麼辦？現在也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唉！我修養還是不夠，有些沉不住氣！
不就是一個什麼破比賽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一個現代人，還會輸給一個古代的小女孩嗎？我在心裡不斷地給自己打著氣。
「喜鵲，你剛才想說什麼呀？怎麼現在又悶不吭聲了？」我詫異地探問喜鵲，這小丫頭可是難得的安靜喲！
「格格！您現在還叫我說什麼呢？反正您的大話已然說出去了。」喜鵲一臉無奈的在那歎息著。
「什麼說大話？我就一定會輸嗎？」我厥起嘴，一臉的不服氣。
「格格，難道你就沒聽過心雨格格的大名嗎？」喜鵲一副『你不知死活』的表情。
「她算那根蔥，那瓣蒜啊？憑什麼我就一定得聽過她的名字啊？」我反唇相譏道。心裡暗暗有些心虛，難不成這個心雨格格，真還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嗎？
「紅兒，你聽說過嗎？」我強自鎮定的問。我到大清不久，不知道誰，誰，誰？是件很正常的事，可是紅兒應該知道啊！
紅兒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並不知道。我不由得放下心來。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嘛！連紅兒都不知道，可見也就是一個一般般的人物，實在是不足為懼。嘴角不覺揚起一抹輕笑。
「格格和紅兒姐姐一定是第一次隨聖駕來承德吧？」喜鵲一臉篤定地問。
「怎麼了？這和第幾次來，有什麼關係啊？」紅兒詫異地問，我也是一臉疑惑。
「才藝大賽已然舉行了好幾屆了。心雨格格參加了前兩次的比賽。她女紅、琴棋無一不通，而且尤以舞技格外出眾。在上屆才藝大賽中，技壓群芳，一舉奪魁。還被萬歲爺親賜為『大清飛燕』，因其舞姿輕盈飄渺如古代的趙飛燕而著稱。所以，您說她的舞，跳得該有多好啊？而且她說您得跟她比她參加的項目，您自認為您行嗎？」喜鵲說得口沫橫飛，一臉的崇拜，一臉的幸災樂禍。這個死丫頭，在那裡高興個什麼啊？搞清楚沒有，到底誰才是她的主子啊？
「你少在哪兒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就一定會輸給她嗎？」我怒惱地嬌嗔道。
喜鵲上上下下地將我打量了一番後，十分篤定地點了點頭。真不給面子！不會說點好聽的，哄哄我啊？她突然有些神秘地對我說「格格，您還是趕緊找九爺去吧！」
「為什麼？」我有些納悶地問，難道胤禟哪兒有什麼可以制勝的法寶嗎？
「您今晚就要把九爺給輸出去了。明兒，九爺就是心雨格格的了。現在趕緊和九爺聚聚吧！以後您再想見，怕是就難了。」喜鵲一臉同情地說道。
什麼？士可殺，不可辱！膽敢這麼小看我。「你們等著，這次比賽我參加定了，而且還非贏她不可！」我惱羞成怒地叫嚷著。
「那您知道初選的評委都是誰嗎？」喜鵲搖了搖頭對我問道。
「誰啊？」紅兒好奇地追問。我也是一臉的關注。喜鵲說得那般神秘，難不成這評委中間有什麼貓膩嗎？難怪現代舉行什麼選拔賽，比賽之類的，都要搞暗箱操作。原來就是打從這兒開始的啊！
「初選評委有四名。五爺，八爺，十三爺，還有一位是心雨格格的舞技師傅，『宮廷第一舞孃』雲百合。且必須要三票贊成，才能過關，您以為您能得幾票呢？」喜鵲咄咄逼人地質問我。
我暗自思忖五爺雖和我有過一面之緣，但畢竟不熟悉。八爺嘛，我相信他看在胤禟的面子上也是不會為難我的。至於十三嘛，上次雖只是在『四知書屋』匆匆一見，但我想他終究還是會站在我這邊的。就是那個雲百合了，我心裡是完全沒底。這下可真是慘了！頂天也就只能是個二比二了，想進御前表演就更難了。這可怎麼辦啊？
「而且，格格您根本就不能參加比賽！」喜鵲繼續說道。滿臉都寫著遺憾。
什麼？到底怎麼回事？這只該死的喜鵲，每次講個話，都是天一句，地一句的，從來不挑重點講。要是我不能參加比賽了，那她前面還講那麼多廢話幹嗎？再說，不是都可以參加嗎？憑什麼我就不能參加了？
「為什麼？」我懊惱地探問。我是造了什麼孽了？怎麼遇著這麼一個丫頭了？說話東一句，西一句也就罷了，還竟然講一半就不講了。她想急死我嗎？她一定是老天爺派來考驗我耐性的吧！
「因為報名昨天就截止了啊，而格格您根本就沒報名。再則，初選比賽現在已然開始了。」喜鵲慢吞吞地說出了原因。
「什麼？」我大驚失色地叫道。
此時，方才明白，心雨格格為什麼笑得那般詭異。我還真是小看她了！難怪她會說什麼『不參賽或是進不了御前表演的決賽都算輸。』這下我不是死鐵了嗎？明知道我沒報名，還那樣說，她還真是狡詐的透頂啊！我也太輕敵了！怎麼就會覺著她一個小女孩，搞不出個什麼花樣呢？結果自己反被她耍了個團團轉。唉！原來圍繞皇宮長大的女孩，果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啊！
難怪別人要問豬是怎麼死的啊？答像我一樣笨死的！
第四十五章賽前
「繡心，你這是怎麼了啊？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滿屋子亂轉悠什麼啊？」四爺淡笑著調侃道。
他到是難得的好興致啊！自打瞧見我和胤禟偷進了八爺的更衣間後，對我就有些愛理不搭的。就是上次在皇上面前，也是一派淡然的疏離。其實，我到覺得這樣似乎還好一些，心裡反而還舒坦了許多。我這人，就怕別人對我太好了，欠人人情，實在是無以為報啊！
「四爺，你就甭拿繡心來開心了！」我嬌嗔地白了他一眼，懶心無常的對他說道。心緒太亂，實在無力顧暇其他的人和事。一個心雨格格就把我搞的一個頭兩個大了。我實在不服這口氣！明著輸給她也就罷了，怎麼還給我來這麼陰一手？要是今晚參加不了比賽，我是面子，裡子都沒了。只怕是胤禟那裡也不好交代。
「四爺，繡心今天不舒服，改日再去拜訪您。」我禮貌地謝客。
「生病了啊？我就是給你送藥來了啊。」四爺一臉淡然地說道。語氣平淡地讓人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什麼藥？我沒病啊，那不過是我的一個借口而已。
「繡心，心病還需心藥醫！你看這是什麼？」他輕然地笑道，然後拿出一卷黃綾遞給了我。
「這是什麼？」我訝然問道，隨手就接了過來。拿在手裡，卻遲遲不敢打開，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遲疑些什麼。四爺只是笑，卻沒回答。我反而更加遲疑了。最後禁不住好奇，還是打開了來看。
驚叫一聲，猛然跪了下去。我的媽呀！原來是聖旨。
四爺呀，四爺，難不成你想害死我嗎？這是可以開玩笑的嗎？老天！要是有人看見我把聖旨，如此漫不經心地拿在手裡玩那還得了嗎？不要說我，就連阿瑪和額娘，怕是也難全身而退吧！
「這又沒旁人，你就別跪了。」四爺柔聲對我說著，輕輕地從地上扶起了我。眼睛沉然地瞧著我，眼眸裡深邃得如一汪深潭，讓人一眼看不到底。我手足不措地垂下了頭。
「四爺！」我低聲地囁諾著，不知自己該說什麼才好。他竟然為我在皇上那裡，討到了可以破格參加御前決賽的恩旨。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想來也並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吧！
「繡心，我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些了。」他意味深長地說。
「四爺，謝謝您！」我顫聲說道，眼睛忍不住有些濕潤了。此時說什麼似乎都有點多餘，但是除了謝謝，我實在也給不起他什麼。
「成敗、輸贏，要靠你自己了。御前表演的勝利者，是由皇阿瑪欽點的。即使他很欣賞你，眾目睽睽下，也是決不會偏袒你的。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各憑本事。你好自為之吧！」他直言不諱地說道，但眉眼間儘是溫柔地鼓勵。
「四爺！」我感激地輕喊他，一滴淚珠悄然溢出了眼眶。他微歎了一口氣，伸出修長的手指，輕然挑掉了落在腮上的淚珠。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短。
要見無因見，拼了終難拼。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是樂婉的《卜算子》。體味詞情，他竟是在與我訣別了。四爺輕吟完畢後，沒有再多看我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空寂的帳中只剩下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裡。仿若從來就沒有人來過一般，四爺的聲音似乎還迴盪在我的耳邊。那麼輕柔，那麼哀然。如若不是我的手中還握著聖旨的話，剛才地一切，我還以為只是自己在做夢而已。
我們或許是真的錯了吧！錯在相遇的時間不對，錯在相遇的地點不對，所以，我們今生注定了無緣。即使是他期待的來生，我也不敢輕易允諾。因為胤禟說，來生他與我還要再見！如果宿命中終有輪迴，我不知道在來生裡，自己是否能逃得開胤禟熾熱的纏繞！
也許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注定了只是一名過客，有些人卻在剎那間就變成了你的永恆！
四爺終究還是放棄我了，心中雖微微有些傷感，但更多的是感激。他知道，惟有他的放下，我才能過得坦然，惟有他的放棄，我才能過得快樂！他為我創造的這次機會，我會好好珍惜的。不論成敗！
離晚上御前的表演還有四個時辰了，對與我來說，要準備的東西還很多。時間夠了嗎？
聖旨在手，是恩寵，也是鞭策。除了全力以赴，也就別無什麼選擇了。現在的我可謂是騎虎難下了！就是我不想比也不行了。既然要比，就要比出一個名堂來，決不能輸給那個陷害我的心雨格格。『大清飛燕』有什麼了不起的？有個宮廷第一舞孃的師傅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會叫你們大吃一驚的。到時候，『大清飛燕』可不要成了『大清肺炎』才好啊！時間所剩並不多了，為了胤禟，為了為我討來恩旨的四爺，更重要的是為了我自己的尊嚴。我一定要倍加努力才行！
「喜鵲，你趕緊去打聽一下，心雨格格今晚將要表演的是什麼舞。越詳細，越好。」我一臉正色，沉然地對喜鵲吩咐道。
我這可是專才專用，充分發揮喜鵲的強項。喜鵲的偵察能力之強，放到現代的話，專業狗崽隊也要自歎不如了。要去刺探敵情，非她莫屬了！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是！」喜鵲雀躍地應道，一張小臉因為興奮而熠熠生輝。這算是專業對了口吧！下令的人放心，幹活的人開心。小喜鵲一溜煙就跑得沒見了蹤影。
「紅兒，你趕緊去找九爺來幫忙。動作要快！」我高聲喚著站在一旁傻楞著的紅兒。
「格格，對不起！都是為了我，要不您也不用跟心雨格格比什麼舞技了。」紅兒滿是歉疚，一臉擔心的說道。
「紅兒，我不許你這樣說。」我低聲喝道，一臉的深沉。
「可是……可是您重來就沒有跳過舞啊！」紅兒垂頭喪氣的說道。看她那樣子，真還不是普通的沮喪。
「沒什麼可是的！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我自信滿滿地對她說。
雖然此時我心裡也並無什麼底氣，但是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是一定不能慌的。我越是冷靜，她們也就越是安心。一個驚慌失措的團隊是毫無勝利的希望可言的。況且我的後援團可是實力強大喲！除了胤禟和四爺他們幾個阿哥，就連康熙爺也是站在我這邊的吧！否則，這份恩旨，即使是四爺，怕也是萬萬討不到的。
「格格，我相信你！」紅兒果然鎮定多了。提著裙擺飛跑著找胤禟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以後，胤禟風塵僕僕的趕來了。身上還穿著狩獵比賽時的盔甲。照時間推算，比賽應該還在進行中吧。我就知道，為了我，無論怎樣，他都一定會趕來的。
「來啦？」我一臉淡然地問到，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關鍵時刻，他本就應該出馬嘛！要不男人是拿來幹嘛的？
「你還真是一個麻煩的女人啊！」他語氣漠然地說道。滿心滿臉卻洋溢著無比的愛戀和驕傲。在乎就直說嘛，何必在那死鴨子嘴硬？裝什麼酷啊！
「那你去找一個不麻煩的啊！」我厥起嫩唇，佯裝惱怒道。
「你又厥嘴了！」他聲音輕柔而沙啞，眸光越發的深沉了。他俯下了身子，轉瞬就要印上我的唇。
都什麼時候了？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啊？他腦子裡裝的都是豆腐渣嗎？我讓他來，是來幫忙的，可不是讓他隨便胡思亂想的。
「停」我拍開他湊攏的臉龐，「我都快把你輸給別人了，你還有心思在哪兒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我氣惱地問。
「輸了也沒關係！」他邪魅的輕笑著。溫柔地拉下了我抵擋的手。又來了，都什麼時候了，還使什麼美男計？
「為什麼？」我不禁疑惑地問。難道他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在乎我嗎？還是他覬覦心雨格格已久，此次正是大好機會？我的臉上不由得浮起一絲慍怒。愛新覺羅*胤禟，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解釋清楚，你就只有三個字死定了！
「你如果輸了，就不能呆在我的身邊了。但是我可以呆在你的身邊啊！」他輕笑著點上我的鼻頭，滿眼都是寵溺。我羞澀地頷首不敢正視他。
「這屋子裡怎麼有一股子酸味啊？」他輕佻起我的下頜，聳著鼻頭四處誇張的輕嗅著，聲音裡儘是調侃。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浪漫，好好地氣氛都被他破壞光了！
「愛老九！」我惱怒的咆哮著，把他恨得近乎牙癢。男人嘛！果然不能給他什麼好臉色。瞧吧！給他點陽光，他立馬就開始燦爛了！
「哈哈……」他笑得樂不可吱，前俯後仰。有那麼好笑嗎？白癡！
「時間不多了，還不快來幫忙。」我一臉的正色叫道。雖然無論輸贏我都不會把胤禟讓給別人的。但是，我也是絕不能輸的，要不，我一個現代人的面子往哪兒擱呢？
「一個舞蹈要成功，除了要有一個優異的舞者以外，像是服裝，舞台，燈光，氣氛都是很重要的，幾乎是相輔相成的。也有互補的功效。」我拿出等他來之前畫的草圖，認真地給胤禟解釋著。把準備服裝和其他舞台用品的工作交給了他。以他的財力，人力完成起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除了這些，其他的就只有靠我自己了。
「很遺憾吧？今年的『巴圖魯』你沒有機會獲選了。」我有些愧疚地問。其實，我知道他是很想贏取那個殊榮的。
「不！」他認真地對我說道。
「為什麼？」我輕聲低喃著。他是為了安慰我嗎？
「因為我已經捕到了最好的獵物！」他凝住我的水眸，伸手圈我入懷。「我的小兔子，你永遠也跑不掉了。」他深情地說。
我輕笑，幸福離我原來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