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攪動著杯裡的咖啡。你們為什麼分手?我驚訝地看著她。她指指自己的鼻子。我笑,那你應該嗅得到。你太聰明,聰明的女人往往讓男人害怕。所以你要學會適時的裝傻。我說。她笑笑,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的求助,開始只是好奇,結果……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她笑了笑,微微的臉紅。你跑到這邊,那邊的工作怎麼辦?案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請假了,實在不行的話就辭職。我看著她,有點震驚,總覺得一切不會這麼簡單。我說,時雨,你認識小兵?她笑而不答,我也不再追問,只要她願意幫助,怎樣都好,我已幾近絕望。我說,請你在整個案子的過程中不要跟小兵提起我來,拜託,我不想讓他覺得欠了我什麼。時雨點頭,我讀到她眼中的讚賞。心情頓時豁然開朗,我相信時雨,也相信我的直覺,她不是因為錢在打這場官司。並不是多難的案子,只是牽扯的人物太複雜,壓力太大。首先是要說服女孩出來作證,我和時雨找到女孩打工的小店,店主說她已走了,走到哪裡誰也不知,怎麼問都沒有結果,老闆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忽然想起當天在公安局的報案紀錄,托公安局的鐵哥們阿東去查,看看是否有那個女孩的任何線索,功夫不負有心人,真的是有,姓名年齡和身份證號碼。按照身份證號碼查到女孩戶籍所在地址,我和時雨上路了。湖南的一個小鎮,很有點遺風古韻,一條深深的幽靜的河伴著兩岸人家,時間似乎回到了某個逝去的年代,我們卻無暇欣賞。找到女孩家,合計著該怎麼開口,女孩的媽媽正巧從堂屋出來。大嬸,請問張小巧在麼?你們是?哦,我們兩個相互看看,時雨忽然說,是王秘書讓我們來的,有點東西要交給小巧。王秘書是那位高官的親信。王秘書?彼此使了個眼色。小巧這孩子已經兩年沒回家了。有什麼事兒麼?我能不能轉達?我和時雨面面相覷。看我們的表情,大嬸忽然緊張起來,她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孩子,她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她已經幾個星期沒給我們電話了。大嬸,別緊張,沒什麼事兒,那您知道她現在的聯繫方法麼?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一個什麼工廠。她不停地在圍裙上搓著手,你等等,我給你問問啊,我給你問問。孩子他爹,小巧兒現在在哪兒工作啊?某某市某某工廠。大叔倒是一幅不問閒事的樣子,叼著煙斗在堂屋裡看報紙。一看就是很純樸的家庭。馬上和時雨往某某城趕,某某市離我們那裡還有四個小時的車程,能越早落實心裡越是踏實。跟工廠門衛說是小巧的姐姐,從湖南過來辦事兒,順便來看看她。小巧蹦跳著從裡面出來,看到我們,一臉的疑惑。說明了身份,小巧的臉霎時白了。姐姐,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不要錢,我什麼都不要,不要傷害我們家人。我一下子明白了,那個卑鄙小人收買不了小巧就用家人的安全來威脅不讓她出庭作證。小巧,你不要怕,他們不敢怎麼樣的,咱們有法律,你相信姐姐。他們不過是嚇唬你,不敢亂來的,在罪惡面前不能低頭,你越怕他們越猖狂。小巧,你知道麼?救你的那個哥哥被判了二十年的監禁,就是說他有二十年的時間都要在監獄度過,你明白麼?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他是為了救你才誤傷了別人,如果你去作證,他就可以不用坐牢了,你明白麼?他也有爸爸有媽媽要照顧,他也是別人的孩子啊。你知道麼小巧,他的爸爸媽媽已經愁病了。你知道麼,這個姐姐的公司也已經賣掉了,他們都是為了救那個哥哥啊。如果他不去救你,如果他聽到你求救的聲音無動於衷,那麼今天,哭泣的是你,他還在正常地工作,正常地生活。小巧,做人講的是良心,你這樣良心會安寧麼?姐姐,他們說只要我什麼都不說,哥哥就會沒事兒的。他們說,我要是出庭了,我的父母會不得安寧。不是我不願意,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對不起。你願意再幫助我們麼?小巧,只要你站出來,還有機會,你還能救他,求求你了,小巧。我的眼淚也急了出來,心裡很怕,非常得怕。對不起,姐姐,我很想幫助你們,可是我不能。對不起。對不起。小巧在不停地哭。冰藍,不要絕望,我們還有機會。小巧是個善良的孩子,可以看出他的家人也是老實正直的人,只要他們願意站出來說服小巧,我們就還有希望。又趕回了小巧的老家。大嬸看到我們很稀罕的樣子,姑娘,怎麼又回來啦,見到小巧了麼?我撲通一聲跪到了大嬸面前,眼淚就掉了下來。拉著她的衣角,我說,大嬸,我不是什麼王秘書派來的,我來找您是為了救人,只有您才能救他了,求求您,一定要幫助我們。我泣不成聲。時雨跟大叔大嬸細說著事情的原委。大叔一巴掌拍到木桌上,還有沒有王法?我們又去了小巧工作的城市,同去的還有她的爸爸媽媽。小巧見到我們在一起,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爸媽,我對不起你們。小巧,啥也別說了,人家是為了救你,咱們做人不能昧良心啊。咱們不怕,這世道還沒有王法了麼?小巧的父親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老人家淚水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