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過去的刑求,五花百門,無奇不有,也無所不用其極,傷害殘虐,也奠此為甚,有的割鼻子、有的割耳朵、有的挖眼睛、有的剜舌根、有的索性把鼻子、耳朵、眼睛,舌頭一齊割掉,還割了生殖器,更剁了四肢手足,但人還不死(不準死),讓他清醒著清楚地感覺到這一切殘害的痛苦,不但對身體,同時對人格,都是一種極大的侮辱和挫傷,而且務必屈打成招。
有的根本利用這種手段、刑法、來肅清異己,甚至恣施以虐,濫刑為樂。
——死便死,但車裂(即五馬分屍),腰斬(給斬為兩半的人一時不死),人舜(剁掉手腳毒啞挖目穿耳,養在糞坑裡,漢朝呂後固妒成恨、對劉邦所寵戚姬即下此毒手)……稀奇古怪,極盡惡毒,種種精心、奇巧設計,都是為了傷殘戳害身體、意志,像如今所見鉤腸、剖腹也僅是林林總總的「刑」之二例,真是醜陋的中國刑!
任何地方、國家都有刑、刑罰,用此憤惡懲凶、自是不可缺的,很多國度的刑罰都有殘酷的方法,在所難免,但很少,極少、乃至沒有比得上中國這泱泱王土上所施的刑罰,簡直是挖空心思,匪夷所思,琳琅滿目,無奇不有,一味讓受刑者求生不得,求死個能,你要他招供什麼他都只能「坦承不諱」,那麼無所不用其極,那麼不把人當人。
——禽獸不如的人總要把他不喜歡的人折磨得禽獸不如,方才甘心,盡心。
什麼人發明、濫使中國刑?
當然是中國人。
什麼人在這一刻正在恣用私刑?
刑部的人?
什麼人敢在這公開場合公然用刑?
自然是任怨。
——,不過,如果不是他的主子同意、首肯或鼓勵、暗令,任怨還真不敢用得那麼了無忌仰、明目張膽。
殺戮如此濃重,一地血腥死人,以致這客棧變得十分邪門。
雷怖己乾枯地啞道:「……痛啊,你們……讓我死吧。」
這時候,他已經失去了自殺的能力。
他只後悔不早些死。
「放心,你既說過一定會讓我死得很難看,」方應看輕柔的說,「我也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過。」
雷怖霍然望著方應看,眼神發出了一種足以令人戰慄不已的恨芒來,他的眼色彷彿在說:
你這樣狠,我死了之後,十輩子都會投胎報這仇!
可是方應看卻滿不在乎。
——他根本不相信有報應,有輪迴。
他輕鬆的避開了雷怖的視線,根本不去看他。
有幾個江湖人己忍不住要出手:禁不住要動手去了結這兩個只求一死的可憐仇人之性命,但都給擋了回去,
擋注他們的是任勞。
任勞一出手,就把他們搪回去了。
還有人想勸說,他就冷沉沉的道:「不關你的事,是我們刑部在辦公事——這兩個是殺人犯,誰幫他誰是從犯。」
——從犯?
這罪名可是誰都耽待不起。
魚姑娘本來試圖施麻藥,讓這些人死的不那麼痛苦,但都給這兩個字嚇了回去。
畢竟還是有人見不得這慘酷場面的。看不過眼,仍挺身而出,往勞就深沉沉的說:「你再動手,下場就跟他一樣——你試試看!」
——試試看?
誰願意!
一時間,誰都不敢造次。
也不敢動。
——生怕一亂動,大禍就會降臨其身!
但有一個人,卻遽然動了一動。
他只不過是略為、十分輕微的有了一點「異動」,方應看已馬上警覺,笑著喝止:「唉,你也別動——」
對方一動,他也身形一動。
快的不可思議。
對方動作已夠快,但甫一挪前,他立即已長身攔在前面,更快的好像壓根兒沒有了速度這回事。
不過,他卻錯了。
他犯了判斷上的錯誤。
他一向很少犯錯。
而今卻犯上了:對方其實不是縱前,而是打橫例滑,腳一勾。
飛起一細小長形之物,掠過其身前,那人手一拍,「嗖」的一聲,破空而出。
然後,一切都來不及了。
方應看一旦發現阻止不及,馬上凝結了一切阻截的行動,雙手負背,臉帶微笑,悠然道:「我算錯了一步。」
他是算錯了一步。
才一步。
所以雷怖死了。
終於能死。
——對雷怖而言,這是他極其渴望、期待己久的結果吧?
他死了。
他死在一根筷子下。
是的,不錯,「殺戮王」雷怖就喪生在一支筷子下。
他死的時候,眼裡臉上,似有半個微笑,顯得十分詭異!
筷子就嵌在他的頭顱裡,刺人他的額頭中。
他的頭裂了。
臉也裂了。
筷子只插在天庭上,但造成的破壞,竟有那麼巨大!
——而額骨本就是人體最堅硬的部位。
一支筷子的破壞力,居然如此可觀!
這是什麼手法?
發出筷子的是什麼人?
這個好動青年到底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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