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未完的結局
人物:我、澎澎、阿維、小維姐姐、盧可、老嚴、某老師
我的獨白:
和黑色降臨之前一樣,我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澎澎焦急的臉。
我:「阿維呢?」
澎澎:「沒事了,他現在很好的,你繼續休息吧。渴嗎?要不要喝水?還是吃一點東西?」
我的獨白:
我終於意識到,我已經在駐地裡躺著了。
耳邊時而有嘈雜的聲音,時而只是雨水滴落,時而是誰和誰的對話,時而是誰獨自呼吸;光線似乎也有明暗的變化,有人影地來來去去;而周圍的溫度,卻一直像浸泡在雨中的冷,讓人無處躲藏的冷,冷得就像企鵝們喜歡的南極。
我放任自己躺著,睡著,不願起來。
後來,雨停,下山,去醫院,打點滴,退燒,休息,一直都有澎澎和阿維陪著我。
然後,休養了一個星期,為了那些可憐而又重要的野外數據,我堅持要和阿維一起,再度出山,繼續幹活。
澎澎:「傻貓,你難道真的不要命了嗎?」(澎澎窮凶極惡地反對。)
我:「我不是命大嗎?這次都能活過來。」
澎澎:「那是我們大家廢寢忘食地照顧你,才把你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的。所以,你的命是我們大家救的,即使你不珍惜,也要經過我們大家的同意。」
我:「阿維他們都同意了,你還有什麼意見?何況如果數據不夠的話,我——」
澎澎:「好啦,這都第二百遍聽你的光輝歷程了!數據不夠,你做不了論文;發不了論文,你沒有保送的資本;保送不了研究生,你只好混個文憑畢業;拿著本科的文憑能幹啥呀?一張文憑三塊五,不如二斤烤白薯——」
我:「嗯,好,不錯,不錯。你真的應該拜我為師,學習犯二學。」
到了在山上,阿維和小維姐姐卻強力反對,不讓我再到危險的野外去。
我:「那,你們讓我上來幹嘛啊!我不是已經都好了嗎?」
阿維:「這事兒是這麼回事,找你一起上來,我白天帶回來的數據正好你晚上分析,出了問題好及時糾正,你明白吧?人家醫生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要借你一雙慧眼。」
無論我如何軟硬兼施,阿維總有辦法夥同澎澎和小維姐姐,把我強行留在營地裡。甚至有一次,那廝竟然說服了林場的師傅,幫忙拉住我,不放我出山。
阿維:「數據基本上採集得差不多了,再有一天,至多兩天,就夠了,你說你幹嘛還非要出去啊!這幾天,數據這麼多,好好整理,是吧?」
那廝笑得滿臉溝回,我卻壓抑得一身怨氣。
我:「我是來跑野外的哎!你搞清楚,不然是個人坐在實驗室裡都能做論文了,反正有人幫忙採集數據。我早就跟你們說了,我現在精神得不得了,你們不讓我出林場,我會憋出瘋牛病來的!」
阿維:「古人云,善始善終,就是說,你一開始沒有出去,到最後也不要出去。」
澎澎:「傻貓,你怎麼天天跟阿維吵架啊?你明明知道阿維是為了你好的。反正我們大家統一思想,不會放你在最後兩天出去的。不如,有這份精力,多處理一些數據吧,回去以後還能輕鬆一點。」
我:「數據數據數據!我又不是處理廢品的!兩條腿的大活人,憑什麼不讓出去啊!」
我的獨白:
我把那一摞整理了一天的數據狠狠摔在床上,大聲嚷著,奪門而出。
黃昏的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我任憑自己站在雨裡,讓冰涼的感覺,一點一點冷卻心裡的浮躁,也一點一點侵吞壓抑著難以爆發的紛亂情緒。
頭頂的空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雨傘。
澎澎:「你又來淋雨,不怕感冒麼?」
我:「反正,感不感冒也無所謂,都不能出去。」。
澎澎:「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如果你是什麼聰明的水瓶座,難道就不明白我們大家都是為了你好麼?你換個角度想想,如果阿維身體還沒康復,你會讓他出去麼?」
我:「你也換個角度想想吧,美女同志,如果你天天被憋在營地,你會高興麼?」
澎澎:「我會為有這樣一群關心的我朋友而自豪的。」
我:「別忘了,水瓶座可是不折不扣的風相星座,你知道水瓶座最怕失去什麼嗎?水瓶座最怕的,就是失去自由!」
澎澎:「那,你知道,我怕什麼嗎?」
我:「你怕退化變成恐龍。」
澎澎:「你又犯二……當時,你在雨裡跑回來,全身又是血又是泥;後來你在『偷雞溝』,喊了阿維幾聲,然後就摔在路邊了;再後來回了營地,你開始發燒,滿嘴胡話——那些時候,我最怕你出什麼事情,你知道嗎?」
我:「繞來繞去,你還是在說不要讓我出去啊!不覺得有點無聊嗎?何苦兜那麼大圈子呢?你是來幫阿維作說客的吧?」(不耐煩地)
澎澎:「你說什麼?」
澎澎:「不是嗎?那你一直在說,不要讓我出去這這,不要讓我出去那那。你說你是怕我出什麼事情,好啊,你能給我一個充分的證明,證明你真的在擔心麼?」
澎澎:「唉,你一直都是這樣的……有些東西不是用來證明的,也不是輕易能夠被證明的……」
我:「澎澎你在說什麼啊?」
澎澎:「你真的想要證明的話,」(咬著牙認真說著每一個字)「那麼,就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我的右手,發燒下山去以後,重新戴上了澎澎送我的那串鈴鐺。
澎澎:「這麼長時間了,你注意看過手鏈嗎?」
我:「什麼?」
澎澎:「如果你把手鏈對著光線,仔細地看一看,你就能找到你要的證明了。」
女孩的聲音幽幽的,而我則迫不及待地摘下了那串鈴鐺來。
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我都沒有想想去看手鏈呢?看來水瓶座的聰明真的是白瞎的,不如改叫「水鱉座」算了!如果能早一點發現這個秘密,我又何苦一直在進退之間徘徊呢?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嗎?不足以讓我鼓起勇氣做一個決定嗎?我所追尋的,難道還能是別的什麼嗎?難道這一次,我還能輕易放手讓所有的機會錯過嗎?
沒錯。
手鏈內側,每一個兩條線繩交叉的凹陷裡,都輕巧地寫著兩個小字,兩個小到幾乎要貼近眼睛才能看清的字,微小,卻是那麼的真切。
兩個字:愛你。
在大三那個象徵性的期末考試之前,我把論文投向了專業期刊。
在大三那個象徵性的期末考試之後,我又開始參加各種各樣夏令營的工作。
因為接下來,就是我需要證明的,一個實實在在的,充滿了磷蝦的未來。
幾個音樂網站相繼登出了貓咪的介紹,有灰兒幫她製作的兩首歌,還有我們一起拍攝的MTV,我想,這是他們兩個人的證明;阿維關於昆蟲生境的論文做得很辛苦,勉強投了出去,然後就帶著小維姐姐去四川一帶遊山玩水及時行樂去了,我想,這是那個傢伙的證明;獾子打了國際長途過來,詢問著我和澎澎的事情,也說著他自己的狀況,這是他所不得不走的路。
暑假剛剛開始的時候,有一次我和阿維去找老嚴,卻意外地碰到了盧可。
那廝正在老嚴的辦公室裡,哭得玉容寂寞淚闌干、菜花一枝春帶雨。
盧可:「我,我哪點做得不好了?要學習,我一直都好好學習的,成績都那麼高;要工作,我這麼勤勤懇懇的,任勞任怨;要人際關係,我從來,不招誰,不惹誰。憑什麼把我刷下來啊……」
我和阿維的身後,老嚴辦公室對面的牆上,貼著十佳大學生的評選結果,裡面沒有盧可的名字。
大家,都不再是剛剛上大學的時候,那些肆無忌憚的孩子們了。
無聊的,現實主義的大四。
煩躁、騷動、恐慌和敏感的秋天裡,申請保送讀研的鬥爭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老嚴:「你們倆到底行不行啊?參加科研活動,確實可以在綜合測評裡加分,但是你們平時的學習成績太差了,估計怎麼加也加不上來。」
我:「那,您的意思不就是,我們倆怎麼著都沒戲了麼?」
老嚴:「我可沒說,這是你說的。你們的論文都投出去了吧?要是論文能在專業期刊上發表的話,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不然,我覺得你們倆就是——」
我:「什麼?」
老嚴:「按你們的話說,是就連接圓上兩點的線段——懸(弦)。」
阿維:「這個吧,嚴老師,您的語文成績,哈哈,哈哈!那個字發音是『弦』啊,鹹菜的『鹹』……」
老嚴:「去,別廢話了!趕緊自己想轍去!還有,好好準備面試。」
盧可剛剛走進了面試的小屋,我和阿維就趴在鑰匙孔上偷看。
澎澎:「你們倆真無聊!」
趕來助威的澎澎踢了我們一人一腳。
小維姐姐:「根本不用偷看吧,跟我學,聽得可清楚了。」
小維姐姐正把一隻耳朵緊貼在牆壁上。
阿維命令小維姐姐「趴下」的時候,盧可的發言已經開始了。
盧可:「我出生在一個環境優美、風景秀麗、秋高氣爽、天高雲淡的收穫的金色秋天,所以我從小學習就專心刻苦、廢寢忘食、兢兢業業、敏而好學,對於生物的熱愛更是滿腔熱情、全心全意、擁抱自然、回歸自然……」
我:「喂,不會吧,他面試也敢犯二?」
我笑得實在撐不住了,只好自己躲到牆角去,用拳頭捶著牆壁,讓自己安靜下來。
小維姐姐:「他好像十佳大學生評選的時候,自我介紹也是這麼說的。我聽我們屋的同學說嘛,生物系的那個孩子,發言太有意思了。」
阿維:「怪不得他被刷下來了,哈哈,應該的,應該的。從盧可的事例中,我們能總結出什麼經驗教訓嗎?」
我:「犯二者,過猶不及也。郭靖為什麼能在武林立足?樸實點兒,樸實點兒,謝謝謝謝。」
輪到我面試了,鞠躬問好之後,我拚命地在褲子上蹭著手掌,努力保持鎮靜。
我:「各位老師都已經看過我的資料和簡介了,我只想再說一說這一段我所做的科研工作,以及我申請保送的理由……」
好歹把準備好的發言講完了,我像練了一套高深的內功一樣,全身發緊,滿頭是汗。
某老師:「哦,那你能說一說,既然你這麼熱愛生物學,也做了不少工作,為什麼你的學習成績這麼低呢?」
音效,全場的老師都笑了起來。
我:「我覺得,在高中時代,要求我們每一門課的成績都要很好;而到了大學,已經有了專業的區分;到研究生階段,所關注的範圍就更小一些,也更深一些。在這個趨勢下,我覺得,全才當然是受歡迎的,但是某一方面比較突出的、能取得成就、而其他方面相對弱一些的,這樣的人同樣能成為人才……」
再次鞠躬,致謝,然後退出來。
某老師:「下一個,阿維!」
我和阿維擦肩而過的時候,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而那廝的手,跟我緊緊握了握。
澎澎:「你好棒哦!」澎澎守候在門口,用面巾紙擦掉了我滿臉的汗水,「我覺得你剛才的那個回答,真的很漂亮!」
憑藉著面試的出色發揮,我和阿維的綜合測評積分才勉強擠進了大名單裡。
「沒有論文,咱們還是沒戲啊!」
我們兩個傢伙坐在「古戰場」的草地上,看著天空,發愁。
我:「這個,你明白了吧,這就叫,而今盡識愁滋味,老貓房上睡,一輩傳一輩。」
阿維:「什麼?」
我:「就是說,其實每一屆的學生,到了保送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小維姐姐:「要不然,你們沒事也去看看書,萬一保送不成,就去參加考試嘛,沒準能考得上呢。」
我:「我不,我有考試恐懼症。不能保送就算了。」
阿維和我:「哈哈,這個,保送,送禮,禮物,物品,品位,位子,子彈,彈弓,弓箭,箭頭,頭頂,頂牛,牛蛙,蛙跳,跳高,高考,考試。所以——」
我早就熟悉了阿維的手段,因此開口和他一起說了出來:
我:「所以,保送和考試是存在聯繫的,咿呼呀呼兒嘿!」
小維姐姐無奈了。
澎澎:「傻貓啊!我問你,要是我給你帶來好消息了,你該怎麼謝我啊?」
阿維:「嗯,那就,讓他以身相許唄。」阿維摳著嘴角,廢話。
我:「打你的以身相許!什麼好消息啊,你說說看先。」
澎澎:「不幹!我要你請我們大家吃晚飯,我要吃磷蝦的。」
我:「你自己去南極捉吧。」
澎澎:「好啦,動不動就不高興的傻貓先生,你自己看,這是什麼?」
澎澎遞過了一個信封。專業期刊的來信,裡面是一張論文被接收的證明,有蓋章的。
澎澎:「看著你們每天鬱悶,我想,還不如想想辦法呢,」澎澎得意洋洋地誇耀自己的豐功偉績,「所以我沒事就給人家編輯部打電話啊,那天正好打通了,我問人家,人家說論文基本上決定接收,但是要在年底才發表。我說,這件事關係到生死存亡,能不能給開個接收證明啊,人家善良,結果——」
小維姐姐:「傻貓呀,你真的該請客哦。」
阿維:「走吧,我們吃磷蝦去。有志青年,好好幹,這個,細雨更兼梧桐,前途無限光明。
我被那張接收證明上的紅色公章,刺得睜不開眼睛。
所以,我不敢正視澎澎的笑臉。
萬惡的考研結束時,阿維請客吃飯,以示慶賀。
我:「其實,我真的覺得欠了你不少。」
看著因為考研瘦掉三圈的阿維,我知道我確實心懷愧疚。
我:「當時做課題,分明是你拉著我做的,可是最後等於你把成果給我了。鬧得我保送,你要來考,還不知道究竟考得怎麼樣。」
澎澎:「傻貓,閉上你的烏鴉嘴!不會說話就不要說,哼!」
阿維:「哈哈,這事兒啊,真的沒什麼。」阿維喜笑顏開,溝回氾濫,「反正都這樣了,這次考得,感覺挺好的,多半咱們以後還得一塊跑野外呢,哈哈!」
我:「澎澎,阿維現在也塵埃落定了,你打算怎麼辦啊?」不忍心看阿維被蹂躪,我側過身,和澎澎說話。
澎澎:「他不是剛考完麼?還不知道考得怎麼樣,怎麼能叫塵埃落定啊!」
我:「現在,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他能做的都做了。」「你不要轉換話題,告訴我,你打算要怎麼辦?」
澎澎:「我想……」女孩猶豫了片刻,低下頭,決定坦白從寬,「我實習的那家廣告公司,我覺得還不錯,他們也說畢業以後可以讓我去。」
我:「那不是很好嗎?」
我:「問題是,他們說,剛去的一兩年,可能會被外派的。當然,運氣好的話,也有機會被派到國外短期學習什麼的,但是,我還是不想離開北京……」
原來這才是女孩猶豫的原因。
澎澎:「你聽我說,有機會的話,你還是應該盡量把握的。道理你都明白,是吧?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要離開一年半載的,你覺得值得的話,我是全力你出去看一看的。又不是抓你去明教波斯總壇當教主一去不回了,是吧?」
我的獨白:
拿走畢業證書的那天天氣很好,燦爛的陽光毫不吝惜地灑下來,讓我覺得全身發燙。
我和阿維一起,拿出了四年來複印的所有筆記,那是我們用捨不得吃排骨省下來的錢去複印的。我們把手中的東西奮力拋向天空,兩秒鐘後若干印滿了字跡的紙張就四散飛揚。
它們飄向不同的方向,它們降落到不同的地方,它們曾經靠得那麼近,而今卻被一陣風吹得從此不再相見。這就是它們的命運吧,在事過境遷的電影劇情裡,曾經的人物不會再重複上演同一幕場景。
我的莫名其妙辛酸傷感快樂甜蜜不堪回首的過去!
我騎著單車從一所中學門前經過,剛好裡面湧出了大批的學生。他們像搬家的螞蟻一樣衝出了學校的鐵門,勇往直前,義無返顧。於是我才想起,也許這天是高考的最後一天。
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把自己映襯得格外鮮活和充滿朝氣;他們的臉上掛著對於未來的嚮往,以及一些不易察覺的壞壞的笑容;他們談笑著,說著我已經聽不大懂的新新語言;他們帶著我們也曾經有過的夢想,向著未知的前途昂首闊步。
我想,他們當中的相當一部分,終於也會進入那種叫做「大學」的機構,開始把那些夢想打碎。他們也會因為考試而焦頭爛額神經萎縮四肢麻痺眼圈深陷瞳孔放大,他們也會彈琴而歌妄想用音樂來留住輕易失落的純真年代,他們也會擺弄文字記錄下來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而最終把這些記錄塵封於角落不再提起,他們也會遇到傾心的姑娘和她走在一起或者終於分散,他們也會重新認識自己、認識大學生活、認識這個複雜多變的社會、認識這個難以預測的年代、認識到前面渺渺茫茫的漫長旅程。
我聽見他們的爽朗笑聲,覺得自己已經衰老了,然而我卻還沒有習慣於成長,還沒能學會曾經想要學到的東西,還沒有得到曾經想要得到的一切;我看著我的影子,自己的手中,所能把握住的,只有歲月流逝的痕跡。
我拿著四年時光換來的畢業證書,游弋於大街小巷。
我走過寬闊喧鬧的馬路,我走過人頭攢動的廣場,我走過擁擠熱鬧的商城,我走過聲色犬馬的影院,我走過安祥寧靜的樓群,我走過落葉滿階的小逕,我走過每一個曾經和澎澎一起走過的角落,卻找不回身邊溫暖的感覺。
停在護城河岸,我發現對面的岸邊,有一群被我們稱作「企鵝」的。
看著她們淡淡的清純的微笑,卻無論如何想不起那種笑容究竟像我熟悉的什麼人。我的記憶在哪裡呢?我那些快樂的傷心的記憶在哪裡呢?曾經以為刻骨銘心可以牢記一輩子的記憶,你們藏到什麼地方去了呢?難道,那些記憶也隨著她們漂向對岸而隨風消逝了麼?
我找不到答案,即使我拿著大學的畢業證書,也找不到答案。
這是一幅普普通通沒有絲毫特別的風景:
遙遠的對岸,那些被稱為「企鵝」的漂亮姑娘的身影已經不再清晰;而河岸的這一端,那個叫做葭的孩子,低下頭去看河裡自己的倒影,卻發現河水被一顆水珠揚起了微波,裡面的影像,就這樣輕易地被撕碎了,再也無法拼湊起來——
就這麼輕易地碎掉了,一如我們回首遙望才會發現曾是那麼絢爛多彩然而卻是一去不返的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