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松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當他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過窗台下的時候,見到巧巧房裡的燈已經暗了,巧巧一定已經睡下了。金文松就這樣呆呆地站了很長時間,怎麼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緒,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自己這是在幹什麼?自己一向精明果斷,做事更是雷厲風行,為什麼總是在感情上優柔寡斷?向張素瑩求婚就是這樣,因此而錯過了最佳時機,弄出了現在紛繁複雜的局面,真不知如何來收拾。一個單巧巧又弄得他進退二難,心總是那麼不由自主的被她的一顰一笑所吸引,因為她而開心,又因為她而心痛,再怎麼下狠心都拒絕不了那種誘惑。
金文松在巧巧窗下徘徊的時候,巧巧已經進入夢鄉了,今天她實在太累了,她沒有想到現在正有一個男人站在她的窗前,正因為她而痛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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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今天是中國人傳統全家團聚的日子,也是單巧巧第一次沒有在家裡過年。雖然做夢都想能夠回上海,和爸爸媽媽還有弟弟一起過年,享受一下親情,吃媽媽做的家常菜,和弟弟一起去打羽毛球,但是巧巧最終還是決定在心情沒有徹底平復以前絕不回家。
金文松和所有大家族的子弟一樣,今天必須回父母那裡去吃飯團聚,當然不能少了單巧巧。這次單巧巧學聰明了,先問清楚晚上是不是必須留宿,這樣就可以帶好衣服,不用到時手忙腳亂了。金文松也不能肯定父母的心思,就說備著吧。
到了金公館,這次單巧巧受到了完全不同的招待,連一向態度冷淡的金夫人都顯得很熱情而又親切。當金夫人握著她的手,噓寒問暖的時候,單巧巧簡直有點受寵若驚,知道金家已經完全接受了她這個假兒媳,巧巧真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哭。
金文松照例被金百長叫到了書房談話去了,只留下巧巧在大廳裡,但這次她一點也不寂寞,和她說話的人很多,害得她沒有什麼空閒想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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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文松卻沒有單巧巧那麼好運了。現在他正被父親金百長罵得灰頭土臉。
剛才金文松一進書房,還沒有來得及叫聲爸爸,就看見了父親一臉的怒容,一下子使得金文松失了陣腳,努力回憶著公司什麼地方又出事情了。
金百長一聲不響,拿起一份雜誌就向金文松扔了過去。
金文松撿起來一看,是一份不知名的小報,正感到奇怪,卻看見了封面上的那對男女,正是自己和張素瑩,似乎正從一家酒店裡出來。雖然拍得不是很清楚,估計是在遠處用高倍攝影機拍的,但是熟悉的人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
還有一行醒目的標題:「商界鉅子,風流倜儻!」
金文松知道出事情了。前幾天,知名雜誌《財富》和《名流》等還先後刊登了自己和巧巧的夫妻合影,在界內傳為佳話。小報記者一定是看見了自己和張素瑩在一起,認為有機可乘,所以跟蹤拍攝了他們的照片,以此提高刊物的發行率。怪只怪前些天和張素瑩約會太頻繁了,香港這個地方真是有很多吃飽飯沒事幹的人,專門挖人隱私。但是事情真的很嚴重,因為金家和張家在香港都是有頭臉的人物。
金百長看著目瞪口呆的兒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在幹什麼?!原來我們以為你會娶素瑩,結果你卻不顧我們所有人的反對,娶了一個大陸妹,好!還算你有眼光,巧巧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聰明,漂亮,有學識,足以配得上你。可是,放著這麼好的女孩子你卻不曉得珍惜,還要出去和素瑩亂搞,你到底把我們當作什麼了,把金家的事業當什麼了,我們金家的臉都要給你丟光了。」
金文松一聲不響地聽著父親的訓斥,感到有生以來第一次給父親罵得全無招架之力。自己這是在幹什麼,自己也快瘋掉了。
「對不起,爸爸,我錯了,我會解決的,一定不會讓家族蒙羞的。」金文松只好認錯。
「對不起?你會解決的?怎麼解決?」金百長提高了嗓音:「現在大大小小報攤都在熱賣這本雜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看過了,香港這麼小,不用多久,整個港島都會家逾戶曉的。」
金文松一時也有點失了方寸,同時想到張素瑩的老公也有可能會看見,事情真是越弄越糟。
看著一向精明幹練的兒子瞠目結舌的樣子,金百長有點得意,頓了頓,緩緩的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趁現在過年,公司裡生意不是很忙,你馬上和巧巧去國外避避風頭,但是從此以後,不要再和素瑩來往了。」
「什麼?!」金文松被老父的話驚呆了。
「怎麼?你還不同意?好,那你說說你的辦法。」金百長在將兒子的軍。
「這……這……」一時間金文松怎麼能想出什麼好辦法,這件事實在太突然了,連一點前兆都沒有。而且父親說的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也是最常用最有效的辦法了。
金百長卻有點不耐煩了:「哎,好了,不用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不光是為你一人,我還要為整個集團考慮。你立刻和巧巧去準備一下吧,下周就走,去夏威夷吧。我也聽你秘書說,你和巧巧結婚後,因為工作忙,還沒有蜜月旅行吧?就當是補償吧,也應該給巧巧一個交待。」
金文松根本連辯解的話也說不出口,看來父親不是空穴來風,真不知道他還知道些什麼關於自己和巧巧之間的事情,看來這個老人真是越來越深不可測了。
灰溜溜地被父親趕出了書房,金文松的頭又開始大了。怎麼和巧巧說呢?萬一巧巧不同意呢?可是,巧巧又怎麼會同意和自己一起去國外呢?她根本沒有義務為自己做些什麼,自己也沒有權利要求她什麼。還有,一旦我走了,素瑩怎麼辦?讓她一個人承受輿論的壓力?真是要把自己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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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巧巧注意到了從書房出來後的金文松的臉色很差,看來是挨批了吧。早就聽說金文松和他父親的關係不善,沒有想到大過年的,也會被訓。
吃飯的時候,金文松的心情也沒有變好一點,一直很沉悶。金夫人讓他晚上留宿,可是連叫他幾聲,他都沒有注意到,還是巧巧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他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應了。
單巧巧從來沒有看見金文松這樣的六神無主,心底裡也暗暗吃驚,難道是我們假結婚的事被他家裡知道了?否則又是什麼事能把我們一向胸有成竹的金三少的魂都勾走了呢?
金公館年三十晚上的節目很多,但是卻沒有一個節目能夠提起金文松的興致,轉了一圈後,金文松就和巧巧回房了。
這回巧巧可是駕輕就熟了,老早的就問林媽又要了二床被子,可不用再委曲自己再睡在金文松的床上了。
洗完澡的單巧巧鑽到了她早就挑選好的沙發床上,用被子暖暖的裹住自己,真是舒服啊。可是金文松還是滿腹心事的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喝著無聊的啤酒。
單巧巧實在有點忍不住了:「你在幹什麼?發什麼呆?魂不守舍的樣子,天塌下來了?」
「嗯?噢,沒什麼?你為什麼睡在這裡?睡床上去吧,我來睡沙發。」金文松這才回過神來。
「不用了,我是賤命,從小就喜歡睡沙發,睡床上倒會不習慣,特別是你的這張大床。」單巧巧調皮的笑著,想讓氣氛和諧一點,她可不想大過年的,和一個心事重重的男人過一個晚上。
金文松奇怪地望著單巧巧,沒有聽說過有人不要睡床而喜歡睡不舒服的沙發的。
「奇怪吧!」巧巧笑嘻嘻地說:「那是你的命生的好,從小就有這麼個有錢的老爸,衣食不用愁,還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你一定沒有窮過吧,你知道嗎,我從小就和父母弟弟四個人擠在八平米的小閣樓裡,不要說睡沙發了,連沙發也買不起,只能睡在地板上。到我長得很大了,換了大一點房子,家裡才買了沙發,那時真是天堂呢,我還經常和弟弟搶著睡沙發呢!」可能是每逢佳節倍思親的緣故吧,巧巧今天特別想念家裡人,不知不覺和金文松談到了自己以前的生活了。
金文松幾乎不能相信地瞪著單巧巧,他從來不知道單巧巧的過去,也沒有想去探究過,今天也是第一次聽巧巧說。沒有想到在這樣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會出落的如此優秀。看著巧巧幽幽的眼神,金文松不由地說:「你一定很想念他們吧。」
「是啊!真是想啊!雖然我爸爸媽媽沒什麼錢,但是我們卻很快樂。所以我也從來沒有認為錢是什麼好東西。」說完,巧巧故意瞟了一眼金文松。
金文松有點尷尬,他聽出了巧巧話裡有話。的確,自己老是用錢來和巧巧交易,巧巧卻真的沒有對他有什麼錢上的要求。於是,金文松只好轉移話題:「你弟弟多大了?」
「比我小四歲。」巧巧隨口道。
「那麼你多大了?」金文松話一出口,才覺得有點不妥,看到巧巧已經用一種難以至信的異樣眼神看著他了。
但是巧巧並沒有責備他,只是搖了搖頭,歎道:「哎,我是什麼人,我多大了也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你想我多大就有多大吧。」
這一刻,金文松已經後悔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該死,真該多問點律師張健有關單巧巧的情況,他曾經幫他辦過身份證件,一定知道的。結婚快五個月了,金文松可以說對單巧巧一無所知。其實他早就對單巧巧很好奇了,但是也總是逃避著不想知道單巧巧的一切,怕情不自禁的對這個女孩子越陷越深。
「巧巧,我……我……」金文松欲言又止。
「你怎麼了?又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是嗎?說吧,我能承受的。」單巧巧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金文松只好鼓起勇氣,輕輕地說:「剛才爸爸說希望我們下周去渡蜜月。」
「什麼?!」巧巧差點從被窩裡跳起來,即使她單巧巧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會碰到這種事。
「爸爸剛才叫我去書房就是和我談的這事,說我們結婚以後連蜜月也沒有渡過,所以安排我們去夏威夷。」金文松說完也無可奈何地望著單巧巧。
巧巧開始真的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金文松說第二遍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那麼你剛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都是因為這件事了?」單巧巧真是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那你怎麼說?」
「我能說什麼,我不正煩惱著嗎?」金文松攤了攤手。
「不行,絕對不行,你不能跟他說公司事忙跑不開嗎?或者你和他說……」單巧巧狡盡腦汁思索著可以推脫的話。
「事情很複雜,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簡單,我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說服爸爸,所以我想不如……不如來說服你吧。」金文松請求似的望著單巧巧。
「金文松,你得寸進尺了,我憑什麼要跟你去渡蜜月,不行,絕對不行。我沒有空陪你玩,我很忙。」單巧巧說的斬釘截鐵。
在和單巧巧說之前,金文松就料到會有這種結果,可是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直到親耳聽見單巧巧的答覆,才有點死心。
金文松的心情又變得很糟糕,開始喝起悶酒,巧巧則鑽到被窩裡不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