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躺了三天,大蝦黃妙等一些人相繼來看我。問起了林非煙,他們說林非煙已出院了。自那天昏到後,我再也不見到過她,她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出院那天,我收到一捧花。九十九朵火紅的玫瑰,我一個大男人收到花真是奇事。送花的小姑娘說,買這花的是一位漂亮姐姐。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林非煙。九十九朵,也只有她出手這麼大方。可根據小姑娘的描述,漂亮姐姐又不像是林非煙。這個橫空出世的美女會是誰呢?
看了看插在花上的卡片,上面寫得無非是一些祝我身體早日康復的詞,字跡娟秀,的確不是林非煙的字跡。我是真糊塗了,在我認識的女性朋友當中,也只有林非煙把我當個寶。這個神秘的送花者是何許人也?
難道是曉菲,我胸口一熱就又冷了下來,她都快結婚了,還送花給我幹什麼?就算她送也不會送玫瑰啊。
回到學校後,一切都已物事人非。人總在失去後才覺得珍貴,以前見到林非煙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每天早晨醒來第一個願望就是祈禱不要見到她。怕她對我實行一系列的魔鬼訓練,怕她莫名其妙地對我一陣劈頭蓋臉得打。現在她不在身邊了,反而覺得少點什麼。的確是少了點東西,那就是:開心。
林非煙消失後,馬龍也不見了。在這所學校其實也學不到什麼,林非煙與馬龍都出身富貴,來不來學校對他們的前途沒半點影響。想起那天林非煙親口答應馬龍訂婚的情景,我胸口還是隱隱發酸。我有點恨我自己,都親口拒絕她了,為什麼還這樣呢?對於感情的事,自己都有點莫名其妙。
飯量小了許多,每天渾身都提不起勁來。以前做夢的時候,老夢見曉菲,夢見和她在一起快樂的時光。現在夢中的女主角卻被林非煙所替代了,在夢裡她老拿著根柳條在追我。有一次我夢見她追著追著,忽然搖身一變,穿著雪白色的婚紗,笑吟吟地說:「夏雨,我快要和馬龍結婚了,你不恭喜我嗎?」
「不要!」我一驚而醒,然後失魂落魄。
難道,我愛上她了嗎?
轉眼過去半個月了,下午,我在食堂打了盒飯往回走,碰到莊陽與孫大傳幾個人正鬼鬼祟祟的接頭交耳。一見到我來了,立馬禁聲。自從知道我和林非煙的事後,這幾個小子和我疏遠了許多。本來嘛,我和他們的關係也是建立在林非煙的基礎上。
「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我搭訕著,莊陽說:「我們想邀請你去一個地方,你有沒有興趣?」
「沒興趣。」我抬腳就走,林非煙不在的日子裡,我彷彿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
「哼,狼心狗肺,教官為你付出那麼多,你連看都不看她一下。」
「你說什麼!」我把眼一瞪,莊陽一嚇,聲音小了許多:「我們準備去看看教官,想邀你一起去。」
「她……她願意見我嗎?」這幾天我確實想到過要去找她,可又怕她不肯見我。
「見不見你我可就不知道了。」見我的反應,莊陽的語氣又硬了起來,「你到底去不去?去就快點!」
反正下午也沒什麼事,我決定去一趟。遠遠地跟在莊陽等人的後面,覺得自己像個小偷一樣。快到那棟別墅的面前時,我的心跳漸漸加快。想像中,林非煙一定不肯見我,就算見我,也會將我大罵一頓吧。
還有黃媽,她應該早就知道林非煙對我有意思吧。她對我的印象還不錯,我和林非煙發展成這樣,我都有點無顏面對她。
別墅的景致依然如故,只是院子裡沒有停轎車,看來林非煙的父母又不在家。諾大的別墅一如即往的蕭條。兩隻看門的大狼狗示威的叫了幾聲後,黃媽打開大門走了出來。
「你們,找誰?」黃媽疑惑地看了一眼,認出莊陽來,莊陽叫了一聲:「黃媽,是我啊,我們找教官。」
瞧他那股親熱勁,看來他來了已不止一次兩次了。果然黃媽說道:「啊,又是你們,你們昨天不是來過了嗎?都告訴過你們了,小姐這一段時間都不在家。」
黃媽一邊說一邊打開院子裡的鐵門:「不過你們大老遠的來,進來喝杯東西吧。」大戶人家的僕奴,很少有像黃媽這樣心地質樸的人了。
黃媽打開鐵門的時候,我遠遠地走近,黃媽看到我一愣:「夏雨?」
我滿臉堆歡:「黃媽,咱們又見面了。」
黃媽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對了,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你們走吧。」
一見到我黃媽就下了逐客令,莊陽等人立刻向我投來憤怒的目光。數十天前我的名字還成了通行證,現在倒好,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我見黃媽要把鐵門關上,趕緊用手攔住說:「黃媽,讓我進去一下可以嗎?」我想和黃媽聊聊,瞭解林非煙最近的信息。
「不行!」黃媽斷然說,「你快把手拿開,我要關門了。」
「黃媽,我想和您聊聊!」我沒放開手,有點無賴的感覺。
「我們沒什麼好聊的!」黃媽一使勁,鐵門關上了,不過沒關嚴,我的手被壓著呢。
「啊!」黃媽驚叫了一聲,有些心疼地說:「你以為你的手是鐵做的嗎?不疼嗎?」
我眉頭都不皺一下:「黃媽,不疼,我想進去喝杯水。」
黃媽看著我被壓得青紫的手背,歎了口氣:「唉,你們這些年青人……好吧,你們進來吧。」
見黃媽口氣鬆動了,莊陽等人立刻偷笑起來,魚貫走進院子,對我看都不看一眼。這幫沒人性的傢伙,享受結果也不關心一下製造這結果的過程。可苦了我的手,我的手又不真是鐵做的,疼死我了。
趁黃媽不注意,我齜牙裂嘴地甩了一下手。
坐在那間豪華的大廳上,顯得有點不自然。黃媽為我們一人沏了杯茶,茶水帶著淡淡的茉莉清香。
莊陽一雙眼睛骨碌碌亂轉,黃媽笑說:「別看了,我沒騙你們,小姐真不在家。」黃媽一邊說話,一邊為我的手敷藥膏。
「這種藥膏是老爺從國外帶回來的,治傷很有特效,你帶回去,擦上一兩天就可以消腫了。」黃媽淡淡地對我說。黃媽對別人都和顏悅色,唯獨對我比較冷淡。
我點點頭,步入正題:「黃媽,非煙去哪了?」
黃媽看了我一眼:「你找她幹嗎?」
黃媽的眼神很複雜,看得我渾身不自在:「我……我……」
「你根本就不喜歡小姐,還找她幹嗎?」黃媽的眼圈紅了,看來是為林非煙鳴不平。
「我……我……」我尷尬的說不出話來。黃媽扭過頭去與莊陽等人說話,把我冷在一邊。
我百無聊賴的四處看一看,這間廳既豪華空間又大,就像是間大禮堂。突然我看到角落裡有一堆碎玻璃、碎瓷器。我雖然不搞古懂,但也知道那些是一些價值不菲頗為名貴的器皿。
我正在想誰會這麼大氣砸了這些器皿,黃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這些都是小姐砸的。」
我「哦」了一聲,是林非煙砸的,這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她發起火來,敢將五角大樓再炸一次。
「你知不知道小姐為什麼砸這些器皿?」黃媽盯著我問。
「肯定是她心情不好。」
「她為什麼心情不好?」
「是因為……是因為……」我沒敢說,說出來,這不等於自討沒趣嗎?
「從小我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小姐雖然出生富貴,但並沒有別人想像中的那樣生活開心。老爺和夫人夫妻不和,經常吵嘴,也老是鬧離婚。老爺和夫人也經常不回家,我一手把小姐拉址大。小姐無人問,我很同情小姐,所以就慣縱的她驕蠻的性格。」
黃媽娓娓道來,我不敢打斷她,這時候,最好做一個最忠實的聆聽者。
「小姐脾氣是大了點,可心地好,很心疼人的,因為老爺和夫人的關係,近二十年來,我就沒見小姐真正的開心笑過。轉機發生在小姐念了二年大學的那一天。那一天小姐回來,滿面春風。我問小姐遇著什麼開心的事,小姐卻神秘的笑,什麼也不說。我是過來人,直覺告訴我,小姐可能是談戀愛了。」
「從那天以後,小姐臉上的愁容少了,笑容多了起來。年輕人心裡總是藏不住話的,有一天和小姐聊天時,她終於說出了心裡話。她說在她們學校有一個人,人很好,學識淵博,文采出眾。小姐雖然沒有直言說喜歡他,可從她的語氣中聽得出,小姐愛上了那個人。我也為小姐感到高興,小姐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我希望她可以嫁給一個對她好的男人。」
「可幾天之後,小姐又哀聲歎氣起來。小姐經常一個人坐著發呆,有時候傻傻發笑,有時候愁眉不展。後來我才知道,小姐喜歡的那個人,原來已經有了女朋友。不過小姐說那個人的女朋友和他關係不穩定,小姐就為那個人鳴不平,怪那個人的女朋友不懂得珍惜。」
聽到這裡我已然明白,黃媽口中的「那個人」就是我了。當年我墜入愛河,像掉入蜜壇裡一般,渾不知身邊還有個富家千金在一直默默關注著我。
黃媽接著說:「有一天,小姐興沖沖回家,說那個人的女朋友終於和他分手了。小姐喜憂參半,喜的是那人和女朋友分手了,小姐就有機會了;憂的是那個人很專情,不知道能不能經得起這次打擊。從些以後,小姐總是想盡辦法接近那個人,想等那個人忘掉前女友後,再向他坦白。就在前不久,小姐以為時機成熟了,小姐就像那個人坦白,誰知結果……」
黃媽沒說完就朝我一瞪眼:「結果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
我紅著臉低下頭,我沒話說,心中對林非煙更加愧疚。
黃媽恨恨地說:「小姐最可憐的還不是被那個人拒絕了,而是為了那個人,卻答應了一樁本不應該的婚姻。」
我結結巴巴地說:「非煙……其實……她當時不該那麼衝動就答應馬龍的。」
黃媽苦笑著說:「小姐向來說一不二,她說出的話都會成為鐵板訂釘的事,可是我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歡馬龍,他們在一起,不會有幸福的。」
我還沒說話,黃媽忽然死死盯著我:「夏雨,如果你念在小姐對你的情份上,就應該為她做一件事。」
「什麼事?」我戰戰兢兢地問,從黃媽嚴肅的表情來看,這件事非常不簡單。
「為了小姐的幸福,你應該阻止小姐與馬龍的婚姻,把小姐從馬龍身邊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