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吳昊天,不,是歐陽飛劍神采奕奕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所有人(除了我,因為他的話,讓我一晚都沒睡好!)都眼睛一亮,喜悅重又回到他們的臉上。歐陽天劍更是激動得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又滿臉期待地看著哥哥。
歐陽飛劍走到歐陽天劍身邊,摟著他的肩膀,霸道地對大家說「他是我的親弟弟,今後只能我欺負他,我可不允許別人欺負他啊!」歐陽天劍一聽哥哥承認他了,喜極而泣,咽嗚地說「哥哥,你終於承認我了!」歐陽飛劍笑了笑,輕輕為弟弟擦去眼角的淚水,柔聲說「哭什麼?大男人哭可是很難看的!」歐陽天劍點點頭,破涕一笑。
大家含笑看著這一幕兄弟相認的溫馨畫面,紛紛上前恭喜他們兩兄弟。我笑著說「看來從今天開始,吳昊天已經成了過去式,我們眼前的只有歐陽飛劍了。」歐陽飛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與我相視一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轉頭看向歐陽天劍,問道「我差點忘了件事。楊雨晴的骨灰在哪裡?她生前的遺願是想和所愛的丈夫葬在一起,我一定要完成她的遺願。」
歐陽天劍說「在我屋子裡,放心,我保管的很好。」
歐陽飛劍不解地問道「楊雨晴是誰?」
我回答說「你叔叔歐陽烈的妻子,是你和天劍的嬸子。她一直深愛著自己的丈夫,唉,真是天意弄人。」
歐陽飛劍點點頭,說「既然是這樣,那我今天就和天劍去密室,將叔叔的遺骨取出,和嬸子一起埋葬,也慰他們在天之靈。」說完,又瞥了我一眼,說「你臉色不好,留在這裡好好休息吧!」又對林月軒,上官無痕和魅影說「你們隨便,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的屬下,我已下令讓他們以貴賓之禮款待。」
經歐陽飛劍一提,我才感覺疲倦。在快意閣被困三天,又加上幾天的趕路,好不容易到這裡後,昨天因歐陽飛劍的話又沒睡好,現在直感體力不支,說了幾句,就告辭補覺去了。
等我一覺醒來,已經過了三四個時辰,我準備出去活動活動。剛推門,就發現魅影在我房門前徘徊。我笑看著他,問道「有事?」魅影冷不防看我出現,俊臉一紅,尷尬地說「我……我有事想和你說!」我笑著請他進屋,順便讓人幫我們上一壺茶。
魅影進屋後,手足無措,吞吞吐吐,我好奇的問「你到底有什麼事找我?儘管直說無妨!」
魅影猶豫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說「我有句話一直想對你說。你曾說過,你不是這個時代人,早晚有天要回到自己的家鄉,所以你不能接受這裡任何人的感情。你是不是怕將來你回去的哪一天會傷害我們,傷害到自己?」
我見他提到這事,心中一顫,故作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他繼續說道「我只想告訴你,你這麼做也許才是最傷人的。對愛你的人來說,即使是短暫的擁有,也比一開始就被拒絕要幸福千百倍。」他歎了口氣,說「我本不想說這些的,但最近看到歐陽烈和楊雨晴之間的愛恨糾纏,心有感觸,才下決心來找你談談。冷然,漠視,逃避永遠不要用在感情上,那樣只會讓你錯過很多東西,傷人傷己。」
我細細咀嚼著魅影的話,呵呵,短暫的擁有?這讓我想起了一句話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真的是這樣嗎?我又想起了陳子豪與方如夢之間的悲劇,愛是需要說出來的,一味地遮掩與逃避只會釀造悲劇。唉,我該如何抉擇……
我出神地想,魅影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我。有人敲門、倒茶、將茶分別遞給我們,我均沒在意,只下意識地接過茶,一飲而盡,想要澆滅心中的煩惱。
等我感覺不對勁時已經太遲了,我只覺手腳發軟,渾身無力,吃驚地抬起頭,看到魅影也無力地扶著桌子,一臉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我把視線轉向那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柳青青,我暗暗叫苦,怎麼把她給忘了。(關於柳青青詳看第五十一章魔谷叛亂)
柳青青冷冷地看著我,滿臉的厭惡,殺氣騰騰地說「你沒有想到我會出現吧。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能把教主迷得暈頭轉向,哼,我只恨沒有早點殺了你。」
我哭笑不得,苦笑著說「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魅力,能把大教主迷的暈頭轉向。你聽誰說的?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柳青青聽我這麼說,心中更恨,拔出手中的劍,一步步向我走來,她目光惡毒銳利,就像是響尾蛇的眼睛,直直向我襲來,陰森森地說「我不用聽誰說,是我自己看到的。我看到昨天你和教主他……嘿嘿,你沒想到能有落入我手中的一天吧!」
我聽她提起昨晚的事,心中一冷,這下完了,怎麼也說不清了。嫉妒的女人往往沒有理性,是最可怕的,今日落入她手,她定不會再放過我。
柳青青緩緩露出一絲笑容,她本就是美人,這一笑更襯出她的嬌艷與妖嬈。這本該是賞心悅目的一幕,但我只覺冷汗涔涔,看出她這一笑中隱含的殺機和恨意。
她撫媚掠了掠額頭上的碎發,柔聲地說「今日你再不可能向那天一樣逃走了,你認命吧,要怪就怪你不該勾引我的教主。哎,我從沒殺過人,今日算是破例了。」說完,閉上眼睛,持劍向我揮來。我長歎一聲,閉上眼睛,靜待死亡的降臨。
死亡並沒有如預期地那樣來臨,我只聽到一聲悶哼聲,奇怪地睜開眼睛,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是他,魅影,在柳青青向我揮劍的瞬間,擋在了我的前面,替我承受了這一劍。他……他被柳青青這一劍生生砍下右臂。
我心中充滿了憤怒,大聲罵道「你……你竟然砍下他的右臂,你知道嗎,你砍的不是普通的人,而是天下第一殺手持劍的右臂!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難怪吳昊天不愛你,你……你不要落在我的手上!」說完,我撲到魅影身上,心痛地說「你好傻!你為什麼要替我擋著一劍!」
魅影忍著劇痛,安撫地衝我一笑,低聲說「你沒事就好,不用管我!我沒事的!」
柳青青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呆了,手中的劍滑落在地上。她一臉的蒼白,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後退,嘴裡喃喃地說「我……我……我……」完後「哇」的一聲,哭著跑了出去。
我的精力都集中在魅影身上,看著他傷口鮮血直湧,臉色越來越蒼白,而我卻渾身無力,無法替他止血,我心痛地無以復加,只能大聲地喊叫「來人啊!快來人啊!誰來救救魅影!快來人啊!」
第九十三章禍不單行
看著魅影的血不斷地湧流,看著他因為疼痛和失血暈了過去,我心裡絕望極了。我不停地喊,聲音開始沙啞,卻一直沒有人進來!當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當我渾渾噩噩感覺麻木的時候,眼前一個人影竄了進來,我心中一顫,趕忙說「快!快救魅影!求求你!」
模糊中看到那人點了魅影的穴道,為他止血包紮後,給他吃了一顆藥丸,把他扶到床上,然後他來到我的身邊,輕輕為我擦拭眼淚,柔聲說「你放心吧,魅影沒事的,只是失血過多昏了過去,很快就會醒的。」隨著眼淚的擦落,我看清了眼前的人,原來是林月軒。我聽他說魅影沒事,心一放鬆,昏了過去。
……
等我醒過來時,看到林月軒和上官無痕在我床邊,我忙抓住離我最近的上官無痕的手臂,問道「魅影在哪?他怎麼樣了?」上官無痕反握住我的手,輕聲說「魅影沒事,就在你的隔壁,飛劍和天劍在他的身邊,你不用擔心。」我掙扎著要起身,林月軒不贊成地說「你身上的藥勁還沒過,好好休息!魅影還沒醒,你現在過去也沒有用!」我搖搖頭,扶著床緣,固執地想要起來。看到我如此堅決,上官無痕歎了口氣說「月軒,你就別攔她了,她在這裡也休息不了的。小云云,我抱你去找魅影。」說完,抱起我,來到隔壁的房間,讓我靠在魅影床邊。
床上的魅影緊閉雙眼,面色安詳,好似在做一場好夢,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透明。我顫抖地伸出手,握住他的左手,感覺到他手中傳來的暖意,心中一安,一滴淚流了下來。
歐陽飛劍滿臉的暴戾,殺氣騰騰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什麼人對你們下藥?是誰砍了魅影的胳膊?在我的地盤,竟然有人敢對你們動手,到底是誰?」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咽嗚地說「還不是因為你!」
歐陽飛劍無辜地眨眨眼說「跟我有什麼相干?」
我知此事不能怪他,強忍下衝他大吼的衝動,盡量平和地說「是柳青青!她認為你因為我而對她移情別戀,因此懷恨於我。她本來是想殺我的,魅影替我擋了她一劍。」
歐陽飛劍一呆,諾諾地說「我這就去找那個賤人算帳!」說完,就匆匆離開。
我癡癡地看著魅影空蕩蕩的右邊衣袖,淚如雨下。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好像耳邊有人愧疚地說已搜查了整個魔谷,未找到柳青青,現在已派人出谷找尋,定會將她抓回來。我心裡嘲諷一笑,呵呵,斷臂難續,即使殺了柳青青又有何用?身為一名劍客,失去拿劍的右手,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以接受。更何況魅影是位殺手,背叛了組織,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失去右臂,讓他今後如何自保?性情高傲的他,又如何能接受自己殘疾的現實?
我不顧別人的勸慰和傷心,固執地看著魅影,等著他的醒來……
大約五個時辰以後,魅影在我注視的目光下幽幽轉醒。他迷茫的眼光與我的視線相對,從我的眼中看到了愧疚、不忍、心痛、憐惜……。慢慢地,他想起了一切,伸出左手摸向了自己空蕩蕩的衣袖,眼神一黯,避開了我的視線。
我眼中閃過一抹痛楚。是我對不起他,若不是為我,他也不會……我寧願他醒來後發洩出內心的痛苦,而不是這樣黯然消沉。
旁邊的歐陽天劍歎了口氣,對我說「魅影醒了,你也該放心了。他失血過多,需要好好休息,我也要靜心替他把把脈,你先回去吧!」
我知道我在這裡起不了什麼作用,還會拖累到所有人,點了點頭,緩緩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深深看了魅影一眼,離開了。
等我走後,歐陽天劍坐在床邊,看著魅影說「我知道你不想讓她看到你的狼狽,所以我支走了她。現在就我們兩人了,我有些話想問你。」
魅影癡癡地看著房門,心中酸楚,半晌才低聲說「謝謝你幫我!有什麼話請講。」
歐陽天劍說「我替你和她把過脈,你們中的是軟筋散。該藥讓人四肢麻痺,動彈不得,你為何能動?」
魅影搖搖頭,深情地說「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渾身無力,連動動手指都很困難,可是當我看到那個女人拿劍向她揮去的瞬間,我腦子一片空白,身體無意識地擋在她的前面。我不會後悔為她失去條右臂,只要她能平安,哪怕要我魅影千刀萬剮,我也甘之如飴。」
歐陽天劍被魅影的癡情所震撼,長久才緩緩地說「我們五個人中,你對她的感情是最深的,哎,我不如你。」他頓了頓,說「我在為你把脈時,發現你身中劇毒,你知道嗎?」
魅影苦笑,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腕說「我是名殺手,組織為了控制我們,都會讓我們吃一種叫斷腸丸的毒藥,每年都會定時給我們解藥。而我如今背叛了組織,自是活不了多長時間。本來我只剩三個月的時間,但一個月前,我曾吃過無爭山莊的百花露,竟然延緩了毒藥的發作,從我手腕的黑線來看,我應該還有三四個月可活。」(詳看第六十三章)
歐陽天劍面色一變,喃喃地說「果然是斷腸丸!這下可麻煩了!我聽說斷腸丸是用十種毒蟲或毒草淬煉而成,我們不知道下毒人用的是什麼毒蟲和毒草,如何能解?配製解藥若有一絲差錯,就會使中毒者當場毒發身亡。無爭山莊的百花露聽說能治奇傷解百毒,竟然都解不開斷腸丸的毒,這可如何是好?」
魅影釋然一笑,說「生死由命,你不用替魅影擔心了!魅影知道斷腸丸的厲害,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得開,當日決心脫離組織,就已有心理準備了。」
歐陽天劍不知該說什麼,沉默許久才問道「她知道你中毒的事嗎?」
魅影閉上眼睛,忍住心中的酸楚,黯然地說「我沒有告訴她。她是一個好女孩,聰明、開朗、善良、堅強卻又多愁善感,我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我不希望看她替我擔憂。在這個世上,除了她,沒有什麼事或什麼人是我放不下的。」說完,他激動地抓住歐陽天劍的手,懇求地說「我求你一件事,你千萬不要把我中毒命不久矣的事告訴她,我只想在她身邊看著她,直到我生命的終結。」說完他淒涼地笑了笑,道「有你們這麼多人愛她保護她,就算我死了,也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