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架空傳 第三卷 第二章 還鄉
    會有什麼問題?

    當然會有問題,而且問題大了!

    封建采邑制度下,每一個領主在自己的領地幾乎相當於國王,而真正的國王對王國的控制力自然也就削弱了。超速更新最新小說章節黃觀並不知道後世會出現國王基本上只存在象徵意義而不掌握實權的君主立憲制度,但他是個聰明人。一旦成立了擁有立法權和司法權的議會,那麼王權自然會更受制約。

    黃觀之所以提出成立議會的建議,其主要目的是為了自保。相較於成立呂宋都指揮使司,成立議會後,自己的命運就會更多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此外,黃觀也相信這麼做是符合朱心意的要不然,《移民紀要》中為什麼會特意提到「議會」這種組織?

    至於說建文遺孤是否能夠掌握呂宋王國的實權,這便不是黃觀所關心的了。正如當時他所說的那樣,如果所有的「左逆文臣」們都能夠自始至終地無條件服從建文遺孤的意志,那麼建文遺孤自然也就能夠牢牢地掌握整個呂宋王國。但是這可能嗎?

    想到這裡時,黃略帶譏諷地搖了搖頭,不再考慮這個問題,然後將思路放在了此行的目的上。

    左逆文臣們的秘密會議束後,黃觀沒過幾天便帶著長子踏上了返回帝國本土的行程。

    當時左逆文們被流放時皇上允諾,只要升為男爵,左逆文臣的罪孽就算徹底贖清了,然後便可以自由往返殖民地與帝國本土。這一年多來呂宋的有邑貴族們實力增加得很迅速,黃觀升為男爵已經很有一段日子了。之前他總是對皇上有種說不出恐懼,因此下意識地沒有在升為男爵後立即返鄉。但是那天看到無憂無慮卻又絲毫不像讀書人子弟的長子時,黃觀突然意識到必須回家鄉一趟了若是不將黃昌偉送回家鄉就讀,那麼這個孩子很可能就毀了!

    中國人有一種優良傳統,那便是論移民哪裡,只要條件許可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培養孩子讀書。然而在宋,卻實在沒有這種條件。倒不是說找不出讀書人來教孩子,而是說周圍的環境實在不利於讀書。

    剛剛抵達呂宋時,為了快獲得返回大明本土的合法資格,所有的左逆文臣們都努力地展著自己的采邑。創業之初條件是最為艱難地,大人固然忙得是焦頭爛額,就連十多歲地孩子們也不得不盡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孩子們的適應能力是最強的,沒用多長時間,他們便習慣了挽起小弓參與打獵或監督管理土著奴隸們。

    如條件已經好轉。孩子們不必繼續參加勞動以及監視管理奴隸勞作了。

    而且領們還辦了私塾讓孩子們讀書。條件較好地家庭甚至還給孩子配上了已經馴服地土著僕人。但大人們卻悲哀地。那些半大孩子們地心已經野了。已經不怎麼讀得進去書了。

    黃觀身為狀元。自然不能接受。所以。他決定將黃昌偉帶回大明本土。將兒子托付給人友人教育。

    如今大明本土與呂宋之間來往地船隻已經很多了。從本土往呂宋去地船隻主要是載人。偶爾也有專門販賣水牛地。從呂宋往本土去地船隻則裝載著呂宋地特產以及水稻呂宋地氣候實在很適宜種植水稻。多雨不說。平均氣溫也高。能夠輕輕鬆鬆一年兩熟。

    俗話說近鄉情怯。可黃觀抵達本土後朝著家鄉行進時。卻根本沒有近鄉情怯地感覺。因為他地腦海裡已經被別地事所裝滿了。

    受地理氣候地影響。呂宋地有邑貴族們大多都種植水稻。所以。呂宋地有邑貴族們對水稻地價格也比較敏感。第一次豐收時。所有人都高興得不得了。可是當本土而來地商人們進行收購時。他們地興奮之情卻不約而同地消失了。因為。收購價不僅僅是比他們想像得要低。而且是低得太多!

    儘管收購價極低,但有邑貴族們卻只能被迫接受。他們移民呂宋的時間還短,在生存壓力之下,儘管呂宋島地林區出產優質硬木,但他們卻根本沒有展造船業念頭。也就是說,如果不將水稻賣給本土而來的商人,憑呂宋的有邑貴族本身卻也沒辦法將貨物運到本土去賣。同樣的原因,儘管呂宋島上的鐵礦並不缺乏,但呂宋島上的採礦業和冶煉業還根本無從談起,因此呂宋島上的移民所急需的農業工具以及兵器等,全都依靠從本土進口既然不能自力更生,那自然也就需要進行商品交換了。若是不賣掉水稻,哪來得錢購買耕牛、農具以及戰鬥需要的兵器盔甲?更何況之前為了購買急需的物品,幾乎所有的有邑貴族都借過高利貸即便不再購買任何東西,但債務總得償還吧?

    有邑貴族們最終被迫接受了那低得令人欲哭無淚的收購價格,心中卻是無不芥蒂的。商人們低買高賣,運用一切辦法追求最高利潤的作法自古以來就深受人們的痛恨,因此心思不深的有邑貴族便愈加痛恨人了。而心思複雜的有邑貴族則懷疑這其中有著皇上的詭計。

    在抵達本土之前,黃觀自然也曾經懷疑過水稻價格過低會不會是皇上在其中動過手腳。然而一路走來,黃觀對於皇上的懷疑卻越來越淡了。

    大道的兩旁,大牲口隨處可見,在黃觀的記憶中,大牲口的數量明顯增加了。經過詢問才知道,原來本土實施了所謂的「無牛稅」。為了避稅,但凡有需要而且有能力的家庭便都添置了耕牛。一牛

    得上七八個人,當全國各地都想方設法地逃避「無其結果便是大牲口得到了更廣泛的應運。而大牲口的增加,便直接導致了地主們對人力資源需求的減少。更何況大明如今實行了新的稅法,無田的佃農、長工需要額外繳納人頭稅附稅,因此導致人工成本也相應增加了。於是最終所導致的結果便是,本土的人均土地佔有量竟然呈現出了緩慢上升地趨勢黃觀自然不可能獲得官方地資料,但他卻憑著自己的智力以及收集的相關信息作出了同樣的推測。

    又由於皇上召開了那個什麼所謂地「獻寶大會」,因此應用科學得到了飛展。能工巧匠們明瞭各種各樣的「奇伎淫巧」之物,黃觀新眼所見,兩頭耕牛拖著一新型農具,可將開溝、播種、施肥、覆土、鎮壓等作業一次完成。黃觀儘管在被流放後已經算是「深入群眾」了,但對於具體地耕種瞭解得仍然不深。看了那種新型農具的表演後,黃觀實在估測不出這兩頭牛再配上一套新型農具能夠抵得上多少勞動力,但他卻早已下定了決心:返回呂宋時,一定要買上幾套這種農具帶回去。

    這時,即便黃觀不去糧店打聽也能夠知道糧價肯定比往年更低。但為了獲得更準確的答案以便安心,黃觀便仍舊去了糧店以及詢問了路邊的農民。得出地結論是:去呂宋收購糧食的商人並不算特別心黑……

    不過黃觀到底還是犯了一個錯誤。他所觀察以及詢問的地點所在是江南地區,產糧區的糧價本來就低,而生產力獲得了明顯的進步後價格更低自是題中應有之義。但實際上,去呂宋收購糧食的商人並非將糧食運往江南銷售,而是被開中鹽法所吸引,將之運往邊塞之地。永樂元年地上半年,商人以及平江伯陳總是將糧食運往遼東地區。然而「遼東肥沃之地,一年耕有收,足數年之用。數年有收,海運可省」,永樂元年的下半年之後,遼東地區便並不缺糧了,於是海運地終點變成了天津等地。待運至北方的港口後,再以陸運方式運往西北。如果黃觀去西北邊塞地區進行調查,那便會現兩之間地差價極大。

    回鄉的沿途路上,黃觀感受最深地便是那些懵懵懂懂的底層人民如今臉上多了一些滿足的笑容。通過慢慢的瞭解,黃觀對於那些底層百姓的幸福免哧之以鼻。原來,大明本土的底層百姓之所以會對今後的生活充滿了信心,居然是因為百姓們一旦遇上了不平之事便可以進行訴訟。

    中國人有「厭訴」「恥訟」的傳統價值觀。對於官員來說,在他管轄的境內若是不出訟案,其政績將會被上官認可。因此,一些為了追求政績的官員便惡有事沒事來打官司的百姓。而對於百姓而言,「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不是遇上迫不得已的情況,普通百姓寧願用「吃虧是福」來安慰自己也不願去受那種有理卻輸官司的罪。

    然而永樂皇帝登基後,卻過一系列的改革使得百姓們現:一旦自己的利益受損,只要勇於去衙門告狀,那麼多半能夠獲得公正的判決若是出現明顯不公正的判決,那也不要緊。如今一字並肩王一系的「巡迴法庭」四處巡迴,只要將這種判決不公的案子遞上去,絕對是有殺錯沒放過的。

    當然,如今百們打官司仍然需要繳納所謂的「訴訟費」,這筆費用不僅包括了以往打官司時所繳納的官司錢、遞狀費、審案費、雜費等,其中還不包含起訴需支付的「鞋腳錢」、「酒食錢」、「寬限錢」、「買放錢」等額外費用。這筆費用並不低,但原告卻樂意支付。因為,只要官司能夠打贏,那麼敗訴方的賠償金額中自然也就包含了這筆費用。一貧如洗的會不會因為這不菲的「訴訟費」而卻步呢?答案是不會。因為只要某個官司勝訴十拿九穩,那麼自然就會有人願意將「訴訟費」借貸給原告,供原告去打這個官司。

    談到這種借貸,那就不得不提及師。

    在中國古代,打官司要向官衙呈遞訴狀,陳述案情。由於普通百姓大多不識字,無法用文字來表述案情,於是就只好請那些掌握一定的法律知識,瞭解訴訟的基本程序及其堂奧的人來幫助。對於那些「足未嘗一履守令之庭,目未嘗一識胥吏之面,口不能辯,手不能書」的鄉野村夫和市井百姓來說,沒有訟師的幫助,想要讓案件獲得受理無異於登天之難。

    在前,由於以刑去刑、追求無訟是我國傳統訴訟文化的基本精神屬性之一,訟師的活動恰恰與統治地息事寧人、追求禮讓地無訟觀念相違背,所以中國古代歷代統治都嚴禁訟師的代理活動,把訟師蔑稱為「訟棍」,認為他們是「挑詞架訟、搬弄是非」之徒,因此訟師的社會位以及社會評價相當低。然而現在那些訟師們卻抖了起來,因為新修改的《大明律》中不僅承認了訟師地合法地位,而且規定凡打官司,除了代寫訴狀的基本費用之外,勝訴方在獲得敗訴方的賠償金額後,還需從中劃出十分之一作為訟師地酬勞一師只要一個月能夠打贏一件標的為一百貫的官司,那麼他的收入便至少有十貫。而一年一百二十貫地收入,已經足以令一家五口過上小康生活了。

    在這種益的驅動下,遇上沒錢打官司的原告,只要勝訴

    ,那麼訟師們便哭著喊著也要為原告墊付「訴訟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如今遇上了受欺壓、受屈辱之事很方便保護自己的利益,自然心情會變得愉快。而黃觀卻對這種訴訟成風地風氣不以為然在黃觀的領地裡,他就是法官。他可不願意普通百姓有事沒事就打官司。除了不喜歡麻煩外,作為孔孟子弟地他更推崇孔子對待訴訟的觀點:「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因此,黃觀更希望通過長期地道德倫理教化和統治階級的以身作則,使爭訟恥於爭訟來達到「:裡不訟於巷,老幼不訟於庭」地和諧恬靜的理想境界。

    只可惜黃觀已經離開了權力中心。對於這種不滿,黃觀如今卻只能深深地埋到心裡。

    ……

    回到的老家後,黃觀頗為低調。

    在他看來,如果是衣錦還鄉,那麼高調一下也沒什麼。可是在建文年間黃觀便是二品官了,如今卻沒了任何官職雖然如今是有邑一等男爵,也算是步入了貴族行列,但是在黃觀看來,男爵的爵位畢竟太低,遠遠比不上當初的二品官。

    然而將黃觀將昌偉帶到友人家中進行托付時,卻驚訝地現,有邑一等男爵在家鄉竟然那麼吃香。當黃觀提出將黃昌偉留在家鄉的縣學裡學習時,友人毫不猶豫地答應照顧之後,卻提出讓黃觀將他的十八歲的二兒子以及十六歲的三兒子帶到呂宋去展。

    一開始黃觀還以為這是一種易子而教的表現。雖然覺得呂宋的讀書氛圍和本土沒法相提並論,但如果直接說出來,又怕友人多疑以為自己不願意照顧他的二兒子和三兒子,因此黃觀雖說答應了,但臉上仍然不免多少帶了點躊躇。

    每個人所交朋友總歸不會與自己相差太大,黃觀的朋友自然也是聰明人。看出黃觀的躊躇,友人卻笑著解釋說:拜託黃觀將二子三子帶到呂宋去展,並非出於易子而教的目的,而是希望二子和三子能夠在呂宋尋找自己的出路。

    因為《長子繼承法》的緣故,友人那來就不算多的家產只能交給長子繼承。而二子、三子則需要自謀生路。

    偏偏這兄弟倆至今連秀才都沒考上,估計在仕途上展沒什麼希望。如今黃觀既然已經是有邑一等男爵了,在友人看來,讓兄弟倆隨著叔父前往呂宋闖蕩一番自然也不失一個選擇。

    聽人這麼一解釋,黃觀便安安心地做出了一定會照顧好兩位侄子的承諾。

    黃觀原以為事情到此就會結束。誰料到第二天去其他親戚朋友家拜訪時,幾乎每一家都做出了類似的請求也有幾個家中幼子年紀小的沒有立即請求黃觀將他們的幼子帶去呂宋展,而是隱晦地暗示將來幼子長大後,若是前往呂宋投靠,那麼黃觀這個做叔伯的可一定要多加照顧云云。

    如果只是一個兩個這樣尋求幫助的,黃觀自然會因為自己得到了家鄉人的重視而感到高興。黃觀轄下五十餘個基本采邑領中,雖說已有將近四十個已經冊封給陪著黃觀一同被流放的九族親戚了,但畢竟還剩著十餘個直屬的基本采邑領。若只是一兩個後輩需要照顧,那麼只要這兩人有著中人之資,那麼過段日子將他們冊封為有邑恩騎尉也不是多大個事。可那麼多家同時拜託他幫忙,黃觀卻覺得此事不太好辦了。如果提攜這家後輩卻不提攜那家的子侄,豈不是平白與人結怨嗎?

    精疲力盡的黃觀晚上一肚子心思回到所借宿的友人家中,還沒到門口,卻現友人門前一片燈火通明,二十幾個衣著簡樸的百姓待在友人口不知在幹什麼。走近了,卻見門房指著黃觀說道:「那位便是黃老爺。」

    結果門前那群人便一窩蜂地擁過來,亂哄哄地和黃觀套近乎。

    「黃爺,小人是從前您府上管家二表弟的鄰居,從前還來過您府上……」

    「黃老爺,小人以前佃過您家的地……還記得不?」

    「黃老爺,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善心帶攜我們一把……」

    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鄉,也沒道理衝著鄉親父老們火。所以黃觀只得硬著頭皮向眾人詢問到底有什麼事。原來,這些都是佃農或是小自耕農中的非長子,都是沒有土地而必須額外繳納人頭稅附加稅的人。雖說目前沒受什麼大災,也還勉強生活得下去,可第一批移民中有喜歡炫耀的寫信回家訴說移民後多麼好,甚至還有了財的衣錦還鄉,便惹得家鄉一些無地之人紛紛動了心思。性格果絕而又無牽無掛的便移民了,猶豫的,今天聽說了有邑一等男爵黃觀返鄉,根據中國人在外地都會盡量照顧家鄉人的傳統,這些人便又一次動了心思。

    土地對大明各個階層的人都具有迷人的魅力。做著出將入相美夢的年青人希望能夠去殖民地大顯身手;土地投機企圖從中獲取暴利;廣大農民、手工業則把殖民地作為擺脫壓迫、尋求新生活的希望。

    結果,黃觀返鄉後便遇到了這樣一副情景。

    看著眼前這番情景,黃觀不知該喜還是該憂。良久,他終於說道:「都是鄉里鄉親的,我黃某人自然會照顧一二。你們也別吵了,都登記……我返回呂宋時就把你們都帶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節更多,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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