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跟著韓信打馬揚鞭來到城外。
「吁——就是這兒了。」韓信勒住馬,用馬鞭指著面前的樹林,頗有點指點江山的意思。
「爺爺他們就在這裡?」從外面看來,樹林中似乎空無一人。但是我知道,這裡面一定埋伏著不少韓信的親信。
研製炸藥不止是危險,而且還要嚴密。特別是試驗的時候,那種驚天動地的響動,在城裡進行,後果就不止是擾民那麼簡單了。所以,當老爺子說要換個地方住時,我就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不錯。」「這還用問嗎?」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我對韓信微微一笑,再扭頭瞪一眼不和諧聲音的源頭——蒯徹。大男人這麼小心眼兒,活該你找不到老婆。
「嗯哼。」老套的咳嗽聲響起,「本帥叫你們同來,是因為那個東西,已經完成了。」韓信扳著一張臉,但是嘴角卻微微翹起,瞇成一條縫兒的眼睛中,溢出混合著興奮與好奇的光芒。
「也就是說,我們這次來,是為了試爆?」我搓著手,心裡也開始期待起來。看到韓信點頭,迫不及待的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等等!」背後傳來韓信哭笑不得的聲音,「你認識路嗎?」
「……」貌似、好像、應該——好吧,我不認識。「那你還不快點上來帶路?」勒住馬,扭頭對韓信招招手,很有氣勢的那種姿勢。
韓信呵呵笑著,拍馬碎步跑上來。後面跟的蒯徹,卻黑著臉,嘴裡不停在碎碎念。估計又是那句「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七扭八轉的走了半晌,眼前終於出現了一片木屋。跳下馬,就看見肖鐵匠迎了上來。
「韓元帥,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起來吧。」韓信抬抬手。
「老爺子呢?」向四周掃視一遍,居然沒看到那個喜歡顯擺的老爺子。真是太奇怪了。
「老爺子說,要抓緊每一刻時間,爭取多做一點火藥出來。」很崇拜的語氣,肖鐵匠臉上的表情,讓我想起了看見偶像的粉絲。只不過,那老爺子,一向都是能懶就懶,什麼時候變這麼勤奮了?實在太詭異了。
「就是這裡了。」跟著肖鐵匠來到一間木屋外面,只見他對著緊閉的木門躬身施禮「老爺子,韓元帥來了。」那表情,那語氣,跟當日在咸陽街頭,圍著老爺子叫「神仙」的人,簡直如出一轍。
「吱呀——」木門打開,從裡面伸出一個人頭來。滿頭白髮上沾滿黑色的塵埃,那髮型,則讓我直接聯想到了以前在現代常喝的,某種著名咖啡品牌。本來根根分明的鬍鬚,已經擰成了一股,在中間打了個結,掉在那裡一晃一晃的,好像在打鞦韆。一張老白臉上沾著無數黑色的粉塵。只有兩隻眼睛依然精光四射。總體來說,那造型,說蓬頭垢面都是客氣的。
「哈哈哈哈,韓元帥來啦,老夫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腦袋一晃,還有可以的黑色粉末從頭髮裡掉出來。
冷汗順著額角直流,這老爺子,到底是研製火藥,還是用火藥來洗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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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說的地雷?」韓信右手托著黑呼呼的鐵球,在眼前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左手食指彎曲,似乎想在上面敲幾下聽聽聲。
趕緊搶過來「這東西要輕拿輕放。」
「這有什麼好怕的,無非就是個頭大點兒,份量沉點兒的鐵球而已,也至於緊張成這樣?」蒯徹眼珠翻著,嘴角撇著。自從上次打嘴架輸給了我,這小心眼的男人,就開始把握住一切機會跟我作對。
很有風度的對他露倆門牙——咱就不生氣,氣死你。
「那就試試看吧。」韓信呵呵笑著,把地雷放回老爺子手上。
老爺子捧著鐵球,小心的放到地上挖好的坑裡。然後一手提著鐵球上的引線,一手輕輕的把坑邊的土蓋在鐵球上。最後,將引線在坑頂盤好。
「這樣就能殺敵?」蒯徹很驚奇的看著地上的引線,動動腿,似乎想在上面踩上幾腳試試。很鄙視這種對於爆炸沒有概念,還要不懂裝懂的人。
「呵呵,蒯先生,這東西是要點火才能發揮功效的。」韓信很專家的點點頭,然後開始撈衣挽袖,「拿火把來。」
「停!」三口同聲。扭頭看看,老爺子跟肖鐵匠都在抹汗。
「此物只可遠觀,若在近處試驗,恐怕會有危險。」勉強咧開嘴對正在石化中的韓信笑笑。
「不錯,請隨老夫來。」沖韓信拱拱手,老爺子腳下生風,帶起一串兒煙塵。
「就是這裡了。」老爺子呵呵笑著,也開始摩拳擦掌,看來對於開山炸石頭這項工作,十分有愛。「火把!」
鐵匠不知從哪兒整了根火把,「呼」一下杵老爺子跟前。
看看老爺子頭上的黑點,我心裡一激靈,趕緊拉著他跑出老遠。
「鸞兒這是怎麼了?」老爺子皺起眉頭,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沒什麼,就是——」往他頭上指指,「嗯嗯,注意防火。」眼前彷彿有無數黑線在飄——滿腦袋易燃物品還敢往火邊上湊,外一真著起來,就是有全套消防用具,也來不及救呀。
「你說這個呀——」老爺子神秘兮兮湊我耳邊,「老夫日前發現了一種黑色的石頭。這些就是石粉,不會著火的。」
「你自己撒上面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呀,不然怎麼顯出我勞心用力呢?這次能好好賺上一筆了。哦呵呵呵呵——」
「……」實在是——沒有語言了。
「聽說那傢伙經常惹你生氣呀?」老爺子抬抬下巴。
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蒯徹正指著一副弓箭,不知在跟韓信白活什麼。
「看爺爺給你出氣。」很大氣的拍拍我肩膀,老爺子哈哈一笑,向韓信走去。
「哎呀蒯先生,久仰久仰。這種羽箭可是老夫特製的,點燃箭頭的引燃之物,再將箭射到引線上面,就可以引爆埋在土中的地雷。不過——」老爺子扭頭對我笑笑,「這可是技術活兒,弓箭上的技術差半點都不行。老夫看,還是讓我家鸞兒來吧。」
徹把頭揚得像戰勝的鬥雞,「不巧在下也曾習過弓馬。又不是戰場殺敵,區區小事,還是讓在下效勞吧。」
一把搶過弓箭,蒯鬥雞昂首挺胸,向前走兩步。拉開弓箭瞄瞄,再向前走兩步。再拉開弓箭瞄瞄,然後——又向前走了兩步。
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靠譜。「還是換人吧,別出什麼事情。」
「哪有這麼容易出事的?」眼見蒯徹站定了腳步,老爺子從懷裡掏出四個布團。先塞倆在我耳朵裡,剩下兩個自己塞好。對我張張嘴,看口形是在說「你就瞧好吧。」那表情,笑得好像偷到了雞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