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看飛身截擊他。
天下第七落下來。
其間乍見紅光一閃。
落下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樣東西:
鉤子。
——很銳利的鉤子。
鉤子上閃晃著血跡。
方應看也落了下來。
落下來的時候,他手上也多了一件事物:
笛子。
——那本來是繫在天下第七腰畔的笛子。
現在卻到了方應看手裡。
方應看小心翼翼的拿著它,視若珍寶。
這時候,筷子、枴杖、連同本來在任怨手上的利刃,叮叮、啪啪的,落了一地,大家才省覺這些事物不知何時也彈上了半空,現在才肯落下來。
就這樣,兩人「飛」了上去,又「落」了下來;天下第七落到店門口,只差一步,就跨出了店門。
屋外風淒雨迷。
夜很黑。
晚涼。
寒。
天下第七神容木篤,一隻鬼眼,望著外面,像響往一個流浪的夢,又像他的靈魂早已飄向遠方。
然後他吃力的回身,碧目深深的注視那好動青年,眼光卻又似透過那躁動小子的身體,望人燈後那個滿目深情但又神采全無的漢子眼巷裡。
那漢子的眼神彷彿也有了變化。
——本來是死人山,現在活了。
雖然活了,但還沒有爆炸,像給什麼東西強而有力的堵塞住了,沒有噴將出來。
噴不出來。
——但卻在底下活動著。
劇烈的活躍春。
——但遲早都會炸了開來,轟轟而烈烈,沛莫能御。
只是還未到時候。
旁人看來,天下第七企圖往外闖,方應看飛身過去截他,如此而已。
其實,變化是很多,而且很繁複,同時也十分驚險的。
這剎瞬間的交手,過程是如此這般的:
一,天下第七對方應看已失去了寄望,知道他要殺自己,他暗中做完最後一件極重要的事後,飛身而起,全力逃亡。
二,方應看果然掠身截擊。
三,天下第七發出了「勢劍」,並且快速拔出他腰畔的笛子。
但他雙臂俱傷,雖蓄勢已久,但總不及平時聲勢之盛,惟這次他是抱拚命之心,自有背水一搏的殺勢在。他的手負傷雖重,惟雙腿沒什麼傷,不影響其矯捷的身法。
四,方應看不即櫻其鋒。他揮起時已奪了在旁任怨手上的匕首、試圖突破天下第七的劍勢。
五,不行,刃給擊落。
六,方應看變招,從地上抄起枴杖再行試攻。
七,仍攻不下,枴杖給削斷。
八方應看仍不放棄,地上的筷於變成了他的武器。
九,天下第七的去勢已給截斷,但筷子也全給他撥落。
十,方應看最後才用鉤子。
十一,鉤子也沒有動,還給天下第七奪去,但因臂傷太重,指腕間運使不靈光,只拔出了笛子,不及再進一步。
十二,這只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事:方應看在攻襲的時候,已經運用了「山字經」的絕招,「忍辱神功」的內力,以及「傷心小箭」的要訣,可是,天下第七彷彿對這三種秘技也略知一二,並洞透要害,所以,幾次都能化險為夷,一一破解。
十三,尤是如此。方應看更立意要殺天下第七——這是他的破綻,決不饒他。
十四,方應看最後出動了鉤子,塞入天下第七手裡,卻塞給他那口鉤子,天下第七恍錯間,正要反擊,忽見血光一閃。
十五,是血光,但不是他身上流血,方應看自然也沒有受傷。
血光是方拾舟出了劍——他腰畔的劍,是紅色的:「血河神劍」!
十六,出劍只一招。
十七,天下第七中劍。
十八,天下第七知道自己中劍、但卻不知道傷在哪裡?傷有多重?他連血河神劍的形狀都沒有看清楚。
十九,他落了下來,便再也走不出去了。
二十,方應看也落了下來,劍已回到鞘裡,鞘就掛在腰間,並且順手成功地奪得了天下第七那支笛子。
二十一,戰鬥停止。
二十二,天下第七轉目,望向那神情落寞的漢子,然後徐徐回身,這時候,他的胸腹之際,忽開了膛,濺出了一股血漿,嚎叫了一聲:「痛煞我也!」
方應看笑了。
「剛剛開了口袋皮囊,」他彷彿很滿意、先把那日笛子收入袖口裡,「還不致啥邀裡邋遢的東西都倒將出來,恰恰好,可以讓你勾著玩。」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向他的手下點了點頭。
任怨立即行動。
這行動讓「名利圈」的人為之咋舌、心寒、甚至頭皮發炸,全身雞皮疙瘩一齊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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