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小雪的聲聲呼喚才把小妖從另一個世界拉了回來。她怔了怔,道:「你放著吧,我想再歇一會兒。」
「不行呀,姐姐,查嬤嬤關照我了,一定要看著你把藥喝下去的,否則……否則……」小雪本來歡快的臉色一下子陰暗了下來,說話也吞吞吐吐起來。
林小妖心中暗罵,好個查嬤嬤,又要拿別人來要挾自己了,不過她看著小雪那可愛又可憐的樣子,也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喝下藥來慢慢好起來的。一時間,她也不忍心傷了小雪,畢竟她的心思這麼個小女孩是不會明白的,想到這裡她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接過藥碗,一口喝了下去。
小雪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姐姐,你安心再睡會兒,王府的後花園裡有一些桂花開了,好香的,我去採些放你的床頭吧。」
小雪離開以後,林小妖雖然又重新躺下了,可是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她的頭腦一旦清醒,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會侵入她的腦海。
她想起了她的父母,想起了她的那些兄長們姐姐們,想起來她童年無憂無慮的時光,她的臉上經常會露出象小雪一樣燦爛的笑容。如果不是這場戰爭,她已經成了名正言順的羅夫人了,和她的情郎花前月下,舞文弄劍,寫意人生,說不定他們還會生很多可愛的小寶寶,索繞膝間。可是這一切,現今都已成為泡影,羅仕雲更是不知人在何方。她林小妖的一生真是失敗透頂,這幾個月來的經歷,已經磨去了她的稜角,帶走了她的意志,現在更是身處牢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繼續經受著各種各樣的屈辱,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真是後悔就這麼偷跑出來,家裡人這麼久不見她人,不定怎麼著急呢?可是她卻連寄一封的給他們的能力也沒有。「羅仕雲啊羅仕雲,你知不知道我已不在家中了,你有沒有找過我,還是你已和你的公主夫人雙宿雙棲了?早就忘記了我這個舊人了?」林小妖心中暗念,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打濕了枕頭,接著她越想越傷心,越想越痛苦,索性放聲痛哭,將這些日子積聚在她心中的悲憤盡情發洩出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淚也哭干了,喉頭也嘶啞了,她本來就受傷的身體漸漸虛弱起來,她覺得有些口渴,她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一陣暈眩,她的眼前開始發黑,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跌跌撞撞地走到桌子前,她覺得桌子上的水壺特別的沉重,重得她都無法提起來,下意識地,她用盡全身的力量,只聽「啪」的清脆一聲,水壺落地成了粉碎,她的人也因用力過猛,隨之失去了重心,倒在了撒了一地碎片的地上,鮮血從她的身上慢慢滲出來,她甚至沒有感到疼痛,她的眼前徹底的一片漆黑……
驅之不走的噩夢又開始過來騷擾她了。這次她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裡,四周寒氣森森,還不斷傳來鬼哭狼嚎,冷得她直哆嗦。在黑洞的盡頭,她看見了他的父親,她焦急地叫道:「爹,你的瑤兒在這裡,在這裡……」可是她的父親只冷冷地看了看她,並不理她,轉身走了。
「爹,是我錯了,瑤兒錯了,我不該偷跑出來的,你不能不要我呀,我是你女兒呀!」她哭得聲嘶力竭。可是她的父親還是頭也不回就走了,接著她的母親也來了,可是也只是看了看她,並不理會她的哭泣,也跟著她父親就這麼走了,林小妖徹底絕望了,她已經被她的家人拋棄了,今生今世,她再沒有親人了……
***
博煥自從飲了鹿血以後,整個人脫胎換骨,昨晚一夜沒睡,現在又與手下商議軍情,絲毫沒有累的感覺,反而越來越興奮,他甚至感到那鹿血還改變了他的個性,讓他除了打仗外,還知道有個女人需要他牽掛。那個嬌柔美麗而又剛強的女人,就像一顆釘子,牢牢地紮在了他的心頭,讓他只要一想起她來就心痛。
回王府的時候,天色還沒有暗,他也不知道怎麼,進了王府,就鬼使神差的來到了「異蝶軒」門外。是啊,其實這一天他都沒有把她的影子從他的腦海裡趕走,她就像一座巨大的磁場,吸引著場外的玄鐵。
不料,他才跨入「異蝶軒」的院門,就聽房內一聲刺耳的尖叫,他的心開始本能的下沉,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他幾乎是飛奔進去,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大吃一驚:小妖正倒在血泊之中,地上撒滿了一地的桂花,一個驚慌失措的小丫頭嚇得呆在那裡……
殺人如麻的博煥見血從來沒有眨過眼,可是這次,這一地的鮮血第一次讓他暈眩,他搶過去,抱起身體已經發冷的小妖,他的手明顯得顫抖了,一聲怒吼從他嘴裡崩出來:「快去叫御醫!」
可是他也等不及御醫胡果的到來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鮮血繼續從小妖的身體裡流出來,那就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紮在他的身體裡般。他迅速撕開小妖的衣服,伸手點穴止血,又從懷裡拿出了止血藥,將藥撒在了傷口上,接著撕下自己的衣服,將那些已經流淌了很多鮮血的傷口一個個包紮起來。
御醫胡果和查嬤嬤幾乎同時趕到。胡果在把脈的時候臉色一直很凝重,查嬤嬤也大吃一驚,怎麼早上還好好的人兒,現在居然已遍體鱗傷,看著博煥鐵青一樣的臉色,查嬤嬤的心也直往下沉。
許久,胡果才幹澀的開口道:「王爺,木姑娘她失血太多,經脈皆閉,已經沒有多少生機了……」
他的話音未落,博煥的怒吼已經響起:「本王不管你用什麼藥,總之給我救活她,否則,否則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雖然大家都知道博煥性情暴烈,但是像現在這樣對身邊的人放狠話可是第一回,胡果和查嬤嬤都是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