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糊了的魚湯好喝嗎?
人物:我,灰兒,澎澎,寵物貓
歌聲淡入
我的獨白:
我知道,企鵝是生長在南極的鳥類,擅長游泳,喜歡吃磷蝦。所以,要騙企鵝,就得好好準備磷蝦。然而我真的沒有磷蝦,而身邊的企鵝們,東挑西揀口味多樣,需要的也不僅僅是磷蝦吧。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什麼都沒有——我高考我上大學,我聽課我複習我考試我混學分,我彈琴我犯二我打牌我看著企鵝鬱悶,然而我終究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脫離給我經濟援助的父母。我又能拿什麼去承諾,又能給可愛的企鵝們一個怎樣的未來呢?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所以一直在猶豫不前。
總是想得很明白,這是水瓶座的通病。
音樂淡出
阿維:「據說你被企鵝封殺了?」
我:「沒有,那天貓咪她真的是有事,不是故意找借口。」
阿維:「那灰兒說你一個下午都挺鬱悶的,難道不是企鵝殺你,還能是你殺企鵝麼?」
我:「可是,那天晚上貓咪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來,澄清了事實。」
阿維:「哈哈哈哈,人之將死,好好伺候。你的企鵝還算善良,至少給你個臨終關懷。」
我:「打你的關懷!後來,我們打電話一聊聊到半夜去呢,至少三個小時不止。」
阿維:「是嗎?」(想了想,認認真真的問)
「你覺得,那個叫寵物貓或者叫貓咪的企鵝,你真能騙得了她麼?」
我:「試試看嘛,如果有希望能騙到手的話。要不怎麼才能說服自己這顆蠢蠢欲動的心呢?」
阿維:「可是,難道你真以為她也想跟你好啊?你敢確信不是一相情願?」
我:「是啊,那天晚上,沒事我們倆電話裡談人生來著。說上大學的鬱悶啊,說以後的出路啊,說彈琴的事,還有別的,反正,挺好的。」
阿維:「原來如彼,我明白了。原來不是你騙企鵝,而是企鵝騙你啊!」
我:「也不算吧,不過,反正跟我挺好的,謝謝謝謝。」
阿維:「好吧,那就好好準備你的磷蝦吧。」
我:「我還是先好好的練我的琴吧。」
阿維:「看你現在潛心練琴,騙企鵝的事肯定是有眉目了」
我:「練琴和騙企鵝有必然聯繫嗎?」
阿維:「再告訴你一個道理:在南極,雄企鵝向雌企鵝示愛的時候,會送雌企鵝一條魚的。」「所以,哈哈——」
我:「所以什麼?」
阿維:「所以,你現在,」「一定是在苦練抓魚的本領吧?」
我:「被你說對了,過癮了吧。」
音樂淡入
我的獨白:
被阿維猜到的,也許不僅僅是我的心事。
寵物貓和澎澎她們的樂隊也混出了點眉目。她們決定參加一個網站舉辦的校園原創音樂比賽。於是,樂隊加緊練習,而我和灰兒則沒事就忙於寫歌和彈琴。
我確實想證明自己的能力,讓寵物貓她們也看看,那個叫葭的小子不只是看上去的摸樣:小個兒一米七五,二十歲左右,頭髮是卷的,嘴唇上面有淡淡的黑色鬍鬚;極隨意的T恤和過膝的大短褲,看起來是學生模樣;時常歪著嘴手插兜作冷笑狀,一眼看上去似乎比同齡人更奸詐一些。我想讓她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踩著大厚底的旅遊鞋以後目測的結果。
天氣也漸漸的熱起了,除了樹上的蛐蛐,一切都顯得不安分起來……
效果:電話鈴聲
寵物貓:「葭,參賽的三首歌我們選好了。」
我:「是嗎?快告訴我是哪幾首?」(興奮地)
寵物貓:「嗯,有我們的兩首,還有……還有一首灰兒的歌……」
短暫的沉默……
寵物貓:「嗯,我知道你和灰兒一直都很努力的在寫歌,可是……」
我:「哦,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氣)「沒關係的。」
寵物貓:「嗯。」(電話那邊喘氣的聲音有一點重,聽得很清晰)
我:「因為,你們總是要找最好的歌才對嘛……」
寵物貓:「剛剛澎澎說,讓我委婉一點告訴你,她說你一直很想寫出好歌的,這次我們參賽,沒有用你的歌,她說怕你受打擊。」
我:「她還說怕我割脈服毒投河跳井上吊觸電偷吃安眠藥小片片什麼的吧?」
寵物貓:「呵,你沒事就好。不過這一段時間,你的琴練的挺不錯的了,真的。只是——」(猶豫了一下)「只是,你和灰兒合作的歌,感覺上畢竟不如一個人寫出來的和諧。你可以試著自己寫寫曲子,我覺得你的歌詞寫的都很民謠的。」
我:「那是因為我喜歡,有錢難買願意不是。」
寵物貓:「嗯,你喜歡就好了。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其實挺好的。」
我:「真的嗎?可是我……」
寵物貓:「給我的感覺,其實你一直挺壓抑的,顧慮太多了。水瓶座的人是不應該這樣的啊,你的本性應該比現在更放得開才對。」
我:「等、等等,你怎麼知道我是水瓶座的呢?」
寵物貓:「呵呵,你說呢?」(笑起來,淡淡的聲音)
談話聲淡出
我的獨白:
越來越多的時候,能在電話裡聽見寵物貓的笑聲;越來越遠的,感覺澎澎所描述的那個冷若冰磚的貓咪變得模糊不清了。寵物貓繼續地笑著,那是不同於阿維的廉價笑容,她的笑似乎是那種能把蚊蟲吸引過去的十里香。
參賽作品的排練中的一天,澎澎夥同樂隊的其他企鵝還有我和灰兒,來到一度作為樂隊排練室的小屋子裡,搬來一堆鍋碗瓢盆,開爐生火,做起飯來,美其名曰戰前準備會。其中一個企鵝妹妹向我咨詢起關於水瓶座的諸多問題,自然是我的長項豈有迴避之理。
澎澎:「喂,傻貓,你不要自以為是水瓶座所以就洋洋得意好不好?」「沒事就吹,水瓶座這個水瓶座那個的,小心說漏了嘴,又不能自圓其說,等著丟人吧!」
我:「我說,美女同志,我哪有洋洋得意啊!我一直是謙虛謹慎永遠革命、做一個毛主席的好學生的。我只是說,水瓶座的人是什麼東西都喜歡拿來試試的,覺得有意思就研究一下,沒意思就不再碰一下,拿我做比較,現在恰好覺得烹飪比較有意思,所以就研究一下』——你憑什麼就說我洋洋得意什麼的啊?」
澎澎:「還說你沒——哎呦」
我:「是…是你自己把盆碰翻的…我又沒把麵粉灑你一身…你…你放下叉子和水果刀好不好?」
澎澎:「反正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會證明你做的菜根本和我澎澎做的不是一個檔次,哼!」
我:「對啊,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是菜又不是用眼睛來吃的。」
澎澎:「喂,你除了犯二到底還會幹什麼啊!」
「有本事一會兒讓大家評評,咱倆到底誰做的菜好吃,敢嗎?」
「不敢吧?反正貓咪馬上就會知道你是在跟她吹牛的,呵呵!」
「嘿!莫非你自慚形穢得發呆啦?怎麼不說話了啊?」
「真變傻貓啦?說話呀?」
我:比就比,誰怕誰?
我的獨白:
放在鍋裡煮著的魚,醬油、醋、料酒、糖和鹽調好的汁,切成細絲的青椒和紅椒——我一樣一樣地巡視過一遍,然後用筷子捅了捅煮成白色的魚塊兒,估算著時間。
澎澎:「看你的樣子還挺像回事的——不過大概只有架子比較像吧,」澎澎邊做著手裡的東西邊向我挑釁,「就跟你這個人一樣,不張嘴說話看起來還說得過去。」
我:「喂,美女同志,你就不怕你再多說兩句把口水都噴到菜上啊!」
澎澎:「要你管!我要下鍋炸了,你趕快出門去閃閃,免得濺你一身熱油。」
我:「你還會這麼善良啊?」我後退兩步,「可以了嗎?」
澎澎:「再遠一點,你最好出門去等一等。」「你兩分鐘後再回來吧,我這一開始的時候總是比較激烈的,萬一誤傷了你,你說我不正當競爭怎麼辦?」
我:「我就知道你不會單純的心地善良的。」說完,我還是轉身出門去,留給了澎澎一句,「你還是小心點的好。」
我的獨白:
剛一出門就傳來熱油迸裂的聲音,我撇撇嘴笑了笑,抬頭迎接外面清新的空氣。我不知道,我怎麼又沒來由地跟澎澎糾纏不清了呢?看著她還在喋喋不休的沒完沒了地癡人說夢的樣子,忽然覺的有些對不起她。不過是為了一心在寵物貓面前證明一下我有捕捉磷蝦喂企鵝的潛在能力而已,結果怎麼連累了這個無知的傢伙。
寵物貓她們應該在一拐彎的花壇旁邊等著的吧?我走過去,邊走邊設計著一會兒怎麼跟寵物貓吹一吹做菜的經過。走到拐彎的位置,花壇的方向上傳來了清清淡淡的吉他聲,以及兩個人的對話。
效果:吉他聲
寵物貓:「你彈吉它的感覺很好啊。」
灰兒:「嘿嘿,畢竟彈了很多年了嘛。」
寵物貓:「嗯,灰兒,你不是特喜歡民謠麼?」
灰兒:「民謠?」「還成,從那哪兒回來以後吧,跟著葭聽的,覺著還成。」
寵物貓:「從哪?」
灰兒:「葭沒跟你說過?」「就是從——算了,不想說了。」
寵物貓:「呵呵,不至於吧。」
「本來你不想說就算了,可是誰讓你都開了個頭呢,是吧?」
灰兒:「就從,那個,澳大利亞那兒。」(歎了口氣)
寵物貓:「你去澳大利亞來著?」
灰兒:「不又回來了麼?」「那兒袋鼠還成,蹦起來節奏感挺強的。」
「就在海那邊。」
寵物貓:「好了,我沒興趣聽男生淒婉絕倫的青春故事,不說算了,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灰兒:「似乎,馬上承認失敗的一段歷史對我有點困難吧。」
(沉默……)
我的獨白:
我停住腳步,小心翼翼地探過頭去看,寵物貓正和灰兒聊著什麼,興致勃勃,而灰兒在手裡隨意地撥著琴弦,很清爽的背景音效。彷彿優美的音樂襯托的正是合適的人兒。
停了停腳步,終於我還是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了拐角,目光在遠處石頭桌上的那盤水果沙拉和彈琴聊天的寵物貓,灰兒之間游離不定。走到離花壇五步遠的地方,我停下來,深吸一口氣抬頭看看天空,然後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
葭:「飯快做好了,同志們,準備吃食吧。」
寵物貓;「嗯。」(輕輕一笑)「你沒問題的吧,剛剛灰兒還說你做的菜好吃呢。」
灰兒:「說的是事實啊。」
我:「這樣以為的啊,那我盡量做好一點嘍。」「那我先去幫澎澎端菜了。」
我的獨白:
說完,我轉過身,沿著剛剛走過來的路線,轉身走回了拐角後面。
原本設計的那些吹噓的話,看來只好上菜的時候再說出來了——看著寵物貓淡淡的笑,說那些犯二的廢話出來,實在是破壞氣氛的。而我也終於發現自己是塊沒用的料,面對寵物貓的時候嘴笨不說,連大腦也反應遲鈍了。然而我的腳步卻停在了拐角這一側。灰兒的琴聲和寵物貓隱約的愉快話語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寵物貓:「我總覺得,你對樂隊的東西瞭解的很多。」
灰兒:「只是一些經驗吧,因為我以前搞過一陣樂隊。」
寵物貓:「嗯?是跟葭一起嗎?」
灰兒:「沒有,是高考以後那段,我沒跟葭提過。高考之前,我爸要去澳洲,所以給我辦手續讓我也過去了,我不想去,最後還是參加高考了,不過考得不好……」。
寵物貓:「其實,去澳洲也沒不好吧。」。
灰兒:「我不想多說了,就是不想去,當時」。
寵物貓:「對不起,我……」。
灰兒:「我有個初中同學考到瀋陽,我曾經去那兒跟他一起搞了個樂隊,一邊自己玩,一邊演出掙點錢……不過,後來還是散了,當時我爸催的又緊,所以我還是去了我爸那邊。沒呆多久,我又回北京來找葭了,就這樣」。
寵物貓:「這樣啊……後來就回北京來……就是那個時候,葭跟你說過嗎——關於我?」
灰兒:「說過一點。」。
寵物貓:「我以前的男朋友是學廣告的,是我同學的朋友;我練琴有一段時間壓力挺大的——家裡、學校、而且彈得總沒長進,那一段跟他挺好的,他一直幫著我鼓勵我。不過後來,他說,他只是欣賞我做的音樂……」。
我的獨白:
有點清涼的風吹著我面向藍天的面容,也清晰地傳遞著灰兒和寵物貓正在說著的故事。我又何苦憋在烏煙瘴氣的屋子裡和澎澎爭鬥著,去做那一鍋想用來讓寵物貓另眼相看自己的飯菜。於是我就那麼靠在牆上,看著藍天,聽著風裡的聲音。嗓子眼裡猛得鑽上來一團什麼東西咽也嚥不下去,盡然憋的眼淚快要留下來,最後變成了一陣猛烈的乾咳。那滋味讓我想起,也許自己沒撈著什麼鱗蝦,反到不小心嗆了一口水
後來,澎澎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我應該已經從自己做得那一鍋難吃的魚,發現自己原來不是什麼又聰明又善良什麼都會幹一點的水瓶座,她對所有的人說,就讓我對著那鍋魚大徹大悟去吧。」
也許澎澎是無心故意說給我聽的,但我承認這一次她說對了。
澎澎:「喂,傻貓,你到底怎麼了?怎麼一直無精打采的?就算是你失手沒有做好魚糨糊,我這麼寬宏大量,不會和你計較的,你不會受打擊了真傻了吧?」
葭:「既然跟你比做菜,是我輸了,你想怎樣?」
寵物貓:「我覺得這個魚湯味道也很好啊。」
灰兒(使壞地):「是啊,不少妹妹誇過葭做菜好吃哪」
澎澎:「哇哇!你們,你們,竟然,竟然!那個湯!」(驚訝狀)。「既然貓咪說挺好的,那就算你挺好的吧——聽見沒有?你的魚糨糊湯也挺好的,你還鬱悶什麼啊?」
音效,用餐的聲音。
灰兒「今天就到這兒吧,葭你送美女們回宿舍,我得把這些從家裡搬來的鍋碗瓢盆在老媽發飆之前搬回去。」
我的獨白:
我看了看寵物貓和萌萌,伸手從灰兒車上搶過一些物件放到自己車上
我:「這麼多東西,我幫你拿吧。幾步路就可以到宿舍了,美女們應該夠安全吧?」
寵物貓:「這樣也好」
澎澎:「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勞善良了?」
聲效:十字路口,人流聲,汽車剎車的聲音。
我:「灰兒啊,其實,我覺得,那什麼,你和貓咪,是吧?」(企圖裝出輕鬆一點語氣。)
灰兒:「怎麼了?」
我:「你們,你和貓咪,到底,怎麼樣?」
灰兒看著葭:「也沒有怎麼樣啊,聊了聊。」
葭:「那,你和她,到底?」我咬了咬後槽牙,擠出下面半句話,「到底,現在算什麼關係?」
灰兒(言不由衷地):「哦,大概是經歷和處事方法都有些相似的朋友。」
我:「那麼長的定語?」
灰兒:「嗯,有些地方,我們很像。」
我:「朋友?」
灰兒「朋友。」(成熟體諒地)
我:「僅僅是朋友?」(不相信地重複)。
「僅僅是朋友。」灰兒重複。
我的獨白:
身旁的車隊開始向前湧動了,可是葭的眼前有一個大大的紅燈定格在那裡
灰兒和貓貓,可能嗎?
主題歌聲響起
劇情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