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傷陽居然還生怕公子襄不答允,加了一句:「我們事先說好,這邊三人,公子也派三個人,可沒說明是誰,公子不是說過:『這兒任一人都可代表梁王府』嗎?而今不作算嗎!」
江傷陽以「十方霸主」之一,居然只敢挑戰公子襄的門人子弟。而且是位居最末之人,實在令人扼腕,而且覺得難堪,都不敢看他。反而是江傷陽遊目四顧,一副怡然自得之色。
其實在他自己心中,也很難堪,但事已至此,若與仲孫湫放手一戰,必敗無疑,自己在第三場落敗,等於給群豪輸得個碗底朝天,到時候招人怨尤,丟人失威,不如現在乾脆老著臉皮佔個便宜,討個旗開得勝,所謂勝者為王,替大家贏了這一場,到時候群豪羞辱轉為讚譽,這可謂「深謀遠慮」。江傷陽既能在武林中享得盛名。自是伸屈自如、能觀察時局的好手,當下既已不顧顏面,索性賴到底,挑上公子襄七十一門生最末一人,來個必勝之算,又用話來先擠兌公子襄等。
辜幸村初時一聽江傷陽的挑戰,也禁不住心中暗罵這老狐狸卑鄙、下流,但他也是沉得住氣成精成怪的人,轉念一想,江傷陽的卑鄙下流對自己等實有利無害,實在若要穩操勝券,便越要卑鄙下流才好,於是道:「江十八爺言重了,公子一言九鼎,講過的話,自然算數……
他話還未說完,公子襄神色不變,淡談他說了一句:「我說過。粱王府中任何一人,都可以作為代表……」他說完這句話,再也不多看辜幸村、江傷陽這等人一眼,卻走到杜而未身前。杜而未立即站了起來,神色肅然。公子襄道:「而未,這一位,你可以打,可以不打,你打不打,我都不怨你。」
杖則未既沒有絲毫慌張,但也沒有裝作鎮定,他只是平實他說:「打。」
公子襄沒有嘉許半句,但雙目凝注杜而未的臉上,只是片刻,但眼中的許多話,都已「告訴」了杜而未。然後他轉回身向江傷陽道:「無論他勝或敗,都代表我。」
然後他就行了開去,彷彿他把這一場決定「梁王府」榮辱的戰役,交給了杜而未,他就完全放了心似的。
眾人聽江傷陽如此不要顏面的耍賴,大感失望,都要看公子襄如何用語言化解這場不公平的決鬥,不料公子襄居然不反對,得杜而未同意後,竟然放心讓自己的小門徒來對抗一方霸豪江傷陽,
有些比較有正義感的武林人,看在眼裡,很不是滋味,杜而未就算武功再高,也斷不可能高過江傷陽,所以這一場戰鬥,已沒什麼看頭;比較利慾熏心的武林人物,早已暗中盤算,勝後如何大肆搜索「粱王府」,如何順手牽豐,趁機撈一筆。
杜而未緩緩行了出來,向江傷陽一拱手,道:「公子有命,在下向江爺求賞幾招。」
江傷陽大刺刺地一站出來,他心想勝券在握,也好裝得個落落大方,便道:「我是前輩,也不想佔你便宜,你先出招吧,省得後人說我以大欺小。」
這下無疑係佔了人油水還講風涼話,而杜而未斯文有禮,不慍不怒,道:「在下與江爺戰,無疑以卵擊石,所以在下一旦出手;必全力以赴,貽笑大方處,尚請江爺見諒。」
杜而未的話乃是實情,一方面無疑也等於對自己絕非江傷陽之敵的事坦承不諱,江傷陽心中聽得樂陶陶,倒覺得這杜而未有幾分得人意,只可惜偏教自己挑著了他,活該他倒霉。便道:「你儘管搏命好了,這樣敗了也好向公子交待。」
他言下之意,彷彿社而未已敗定。杜而未絲毫不慍,趨前一步又道:「在下擅長的是輕功,這裡廳堂交手,多有不便,請江爺移駕到院庭如何?」
江傷陽笑道:「好,好,讓你逃起來,也方便一些。」說著當先舉步去,眾人雖明知戰果,但都好熱鬧,紛紛移步跟出去瞧。
各人圍成一圈,遠遠旁觀,杜而未和江傷陽兩人站在院落中央,公子襄神態安詳,對杜而未這一戰似十分放心,江傷陽眼尾瞟過:莫非這傢伙想等他的弟子輸了賴賬不成?
這時杜而未已在江傷陽遙對七尺而立,一拱手道:「江爺,現在開始了。」
江傷陽心忖:不管如何,把你這小子撂倒,壯壯膽氣再說,當下道:「你有什麼鬼門道,都可放馬過來,我江十八照單全收……」
話未說完,驟覺雙腳猶如針刺,躁、趾、跟、底間,同時一痛。
江傷陽此驚非同小可,心知著了道兒,但是杜而未尚在七尺之遙,卻是從何施毒手?
——這點江傷陽已無及細慮,一躍而起。
就在這剎那間,杜而未出手了。
他人如煙花旗炮般嗖地掠出。
他的右手劍,迎風一抖,抖得筆直:直刺江傷陽。
他左右雙腿連番踢出:左腿踢額,右腿踹「鼠蹊」。
一剎那間他已出手三招,招招奪命。
江傷陽心已被腳痛所分散,杜而未的輕功,確是非同小可,就在他躍空的瞬間,已接近了他。
可是江傷陽這東南霸主的名號,絕非幸致,饒是在這般險惡的情景下,雙爪一晃,左手抓住杜而未的右腳,右手抓住杖而未的左腳。此時只要他雙手用力一分,杜而未就要被撕成兩片。
但是杜而未的快劍,已迎面刺到。
在大廳時泰誓曾用氣功喝碎三隻茶杯,江傷陽的應變神速,雖稍不如辜幸村,但絕對在甄厲慶其上,就在這性命彼關的瞬間,他疾偏首,險險閃開了劍尖。
也在同時間,他的雙腿正要踢出去。
但是他猶豫了一下。
他想起剛才的足部的刺痛麻癢,顯然是著了暗器,八成有毒,雙腿一動,毒發會快,心裡便打了一個突,腿下一慢,便沒踢出去。
他的腳沒及時踢出,壯而未蓄勢已久的左拳,卻在此時揮擊出去。
砰地一聲,這一拳在江傷陽的鼻樑上,同時向肩膀拍了一記。
江傷陽頓時眼淚鼻涕齊流,這時兩人勁道已盡,齊齊落下地面來。
江傷陽一落地,便知腿傷無礙,雖尚不知足躁被何物所傷,只知上了杜而未的當,心中大怒,雙手運「昏冥神功」,再想把杜而未撕成兩片。
但砰地一聲,臉門又著了一記,他本來就給杜而未一拳打得金星直冒,但意識尚清明,以為可在杜而未揮拳第二擊之前,先震死了他,豈料杜而未不知用什麼東西,第二記竟在他不及運功前,又擊中了他面門。
江傷陽淚腺受傷,看不清楚,自然不知道壯而未是用腰鋌而起,借劍身往江傷陽肩膊一拍之力,以額角及時撞中江傷陽臉門。
江傷陽連受二創,大叫一聲,牙齒一鬆,但他畢竟是東南之龍,非同小可,自討只要自己不能及時殺傷敵人,只怕難免落得個同歸於盡,當下雙手同時一鬆,砰砰二掌,率先擊在杜而未胸膛上。
杜而未趁江傷陽足心刺痛的剎那,全力出襲,江傷陽大意在先,所以繪這一連串的急攻緩不過平來,他現今只求先推開杜而未——先離開這「可怕的傢伙」,保持距離,緩得一緩,歇得一歇再說。
所以他雙掌之中推力佔八成,擊力只佔二成——原是想把杜而未推出十丈八丈遠,就算自己負傷不輕,但只要換得過一口氣來,遲早可把這臭小子不要命的傢伙斃之於手下的。
誰知杜而未竟是真的不要命,他若順勢後跌,至多不過血氣浮騰一陣而已,即可恢復,但他硬吃二推重力,根本不退半步,砰砰二聲轉成「怦怦」悶響,杜而未大喝一聲,猛噴出一口血。
但是杜而未站立不動。
他的劍已動了。
劍俠若電,真刺江傷陽的咽喉。
眼看江傷陽的脖子,將被一劍貫穿,猛然劍勢一止,停頓在江傷陽的喉核上。
江傷陽臉部受兩下重擊,七葷八素,看不清楚事物,以為兩掌已將杜而未打飛出去,忽辨風聲,避已不及,乍覺咽喉一陣冰涼了。
但是杜而未的劍,並沒有刺下去。
「江爺,在下僥倖獲勝,承讓包涵。」說完之後,又吐了兩口血。他受兩掌重擊,傷得不輕。但右手劍始終穩若磐石。
公子襄門下七十一子弟中最末一人,居然打敗了「東南霸主」江傷陽。
圍觀的人都屏住了一呼吸,透不過氣來,有些人為江傷陽的落敗而氣忿,失了大事搜刮梁王府的好機會,至於江十八的朋友,卻為他難過得抬不起頭來。
公子襄神色恬然,彷彿他覺得杜而未的最後勝利,本來就是應該的一般。
江傷陽的汗,大滴大滴地,不住從額上倘了下來;他喉嚨轉動,卻在每一轉動時,都感覺到那劍鋒透心的冰寒,終於他道:「我……你贏了。」
他一說完,杜而未就收劍。
他臉色已呈赤金色,劍一收,身子也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江傷陽雙手飛斬,劈向杜而未頸部大動脈。
他恨杜而未入骨,所以,出手已是必殺。
忽人影一閃,他雙掌劈入兩團軟綿的東西裡,由於用力過猛,而已受傷不輕,一時把勢不住,那人順勢一帶,江傷陽斜跌了出去。
總算江傷陽的武功,也是數十年苦練,他跌跌撞撞出幾步,移勢撞跌一名圍觀的武林高手,卻惜勢滑去帶勁,立穩馬步,才知道是雙手劈著了一人的雙袖裡,被那人一舒一卷之下,險些兒又吃了大虧。
那人正是「君子劍」仲孫湫。
江傷陽怒火中燒道:「堂堂『粱玉府』,說好一對一,卻倚多為勝……」
仲孫湫淡談道:「東南霸主』之尊,挑戰未人江湖的後輩,親口認輸,猶施暗算,你當這天下武林好漢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麼……」
江傷陽一愕,他倒不敢真惹上這「正人君」的火,何況他現在己掛了彩,卻又逞強道:「他……那種打法,哪裡像武林正規比武!」
仲孫湫冷冷道:「是麼?但社兄弟是後生小輩,前輩卻是一方霸主……何況他未出手時,已照會過江爺你,而且言明全力施為……難道江爺那時以為必勝,便沒把話聽在心裡麼?」
江傷陽語音一塞,被擊傷的臉部,又熱又疼,他又氣又羞,罵道:「但他……他未出手前,先施暗算……」
仲孫湫奇道:「是麼?他幾時暗算過你?我們怎麼都沒見到?」
眾人也沒見到,深表同意,都以為江傷陽在耍賴。
這下可是啞子吃黃連有苦難盲。杜而未卻在旁靜靜地接口道:「那些螞蟻……是我的武器。」他的聲音十分虛弱,但他說出來的話,已無人敢予忽視。
江傷陽往地上一瞥。這下才瞭然,但也為之氣結。原來院子的沙地上,果真有一排排一行行的火紅螞蟻,頭上兩枚大鉗,他腳下便是被這些火蟻傷鑽進去咬的。
要知道江傷陽等初在「梁王府」門前時,便已看到有螞蟻,但又怎會留心到這些火蟻,竟然聽人使喚,在緊要關頭,分了江傷陽的神。
仲孫湫笑道:「戰國時四公子,雞鳴狗盜之輩,兼而有之,且在適時發揮其所能,公子門下,亦有多樣人才,而未請御螞蟻,其他各人亦各有絕技,江爺如有興趣,可一一相試……
江傷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氣得鼻子都歪了,他本來挑了公子襄門下最末一人,原想是不借名譽來作犧牲,只要撿著了便宜贏了這一場,便乃堂而皇之,卻不料搞到敗在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手下。教他日後如何抬得起頭來?
但在眾目暌暌之下,杜而未不殺自己,自己又如何賴得掉?要是不服再戰,仲孫湫又攔在自己身前,且自己又受了傷!
公子襄這時卻笑道:「諸位遠道面來,辛苦了一場,不如請到內殿,先用過了晚膳再走!」
這說法無疑是大局已定,群雄二和一敗,輸給了「梁王府」的人,理應無話可說,眾人興味索然,辜幸村本是想出了這法子,意圖迫使公子襄就範,而今卻成了拿石頭砸著了自己的腳,倒真無話可說。
公子襄笑著起身,他一塵不染的雍華氣質令人自慚,笑道:「好吧,這一場誤會,也座至此而終,晚生薄備水酒,敬請諸位。今晚一敘……」說到這裡,突然住口,頭微側,耳稍斜,顯然是在傾聽。
眾人不禁也屏息路聽,隱約可聞門前有打鬥與叱吒之聲,公子襄臉色一沉,叫道:「手下留情!」
話未說完,打鬥聲已輟然而絕。
驀聽一人哈哈狂笑,公子襄臉色忽然間沉了下來。只聽那人紹直:「你手下停手,我可不聽你指使……」忽聞呼呼兩聲,兩條人影掠進來直撞公子襄、仲孫湫二人!
這兩條人影竟是背向公子襄、仲孫漱撞來,力道聲勢,極是強大,天下哪有這種不要命的打法!
仲孫湫雙手一扶,穩住來人,但巨力衝來,使他退後半步,卸去強勁;公子襄用力一挽,挽往來勢,秦歌衫輕呼出聲:「是巢氏兄弟!
這時眾人亦已看清楚,這兩人是給人擲進來的,公子襄門人弟子更看清楚了這兩人是把守大門的「賽神榮」「勝鬱壘」巢氏雙雄,竟然給人殺害,且飛擲過來十數文,還震退仲孫湫半步,來人手勁之大,可謂聳人聽聞!
幾名子弟禁不住晚院出聲。只見一人如黑雲般捲入了大廳,身長九尺,滿腮虯髯,雙目如銅鈴,全身黑緞長袍,只聽他大笑道:「你叫你的弟子住手,我就在他們住手的剎那間殺了他們!」
這批在場的武林人物紛紛向來人恭敬作揖,叫道:「陸霸主。」
仲孫湫瞳孔收縮,一字一句地道:「東方霸主陸見破?」
陸見破格格地笑起來,全身顫得像座小山在地震一般,但眼睛屋瞇成一條線,始終盯住仲孫湫不移:「我專收破爛,聽說你有一柄破劍……」說到這裡,忽然一頓,返首向辜幸村罵道:「怎麼了?『忘情天書』、『天下英雄令』到手了?」
「東方霸主」陸見破雖在名位上與莫承歡、辜幸村、甄厲慶、江傷陽同列,但實力武功卻要比他們強了許多,與「四方霸主」汪逼威等才可以算是不分高下。
陸見破回頭這一詰問,辜幸村不敢不答:「公子不肯承認他已到手。我們以三場比試,結果甄兄與氣伯言和,落花娘子和秦歌衫又戰平,江老爺子卻……」
陸見破臉色一沉道:「敗了?是不是?真是窩囊!」
這下說得江傷陽臉上一熱,血氣上衝,正待發作,陸見破已衝著仲孫湫道:「是你贏的?『是不是?來來來,咱們來比比,贏了再說。」
仲孫湫冷笑一聲,道:「不是我贏的,又如何?陸霸主看得起,仲孫湫就奉陪你一場又如何?」
江傷陽本待發作,如今見陸見破與仲孫湫針鋒相對,便馬上把話吞回肚子裡去。其實這干黑道上的牛鬼蛇神,對東方霸主陸見破都無不生畏懼,因這人喜怒無常,趕盡殺絕,是第一號招惹不得的人物。
公子襄談談地道:「三戰勝負已定:無必要再戰傷和氣。」
陸見破格格大笑道:「我道公子襄是什麼人物,原來是無膽匪類!怎麼?沒膽交手就認栽算了!」
在席間的弟子叔梁訖禁不住喝道:「住口!我家公子豈是你……」話未說完,陸見破高額油光一閃,如風捲黑雲一般,遽地反捲向叔梁訖,已經出了手!
他手中有一張刀,刀形十分特殊,刀長近四尺,比紫刀窄,但快利豈止十惜!加上重量使刀鋒刀身穩定,所以能從特異的角度中出襲!
他的刀宛似一道黑光,霧時間已向叔梁訖斬了數十刀,叔梁訖也袖出一雙蛇形的短劍叮叮噹噹,交手數十刀,一聲大響,叔梁訖雙劍齊斷,一道血泉,自左肩噴出。
陸見破的「狂斬魔刀」,專以快打俠,越癡越強,他嘿了一聲,刀斬叔梁訖,就在這時,一道銀光,如天外長河,接過了陸見破的刀勢。
陸見破見來人正是仲孫湫,他格格一笑,又大喝一聲,嘩道:「我正要破你的『正字五劍』!」
仲孫湫卻是不理,長劍緩緩自上而下直劃,正是「正字五劍」的第二劍。
陸見破不敢怠慢,瞧準來勢,左砍一刀,忽又身子滴滴溜地旋轉,宛如一道黑旋風一般,又前斬一刀,後劈一刀,才把這看來平凡無奇自上面下的一劍化解。
仲孫湫長袍無風自動,穩健地跨前一步,又打橫劃出了半刨。正是「正字五劍」的第三式。
陸見破依然是左劈右所,東斬西切的,包了十數刀,無一不竭盡全力,才破了這一劍,原來他這柄刀使的都是「破」字訣,當今之世,他這柄魔刀見招破招,武功遠勝甄厲慶等,但在破了仲孫湫的第三劍後,他峻磷的高額已沾滿了汗珠。
仲孫湫神色愈未癒凝重,又直劃出了半劍。
陸見破大喝一聲,刀影如山,不知所出了多少刀,驀然刀光忽斂,劍芒大盛,仲孫湫的半劍,依然在刀網中一技獨秀。
陸見破忽然將刀勢下變,完全是旋轉的斬式,一時只聽「噹噹噹噹……」連響,仲孫湫收劍而退,陸負破終於破了這一招,但寬大的黑袍上,多了三道破口,卻未傷及肌膚。
仲孫湫臉色愈來愈凝重,此刻他已試出,這「東方霸主」確有過人之能,自己的「正字五劍」,所向披靡,但陸見破居然破了其四,要是自己的第五劍,也給他破了呢……
仲孫湫心中沉重,但陸見破心裡更驚: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了仲孫湫的前四劍,對於仲孫湫的第五劍,他實無把握可以應付得了。
萬一接不住怎麼辦?
兩人相距約數尺遠,誰也沒有先動手,心中都各自盤算著。
就在這時,一人輕歎了一聲,道:「唉,我們適才三陣已敗,本來應該收手了,而今陸霸主又……哎呀,如果也敗了,豈不是貽笑大方,見好不收麼!」
這人是跟著大夥兒一起來的「大鵬幫」幫主湯勝雄,一身「大鵬展翅」的輕功和「小鵬功」都練到十成火候,在江西一帶是大大有名的;他見己方是輸了,明明理虧,生恐陸見破再敗了這一場,可謂碰了一鼻子灰又砸了門牙,何苦來由?所以就對站在身旁的「九龍堂」堂主季步修悄聲多說了兩句。
這時仲孫湫和陸見破正對路面立。
但是兩人功力是何等之高,這幾句悄聲話,仲孫湫是聽見了,陸見破也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