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了一個似曾聽過的口音,道:「……聽到師父三聲呼嘯,就是全力硬闖,也要闖進洞裡,把他們殺個清光。」
桑小娥一怔,這聲音冷峻、驕傲、無情,令人生起一種殘狠如狼的感覺。他所說的「師父」,又是誰人?所指的「洞」,難道是適才所見「七寒谷」等人用火薰的地方嗎?若然,則跟自己有關了。當下攝足至一叢多形葉簇藏匿,再悄悄張望出來。
只見林中紅檜之下,有三、四個人,一人僅剩獨臂,便是「天羅壇」中「天大香主」任理大,其餘二人,一金衣,另一人黑色勁裝,胸紡鳳凰,顯然一是「金衣會」的門徒,一是「七寒谷」的徒眾。
這三人顯然身份都不低,但對背靠紅檜神木的那人,神態卻十分恭謹。桑小娥心中尋思:莫非「金衣會」、「天羅壇」、「七寒谷」之外,還有什麼神秘幫會,領袖看這一干人麼?
只聽那人又道:「你們在這入谷甫道只布下這麼一點兵力,如果有人攻入,那豈不一敗塗地了。」
任理大揖身恭聲道:「……谷主和壇主都認為,這谷口秘徑,不可能為人所發現……」話末說完,「咄」地一聲,臉上已括了一巴掌。
那人出手極快,不但任理大避不了(而且也不敢閃躲),連桑小娥也只見灰袖一閃,那人已在任理大臉上括了一巴。
桑小娥越來越感覺那聲音熟悉,自己似曾聽過。一方面心喜,知道自己已接近谷口進道了,另一方面從那人口氣中:也暗自驚心,看來這一干人的組織:野心、手段,都比自己想像中可怕得多,大哥和爹不知怎麼了?
想到這裡,她又臉上一紅,忖道:怎麼先想到「大哥」,才想到爹爹?爹養了自己二十年,自已抑如此……如此……但她又心想:爹如果死了,她就要挺身而出,拋棄一切孽念、享樂、悠遊,來承繼父業,但方大哥若不測,她就活不了。一個是繼承,一個是同死,那情感是決然不同的。
只聽那人又叱道:「沒有人進來,便不必佈防了,如此不是正好讓敵人來個攻其不備!」那三人聽了,雙手置在雙腿側,身體得在筆直,不住說「是」。桑小娥心頭更急,那人語音十分陰毒,也不知在那裡聽到過,便很想看個究竟,到底是誰。但有一莖形葉塊擋在前面,始終看不到那人臉孔。
桑小娥聽了他們的對話,更想趕出去,讓對方尚未佈防之際,逃出去通知辛大叔再說,但她又怕如此冒然竄出?定必驚動了這幾人,自己武功可不成,如此大是不妙。
這時她童心大發,悄悄地用手挽開那葉莖,偷偷張望過去,那人正說到:「……師父費了那麼多功夫,把他們引到「七寒谷」來,意圖一網打盡,如果有什麼閃失,以後便不容易得手了……所以務需要加強戒備,切切不可輕敵。」
桑小娥心道:「那人口中所說的「師父」、「師父」、「師父」究竟是誰,這時她已挽開那葉莖,一望之下,幾乎失聲而呼灰衣道士!
那嘉峪關前,跟「金衣會」的人猝擊方歌吟和桑小娥的青年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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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娥隱約記得這青年道士殺人滅口,手段殘忍至極,而且還公然對自己和方大哥說出這樣的話:我殺了他……你就是我的了。
想到這裡,心中一陣震慄,差點要驚呼出聲,但她畢竟冰雪聰明,猛想起此刻自身如砧上之肉,怎能衝動,當下強自忍住,卻聽那道士狠狠地道:「那一對狗男女,已到了賀蘭山,一逮他們,即交予我處置……」
桑小娥聽到「狗男女」,氣得鼻子都白了,如他是指自己和力歌吟,心中啐罵了千百遍:你才是狗東西呢!忽然想起,那人是道士,而那人口中所言,他的師父引「三正四奇」入谷,莫非那人「師父」就是……
想到這裡,驚駭無限,手中不驚用力,那葉莖原來屬於山原草木植物「咬人貓」一類稍加用力,即速刺戮,疼痛至極,桑小娥終究忍不住叫了一聲:「哎喲!」
這一叫,令那林中四人,陡然變色,連桑小娥自己,都魂飛魄散,當下不理一切,「嗖」地掠了出去,只望在家人未發覺之前,自己來得及闖出谷去。
誰知這麼一來,更加暴露了自己的形跡,耳邊只聽「呼呼」風聲,敵人一面追趕,一面叱喝,一路撞倒不少林木,已然越追越近!
「照打!」一團東西,挾急風,飛制桑小娥後頭!
桑小娥在急奔中一低頭,那暗器飛劈而過,雖然擊空,但桑小娥幾絡髮絲,散揚半空。只聽那冷峻的聲音陰惻惻地道:「不可傷她……把她留給我。」
桑小娥一聽,心裡更急,這句話簡直比:「我殺了他……你就是我的」,更進一步,只不過那時候她身邊有方歌吟,雖然心寒,卻仍不怕,而今在這幽秘的谷中,而她自己,只有一個人。
就在這時,眼前一空,白茫茫一片雲海,在危亂中亡命奔逃,誤打誤撞,闖到了來路。
去路是有了,可是怎麼上去呢?
只聽「咭咭」冷笑,四人已分四個角度,包圍住桑小娥,四對眼睛不住往她身上溜啊溜的,陰險地笑,都不先出手。
桑小娥既慌且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她畢竟是名門之女,最急當口兒,忽然嫣然一笑:「給你們逮啦……你們想怎樣?」
那道士瞇眼睛,一絲笑意也沒有,反問;「你看我想把你怎樣?」
桑小娥一顆心突突地跳撞,強自笑道:「你少賣狂,我爹就在附近。」
那道士哈哈大笑:「桑書雲麼?他此刻若能分身過來,那他就不是人,是神仙了。」桑小娥靈機一動,接問,「你師父……把我爹引到洞裡去了?」那道士陰笑道:「這叫請君入甕。」
桑小娥疾道:「沒料大風道人乃武當名宿,如此下流!」那道士怪笑道:「下流?待會兒你才知道什麼叫「下流」哩……」
突然一怔,情知失言,怒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師……師父就是!……」桑小娥臉若寒霜,道:「我還知道你叫鐵骨道長哩。」那道士注邪一笑,道:「知道也好,教你以後忘不了我的仟處。」
桑小娥見他越說越無理,當下不去理他,設法裝得鎮定,舉步走去,一面說:「我都知道眼下你們已被包圍,還要逞強。」金衣會與天羅壇的人,目目相顧,變了顏色,鐵骨道人作勢一欄,嬉皮笑臉地道:「小娥妹子,你可唬我不住。」
鐵骨道人原本相貌陰驚,而今強作嬉笑,更是陰森可怖,桑小娥見他語言輕佻,又想起昔日調戲他的嚴浪羽,也是如此污言穢語,只是換了個人而已,而今在當日救他的方歌吟,卻又要陷重圍,無論如何,都騰不出來救他,心裡一急,忽聞頭頂雲海裡,傳來人聲。
桑小娥知雲頂之上,其實就是山崖,亦是此山谷的唯一入口,所謂雲海,不過是谷中葦類之霧氣,於是不顧一切,大聲呼叫:「救命!救命!七寒谷的人就在……」
鐵骨道人臉色一變,忽地伸手,向她抓來!
桑小娥蓄力已久的「長空神指」,驟然全發了出去!
鐵骨道人甚至其餘三人,對這一個妙靈靈的少女,本就存輕敵之心,沒料居然能射出獨步天下的「長空神指」,如果桑小娥所射的不是鐵骨道人,而是其他三人中任何一人,恐怕都必奏效;鐵骨道人雖然猝不及防,但他武功高到不可思議,袖袍連捲,已消去指力。
桑小娥發了一輪指風,猛一吸氣,往上縱去。
半空一閃,一柄懷劍,往她小腰刺到。
桑小娥畢竟也是名家子弟,除面對「無情公子」嚴浪羽如此勁敵外,共余的她還真不怕,當下「玉環鴛鴦步」、「水蓮蝴蝶步」,連環蹦出,任理大的懷劍,猝然下出手,由於輕視,竟被踢飛。
但人影疾閃,兩人已左右扣住桑小娥肩膀,把桑小娥扯落下來,正是「金衣會」和「七寒谷」的人。
桑小娥此驚非同小可,直欲張口求救,一隻怪手,已掩住她的嘴,原來鐵骨道人,一臉陰狠淫猥之色,已經到了她身前。桑小娥情知落在此人手上,比死還不如,當下情急起來,張口一咬,咬在鐵骨道人手上!十分力,鮮血浩洛而下,鐵骨道人目露凶光,「咄」地摑了桑小娥一巴掌。
桑小娥只覺腦門一陣發黑。鐵骨道人抓住桑小娥衣襟便要扯,忽聽頭上一人喝道:「狗賊,住手!」
聲音至天而降,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已到了地上。這時「嗖嗖」二聲,兩拙飛刀,急打鐵骨道人身後。
鐵骨道人是何許人物,一仰身,避過兩刀,這時飛刀打空,竟射向桑小娥。
發射飛刀的人不禁驚呼一聲:「哎!」卻見鐵骨道長一抄手,把兩柄飛刀挾在手中,再一招手,雙刀倒射回去!
只見眼前人影一花,兩柄刀被一聲「霹靂」,震落了下來,這人正是「長空幫」五大堂主之一的「鷹爪王」曹極。
發射飛刀的自是葉三娘。另外還有兩人,一白衣儒士,頭戴方巾,手持銀笛,正是牧陽春,另一人也是白衣人,勁裝束腰,雙手倒提銀戟,便是五大堂主首席,「全足孫臏」辛深巷。
這四大堂主齊至,鐵骨道人等不禁變了顏色。桑小娥迷迷糊糊中,呻吟道:「辛大叔……爹在……谷中……危險……」
曹極在這四人中,雖然武功最低,但脾氣最急直,便待出手,辛深巷一攔,低聲道:「投鼠忌器,小心小姐。」
聲音雖然極低,但卻給鐵骨道人聽去,當下嘿嘿笑,用手捏桑小娥的脖子,道:「不錯,你們只要再妄動一根指頭,我就殺了你們的小姐……」說,手指稍加用力,葉三娘一顆心幾乎都飛出口腔來,她把桑小娥自小帶大,如何能不痛心,她雖是女人,但江湖閱歷甚富,此刻都亂了心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連忙叫道:「別別別別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鐵骨道人冷笑道:「「長空幫」總集合的令箭與花旗,都給了我,才好商量。」
辛深巷變色道:「你……你怎曉得……」
原來「長空幫」自組幫以來,實力龐大,素來不用全力作戰,所以加入「長空幫」的人,多受其恩澤,而不必做事。皆因沒有總動員的必要。「長空幫」要集合他們,便得放「萬里一空」火箭花旗,這旗箭除幫主外,只辛深巷擁有;但這時內層機密,鐵骨道人卻怎曉得。
鐵骨道人冷笑一聲,也不答話。辛深巷臉露深思之色。鐵骨道人要辛深巷把令箭給他,是「長空幫」攸關坐死的信物,自不能給他,但小姐又落於此人之手……
葉三娘進前一步,陪笑道:「我給,我給……」說伸手入懷,鐵骨道人陡地喝道:「你少耍花招!令箭只有辛深巷有!」
辛深巷等又是一怔。葉三娘詫問:「你……你怎麼都知道?」鐵骨道人驕橫笑道:「我什麼都知道!」辛深巷詫問:「令師是……」鐵骨道人冷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家師就是武當派掌教。」
辛深巷忽然吐出了一句話:「殺!」
鐵骨道長敢將師承漏給他知道,必定已動了殺心,如他不殺鐵骨,鐵骨也必要殺了自己。江湖上的道理很簡單,便是一句:「你不殺我,我便殺你」。
所以辛深巷情知已沒了周旋餘地,所以只有一個「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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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足孫臏」辛深巷的武功雖然低微,恐怕還不是五堂主曹極的對手,但卻是桑書雲座下最寵信的一人。
所以桑書雲不在的時候,辛深巷便是在「長空幫」號令一切的人。
當他說了一個「殺」字,便等於下了「殺」令。
曹極、葉三娘、牧陽春都同時出手!
牧陽春的銀笛發出急嘯,閃閃生亮,就似銀劍一樣。
葉三娘一雙「干將莫邪刀」,使得酒落,舞砍如雪,她不敢再使暗器,怕傷了小姐。
曹極用手。他的手可以在一瞬間扭斷了牛脖子。現在他只想拘斷那淫猥道士的頸項。
可是他就聽到背後響起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牧陽春的一隻手,一支笛,全部全力打在葉三娘的背後。
葉三娘攸然停止,刀光都黯淡了下去。
她嘴裡溢出了血,臉卻白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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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回首,眼瞪得欲裂,曝濡要說話,牧陽春輕輕跳開,說:「不用問了。我就是奸細。」
這時桑小娥已然清醒,藉見意圖救護自己的葉三娘如此下場,哭叫道:「三娘!」掙扎奔過去,鐵骨道人一揮手,那兩人即放了桑小娥,桑小娥淘哭撲將過去,葉三娘已然飲恨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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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骨道人放開了桑小娥的時候,曹極的火氣全冒了上來,辛深巷的心卻沉了下去,沉到底。
鐵骨道人敢令人釋放桑小娥,系因為他自信已控制大局了。
可是曹極不理這一切。
他要殺掉牧陽春。他一定要殺掉牧陽春!
他甚至盛怒得不能發出一句話,他飛撲過去,雙掌如雷霆,向牧陽春展開最猛烈的攻擊。
鐵骨道人冷冷用眼吊住辛深巷。
他知道辛深巷是這干人中的老大只要辛深巷一出手,他就出手。可是辛深巷沒有出手。
他連眼睛都不多霎一下。
葉三娘的死,他好像完全沒有看見。
但是曹極那邊的雙手,不但沾不牧陽春的邊,牧陽春的反擊,抑漸令他喘氣淋淋。
桑小娥抱葉三娘的首,滿臉淚痕,向辛深巷悲聲呼道:「辛大叔,曹五叔遇險了……」
辛深巷沒有回應,只在臉上展現了一個非常殘忍的笑容。桑小娥的心冷了,冷成冰。她但顧自從適才跟方歌吟一齊見到辛深巷後,就一世人沒有再見過這個人。這個冷漠、陰險,他父親所最寵信的人!
「原來你不但是個瞎子,而且還是個聾子!」桑小娥白牙縫裡吐露出這一句話,辛深巷卻笑了,同鐵骨道人笑了,笑意裡有說不出的媚諫。
桑小娥再也忍不住了,跳起來叫:「你去殺了牧陽春!」
鐵骨道人冷冷地覽視一切,忽然道:「你去殺了曹極!」
辛深巷就出手了。
雙槍一戮,齊齊利入曹極背後雙夾骨之中。
隨曹極的一聲慘嚎,牧陽春的手背,正敲鑿在曹極的額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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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娥的掩臉尖叫而止,曹極回首,低吼拚死抓住辛深巷的前襟,嘶聲道:「你……你究竟算不算得做個人!」
辛深巷連眼都沒有眨。他居然搖頭。
曾極怒吼一聲,雙手抓到他臉頰。辛深巷還是臉無表情。曹極臉上全身,忽然都抽搐了一下,嘶啞即道:「小姐……告訴幫主……老曹全力而為了……」說完聲竭而死,雙手在辛深巷臉上抓下了十道血痕。
桑小娥含淚光,拚命的點頭。曾極出身雖然不好,少時做個強盜,後被她父親所感化,但忠心耿耿,鞠躬盡悴,總比那一些假仁假義的傢伙好上一萬倍!
老曹,老曹,你死得冥目,我一定,我一定叫爹殺了辛深巷,給您報仇。□□□
「長空幫」的五大堂主,在一起也不知多少年了,一下子孿生肘腋,互相殘殺,竟死了兩大要將,長久相處,卻是誰也不瞭解誰,誰也不知臨危時,跟自己誓死共對的是誰。
鐵骨道長歎了一聲:「唉,長空幫……」
辛深巷也歎了一聲:「長空幫的下場……」
牧陽春冷冷地道:「辛深巷,你少來假惺惺,來這一套,也免不了一死。」
辛深巷卻怪有趣的望他:「哦?」
牧陽春因憤怒而手微微抖,大聲道:「我們計劃中,你根本就是敵人,你怎會……」
辛深巷大笑道:「你可以問鐵骨道兄。」
桑小娥見自己「敬愛的」辛大叔竟和敵人稱兄道弟,忍不住罵了一句:「好不要臉!」
鐵骨道人怪有趣的望辛深巷:「哦?」
辛深巷道:「令師要占「長空幫」,缺了我辛深巷怎成?」
鐵骨道人哈哈大笑,辛深巷也哈哈大笑,兩人仰天長笑,只有牧陽春笑不出來,期期艾艾道:「你……原來你……你也是我們的人?」
辛深巷笑聲一竭,沉臉道:「……要不是你因自命才氣不凡,不應屈居老四,時時圖幫主之志,桑幫主早已知曉了。……要不是我壓下來,誰瞞得住這樁子的事!」
牧陽春臉色都變了,赫地退了一步,啞聲道:「你……你……你都知道了?」
桑小娥只聽得恨極。唯鐵骨道人冷冷地說:「……家師卻從未提起過你。」
辛深巷笑道:「我這樣的身份,可謂九死一生,自然是秘密。」
鐵骨道長沒有笑,雙眼仍盯住他一舉一動:「家師早將計劃全盤相告,卻沒有你這一環。」
辛深巷越聽越好笑:「大風道長是什麼人!他可會將一切告訴你!……我們每一個人,只是他一棋子罷了。」鐵骨道人的手,卻已按到劍上,冷冷地道:「可是家師卻把你當作是敵人的一棋。」
桑小娥巴不得兩人互相斯鬥起來,在旁插嘴道:「對!對!快殺了他,他是爹最信任、最忠心的部下!」說到「忠心」二字,真是咬牙切齒。
辛深巷卻依然笑嘻嘻地道:「令師自然待你是手下第一員猛將,只是……入侵中原大計,豈能一一相告,那是通敵賣國,滿門抄斬的事啊!難怪接待來使,過程都盡版道兄您了?」
鐵骨道人唬了一跳,失聲道:「是……是……辛……辛先生都知道了?」
辛深巷大笑道:「不是大風前輩告訴我的,難道是我老辛憑空亂猜的?」
桑小娥忍無可忍,突然出手。
她在悲憤中出手,自是用了全力。
那任理大一不留神,手中懷劍,已被他奪去。
任理大以為桑小娥要殺自己,連忙護身而退。
然而桑小娥卻風也似的閃了過去,一劍斬向辛深巷。
她在悲怒中出手,這一劍盡力而為。
辛深巷與長風道人在對話中,誰都未會留意,待劍光斬至,鐵骨道人陡喝:「小心!」
伸手一推辛深巷,為時已晚,粟小娥的劍斬不辛深巷的腰,卻斬了他的右腿,「嗤」地斬落了一條腿。那懷劍竟是十分鋒利,既曾自斷任埋大一臂在先,而今又斷下了辛深巷辛深巷一條右腿。
辛深巷吃痛,狂吼一聲:「你這妮子!」
鐵骨道人卻怕辛深巷盛怒中殺傷了他的美人兒,伸手一推,「砰」地拍得桑小娥跌出去。
那牧陽春本來心中對辛深巷,早已怒極怨極,他在「長空幫」中,之所以無法遷升,多少都與辛深巷有關,如今「拼得一身剛,便把皇帝拉下馬」,背叛「長空幫」,出賣桑書雲,仍在這武功不如自己的傢伙掌握之下,幫主一職,只怕也是無望,當下冷冷說了一句:「「全足孫臏」這回子可真成了「缺足孫臏」啦。」
盡避辛深巷痛得黃豆般大的汗珠不住酒落,鐵骨道人卻視若無睹,半笑謹半認真地說:「辛先生為公賣力,犧牲慘重,真是功績炳彰,待明報金主,定追封高官,……辛先生用計過人,無腿自比有腿,來得個,來得個……名符其實。」
辛深巷居然也苦笑道:「這妮子出手好辣!幸得道兄相救,……」
桑小娥恨得牙嘶嘶,淚珠兒盡在眼眶裡打轉,悲聲罵道:「辛深巷,你們這些賣官求爵,不得好死!」說樓葉三娘的身,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