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在布瑞爾已經過了兩個月,我的職業訓練師是兩個,一男一女,男的負責教我魔法,女的則負責訓練小惡魔。兩個訓練師並不透露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只讓我稱呼他們訓練師大人。
除了對魔法的教育,他們會如同下命令般的派給我任務,並讓我自己找些合適的任務完成。用這樣的方式,我賺來了一些錢,但這些錢卻有相當一部分又流到了他們的腰包——他們稱這是學費……
這一次,當我痛心疾首的把自己攢了半個星期的錢放在男訓練師手中時,他意外的誇獎了我「雖然我接到的命令是不許和你講任何廢話,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說你真是個天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竟然能對魔法掌握到這種地步……或許不出一年,你的造詣就會超過我……」
我對他縱了縱肩「看在我這麼天才的份上,這次學費就免了吧?」
「……門都沒有!少廢話,去殺幾個血色十字軍,把他們的徽章給我帶回來!」
「……門都沒有!」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殺人!」
「混蛋!那些血色十字軍是巫妖王的走狗!」
「那又怎麼樣,他們都是人啊……讓我對人下手,我做不到……」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被遺忘者,是亡靈!是部落的成員!人類是聯盟的首領種族,你竟然和人類親近!而且那些血色十字軍更可惡,竟然效忠巫妖王!就算是聯盟的人,對他們也是格殺勿論的!」
「我以前就是人,讓我去殺人……我做不到!」
「多殺幾個就好了!快去!!」
躊躇的走到了血色十字軍佔領的農場附近,心中很是猶豫讓我殺人,我不敢,也不願……但這個世界的生存之道就是弱肉強食……通過這一個月的訓練,我深知怪物、敵人,是沒有道理可以講的。我曾在惡狼的追捕中逃生;和比自己大兩倍的血蝙蝠血拼;跟幽靈撕殺了三天三夜……
過多的戰鬥和鮮血讓我麻木了……我甚至在用火焰把敵人燒成焦碳的時候還在問自己我這是在幹嘛?我應該是這樣的麼?為什麼要殺戮……可一切都由不得我思考,如果我不提早一步的攻擊,那麼很可能我就要面臨被敵人碎屍的危險……
農場上,一些十字軍戰士在徘徊,他們是我的敵人麼?我疑惑的打量著這些人,他們並不像怪物,而眼神和動作讓我覺的可以交流。我振作了一下精神,來到一個看似和善的十字軍戰士面前,向他鞠了一躬,問「請問先生,十字軍戰士的宗旨是什麼呢?」
那個十字軍戰士一愣,打量我後,對我說「你看上去不像敵人,因為我從你眼中看不出殺戮和仇恨,你是來加入十字軍的麼?」
「很遺憾,先生,我是奉命來取你們的徽章的,但我不忍心殺害你們,因為我以前同你們一樣……是人類……雖然現在的身份是被遺忘者……也就是所謂的亡靈。」我盡量講自己的言語講的紳士些,希望能和平解決之間的矛盾。
「那你就是敵人咯?」血色十字軍戰士臉上原本和善的笑容緩緩消失,露出了憤恨「因為你禮貌!我不殺你,你快回去告訴那些該死的行屍走肉,讓他們最好別找死!不然巫妖王大人一定要了他們的命!」
「請你將徽章給我。那樣的話我會轉達你所說的話的。」
「徽章?你惹惱了我了!砍死你!」說完,戰士暴怒起來,一刀斬向我。本能的意識到危險,我向後一躍,躲過攻擊,又本能的做出反應——一揮手,他的週身便出現了一片毒雲,這片毒雲是術士的腐蝕術,能一點點的腐蝕人的生息。
當然,只靠毒雲是不夠的,我又躲過了一次攻擊,邊跑邊釋放術士的拿手詛咒——痛苦詛咒——「用無邊的陰影,延伸你無限的痛苦!接受痛苦的責罰吧!」
詛咒一下,戰士的臉色變了。我知道,這種鑽心的痛苦會一點點的吞噬他的生命,加速他的死亡。
但他依然執著的追我,試圖和我同歸於盡……何苦呢……這是你逼我的!我手中燃起一團火焰,看著他向我奔來,口中念道「用火焰的洗禮,做為你死亡的祭祀!」這個法術叫做獻祭,是用火焰將敵人週身包圍以焚燒敵人的毀滅性法術……
終於,在他傷痕纍纍的接近我的那一瞬,獻祭準備好了,我將那團獻祭之火丟出,他痛苦的大叫一聲,終於抵抗不了三種魔法的持續傷害,用最後一點力量喊著「啊!尊貴的巫妖王,我追尋您的足跡,將在烈火中永生……」
我看著緩緩倒下的他,覺的剛才整個一幕竟然像莎士比亞的話劇一樣演出在這片農場。
可惜話劇中,死去的人畢竟是虛假的,而現在,我的雙手卻真實的沾染了一個人類的血跡……那些血跡,來自他死者胸前的十字軍徽章……
看來……沒必要裝紳士下去了……我將小惡魔召喚出來,決定用暗影箭和火焰箭的雙重威力去秒殺敵人——起碼那樣他們會死的痛快些。
眼中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只是重複著相同的動作——運出聚集暗影魔法元素,揉和成威力巨大的暗影箭,射向敵人,然後摘取他們的徽章。接著再重複同樣的動作……
我拚命的在自己心中說習慣就好了習慣就好了,可卻越來越為自己的罪惡而感到膽顫心寒……
記得有人說過殺一個人,他是殺人犯,殺一百個人,他就是英雄,殺千千萬萬的人,他便是偉人了。
我無心成為偉人,在此之前,我起碼還是良民,但現在,我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犯了……上帝會放過我麼?猶豫間,一個火球向我飛來,我硬生生的挨了一下,忍住痛苦把心一橫媽的!反正剛死的時候也聽孟婆說了,我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人,既然同是下地獄,十八層十九層還有什麼分別?殺!!
終於拿到了一定數目的徽章,我看著滿地屍體,心中泛出難以磨滅的痛苦。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出現在我面前……她的穿著是十字軍戰士,顯然是剛從別處來到這片農場.她看見了我在獨自傷心,又打量了四周,於是問我「怎麼會這樣……誰是兇手,別難過了,告訴我,誰是兇手……」
我難過的確是因為他們的死,但我難過的更本質的原因就是……我顫聲回答「我就是兇手,人都是我殺的。」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少女眼中含淚看著我,我不敢正視他,只好低著頭,卻看見了她胸前帶著的十字軍徽章……
「雨勁!你在幹什麼!殺了她!」一個聲音從遠方傳來,我一愣,隨聲望去,正是流楓!
流楓遠遠的運起一團冰,我看出他正用仇視的眼神盯著十字軍少女!
「不要!她只是個女孩兒!」可惜已經晚了,流楓的寒冰箭已經射了出來,無奈下,我只好甩出一道暗光,撞向寒冰箭,只聽轟的一聲,兩種魔法在空中相撞了。
「你在幹嘛!殺了她!」流楓驚怒的質問我。
「不殺,我的徽章已經夠了!殺的人夠多了!」
「好!我動手!我徽章不夠!」流楓繼續運起寒冰箭。而我則擋在了少女的面前「我也不許你殺她!」
「你……說什麼!你竟然維護自己的敵人!」流楓手中的寒冰箭已經成形,流動著冰冷的藍光,和他眼中的憤恨一樣冷。
「別廢話了,如果你執意要殺她,先過我這關!」我一點也不示弱,迅速結出一個暗影箭「除非你打倒我,否則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流楓冷哼了一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隨你便吧……」然後將寒冰箭隨手拋到遠處,頭也不會的走掉了。
咚的一聲,遠處農場的房子的一角應聲被凍結,炸碎,化成了粉末……我知道,流楓強了很多……
轉身看著發抖的少女,我對她說「別怕,你安全了。對不起,殺了你那麼多同伴。」
少女似乎好了些,對我說「雖然……雖然我很怕你,也很恨你……但你畢竟救了我的命……」少女說完將自己的十字軍徽章摘了下來,放在了我的手中。
我苦笑的搖了搖頭,把徽章還給了她,然後從她身邊穿過,想要離開。
「等等!不如加入十字軍吧,我引薦你!」少女衝著我的背影喊道「加入我們吧!」
「傻瓜……」我並不回頭,只是苦笑回答「你是不錯的姑娘,有緣再見吧。」
「你好好考慮一下!今天晚上,我……我在這裡等你!」
我不再答話,只是加快步伐,向著布瑞爾鎮的方向走去……
回到鎮中旅館,將徽章交給了訓練師,他問我「今天感覺怎麼樣?把敵人全消滅了吧?」
「我徽章夠了,最後有個女孩兒,我沒捨得殺,放她走了。」
「哦?你倒是很善良啊,但你要記住,斬草要除根!你放了她難免以後她會找你報仇。」
「不會,我救了她一命,她乖乖的把徽章交給了我,我沒要,然後她就想鼓動我讓我加入十字軍……」
「啊哈?那倒不錯,你怎麼說的?」訓練師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我。
「不錯?廢話,當然沒答應她了,我扭頭就走了。」
「你怎麼不答應她啊?」
「我……我為什麼要答應……她說讓我再考慮考慮,說晚上在農場等我,然後我就沒理她,回來了。」
「哼,不錯不錯!」。
「什麼不錯?」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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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道路上,突然亮起了火光,我艱難的跑著,身後傳來了陣陣吆喝「抓住他!」,「抓住這個叛徒!」,「別讓他跑了!」
我的左手受了傷,鮮血順著手臂滴在了地上,媽的,那個該死的訓練師,竟然趁我不備砍我一刀!
狂奔到了農場,看見了白天的少女正站在農場中央,不管三七二十一,摁著她就往她口中灌了一瓶隱身藥水。灌完,我自己又喝了一瓶,只是瞬間,我倆的身形就消失在了黑暗中。隨後便有一群被遺忘者追尋到了附近,我趕忙捂緊了少女的嘴,少女很乖,並不掙扎。
那群人在附近搜尋了一下,沒什麼收穫,領頭的一人喊道「跑遠了!追!」
終於,躲過了追捕。放開了少女,此時隱身藥水的藥效已經消除,我倆都緩緩的顯出了身形,心中感歎,好在有幾天前幫一個人找了幾樣草藥,那人為了感激我送了我這幾瓶藥水……不然今天……
「呀!你,你受傷了!」少女發現了我受傷的左臂,眉頭輕皺,從腰間摸出一塊亞麻,撕折成了一條繃帶,迅速的幫我包紮。
「你包紮技術很不錯哦。」感覺到少女離我很近,而且那久違的人類體溫和我肌膚的觸動,讓我不禁臉一紅,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少女並不說話,直到幫我包紮好,這才問我「他們為什麼追你?」
「還不是因為你!」我沒好氣的說「本來我就是有體溫的被遺忘者,又因為身體沒有任何腐爛,於是同族的人都說我是人類奸細,這還罷了,今天又救了你……」
「對不起,害你被連累……」少女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
「哼,反正我也忍夠了,他們逼我殺人,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不幹了!」我憤恨的說著,手臂的傷口又痛了。
「那,反正你現在無處可歸,你不如跟我加入十字軍吧……」少女拉起了我的手,真摯的看著我。
「現在只好這麼辦了,可是……可是我殺了你們那麼多同志,他們會原諒我麼?」
「放心好了,只要我不說,沒人知道的,而且你的樣貌好,一點不像被遺忘者,只要你不說,肯定沒人看的出來。」
我感覺到少女手上的溫暖,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叫蕭雨勁,你呢?」
「我叫馬裡奧·夢露。」
「你姓馬裡奧?」
「對啊,怎麼了?」
「沒什麼,懷念起小時候了,你舅舅不會是姓路易吧?」
「你怎麼知道?」
「莫非你爸爸是水管工?」
「他以前的確是……你怎麼知道?」
「我……我再問,你們家族莫非是超級馬裡奧家族?」
「是……是啊?」
「你爸爸最終打敗了惡龍庫巴救了公主,和公主結婚生了你?」
「對啊!你認識我爸爸麼?」
「我用你爸爸不死人玩全關……」
「什麼死人,全關?」
「沒什麼……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