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哥辦事很有效率,一會兒功夫,招集了全體天虎堂成員。大家都在天虎堂堂口集中了。
看著台下的芸芸眾生,我問一旁的刀哥:「人,老到齊了嗎?」
「齊了,一個都不缺,這裡是名單。」刀哥向我遞過來一個小冊子,同時心裡滴咕:不就是如今人馬嗎?不明白老大要搞這個小冊子幹嗎?
要刀哥制這個名單冊是我的意見,這樣便於管理,我讓每位天虎堂成員報到時都得在這名單冊上簽個到。刀哥顯然沒想到我還搞這個,你要他砍人他眉頭都不皺一下,你讓他寫寫畫畫,就像要去了他半條老命。
以前虎哥怎麼做我不管,但現在是我當老大,就得按我實行的方案來做。這樣至少讓我對天虎堂的成員有所瞭解,至少我對著名冊,能叫出幫中兄弟的名字來。刀哥口裡不以為然,其實心裡還是佩服的,有了這個小冊子,幫中到底有多少兄弟他心裡就有個底了。兩百多號人,並且有時候增員有時候減員,就算他是幫中元老,光憑腦子記憶,他也不能分得那麼清楚的。
看著點名冊上的歪歪倒倒極醜的一些字,我苦笑不已,不過也釋然了,有文化的人,誰願意當個小混混啊。
我命刀哥大聲念著點名薄上的名字,叫到名字的人,得答一聲到。刀哥苦著臉陰陽怪調地念著,大家也苦著臉回答著,好似都在想,老大,咱們是混黑社會的啊,怎麼弄得跟一般學生似的。
我不管他們,以後這類的事還有很多呢。
點名完畢。
「兄弟們!」我一揮手,「現在天虎堂的情形大家都知道,考慮到目前的實力狀況,咱們可能要去另外一所城市發展,就是說,咱們要搬家了,也許有些人對搬家會有意見,在這住得好好的,幹嗎要搬家啊。不過情形告訴我們,我們一定得搬,不過我不勉強大家,大家願意搬的,就跟著我走,大家不願意的,也可以退出,從些以後和天虎堂沒有任何瓜葛。」
話音一落,台下竊竊私語起來,我看得出來,兩百多號人裡面,已經有近十個人思想動搖了。
不過昨天那個想退出的小伙子的死讓大家仍心有餘悸,那十幾個人偷偷看了刀哥一眼,不敢說話。
我微笑著說:「大家有什麼意見,儘管說出來沒關係的,我說過我不勉強大家,就算大家退出,我保證,絕不為難大家的。」
昨天刀哥剛開始也像我這樣和顏悅色的,不過後來的舉止太讓人覺得恐怖了,大家仍對我的話表示懷疑。
「老大,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不會為難我們?」終於,他們忍不住了,派了個代表站出來說話。
「那當然,我說話一言九鼎。」我繼續微笑著。
「那好,我們十一個人決定退出,老實說,我們……我們有點怕,不想和龍少爺成為敵人,再說,咱們在T市土生土長,也不想去別的地方發展。」那個代表有些猶豫地說。
「好,那你們可以走了,我絕不會為難你們。」我讚許地點點頭,這種誠實的人,我喜歡。
「老大,那我們走了。」十幾個人走了幾步,快走到大門口時,又戰戰兢兢地回頭看一眼,生怕我從口袋裡掏出槍。
誰也沒注意到,刀哥看他們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寒光。
我微笑著目送他們出門,然後又說:「看,我沒為難他們吧,現在誰還想退出的,要趁早決定啊。」
我一連問了幾遍,又有兩個退出了。
我再問,台下眾人都用一種堅定地目光看著我,再也沒人說要退出了。
「好!」我高聲叫著,「留下的人就是答應以後和我夏雨一起打天下的了!」
「對,和老大一起打天下!」眾人歡呼。歡呼聲中,刀哥忽然哎喲一聲,摀住肚子蹲下來,不住的叫喚。
「你怎麼啦?」
「老大,不好,我肚子突然好疼,可能昨晚吃東西吃壞了。」
「那快去看醫生吧!」我不耐煩的說了句,媽的,怎麼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我情緒高漲的時候疼,這讓我不爽。
刀哥摀住肚子走出去。
接下來,我向大家說著我的計劃,怎麼去K城,大家幾個人一組,每組由誰負責。去了那頭該在哪裡匯合。這一路之上不許惹事生非,注意安全等等。
最重要的一點,在路上大家不允許欺負弱小。
交待完所有的事後,命大家好好休息,盡快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後天出發。
回到我住的房間,我趕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靠,當老大可真不簡單啊,不僅是種腦力勞動,而且還有體力勞動,說了一個上午,我嘴都說干了。
蘇晨關心地遞過來一個削好的蘋果,說:「怎麼樣?累不累?」
「有點累,」我咬了口蘋果,「不過有好老婆照顧,就不累了。」蘇晨罵我越來越貧嘴了。
「你幹什麼?」蘇晨見我吃完蘋果就往床上爬,問道。
「幹什麼?睡覺啊,去床上不睡覺幹嗎?」
確實,最近我老是感覺睡不足,每天清醒不到一會兒,就昏昏欲睡,我猜測可能是沒練御女心經的緣故。
御女心經,我決定不在練了,明知道對身體具有危害,就算再誘人我也不敢練了。
練到後來,萬一我變成了怪獸那可划不來的。
「起來,你還得去辦一件事。」蘇晨揭開我的被子。
「辦什麼事啊?」我不滿地滴咕著,坐起身來。
「總之去不去隨你,你不去可能會後悔。」
賣什麼關子啊?現在還有什麼事比我睡覺更重要呢?
見到我又躺下了,蘇晨說:「陳纖纖……」
「啊……」我又重坐起來,「陳纖纖她怎麼啦?她在哪?」自從殯儀館裡見過她一面後,就再也不見他的蹤影,我問過刀哥,刀哥只是說她很好,不用擔心。我一個大男人,當然不便打聽她的下落。
現在蘇晨主動提起,我可不能放過。
蘇晨又好氣又好笑,酸溜溜地說:「哼,一提到她你就渾身來勁是不是?」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答應他父親是要照顧她的嘛。」
「我看,是你自己特別想照顧她吧。」蘇晨沒好氣的說了句。
沉默,對於吃醋的女人,只有沉默。
「難道你沒話說嗎?」沉默了良久,蘇晨終於忍不住了。
「我?」我摸摸頭想了想,「我好像沒話說啊。」
看著蘇晨抓狂的樣子我就特別想笑。
「可是我有!」蘇晨大聲說。
「你有怎麼還不說?快說吧,不說我要睡覺了。」
蘇晨看了看我,一副拿我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陳纖纖現在情緒有點不對勁,咱們又馬上要出發了,我覺得你應該去勸勸她。」
我疑惑地看她一眼,陳纖纖情緒不好,幹嗎要我去勸她?我又不是心理醫生,再說女孩子和女孩之間不是好勾通一點嗎?
「我已經勸過她了,不過……」蘇晨低下頭,「效果很不好,還是你去試試吧。她最近舉動很奇怪,她挺可憐的,我不想她有事。並且……並且……」
「並且什麼?」
「並且是她主動要求要見你的。」
我差點哈哈大笑,美女指名要見我,我怎麼能不高興。我壓住喜悅故意遲疑地說道:「這樣……不太好吧,她要見我,咱們孤男寡女的,有些事情說不清啊。」
蘇晨秀眉一揚:「夏雨你少跟我裝,你還不是巴不得!」
「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我一本正經,「小姐,怎麼說我也是堂堂的一個天虎堂老大,別人讓我去我就去,那我多沒……」
「你再廢話!…………去不去!」蘇晨腿腳齊施。
「啊……啊……」我慘叫數聲,「別打別打,我去我去,男子漢大丈夫,說去就去,你別打啊!」
自從殯儀館回來後,陳纖纖的情緒就一直不穩定,她老是把自己關在房內,不吃也不喝。考慮到男女有別,天虎堂聘請了數位女性家政照顧著陳纖纖。可陳纖纖最近脾氣變得很壞,那些家政們一個個都被她罵得狗血淋頭,有的甚至還被她打得頭破血流。
家政們紛紛不幹了,想辭職,天虎堂沒辦法,只得提高價錢想留住這些家政嗎?
「價錢再高我們也不幹了!」幾位家政竟一起態度堅決的搖頭。
「為什麼?」這年頭竟然還有人不愛錢?
「錢我們當然想賺,不過命我們更想要啊,如果再服侍這位大小姐下去,我們賺再多的錢,也沒命花了!」家政們跑得比兔子都快。
聽完蘇晨的口述,我哈哈大笑:「有這麼誇張嗎?我看陳纖纖蠻溫柔的嘛。」
「是嗎?你這樣認為嗎?」蘇晨眼光閃動,「溫不溫柔,你去試一下就知道了。」
大家不要想歪,蘇晨嘴裡說的「試一下」只是讓我試著和陳纖纖接觸,可不是指那事。
「那現在由誰來照顧她?」據我所說,天虎堂上下,除了陳纖纖,沒一個女性了。
「好像他們又請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媽。已經照顧她三天了。」
我不禁奇怪:「四十歲左右的大媽?厲害,難道她能受得了陳纖纖的怪脾氣?」
蘇晨說:「受不受得了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三天來,她逆來順受,從沒半句怨言,天虎堂總算放了心,對她的待遇很豐厚呢。」
一路說著話,已來到陳纖纖的房間門口。門是關著的,蘇晨說:「好了,你進去吧,看看她,我走了。」
我想到可能是蘇晨也忍受不了陳纖纖的脾氣,便點點頭說:「好吧,你走吧。」
「夏雨我可告訴你,你可不要亂來。」蘇晨臨走警告我。
輕輕敲了房門,誰知門並沒有關緊,一碰門就開了。
「匡當」一聲,我剛踏進去一腳,就傳來東西破碎的聲音。我愣住了,苦笑,不可能我一來,就這麼歡迎我吧。排場也忒大了點。
「你這湯是怎麼煲的,這麼難喝?」不用問,這麼大的聲音自然是我們的大小姐陳纖纖了。
「對不起,小姐,我……我重熬。」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看來她就是那個逆來順受的家政服務員了。
我咳嗽一聲,走進屋去,只見到一身素衣打扮的陳纖纖,正沒好氣的對一位衣著樸素的中年婦人指手劃腳,中年婦人顯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正手足無措地撿著地上的碎碗片。
中年婦人背影有些拘僂,由於背對著我,看不清她臉是什麼模樣。
看到陳纖纖,我還沒來得及說句話,陳纖纖「啊」了一聲,大聲說:「你?你來幹什麼?誰讓你來的?你怎麼進來的?」
不是你叫我來的麼?
我有些鬱悶,我堂堂一個天虎堂的老大,竟被一個小女生高聲呼喝,心中來氣,沉著聲說:「我答應你父親要照顧你,我來看看你怎麼了?」
「我可沒答應你!你快滾出去!滾啊!」
我怒火更甚,就算你是虎哥的女兒,也不能這麼沒規矩吧,況且現在我可是天虎堂的老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有點太過火了。我笑了笑說:「那好,既然你沒答應,我走了,以後你的事我不管了。」
念在虎哥的面子上,我不能對她怎麼樣,乾脆與她劃清界線吧。她人長得還算漂亮,本來我還想與她發生點什麼風花雪月的,但我可不想忍受她的壞脾氣。
也許是平日享受蘇晨林非煙對我的溫柔習慣了,我對脾氣不好的女人不太感冒。
可走出來,我又猶豫了,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虎哥為了我甘願插自己一刀,而我也肯為了虎哥赴湯蹈火,天虎堂上下都知道,陳纖纖也應該知道。況且虎哥臨時前親口說要讓我照顧她,這是對我的信任。
連虎哥都這麼對我信任,這小丫頭沒理由不對我信任。
而且,對於虎哥,我一向尊敬,這小丫頭就算脾氣再不好,也不可能會對我大聲喲喝,更不會大聲說要我滾。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難道……我想起蘇晨說過,那個新來的家政對陳纖纖逆來順受,從無怨言,心中忽然一寒。
難道問題出在這個家政身上?
她待在陳纖纖身邊另有目的?
想到這裡,我額頭冷汗直冒。真是這樣的話,陳纖纖的處境可實在太危險了。我說過要保護她的,當然不會棄她於不顧。
我重新走了進去。
進去後,那個中年婦女仍蹲在地上撿碎片,這讓我更懷疑,撿碎片用得著撿這麼長時間嗎?
陳纖纖見我去而復返,本來就無血色的臉色顯得更白,張口就怒罵:「姓夏的,叫你滾你沒聽到嗎?我不想看見你,你快點給我滾啊!」說完,不住地向我使眼色。
我更無懷疑,陳纖纖用得是暗語,她一直讓我滾,意思是說這裡很危險,讓我快走。
為什麼她不直接說出來?我敢肯定,她受到了要挾。
明知道她有危險,我當然不肯走了,我輕輕走過去,為了不讓中年婦女起疑,我故作憤怒地說:「哼,你叫我走我就走,那我多沒面子,虎哥要我照顧你,順便還讓我教訓教訓你,真不知道虎哥是怎麼教育你的,如此沒教養……」
我一面說,一面注意著那撿碎片的婦女,她背對著我,手不停地在動。
我朝四處看看,如果說就光憑這位婦女就對陳纖纖產生要挾,我還真有點不相信,難道她還有什麼同黨藏在這裡?
事實上證明我低估了中年婦女的實力,正當我疑惑的時候,中年婦女忽然動了:她突然身子向後一轉,手一揚,手中的碎片向箭一樣朝我射來。
這是一種很高明的暗器手法,速度很快,力道也大,也很準,碎片帶著呼呼風聲直接擊向我的眼睛。
這扔暗器的手法與金伯的一手飛刀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深吸了口氣,這緊要關頭,體內的那股熱流又在週身湧動起來。
感謝上蒼,這是股救命的熱流啊。熱流一旦湧動,我的身體就變得格外敏捷。我雙腳站立不動,身子向後一仰,頭垂地,碎片便平平貼著我的胸擦過去。
「好一招鐵板橋的功夫啊!」那中年婦女忍不住讚歎。
這就是傳說中「鐵板橋」的功夫嗎?我愕然不已,我只是情急之下使出來的,怡笑大方啊。況且,我重新站直身子,腰有點疼,肯定是閃了腰了。
我還發現一個問題:那中年婦女說話的聲音,怎麼……怎麼清悅嬌脆,人到中年的婦女,也可以說出這麼好聽的聲音嗎?
形勢不容我再多作思考,因為中年婦女一擊不中後,又向我跳了過來,手一探,狠狠向我揮了過來。
她手中握著一把刀。
「靠,玩真的啊!」我嘴裡說著話,動作絲毫不見慢,一閃,又躲過了那一擊。不過由於她這一擊太快了,我躲得也有點狼狽,從她腋下鑽了過去。
鑽過她的腋下時,我聞到一股清香,「好香!」我忍不住讚了一句。
難道是位中年美女殺手?我心中這樣想著,可與那中年婦女打照面時,嚇了一跳。好醜的一張臉啊,吊眉,三角眼,塌鼻子,吃四方的大嘴巴。臉上的皺紋可以夾死好多只蒼蠅了。
這種香味,不應該是從這種女人身上發出的吧。
中年婦女摸了摸自己的腋下,怔了一怔,忽然說了句:「下流!」又狠狠向我撲過來。
靠,就算下流老子也不會對你這種貨色下流。我心中想著。如果她是位美女,我出手時可能還收斂一點,但她長得這麼到胃口,我下手便不再容情。
我出手的動作越來越流暢,力道也越來越猛,真想不到,體內的熱流源源不絕。
我欣喜不已,自從練了御女心經後,從來沒這麼爽快地打過一場架了。
中年婦女儘管手中有一把刀,但這刀絲毫對我造不成什麼威脅。反而在我的攻勢下,她漸漸的只有招架而沒有還手之力了。
「小心了!」她一刀向我刺過來,我右手微屈,握住了她的手掌,還順便向她提醒一句。
她的手掌細膩潤滑,感覺怪怪的,一個這麼年紀的女人皮膚會這樣光滑嗎?心中思考著,手中已奪過她的刀,順勢劃了一下。
「哧!」她的半邊袖子被我劃破了,露出雪白如蓮藕般的一條玉臂來。
「你?」我怔住,她手上這雪白的皮膚和她臉上臘黃的膚色反差太大了吧。
中年婦女見行刺不止失敗,自己反而受傷,無心戀戰,恨恨地看我一眼,忽然又向在一旁看得發呆的陳纖纖撲去。
「小心!」我也向陳纖纖撲去。
誰知這是中年婦女的聲東擊西之計,我撲向陳纖纖的同時,她已經改變方向奔到窗邊了,打開窗子,縱身躍下。
汗,這可是在四樓啊。我張大嘴巴走過去,窗簾還在搖晃,伸頭一看,下面什麼也沒有,看來她逃了。
房間裡只留下陣陣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