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
響了一個大雷。
雨卻小了。
但雷怖的驚懼更甚。
——因為他手上的柴薪竟變成了一條蛇!
蛇口正噬向他!
他可不想死!
——他要活!
雷聲隆隆,使他陡生自己正遭「天譴」的錯覺。
雨雖小,但足以擾亂他的視線。
天色已黯。
暮已降。
他氣已衰。
力亦弱。
視力也因而衰退。
——可是他還是清楚地看見那條蛇正擰首獰齒向他噬來。
他急中生智,馬上用右手的柴,砸向左手的蛇。
「卜」的一聲。蛇首已給打個稀巴爛,還震痛了自己左手虎口,他正慶幸間,忽然,他右手的柴末端,「嗖嗖嗖」疾彈出了三點星星。
這一下,來得急,來得快,來得突然。
雷怖急中生智,智中生變,用左手蛇身一技一同,形成一道罩氣,展開這三道暗器!
暗器是給砸開了,可是只是兩枚。
他把一切都拿捏得剛剛好,唯一算不準的是:
他左手的「蛇」,在這一剎間,又變回了柴!
柴是硬的。
蛇是軟的。
——一軟一硬之間,運使的力道就大為迥異。
是以,雷怖用使蛇身之力來舞動柴薪,其準確程度便大大打了個折扣。
所以、他只盪開兩枚暗器。
還有一枚,「哧」的一聲,打入他的胸肌裡。
他吃痛,大吼了一聲,退了一步。
天外,雷鳴又一聲。
轟轟。
雨又小了些。
這雨使他越淋越迷糊。
但痛卻使他清醒過來。
——他遽然「清醒」,不僅是因為給暗器「叮」了一口。
而是背後,又吃了一鞭。
那是馬鞭。
——尖銳的痛楚幾乎撕裂了他的神經。
他馬上意會了一點:
他可能己中了迷魂藥!
——不然的話,手上的柴,怎會變成了獰猙的蛇身?明明是一條蠕動的蛇,怎又會一忽然變回一支硬邦邦的柴薪!?
———定是有「掩眼法」!
是什麼「掩」了他的「眼」!?
一——雨……!
對了,是雨,……雨就一直打落在他臉上!
的確是雨。
他猜對了。
雨有迷藥。
在雨水中下手的是魚姑娘。
她一下子幾乎把手上的迷魂煙、迷香、迷藥都發放了出去,只求把雷怖毒倒再說、迷倒再講,放倒了他,再圖其他。
她就趁盂將旅敵住並重創雷怖時下的手,天黑雨下,雷怖一時也著了道兒所以才會生起手裡的柴薪是毒蛇的錯覺。
另一支柴,末端彈出暗器,的確不是原來的柴薪——那是給魚姑娘眼明手快換了一柄她常發售的兵器,一旦用以暗算人便會先傷著自己。
不過魚姑娘卻無意要殺人,旨在警誡,所以,暗器沒有淬毒。
——可惜就是沒有淬毒!
所以雷怖還沒死。
他已身受多處的傷。
身負重傷的他,依然力圖猙扎。
他現在一時退不回名利店,也殺不出店外。
他背腹受敵。
他傷痕纍纍。
他知道雨裡有迷藥。
他知道敵人都要他的命。
他第一次知道:
原來死亡那麼可怕。
又那麼接近。
原來殺戮那麼淒厲。
那麼猙獰。
他真想跪下來求饒,大喊救命。
可是沒有用。
他知道誰也不會原諒他的,這些人中誰也不會放過他的。
因為他殺戮太重。
要活命,得靠自己。
他閉上了眼,不理雨水,屏住了呼息,不吸毒氣。返身,只覺天旋地轉,他強提一口氣,一手又奪過了「青青刀」,殺入「名利圈」。
為什麼他一伸手便可以奪回「青青刀」呢?
「青色刀」不是扣在「搜仇手」余默然手裡的嗎?
本來是的。
可惜魚姑娘的迷魂雨卻累了事,
誤了大家。
眼看,孫青牙揮舞「是非剪」,以及宋展眉提劍就要攻到,但他們先後驚覺雨中有迷藥,連忙掩鼻屏息,先退開一邊再說。
於是,攻勢因而緩了一緩。
這一緩,卻是雷怖的生死關頭。
雨水和陽光跟歲月一樣,不會因為忠奸、貴賤、強弱而有所變異的。到頭來,貧民是死,暴君也得死。有陽光的時候,普照天下,除了給囚禁失去自由的犯人不得一見之外,自是誰都可以沐照其中;雨水降臨大地,遍灑甘霖,大地一樣都得到滋潤。
魚姑娘是不顧一切,要向雷怖下手。
她情急。
也事急。
所以她一氣把至少十二種不同的麻藥和迷藥下在雨裡、滲在雨水中,要去毒倒雷怖。
她本來一直投鼠忌器。
可是現在已不顧一切。
——再不把握這時機把這魔頭放倒,生怕在場的誰都活不了!
她手上並無殺人的毒藥,只有迷藥和麻藥,要不然,她早就下最毒的藥把雷怖毒死——也因為她現在施放的只是令人發軟、失去戰鬥力的藥物,所以,她才不怕萬一錯手迷倒了她的同伴和戰友:
就算真的發生了,也沒啥不得了——她有解藥。
只要殺了雷怖,她就可以救醒誤給「毒倒」的人。
她沒想到的是:
在她還沒迷倒雷怖之前,余默然已給「迷雨」弄得神志恍惚,把持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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