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書雲、車占風、雪峰神尼,天象大師以及其下所部的門人子弟,相偕「恨天教」教主宋雪宜以及武林群豪,追上「東海劫餘島」島主嚴蒼茫後,一群人便浩浩蕩蕩,聲宏勢大,渡江入龍門,往「武林三大絕地」之「忘憂林」趕去,一路上沸沸揚揚,為近數十年來武林,自圍剿「血蹤萬里」衛悲同及「血河派」之後的第一等盛事。
這數千人之眾,安排、調度、分列、梯次,都需過人之能方能駕御,「長空神指」桑書雲臨大事遇大難莫不從容閒適,且指揮若定,加上「諸葛孫檳」辛深巷與「雪上無痕草上飛」梅醒非的強助,群豪行止有度,進退有方。
在這忙亂的當兒,卻不知桑小娥乘看隊伍混未成形的隙縫,悄悄地脫了大隊,偷偷的溜走。
桑小娥的離隊,不是為了什麼,而是為了想念方歌吟。她僻指一算,方歌吟離「百日之期」,已然無多,隨時撒手塵圜,縱或毒性未發,落在那六親不認、殺手無常的「武林狐子」任狂手裡,也非死不可,必死無疑。但桑小娥心中總存了個希望,但願有個僥倖,所以她要追尋「血河車」的下落,來探知方歌吟的生死。她瞭解父親若是知道,必定操心十擔心,她只好偷偷離隊,往原來路上隻身行去。
如果方歌吟真的已遭不幸,她會怎樣?——這一點她連想他不敢多想。只望天可憐見月,即使方歌吟排除萬難、上了恆山、阻止了自己的剃度,就該予以契緣,好教自已還能與方歌吟見上一面。
桑小娥這樣一路上想來,既是傷心,又是忐忑,這一條路既遙遠又漫長,又寂寞難走。
就在這時,她忽然見融解的雪地上,忽然豎立了一樣東西。
她走過去仔細一瞧,不禁疑雲大起。原來這是一隻精鋼打煉而成約仙人掌,上面刻著八個飛白的字體:「大漠飛砂、蒙古鐵花」,桑小娥一怔。
這仙人掌的記號,原來是「大漠派」的記號,而「大漠派」就是「大浪仙掌」車占風車叔奴的門戶。車占風是已跟爹爹去了「忘憂林」嗎?怎麼「大漠派」的標誌卻在此地出現?莫非是車叔叔的「追風十二騎」?可是追風十二騎一直都是緊隨車叔叔身邊的呀?
到此桑小娥不覺好奇心大熾,覺得這記號之後,有莫大的詭秘,該當去探索。可是她心中又記念著方歌吟,強忍不去理會,又走了三、四里路,到了太原西南,雍山附近,又乍見一挺「仙人掌」,樹立在官塘大道之側,而且還有一具屍首,不知已死去多時,看其裝束,還是遼人打扮,粗壯威武,年紀雖已不小,但卻十分猛悍,人雖已沒了氣息,但仍能使人恍覺他生前的叱吒風雲。
桑小娥自小居於江南,行於中原,不識塞外情形,但見此人發髦滿臉,肌鼻豪壯。
如是遼蒙或契丹、西夏之類的武士,她隱隱覺得此事與車叔叔有著生死攸關,再也忍耐不住好奇,便要順道去轉一趟,心忖:反正又花不了多少時間,日後趕回「忘林」裡,同車叔叔報個訊兒,也好息爹爹的怒火。
「長空神指」桑書雲與「大漠仙掌」車占風的交情,非同泛泛,桑小娥自幼受車家寵護,「大漠派」若有什麼變化勁,她自然也生關切之念。於是辨認暗記紀,隨仙人掌紀號所指,走過一道石弄堂也似的窄道,來到了一座大廟之前。只見那大廟古意盎然,扶蔭隱映,桑小娥知是春秋晉國開國始祖唐叔英即周武王之子的晉祠,不禁向那「澤潤生民」的匾牌幅妝拜了幾拜,心中默念、菩薩保佑,方大哥得以轉危為安,逢凶化吉,能見上他一面……
這時忽聽一個聲音道:「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聲音自背後響起,雖不甚響,卻著實把桑小娥嚇了一大跳。
桑小娥急急轉身,一方面左手貼胸,姆指內屈,四指微彎,手指輕輕抖動,臉色全白,隨時要發出「長空神指」,卻猛見身後靜悄悄的,哪裡有人?
桑小娥此驚非同小可,只聽那人又道:「哦,原來是桑書雲的人,這下可好,桑書雲來了,也是一樣。」桑小娥掃視全場,只見廟前石階,坐有一個人,赫紅色的大披風,獵獵飛動,這人雖是坐著,但竟比站著的人還顯高大碩壯。
桑小娥一撇嘴,反問:「你又是誰?」
忽聽一個似裂帛的笑聲,其是沙啞難聽,突然地爆了起來,又不住地咳嗽,原來那披風大漢身後,有一褸背老人站著,一面怪笑著,一面向地下碎地吐了一口血也似的濃痰,桑小娥開始望去沒兒看他,乃是被那大漢的氣勢所懾。
只聽那駝背者漢艱難地道:「好極,好極,標辣辣的姑娘,我喜歡,是極!我喜歡是極!」
他的漢語甚不流利,一聽便知並非中土人士。
桑小娥心裡發毛,見這駝子如此猥形惡相,更是驚心。只聽原先那大淡道:
「車占風幾時要來?」
裘小娥這下早有防備,才不致又吃一驚。原來這漠子內力極高,隨口說話,即猶在桑小娥身邊響起·功力深湛。桑小娥知是勁敵,但她口中不逞多讓:
「你是誰?「大漠派」的「仙人掌故鄉令」,豈是你可以發的?!」
那大漢倒是一愣,道:「女娃子倒有見識。見到「大漠派」掌門,還不下跪。」
桑小娥一撇櫻唇,道:「大漠派的掌門,你是第五代的?」那人一聽,勃然大怒。
原來「大漠派」當代掌門「大漠仙掌」車占風,系第四代掌門,說這人是第五代的,即是車占風的徒弟門人了,那人本就恨絕車占風當上掌門之位,給桑小娥這一提,悔恨交集,心忖:就算能把掌門之位重奪回來,也要屈居第五代掌門,是何等無顏的事!
當下怒道:「小娃子,井底之蛙,還亂說話!」陡地俯衝下來,「啪」地就在桑小娥臉上打了一巴掌。然後又是劈劈拍拍幾聲急響。桑小娥的武功本木也不弱,卻見這人一衝即下,既不需任一瞬時間站立、步階、和準備,一出手,「拍」地已大中自己一巴掌,桑小娥纖手揚起,卻無從招架,隨臉頰上的刺痛和羞辱,雙眼漾起一陣淚光。那大漢本要一連幾個耳光,把這女子打得七腥八素的,饒是鐵石心腸,打了一巴掌,只見桑小娥白生生的臉上陡起五道血痕,站得稍近,一股如蘭如麝的幽香襲來,只見她淚眼瑩然,那大漢一呆,連續幾巴掌,便勢頭一偏,沒有真將打下去,即「劈劈拍拍」,居然把空氣擊得碎然有聲,如真個打中桑小娥臉頰數十下一般。
那人一輪打完,又「呼」地衝上了廟前數十級石階,桑小娥只見那人背後披風如雲,忽然一降,已坐了下來,如沒動過一般,沉聲道:
「教你知道「大漠派」當今掌門的手段。」
桑小娥知這人武功,恐怕不在車叔叔之下,如是強敵,再鬧下去只能個自討沒趣,但她驕縱慣了,脾氣倔強,怎肯如此白白給了打了一巴,當下一咬皓齒,叫道:
「下來!讓你嘗嘗姑娘的「長空神指」!」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剛才不是已下去,又上來了嗎?怎不見你使「長空神指」啊?」
那駝背怪漢裂開嘴裡滿口黃牙,一步一步走下來道:「他不下來陪你,我可下來羅,他教你知道耳光的滋味,我可教你做女人的滋味。」
桑小娥玉頰煞白一片,心忖:這兩人武功奇高,自己惹上了他們,可脫不了身,萬一被他們所擒,簡直不堪設想,當下心念既定,要是真個逃不出厄運,寧可自絕,以謝方郎。那駝子倒不像那高個子大漢的來去如風,他是涎猥狙已極的笑臉,一步一步走將下來,桑小娥暗中提神戒備,駝子走到她面前三尺之遙,便即停下,不再前進。忽然他道:「好漂亮!」伸手去擰桑小娥臉蛋。
桑小娥一側身,「長空七指」,七縷指風,忽然打出。那駝子一探手,已捏住了桑小娥的手腕,出手急捷,尤甚那長身大漢,桑小娥手腕「陽池穴」被抓,全身麻痺,「長空神指」頓時發不出去。
那駝子裂露茂牙一笑,使把手抓過來深聞了一聞,道:「奸香!」桑小娥只恨不能把他狗一般過的手腕斬去。正待腰舌自盡啊斤白湘,邢駝子認穴奇準,一揚手「咄」地點中了她胸口「中庭穴」,「咄」地點中肩膊「巨骨穴」,兩股氣道一閉,桑小娥頓時全身動都不能。
那駝子淡笑道:「我的「惱嘯指法」比起「長空神指」,如何?」
桑小娥嚇得花容失色,駭叫道:「你……你就是「西……西……西……城……城……魔……魔駝……駝……」……」由於聽過不少此人卑鄙無恥、齦齦骯髒事,所以講那四個字也說得間隔斷續,上下排牙齒,不住的格格有聲。那人嘿嘿一笑,·道:
「不錯。我便是「西域魔駝」全至朽。」
桑小娥呻吟一聲,幾乎暈眩過去,覺得自己落入此人手申,實慘不堪言。原來這全至朽是著名的武林敗類,貪花好色,橫行於中原一帶,由於容貌醜陋,人稱「西域魔駝」而不名之。此人**酷殺,無所不為,無惡不作,江湖人談起這人,莫不變色。
域外孩童哭時大人嚇唬其不准哭鬧,即說:「再哭,再哭,再哭「西域魔駝」就來抓了你去。」孩子也會被嚇住了聲息。桑小娥雖出身名門巨幫之中,一聽到這「西域魔駝」,也不禁駭懼莫名。
「西域魔駝」陰笑道:「你別怕,千萬別怕,怕,就沒有情趣了。」忽然一朵黃雲般的影子,直撲「西域魔駝」門頂,「西域魔駝」神色一變,雙掌沖天撞去!
那黃影忽然滴溜溜一轉,已轉至桑小娥身側,一把金絞剪,金光燦然,剪向西域駝魔脈門手腕,西域魔駝只好將手一縮,但「拍」地一打,未縮手前仍已擊中那人門膊,那人悶哼一聲螺,撫持桑小娥,退了兩步,道:「好掌力,」西域懶駝冷哼-聲:道:
「你是誰?!」嗓小娥一見金剪,喜叫:「梅二哥!」
只見來人身裁肥胖,卻眉清目秀,笑容可掬,雖身受重傷,神態依然雅致,正是「長空幫」中坐第三把交椅的黃旗堂堂主,「雪上無痕草上飛」梅醒非。
「西域魔駝」冷冷地道:「哦,桑害雲沒親來麼?」他一面說著,一面暗暗留心,頓覺背後有七個人的呼息,但並不是一流高手的殺氣;梅醒非一上來就使奇襲,救了桑小娥,可還是中了「西域魔駝」一記「沖星掌法」,左肩如萬針撩刺,甚是疼痛,但他是「長空幫」中訓練有素的高手,而且跟隨桑書雲、辛深巷已久,應變之捷,機智警敏,當下強忍痛楚,裝出一付毫不在乎的笑容,道:
「桑幫主麼?他要我先來打發你。」
桑小娥見梅醒非及時趕到,芳心大慰。原來她偷偷溜出來時,梅醒非和辛深巷早有留心,而且兩人亦見路上「大漠派」所留之標誌,如是衝著車占風來的,所以梅醒非一為了保護小姐,二是為了探知這標記的來龍去脈,尾隨而至,及時救了桑小娥。
而辛深巷卻留守於桑書雲身邊。
但他心中卻知此時凶臉無比。這兩人如果所料不錯,便是「西域魔駝」與蒙古鐵花堡,這兩人不但惡名昭彰,更可怕的是各有一番驚人藝業,前稱「八荒六合十四霸天」中之二。後來在十四霸天被大俠蕭秋水與血河派衛悲同殺了十二霸,剩下二霸,就是這兩人,嚇得遠走塞外,不敢回來,近年來知悉蕭秋水可能逝世,才告出沒於中土武林。這兩人武功,實不在「三正四奇」之下。
醒非自知實力,出手在先,奇襲在後,雖奪回小姐,卻仍中了對方一掌,但覺陰寒刺骨。眼下形勢,一個處理得不好,自身丟命事小,但怕連小姐的清白也不保,那才愧對幫主。他心下暗暗盤算,外表卻不動聲色,悠閒自若。
「西域魔駝」見對方擊了自己一掌,居然能若無其事,還道他功力深厚,非同小可,冷笑道:「好,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原來他的兩道獨門絕技,一是「惱嘯指法」,一是「沖星掌法」,自負能得桑書雲、車占風兩家之長,而猶有過之,而今兒梅醒非硬受自己一掌,頓時提高了警覺。
梅醒非向西域魔駝一揖道:「小姐不知何事,冒犯你老人家,梅某人在此代小姐致歉……」
西域魔駝目光微腕,道:「冒犯倒沒有,而是我想抓你家小姐來做幾天老婆。」
梅醒非臉色一變,通:「前輩若要教訓小姐,在下留此代受便是……」
西域魔駝又截道:「不行。我對男人沒有興趣,何況你又肥又胖……」
梅醒非見這惡猥的駝子,斷不肯放過自己和小姐,當下將心一橫,冷笑道:
「你咄咄迫人,桑幫主那兒,我可不能擔待了。」他因好生惱怒,已少「前輩」二字,改為「你」的直呼。
殊知西域魔頭又露出滿口黃牙,笑道:「要激出她老子來,正是我駝子所願。」
梅醒非知事無善了,他大敵當前,桑小娥雖在手側,但一直未能分神去解她穴道,心下大急。
只聽梅醒非揚聲道:「既是如此,那給全先生來件拜禮好了。」他此語一畢,在西域魔駝身後的七名黃衣大漢,齊驟弓搭箭,瞄準了西域魔頭的背心,西域魔頭笑道:
「萬一他們射了個空,你家小姐可要遭殃了。」
梅醒非心頭一震,心忖·此言甚是,但西域魔駝斜眼看,來只要梅醒非架勢稍有破綻,只怕立時就要斃命在他掌下,心中怎敢大意,暗彎內膝,且不管那箭矢能否殺傷此人,只要把西域魔頭阻得一阻,他便可背負桑小娥,仗著過人輕功,逃離這惡徒的追擊。
心下意念既定,擰唇作哨。
那七名黃衣漢子立時發箭,但剛一張弩,忽然狂風大作,一股紅雲陡至,七人手中,不是箭斷,就是弓崩,或者已射出去的箭矢被捉住拋斷,箭矢回刺,七人只不過頃刻功夫,便給人刺殺或重傷倒地。
梅醒非撮嘯之後,立時長身而起!
他要藉這西域魔駝分心的剎那間,逃了出去。
他的武功,雖還不如西域魔駝,輕功卻甚高強,昔日曾在雁門關趕上三正四奇中的天象大師和嚴蒼茫,要是西域魔駝被箭矢阻上一阻,自難追上梅醒非!可惜箭矢根本沒有發出。
所以梅醒非身形甫起,西域魔駝掌影如山,已蓋壓了下來。
梅醒非右手金剪,快剪過去,才過四五招,手肘「天中穴」已著了一招,剪刀脫手飛去,插在土中。梅醒非的「山水雙剪」,原是一齊施展,方才發揮大用,一剪已被擊落,另一手卻扶著桑小娥,只好用另一手來對拆,才七八招,便被逼得雙手並用,只得任由桑小娥跌跌,又十來招,梅醒非便手忙腳亂,展動身形,邊打邊退。
他背後就是廟口梯階,他守得一招,便退上一步,西域魔駝左手攻了十多招,梅醒非已退了十來級,西域魔駝右手又攻了十餘招,梅醒非又退上了十幾級,西域魔駝右手招勢稍緩,梅醒非正要舒得一口氣,西域魔駝又雙手並展,只見掌影翻飛,梅醒非連接都來不及,惟有再退。
這一退再退,梅醒非何等機伶,馬上醒覺,那坐著如站著的長個子大漢,就在自已背後。適才那七名「長空幫」好手,就是給這披風大泱一輪急攻下給毀,梅醒非是何許人物,怎會將背門大開於別人,如此轉念,便急欲挪騰出一個能兩面迎敵的方向。
可是如此一緩之間,「啪」地脅下了一坐,梅醒非只覺五內翻騰,拆得六七招,血氣一塞,胸口又中了一掌,他抵擋不住,踏步一挫,腿彎碰到石階,「胃倉穴」又挨了一擊。這下他四道掌傷齊迸發,痛不可當,額汗湍流而下,頓倒當堂,「咕碌咕碌」自石階數十級一路翻滾了下去。
西域魔駝這一路「沖星擘法」,越使越快,梅醒非一面滾落,卻每翻一級,即中一掌,落到青石板地時,「西城魔駝」已一腳踏在他胸前,呵呵地笑將起來,問:
「桑書雲手下原來是這等膿包貨?」
梅醒非中得數十掌,早已神智不清,但他是自知無悻理,迸力大吼迫:
「你要殺要刷,任隨得你,是大丈夫的就放小姐回去!」
「西域魔駝」嘿嘿笑了兩聲,以兩隻小眼睛斜視桑小娥道:「我偏不放,你又怎樣」他說到「怎」時,忽然覺得四周過於安靜,未免反常,「樣」於一出口,便「碎」地一聲大響,發自他背後。他大吃一驚,單掌護胸,指捺身前,向後跳避,只見他原來站立的地方,多了兩人,正對了一掌,這兩人中的一人,便是原在階上的蒙古鐵花堡,另外一人蒙古式裝束,包裡全身,黑眉大目,有一股說不出的俏傲深沉的神色。
這兩人對得一掌,都幌了一幌,哪大漢道:
「你進步了!」
蒙古鐵花堡冷哼一聲道:
「你也沒退步?!」
「西域魔駝」心中惶慄,暗叫了一聲:「慚愧!」他推測形勢,得知若不是蒙古鐵花堡俯衝下來硬接一掌,自己早已可能被那人一掌無聲無息地打死。
蒙古鐵花堡和那虹須大漢對了一掌,說了一句話後,就彼此再也沒有作聲。
「西域魔駝」心中早已明瞭七八分:塞外「大漠派」已傳三代。創派始祖「大漠飛砂」綻君山名動西域、蒙古,而且大有戰功。二代掌門人「大漠明駝」汲可期,三代掌門人「大漠天騎」東方無子,都是跟「大俠蕭秋水」有敵友之淵源,而且威望甚隆。
今「大漠派」傳至第四代。東方無子共收三個徒弟,大弟子便是鐵花堡,二弟子車占風,三弟子曠湘霞。
鐵花堡和車占風二人同時對這小師妹,都有「君子好逑」之心。鐵花堡更時常從中誹謗、污言調鬥,礦湘霞卻只愛上了沈默恨言,勇於擔當的二師兄車占風。鐵花堡交友不慎,結識了陳木誅、全至朽等,無惡不作,為患江湖,令東方無子甚為震怒,遂其出門牆。
鐵花堡本是大師兄,理應承繼衣缽,直接成為第四代掌門法位,但被趕出師門,又失師妹青睞,憤惶交集,竟與陳木誅、西域魔駝三人,趁二師弟、三師妹赴中原「三正四奇」之役,欺師滅祖,要脅東方無子承認其掌門地位。東方無子怒而相逐,以一敵三,終於慘死在這三人合力之下。
車占風早已被東方無子立為掌門,回到大漠,驚悉此事,偕妻追蹤二千里,以一敵一,決戰鐵花堡。鐵花堡雖為大師兄,但貪花好色,鍛練反不如沈實剛健的車占風,是以鐵花堡不敵,若不是陳木誅及時以「一成不變」奇陣困住車占風夫妻,鐵花堡早已死於那一戰之中。
其後鐵花堡痛定思痛,咬牙苦練,以圖一日能打敗車山風。這次「忘憂林」與「七星谷」聯手,陳木誅、曲鳳不還師兄弟將手中所擁有的二十名本性被懾的大將都搬出來,與「金衣會」的燕行兇、「天羅壇」的唐本木聯盟,由武當派的大風道長領導,圖的無非就是天下武林。豈知「七寒谷」之役走報失捷,「七寒谷」陷,唐本木、由鳳不還戰死,大風道人、燕行兇等一行人,也返到「忘憂林」處。二十高手中,已死十一,所制其九,此令陳木誅大是恐慌,急召「西域魔駝」與「蒙古鐵花堡」以對。
其實以「忘憂林」的奇形陣勢,比「七寒谷」更步步殺機不知多少倍,就算不計大風與燕行兇,單這九名高手,也可以應付天象大師等一干人,但桑書雲的「長空幫」宋雪宜的「恨天教」,卻相當不好對付。
所以陳木誅使要以逐個擊破之法,引出桑書雲、天象大師、雪峰神尼、車占風、宋雪宜、嚴蒼茫其申之一二,先行殺之,再設法伏殺其他,「長空幫」、「恨天教」、「少林派」等只要群龍無首,便無法逞威。
車古風在「七寒谷」中曾大展神威,與方歌吟力破「天羅地網」大陣,大風道人等恨之入骨,所以他們第一個要剪除的對象,便是要先行引出車占風,殲滅這三正四奇中的「大漠仙掌」。
不料陰差陽錯,桑小娥卻先行來探,幾乎被「西域魔駝」所辱,幸「雪上無痕草上飛」梅醒非來救,梅醒非也不是全至朽對手,命在危旦之際,「大漠仙掌」車占風及時趕到,無聲無息的掩至,想一舉劈殺「西域魔駝」,卻給同門師兄鐵花堡揮掌格過。
這下雖是師兄弟,但如仇人見面,份外眼紅。西域魔駝是何許人物,如兩人都在互伺破綻,分不得心,他故意怪笑兩聲,道:
「好哇,車大俠是一個人來麼?」他情知沿路設下「仙人掌令」以及故佈「大漠派」中鎮守的不肯降伏的弟子屍首,不但會引車占風自投羅網,但桑書雲至大隊人馬,或也趕來,自己勢孤力單,可是萬萬不敵。
車占風冷哼一聲,也不作答。他生性簡言,但極為剛矜,他沿路上早已留意到「仙人掌故鄉令」的布設,如是背叛師門的鐵花堡所為,乃沖看自己來的,他自覺師門之羞,不該驚動旁人,而且也不想桑書雲等為自己分心,他決意要自己料理此事,沿路上便把標誌毀去,以免桑書雲等認出。
然後再趁大隊人馬於龍門一帶打尖之便,他溜出來,直赴普祠,解決此事。他此趟此來,群豪實不得而知。唯桑小娥脫隊而去,所行之路,與大隊人馬來時路稍有偏差,反而見到了一些未被車占風拔除的「仙人掌令」,因此誤打誤撞,與梅醒非同時遇險。
西城魔駝圍視四周,見車占風不似有隨來的人,大是放心,嘿嘿笑道:「車大俠果然是藝高膽大大漠派的事,不必外人費心。」
車占風冷冷地道:「你也少管!」
西域魔駝故作驚訝:「我不管?」
車占風不耐煩地皺眉:「外人少管!·」西域魔駝大驚小敝地道:「我可不是外人呀,我是你們「大漠派」的「供奉」啊。」
車占風臉色鐵肯:「誰給你做?!」
西域魔駝失笑道:「掌門啊!當然是「大漠派」當今掌門人呀!」他指指鐵花堡道·「也就是你的大師兄啊!」
車占風臉色忽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