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岸的企鵝 廣播劇版本 第十六集 不需要企鵝的聖誕節
    第十六集不需要企鵝的聖誕節

    人物:葭、澎澎、寵物貓、阿維、獾子

    我的獨白:

    天空的西側,飛馬座的四顆正方形正要下落,而東側,獅子座的梯形正要升起來,在西東之間,有獵戶、大犬、金牛、雙子、御夫,正是最最璀璨的冬夜星空。

    我從雙手的指縫之間,貪婪地窺視著冬夜星空的絢麗,卻不能壓抑心裡亂糟糟的情緒,像燒開的水一樣不停冒泡的情緒。

    指縫之間有一點涼,我讓那些液體藏在了星光的影子裡。

    聖誕節的晚上,遠處教室裡傳來陣陣的歌聲笑聲,而我只想要一個人逃開這一切,逃開那些被我稱為澎澎和寵物貓的女孩,此刻的她們像是在另外一個集合裡出現的事物。我的周圍充斥著犯二和拚命學習的味道,在他或者她們的生活裡滿是對未來的嚮往,而我卻感覺無所適從。

    和企鵝的相識,也許只是一個偶然,也許就像是路過地球的慧星,終究不會和地球相撞的,一點點摩擦,只會留下夜空裡淡淡的流星痕跡,僅此而已吧。

    在這樣一個聖誕節的晚上,我開始回想我混亂的大學生活,像是另外一個人冷眼看著曾發生的一切。慢慢的,我開始有些瞭解了這個被稱作葭的整天鬱悶的孩子。他的生活洋溢著幸福快樂,有的吃,有的喝,有地方住,有姑娘騙,家庭和睦,前途光明,則他就會表現出各種各樣的症狀比如鬱悶啊壓抑啊煩躁啊空虛啊來證明他想改變這種生活狀態。好像必須是支離破碎淒婉哀傷孤形只影漂泊動盪的日子,他才會覺得舒服。他們說這個年齡的孩子不懂得愛情,因為不懂,所以渴望。我知道葭不是個與眾不同的人,所以不能倖免。

    澎澎:「喂……傻貓……你……你在這兒啊……」「你、你在這兒幹什麼啊?」

    我:「坐著。」

    澎澎:「你這個傻貓,是不是最近沒人『踢』你,所以你難受啊!你到底,在這兒幹嘛?」

    我:「看星星。」

    澎澎:「今天,你怎麼感覺這麼怪怪的啊,出什麼事了?」

    我:「看星星。」

    澎澎:「喂,人家問你話哪!」

    我:「看星星,你別搗亂!」

    我的獨白: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我錯了——入夜的操場,遠離教學區和學生公寓,所以很安靜,而我的聲音,大到能嚇壞天上的烏鴉。

    所以,理所當然的,也能嚇到澎澎。

    女孩在我的旁邊,愣愣地站著;我把看著星空的目光,一點一點慢慢地轉向女孩的臉。

    澎澎:「你……對一個跑了半天到處找你的女生……都是什麼說話嗎……」

    我:「對不起……」耗了好久,我低下頭,說著。

    澎澎:「算了。」澎澎歎口氣,坐在我旁邊,「你還看星星嗎?」

    我:「看。」

    澎澎:「能好好說話嗎?」

    我:「能。」

    澎澎:「真的?」

    我:「真的。」

    澎澎:「那好,你告訴我,」澎澎很用力,一字一頓地說,「我剛到操場來的時候,你著急著往褲子上擦乾的是什麼?」

    我:「那好,我告訴你,那是:大——鼻——涕——泡——」

    我斜過眼去,神情凝重地看著身邊的女孩;兩分鐘後,或者更長時間,,操場的上空,傳來了劃破寂靜的淒厲慘叫。澎澎這個豬頭三,下手難到不能輕一點嗎?之後我們都安靜下來,坐在操場的看台上,看著星空。

    我:「你看…那裡三顆星一排的…就是獵戶座…是獵戶的腰帶…腰帶所指的亮星是大犬座…那是夜空裡最亮的恆星…天狼…獵戶旁邊是金牛…能看出一等星畢宿五…還有昴星團…那邊的五邊形…是御夫座…那頭挨著的兩顆亮星…就是你的邪惡星座雙子座……」

    澎澎:「喂,傻貓,你怎麼會認識這些東西的?」

    我:「我不是說了嗎,水瓶座的人,所學博雜,涉獵寬廣,什麼都喜歡試試的。」

    我的獨白:

    正在此時,遠處教學區的報時鐘開始敲了起來。於是我們都停下來,聽鐘聲,等著自己冷靜。

    澎澎:「十二點了,呵呵,傻貓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十二點了?要說的?」我撓撓腦袋,「哦,時間不早了,美女同志,你趕快

    洗洗睡吧。」

    澎澎:「你去死!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你打算現在離開,只留一隻水晶鞋?放心,你變成南瓜我也不會驚詫的。」

    澎澎:「喂!你怎麼什麼多廢話啊!」

    我:「難道,你要我說『剛才最後一響、北京時間、零點整』?」

    澎澎:「你是真傻了啊?笨死!」澎澎氣得蹦了兩下,然後停住,站直,慢慢轉過來,面對著我,換成了很認真很柔軟的語氣,說,「十二點了,聖誕快樂。」

    我的獨白:

    面對著女孩伸出的手,以及手裡緊握的鈴鐺,我有點不知所措。

    澎澎:「發什麼呆啊,拿著,送你的聖誕禮物。」

    我:「可是……」

    澎澎:「什麼可是啊,你不是傻貓嗎?貓都是要掛鈴鐺的。」

    我的獨白:

    我接過了鈴鐺,操場的另一端,有人詢問。「澎澎嗎?找到葭了嗎?」操場的另一端,有人詢問。我從小跟兔子一起吃胡蘿蔔長大的,夜裡視力好得一塌糊塗,因此遠遠的一眼,我就認出了問話的人。那個被我稱作寵物貓的。

    寵物貓:「你們都在這兒啊。」寵物貓也看到了我。

    我剛想回應兩句什麼,卻發現了她的身邊,還有另外的人。

    閉著眼睛猜猜,我也知道,那是灰兒。

    我起身離開,什麼也沒有多說。

    走出了操場20米遠,我忽然停了下來。

    因為,緊握在手裡的鈴鐺,隨著我的步伐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我停住,回身,看著澎澎就在離開操場的路口,我的身後。

    我打賭,她正在猶豫著,是不是要追過來。

    所以我咬咬牙,拔腿就跑,跑得遠遠的,遠遠的遠,遠遠。

    把聖誕的鐘聲、許下的願望、天上的星空、還有猶豫不決的女孩、以及寵物貓和灰兒,統統留在了那個寂靜如水的操場上。

    我的獨白:回到宿舍,阿維剛好放下電話迎了上來。

    阿維:「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又玩到很晚,哈哈。」

    我(情緒不高地):「你聰明啊。」

    阿維:「你看,盧可今天又不在。」

    我:「怎麼?」

    阿維:「那孩子又上通宵自習去了。啊,期末就是好,晚上宿舍樓不關門、不熄燈、還沒有盧可天天念叨『好好學習』。」

    我:「也許吧。」

    阿維(嘻皮笑臉地):被企鵝們抓到了吧?

    我:「什麼企鵝?」

    阿維:「宏物貓和澎澎啊,不是一直在找你嗎?。」

    我脫下外套,然後躺回床上。

    我:「阿維,你是我兄弟不是?」

    阿維用手摸葭的頭:你腦袋壞掉了還是受刺激太大了,這還用問嗎?

    我:「是我兄弟的話,以後這間屋子裡不許提企鵝兩個字」

    阿維:「喂,你老實告訴我,怎麼一回來就沒精打采的啊?到底發生什麼邪惡的事了?」

    葭終於還是禁不起阿維軟磨硬泡的審問功夫,講訴了當晚發生的事情。

    阿維:「好吧,」「通過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你從這些現象背後看出了什麼本質嗎?」

    我:「貓咪跟灰兒挺好的,是我自己的腦袋有屎。」

    阿維:「唉,小伙子還是挺明白事兒的嘛。話雖然不好聽,但是還是蠻實用的……哇,我錯了,暖壺不是用來打人的啊!」

    我竟然會有這樣的兄弟!

    阿維:「等一等!」

    就在阿維被我逼退到牆角,我已經雙手舉暖壺過頭頂的時候,那廝大叫。

    我:「還有什麼遺言,說!」

    阿維:「等一等啊,」說著,阿維把腦袋湊到我的右手手腕附近,「在我死之前,你先告訴我,這是什麼。」

    我:「鈴鐺。」

    阿維:「鈴鐺?莫非是傳說中『愛上你的豬頭三』送你的鈴鐺?」

    我:「是又怎樣?」

    阿維:「我還以為她送你的真是給貓掛脖子上的大鈴鐺呢。」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右手手腕,那是一串銀白色的小鈴鐺,用我最喜歡的深藍色線繩編織的手鏈穿在一起,會時時發出清脆的響聲的,鈴鐺。

    我:「你的遺言說完了?」既而我想起了還舉在頭頂的暖壺。

    阿維:「沒有,沒有,你接著聽我說。」

    我:「說!」

    阿維:「你不是逃跑回來的嗎?為什麼要戴著『愛上你的豬頭三』送的鈴鐺啊?」

    我:「因為……」

    阿維:還記得剛入學的時候,我教你的定理嗎?

    我:你的定理多了,哪個?

    阿維:看行為猜身份順竿爬定理

    我:怎麼了?,

    阿維:小伙子,我要改口了,現在你是有企鵝緣的人。

    我的獨白:

    以後的日子,是一如既往的為期末考試而拚命。幸好每次都有喪盡天良的考試相威脅,在我因為寵物貓的事而失意落寞的時候。

    考試結束的那一天,我和阿維、獾子、小維姐姐一起,在家屬區裡一片早已經枯黃的草地上打著牌,聊著亂七八糟的心情。

    獾子:「葭,你的企鵝到底騙得怎麼樣了?」

    我:「沒怎麼樣。阿維不是都告訴你了麼?」

    阿維:「我是告訴他了,可是他不信。」阿維雙手一攤,裝無辜。

    我:「他說的是真的,高太尉被梁山那伙草寇打得落荒而逃,海鰍船都被那個叫阮小七的山野村夫給鑿漏了。」我深情地拍了拍獾子的肩膀,一副悲傷無助的表情。

    阿維:「這你都知道,你是羅貫中什麼人?」阿維在一邊插嘴。

    獾子:「ow,水許是施耐庵寫的!」獾子捶了阿維一拳,繼續問我,「如果他說的都是實話,那,就是你的不對了。騙企鵝哪有你這麼騙的啊?你要知道投入和回報的相互關係,當然,可能投入了不見得有回報,但是不投入是永遠也不會有回報的。」

    我:「我有不投入嗎?」

    獾子:「不是我說你,那點小把戲現在中學生都不用了。」

    我:「那中學生用什麼?用磷蝦拴在魚鉤上直接去南極釣麼?」

    獾子:「你別犯二。總之像你這麼不緊不慢、不鹹不淡的,猴年馬月也騙不到企鵝。」

    我:「你既然這麼明白,為什麼你到現在也還是沒企鵝呢?」我頂了獾子一句,「反正,水瓶座的人就這樣,不喜歡被別人纏著,也不喜歡纏著別人。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算了,我就喜歡這麼不緊不慢、不鹹不淡的。」

    阿維:「嗯,瞎掰呢,」阿維還在攙和,「誰說你不喜歡被纏著了?」

    我:「我說的啊。」

    阿維:「那,你右手手腕上纏的是什麼?

    澎澎送我的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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