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專門載客的小船!這時在激流中緩緩地上行,奇怪的是那船即無人拉縴,也沒有人劃漿,甚至也沒有風帆,但它載著那個老人競逆流而上,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水中托住推行一般!
沙士密發現那個老人大不尋常,因此喝住胡大漢,不許他下水。
九王子是內行,他輕聲向大家道:「那人發出真氣推舟,未免有點焙耀!」
沙士密道:「他這種長途不停的催舟,其真氣已煉到生生不息之境,縱算他在焙耀,也並不過份,因其確有真實的東西。」
卓文蒂嚇聲道:「他的船直對我們而來了!」
沙沉天道:「我們所立之處不是普通人能到的,他當然也感稀奇!」
沙士密道:「不是因稀奇而來,他要在這裡上岸!」
九王子道:「這裡又沒有碼頭,怎麼靠船?」
沙士密道:「船可放棄不要!」
說話之間,忽見那老人真的騰身而起,棄船撲上岸來。沙士密等所立處是在崖下的臨水岩石上,他也落到近處,同時哈哈笑道:「你們要搭船嘛?」
沙士密接口笑道:「晚輩等是拾遺者!」
他突然騰身向那流去的小船一躍,勢如電疾,竟登上那條似箭而去的小船同樣以老者的方法再逆流而上,同時招呼九王子等道:「你們都上來!」
九王子大笑道:「你真會撿便宜!」
那老人眼看這批青年男女一個個如燕子船飛到船上,他又哈哈笑道:「孩子們,你們的武功都不差,顯為名門後代子弟,可是老朽的小船並非棄之不要,而是讓它自己回去,你們要用可以,但用完仍須放流,千萬勿擊住它。」
沙士密在船上朗聲道:「老丈可否留下大號和地址,晚輩等定將寶舟送到地頭。」
老人大笑道:「老朽『天涯遊客』,卻無住址,小舟是借來的,它如流下,自有其主人收回,不須你們送回。」
沙士密不信道:「三峽無人操舟,空船焉得不毀?」
老人大笑道:「此舟與他舟不同,大可放心。」
大家一看小舟也是木製的,毫無異處,難免都在心中嘀咕!
老人一見,又是哈哈連聲道:「你們不必猜疑,老朽所說不假!孩子們再會了。」
老人登上崖壁,轉瞬即隱沒不見!
九王子歎聲道!「我想起這個老人是誰了!」
沙士密詫異道:「九哥曾經見過他?」
九王子道:「他恐怕已有五十多年未出江湖了,我哪能見得著,我是聽大劍客萬力說過他們,他是當年武林『公論團』之一,號『天涯遊客』!當年武林只稱他一個『游』,晚輩們只叫他游老而不敢叫號。」
卓文蒂道:「什麼叫『公論團』?」
九王子道:「公論團是當年天下武林公選的評議人物,共有八人,這八人武功卓絕,為人公正無私,武林中凡有難解之事,無論大小一經他們評議過後,是非即定,無人反對!如有反對者即遭天下武林不齒和仇視!亦即為天下武林眾矢之的。」
沙士密道:「還有七人呢?」
九王子道:「還有七人即『漁、樵、讀、貧、富、醫』等!『游』為第八,此八人又稱之為『湖海八證』!當年第一劍客『南海神君』就是經過他們評議而得的,因為南海神君確曾擊敗所有挑戰者而不敗之故!」
沙沉天哈哈笑道:「南海神君也打敗過血海天魔?」
九王子道:「據說血海天魔雖未向南海神君挑戰,但卻反對公論團,又說這兩人都有所顧慮而不敢當面交手。」
沙士密笑道:「南海神君必須有人找他才動手?」
九王子道:「那是他當了第一劍客才這樣,也因此找他的人就特別多。」
卓文蒂笑道:「那是當然的,因為找他的都想打敗他而奪得武林王座呀!」
胡大漢道:「沙老太快去拚命一下,南海神君有什麼了不起!」
沙士密搖頭道:「我的正事太多了,還爭什麼虛名,我能把正事辦完就不虛此生了!」
九王子道:「我看你不擠也不能了,你不找他,他八成會找你,因為你截奪了他徒弟的神盲鏡啊!」
沙士密笑道:「他找我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能躲避就盡量避他!」
小船漸漸向上行了數里,卓文蒂怕沙士密費勁太多,提議靠岸捉魚。
胡大漢聞言,大有立即跳下江去之勢,可是忽被沙沉天攔住道:「不要動,上面有條大船放下來了!」
胡大漢道:「難道怕撞不成?」
九王子接口道:「不是這個意思,那船上又有幾個武林前輩!」
沙士密立即將船催到岸邊,輕聲道:「是三個老人,他們似乎也要由此上岸了!」
話聲末完,忽見那大船上騰起三條人影!
卓文蒂噫聲道:「巫山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九王子道:「我們追上去如何?」
沙士密道:「暗暗盯倒不妨。」
沙沉天輕喝一聲,搶先道:「走!」
五人棄船上岸,緊緊盯住三個老人後面。
卓文蒂迫到一處森林時噫聲道:「他們似要上神女峰!」
一峰當前,聳人青具,沙士密抬頭道:「神女詞在哪裡?」
卓文蒂道:「過了這座森林就到了!但裡面近來沒有香火,是座人煙俱無的空洞。」
沙士密道:「那他們是去神女,久聞該詞常為武林人的秘密集會之所。」神女祠並不大,依崖而建,四周古木參天!
但卻幽靜古老,祠後即為神女峰,峰奇而險,怪石嶙響,峭壁干丈,真有飛崖難登之勢。
四人出了森林即已看到:沙士密忽然停住道:「神女祠內人物不少!」
九王子道:「我亦有感覺,莫非是老輩武林聚會!」
沙沉天道:「我們去不去?」
沙士密道:「最好不進去,先在外面看看情形較妥。」
卓文蒂道:「看什麼情形?」
沙士密道:「看有沒有年青的武林人前來!」
九王子看看地形,指著神女祠後面道:「我們在此難以藏身,最好到那峭壁上去,居高臨下,俯察全祠,凡有一切動靜都一目無餘。」
沙士密道:「上去當然好,但行動不方便,我們朝祠右去,既有古木藏身,且可接近愉聽祠內動靜,推行動要當心,否則難瞞那些老江湖。」
沙沉天道:「祠內人數不少,不留心不會察出我們的動靜,只要不露形跡就行了。」
五人都是十分小心地向右側繞過去,仗著古木陰森,終於一齊拔升到一株巨松的頂端、他們本不想看到祠內情形,但這下竟恰好能觀察到正殿內。
沙士密真是大喜過望,但特別謹慎地向四人道:「我們千萬不能亂動了!這地方只能瞞過普通武林人的眼睛!」
這時大殿上只在蒲團上坐著四個白髮老人,一個頭束沖天髻,身穿黑色長袍,面前放著一隻紅色小箱:正在向另外三人談話。聲音輕緩。那人的打扮,九王子觸目即識,輕聲道:「正面一定是『九死回生』藥老!」
沙士密道:「這四人各有不同的特點,我也可以辨別另外三個了,藥老對面的是『青年農夫』,他上首是『日食千戶』,下首是『七海漁父』!」
沙沉天道:「後殿來了四個了,其中有那『天涯遊客』!」
九王子道:「是的,他後面第二位作員外打扮的是『賽國富』,第三是『諸子百家』,你看那副酸氣,最後是老樵夫——『須彌神樵』今天他們會齊,必有重大事故。」
只見那九死回生拿出一張信紙向大家傳閱後發言道:「雪山『九目天王』這封信,諸位將怎樣處理?他明雖是請求評議!實則先禮後兵,顯有向南海神君挑戰之勢了。」
天涯遊客朗聲接道:「南海神君親自對我說,其弟子劫鏢是應該的,因為神盲鏡到了雪山派之手尚不知情,他怕寶鏡落人邪魔之手而奪之,惟德行損失是另一回事,他願負賠償之責。」
賽國富大聲接道:「九目天王卻要他賠神盲鏡也有道理,他信上寫得很清楚,寶鏡押運未走明鏢,而是走暗鏢,這證明他事先已知道,同時他弟子向雪山方向走,而不是向客人所指交鏢之地!」
七海漁父歎聲道:「南海神君在近幾十年未替武林作一件有益之事,漸漸使武林大失所望!這次他未親身查明而派弟子下手,顯有疏忽之過,我的主張讓其雙方以武力解決,憑勝負論是非。」
須彌神樵搖頭道:「這場大斗絕不可任其開始,否則就會引起接二連三的到來!也許就使江湖從此大亂!」
日食千戶哈哈大笑道:「老樵子說話,老是和我這窮人相反,我們這次為什麼出來?」
須彌神樵子吼道:「你是惟恐天下不亂!」
日食千戶怪笑道:「你認為九日天王不和南海神君動手就不亂嘛?那就作夢了!血海天魔這次出世卻與當年大不同啦,他要我們這此老傢伙通通回老家哩!」
須彌神樵冷笑道:「他不先打敗南海神君就無力橫行!」
日食千戶也冷笑道:「血海天魔門徒早巳展開殺手,南海神君卻坐視不理,我主張來次改朝換帝了。」
九死回生驚訝道:「誰可代替南海神君?你矚意九日天日食干戶嘿嘿冷笑道:「你們出來時誰先見到無邊大土?」
天涯遊客噫聲道:「我們不準備同去嘛?難道你已先去過了?」
日食千戶大聲道:「我不但見過無邊大士,同時也見過通天真人和修眉羅漢!」
其他七人聞言一怔,齊聲道:「你看出三位有什麼動靜沒有?」
日食干戶冷笑道:「他們的動靜雖看不出,但在言語中可以發覺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他們競常常離開巫山走人江湖!而且往往是結伴同行。」
九死回生嚇聲道:「這在當年是沒有的!」
日食千戶道:「我在修眉羅漢口中,居然聽出他對南海神君有,應該讓位後起之秀』之說,可見這和尚竟有發動武林來次新的劍術比賽之意!」
七海漁父忽然跳起道:「這和尚在當年就不滿意南海神君,這次定已發現新人了,這件事我們通知雙方和解算了!」
須彌神樵道:「我們同意和解的到底有幾人?」
青年農夫笑道:「這件事情和解不了!」
須彌神樵歎聲道:「你們既然都不同意,我一個人也無能為力,那就散了罷。」
天涯遊客笑道:「那我就去通知他們雙方,等著看熱鬧了,不過這會便宜了血海門,給他一個漁翁得利了。」
日食干戶起身道:「我們西谷之會定在何日?」
九死一生接道:「各大門派要求本為後天,如各位要延期則定於這個月底也可以。」
諸子百家搖頭道:「即已定期,何必更改,那就是後天語畢,八人立即散去,大殿上僅有天涯遊客和日食千戶兩人,他們並未立即動身,卻一同走進了後殿。
沙士密向九王子道:「他們為了什麼,現在我們都聽到,惟後日之會卻不明白,我們不追上天涯遊客和日食千戶,即可看他們到什麼地方通知南海門和雪山門,順便又可打聽後日之會的內情。」
九王子點頭道:「既有事情,我也不想留戀巫山勝景!」
沙士密見他同意,隨即輕喝道:「我們先離開!」
沙沉天道:「他們走什麼方向呢?」
沙士密道:「他們必由殿後翻上峰去。」
卓文蒂道:「那兩派也來到巫山聽消息嘛?」
沙士密道:「這是當然的,否則天涯遊客和日食千戶必定會分別赴南海和雪山。」
九王子催促道:「那你快帶路,遲恐趕不上。」
沙士密看看地形,帶著繞峰而奔。他們繞過神女峰,恰好奔到一處谷中,在前的沙士密忽然停身道:「他們有一方原來就在此處!」
前面有幾株大樹,樹那面發出朗朗的人語之聲,九王子噫聲道:「這聲音很生,莫非即為南海神君?」
沙士密笑道:「既非南海神君,也不是九目天王,他們本人豈能前來,這是某一方的二流人物罷了!」
卓文蒂道:「我們出去如何?」
沙士密搖頭道:「這是人家的大事,我們只可向天涯遊客打聽。」
過了一會,忽聽冷笑發出,之後再無人語。
沙士密急向自己人一招手,輕聲道:「當事人走了,我們快追二老人!」
剛出樹林,忽見天涯遊客哈哈笑道:「你們聽到也就算了,為何還要露面?」
沙士密不料二老竟早知自己等在偷聽,立即拱手道:「晚輩等剛到,可惜未聽清楚!」
天涯遊客側面立著乞丐似的老頭接口大笑道:「你們就是江中小船上那一批嘛?」
沙士密恭聲道:「江湖後輩,到處閒遊,卻被前輩看到窮老人笑道:「你們快赴洞庭湖,到君山等處看熱鬧。」
沙士密鄭重道:「晚輩等不認為是場熱鬧,而是一場正派武林的自相殘殺!」
窮老人噫聲道:「年輕人,你貴姓,這幾句話何以出自你們年輕人之口!」
沙士密歎聲道:「晚輩沙士密!剛才之言,也許是記人之憂!」
天涯遊客忽然大笑道:「你就是押運三金佛之人!」
沙士密恭聲道:「江湖末流,何勞前輩掛齒!」
天涯遊客大笑道:「老弟,那一趟漂真夠味,有你的!」
窮老忽然向他走近道:「你曾殺過一名血海門手下!」
沙士密謙遜道:「僥倖而已!」
窮老鄭重道:「你有空嘛?」
沙士密道:「前輩定有差遣?」
天涯遊客正色道:「如有空,不妨隨老朽等赴西谷行!」
沙士密恭聲道:「前輩有命,晚輩等豈敢推辭!」
窮老密恭聲道:「有你去,也許大有益處。」
沙士密問道:「西谷在哪裡?」
天涯遊客接道:「不遠,就在聚鶴峰後。」
沙沉天知道那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大會,去了有很多不方便,立向沙士密道:「哥,二老頭要你,你就隨著去,我們四人就在聚鶴峰上等你如何?」
沙士密點頭道:「好,我不會等到會完才出來!你們慢慢地玩,決定在聚鶴峰頂會面就是,不過你們不要分開。」
九王子笑道:「你放心,我們不會被狼吃掉!」
二老似沒有時間來問九王子等四人,同時沙士密也不介紹,在沙士密來說,他也是為九王子保留一點秘密!否則他會將大家帶去了。
二老同時笑道:「會在後天舉行,沙老弟同伴可先游他處,等後天中午再上聚鶴峰不遲。」
沙士密道:「那晚輩等到後天再去不行嘛?」
天涯遊客道:「你不能等到後天!因為你對西谷的佈置很有幫助。」
沙士密愕然道:「要晚輩佈置什麼?」
窮老人道:「這次大會主要是討論『如何對付血海門』?
開會的那天,血海門一定有人來掏亂,因此在開會之前必須要佈置一番,你已有對付的經驗,所以你此去必有幫助。」
沙士密大驚,急向九王子道:「那你們不要在聚鶴峰等我!就在江這面即可,我們在神女峰會面。」
九王子點頭同意,於是立即分手。卓文蒂一見二老和沙士密走了之後,隨即向九王子道:「我們回神女祠,在那裡既可以休息,又可以吃午餐!」
沙沉天道:「那我乾脆就在那裡等過兩天罷。」
胡大漢道:「到了後天,我倒想去看看血海門施展什麼手段?」
九王子道:「誰不想去?我們就是怕士密擔心!」
沙沉天道:「提前藏在聚鶴峰頂,只准偷看,不許出面大概不致發生事情。」
阜文蒂也想去,接口道:「到時候再說。」
回到神女祠,發現裡面居然有個老婦人,這使卓文蒂愕然了,輕聲向九王子道:「這老婦人從前沒有啊!」
九王子道:「也許是最近搬來的!」
卓文蒂搖頭道:「在這種地方,普通人決難生存,同時連來到這裡也很難啊!」
沙沉天道:「這老太婆莫非亦屬武林前輩!」
卓文蒂向三人示意,由她進去打交道,其餘立在外面。謳料卓文蒂尚未進去,忽見祠內走出他們所見的那個老太婆來大聲道:「你們要進來就進來,不要在外面疑神疑冤。」
卓文蒂上前道:「姥姥,我們可不是游游而已,一住就得兩天哩!」
老太婆點頭道:「不管住多久,但不許進後殿:要吃要喝都有,廚房在西廂,你們自己弄。」
卓文蒂連連道謝道:「多謝姥姥了,一切遵命!」
老婆子哼聲道:「評議團尚且聽交代,你們不聽怎行,不過還有一事告訴你們,更起後不許到捐外去,如有什麼事情,你們在祠裡沒有危險!」
一聽夜曉有危險,不由四人不暗暗吃驚!但因老太婆不太和氣,卓文蒂話到口邊又不敢多問,及見老太婆進了後殿,這才招手沙沉天等道:「我們去廂房去罷,先搞吃酌再談下文。」
沙沉天道『「這神女是有點鬼氣森森,晚上真得小心一點!」
西廂寢室一排,甚至被褥俱全,卓文蒂噫聲道:「這是準備給誰來的?」
九王子道:「這裡處處顯得古怪和神秘,我們不要問。」
胡大漢道:「先找廚房要緊,吃飽了管他什麼古怪。」
卓文蒂道:「我們豈可動用人家的東西,你把乾糧袋打開,大家吃頓乾糧算了,烤肉多的是,你可盡量吃。」
胡大漢依言打開乾糧袋,讓大家飽食一頓,之後就在西廂閒談了一下午。
這半天,他們都把精神養得十足,大家都準備到夜晚應付一切動靜,因沙士密不在,情緒上難免有點緊張。黃昏後,他再吃一頓乾糧,整理衣裝,開始在房中打坐。當此之際,忽聽那老太婆在外大聲道:「時間到了,你們記著,千萬勿出祠外,也不許偷看外面,否則不但你們有危險,連我老婆子也不方便。」
卓文蒂走出問道:「姥姥,你能告訴我們有什麼危險嘛?」
老太婆大聲道:「你們認為自己是武林人就不必怕嘛!老身難道又是普通人?憑你們的功力還早哩!不必問。」
卓文蒂撞了一鼻子灰,心中老大不高興,回到房中向大家道:「我們偏要看,倒要看有什麼鬼!」
九王子道:「姑娘別闊氣,士密不在,我們不能發生事情。」
沙沉天道:「我也不服,竟走偷看都不可,難道偷看也有危險!」
胡大漢道:「除了血海天魔,其他我們怕什麼?」
九王子道:「不管怎樣,這兩天我們都不可出事,要明白原因,等士密回來再說。」
沙士密走了,這裡當然以九王子為主,於是其他三人都不使反對。
老太婆說是初更,其實估計到了二更尚無什麼動靜、卓文蒂有點耐木住了,她忽然閃出房去,拔身就待縱上屋頂查看。身剛拔起,突然發現房倉上似蹲著兩隻東西!不禁嚇得幾乎尖叫出口,好在她後面追出沙沉天,搖頭輕聲道:「勿出聲,屋上是狴犴!」
卓文蒂吐了口氣,輕罵道:「該死的東西,它們在什麼時候來的?怎的未隨你哥哥去?」
沙沉天道:「大概是哥哥派回來跟我們!」
九王子和胡大漢也追了出來,一見有狸扦在屋上,輕笑道:「它們守在上面一定有道理!」
當此之際,突聞後殿響起一聲鈴鳴,鈴聲清脆而悠長!
九王子急催大家道:「這是老太婆的鈴聲,祠外可能有事情發生了,我們快進屋去!」
鈴聲不斷地響!可是祠外始終寂無動靜,屋上兩隻狸、扦依然守住未離,這情形真有點莫名其妙。
足足有一個更次,耳聽鈴聲停了,同時西廂房外面又響起那老太婆的聲音大叫道:「你們可以睡了!」
卓文蒂不理,暗罵道:「活見鬼!」
九王子笑道:「我們到外面去看看。」
沙沉天走在前頭笑道:「我覺出那老太婆也到詞外了,等會倒要問她有什麼古怪?」
九王子道:「也許達神女峰下出了什麼妖精鬼怪,我聽出她的鈴聲有名堂,那是一種拒敵的聲音。」
胡大漢道:「鈴聲能徹妖嘛?」
卓文蒂道:「十劫僧用鐘聲抵抗血海天魔手下,也許這也有同樣作用!」
出去時,四人忽見那老太婆恰好行了回來,可是一見四人即搖手道:「你們快退回去!」
卓文蒂驚問道:「為什麼?」
老太婆一指神女峰道:「你們看看峰頂上是什麼?」
四人回身抬頭只見峰頂空中閃閃的浮起一團粉紅色雲彩,似有向西方移動的跡象,卓文蒂啊聲道:「血海門人物!」
老太婆冷哼一聲道:「血海門人物還有克制之法!這妖婦雖與血海天魔有關係,但卻不是血海門,同時尚無克制之法!」
四人聞言大驚,嚇聲道:「妖婦!」
老太婆點頭道:「她發出的是『桃花霧』,而不是血光,你們競分不出色彩?」
卓文蒂道:「妖婦名什麼?」
老太婆道:「說出只怕你女孩子聽了要臉紅,不說也罷!」
卓文蒂道:「姥姥,我不是那種忸忸怩怩的人,你說罷!」
老太婆道:「她本名『欲妃』,也許這『欲』字有錯,我猜其在少女時名『欲妃』,但後來這欲字競成了事實,自她初嫁時起,頭十年競換了十七個丈夫……」
九王子緊張道:「她剋夫?」
老太婆道:「不是,那十七個丈夫都被她甩脫不要了,其中也有善良男子,也有壞男子,甚至有武林人!及至過了那十年,她的欲性愈來愈大,甚至不論人畜,日夜不分,因之在九十年前就有『慾海天魔』之號!也因此被她練成一種邪功名叫『慾海淫網』,那真是金仙難敵,凡被她看中的男子或畜類,一經淫網罩住就休想抗拒,好在她對於同性無害。」
沙沉天道:「你老說她與血海天魔有關係?」
老太婆道:「是的,她與血海天魔作夫妻的時間最長,但以血海天魔的神通都怕她三分!」
卓文蒂問道:「她每夜都要來神女祠!」
老太婆道:「她要佔住神女祠作她永久落足之所,試問我如何肯讓她,因之她每晚初更就來找我麻煩!可是她今晚竟來遲了!」
胡大漢道:「她怕鈴聲音?」
老太婆以為他是大笨人,聞言不由看他一眼,看著笑道:「你這大塊頭競不笨!」
一頓笑道:「我的鈴不是普通鈴,名為『清心靜念戒欲佛鈴』,此鈴如運內功搖動,其聲入耳,百邪遠避!雖不能克制,但有防禦之功!同時又是那妖婦最不愛聽的聲音。」
九王子道:「武林中知道她的恐怕不多?」
老太婆道!「九十年前的人物如果還在世的都知道,但卻不知她又出世了,因為她這次出世不到七天……」
她忽然啊聲道:「我忘了告訴公論團八人!他們去西谷開會這事必須向各大門派提出討論對策!」
九王子道:「我們去送信如何?」
老太婆道:「好,你們去時,只說『巫山姥姥』叫你們去的!」
四人聞言,這才知道她叫巫山姥姥,九王子應聲道:「我們今夜動身如何?」
老太婆道:「不必,西谷在聚鶴峰,此去過江經望霞,過梨花谷就是了,明早去不遲。」
四人看天候已不早,於是依言回祠,打坐到天明。老太婆請他們吃一頓早餐,等到日光升起時即動身。這時兩隻狴犴已不知去向,習慣了,四人也不去尋找,於是一路起程過江。四人的輕功都是一流,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已到了望霞峰下,但就在這時卻發現峰上有兩條人影如行雲流星而采。
卓文蒂一見,喜叫道:「士密來了!」
卓文蒂注意一會,對九王子道:「是你的大劍客萬力呀,你怎麼看不出?」
九王子道:「誰叫他戴著大涼帽,噫,他回京又來了!」
說話之間,沙士密等已到數十丈外,只見他大聲道:「九哥,京中有事,皇上派萬老來命你回去。」
九王子道:「什麼事?」
萬力道:「宮庭大事,請王子馬上動身!」
九王子知道有不可向外道的秘密大事發生,急忙向大家道:「我真不想回京了,但這次回去後,決心了卻一切再出來尋諸位,也許再來就是平民身份了,再見,朋友們。」
沙士密見他面現留戀之色,笑道:「九哥,我是希望你棄卻榮華富貴的,但不能說出口。」
九王子道:「你我已成知己,何話不可言。」
九王子去後,卓文蒂立即把神女祠的事情告訴士密。沙士密道:「這事昨夜知道的已不少,我就因為怕你們有險才趕回來的。」
沙沉天驚奇道:「你們如何知道的?」
沙士密道:「昨夜西谷已發生大事,血海天魔手下競在一刻之內,被人毀了幾十個,西谷內的骷髏計有五十八具之多,那時正是各大門派提前趕到之際!後來通天道長在暗中指示,說有慾海天魔出現了,說血海門竟是毀在那妖婦手下。」
卓文蒂詫異道:「聽說慾海天魔是和血海天魔有關係呀,她怎會害血海門?」
沙士密道:「這裡有原因,說來話長,據通天道長告訴我,那是毫無疑問的,我們走著說罷。」
沙沉天道:「去那裡?
沙士密道:「回宜昌,局子裡有事情。」
他們改變方向,側轉北進,行路中,沙士密接道:「據通天道長說,慾海天魔和血海天魔相遇時,那時的血海門中人物除了個個都是武林邪門之外,並非是骷髏怪物,但自經慾海天魔到了血海,那些人物就逐漸變成了皮包骨頭,原因不言可知了,血海天魔眼看其手下勢必全毀,於是下定決心,硬和慾海天魔分離!」
卓文蒂道:「血海卻將手下身體復原,因之才向武林人下手!」
沙士密道:「對了,他練成血光伏體法,使每個手下吸取人的精血,到現在已復原十之八九,所欠僅差之十之一二了!昨夜那些血海門人都是復了原的,詎料慾海天魔仍舊不肯放過,不惟再取精血,甚至連命也要啦!」
沙沉天道:「這妖婦如此厲害,將來如何對付?」
沙士密道:「對付的策略現在為正派武林傷腦筋的事,他們正在研究中!」
卓文蒂道:「血海天魔現在可傷腦筋了!」
沙士密道:「這是自然的,也許他暫時要放棄對正派武林的行動了。」
胡大漢道:「局子裡有什麼事?」
沙士密道:「現尚不明白,消息是武當派傳給我的,我們回去才清楚。」
卓文蒂道:「神女祠裡那個老太婆是誰?」
沙士密道:「以前我不知道,現在知道她是巫山姥姥,原來她竟是無邊大士的在家親妹妹。」
「好在你們昨晚沒有出言不恭,否則就麻煩了,聽說她的脾氣古怪,無人敢接近,她到神女祠還不到一年,從前住在長白山。」
到了中午,他們趕到巴東城對岸,於是過河入巴東城吃中飯。
當他們吃過飯,休息一會,再出城時,沙士密忽然向大家道:「你們注意前面的人群裡!」
前面二丈遠處有一群人在行著,陸陸續續有幾十個,看情形決非是一夥,因為有多數是生意人。
沙沉天首先接口道:「哥指的是那最後兩個大漢和中間兩個中年人?」
沙士密道:「還有兩個!」
卓文蒂啊聲道:「是兩大漢後面的兩個女子?」
沙士密點頭道:「這三批人你們估計是什麼來路?」
沙沉天道:「那怎麼能看出?」
沙士密道:「前面大漢和後面兩個中年絕對是邪門人物,只有那兩個女子連我也看不出,她的年紀很輕,大概不比你卓姐大多少!」
卓文蒂道:「這兩個女子決非普通人,她們的腳下已露出功夫!」
沙士密道:「還有一點跡像你們都沒注意到:那是前面兩大漢和後面兩中年都在動這兩女的腦筋!」
胡大漢道:「那我們有戲看了!」
沙士密道:「現在距城區還近,加上沿途往來行人擁擠相信還不會發生事情!」
卓文蒂笑道:「你看哪一方的力量強?」
沙士密道:「女的看不出,兩批男的以中年人為高,動起手來,兩個大漢必先例下。」
卓文蒂道:「你不要看錯了,假使兩個大漢不是壞人那我就得伸手相助!」
沙士密正色道:「哪有正派名門人物在路上對青年女子動腦筋的,就算他是個正派的人我也不救,這種人死了活該!」
沙沉天道:「看來不一定就是動邪念,也許是仇家!」
沙士密歎聲道:「仇家看人帶恨意,那與有邪念的目光不同,這些雖是小地方,但你今後仍須留意,否則必錯誤叢生。」
胡大漢道:「前面有條路了,看他們是不是走到一條路。」
沙士密道:「一定的,你們當心,這又有用細心之處了。」
卓文蒂道:「怎麼樣?」
沙士密道:「前面兩大漢必定會漸漸落後,他們非看兩女走那一條再跟上,否則如路線不同,他們就要走回頭路,這樣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卓文蒂笑道:「我倒不信你看得這樣准!」
沙士密笑道:「信不信當面見效,你看到前面那家茅屋沒有?」
沙沉天搶接道:「那還有看不到的,茅屋門口還擺了一個批把攤!」
沙士密笑道:「我預先告訴你們,那兩個大漢一定要買批把!」
卓文蒂輕笑道:「仗著買東西來落後?」
沙士密點頭道:「這樣落後毫無破綻,比慢慢落後好得多,除非那兩個大漢是笨牛!」
說話間,卓文蒂發現那兩個大漢真的交頭接耳一陣,未幾便向枇杷攤走去,不禁噫聲道:「真有這回事!」
沙士密笑道:「兩個女子到了岔道啦,看勢他們是走順河岸這條路!」
沙士密的估計不錯,兩個女子順河而下,但有不少買賣人卻走另一條路下去了。
沙沉天道:「林歸就在下游,城外多山區,那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他可能在那裡下手!」
沙士密道:「不會走那麼遠!」
這時已到茅屋前面,那兩個大漢早已迫了上去,但去反落到兩個中年人的後面,沙士密回頭道:「我們可以接近那兩個大漢了。」
前途漸漸冷清,路上行人不多了,惟有轟轟的江水在激流。
沙沉天搶出快追,一口氣就只離那兩個大漢十餘文了兩大漢後面還有幾個生意人,沙士密不怕接近露形跡示意弟弟再靠近一點。沙沉天向後一擺手,意似叫大家不要全上去。
沙士密會意,立與胡大漢卓文蒂放慢腳步。忽有一個聲音從前面傳來,沙士密知道是弟弟的傳音只聽他道:「哥,那兩人在商量動手了!」
沙士密也傳音道:「聽他們說些什麼了?」
過了一會,又聽沙沉天傳下來道:「聽口氣,他們竟是金蓮教的!」
沙士密向前一揮手,示意叫弟弟再聽,回頭向卓文蒂道:「原來這兩人是金蓮教的。」
卓文蒂道:「金蓮教把記號都不敢繡在衣上了,他們還敢在外活動?難道金蓮賤婦又有什麼名堂了?」
沙士密道:「她認為江湖中有比她更轟動的幫出來,武林對她的注意就鬆懈了?」
卓文蒂道:「那賤婦如果是這種想法,那她就完全錯。」
沙士密道:「我倒是希望她大膽出來活動,否則躲起來我無法尋她!」
胡大漢道:「捉住這兩人追問教主下落?」
卓文蒂哼聲道:「你還稱她作教主,難道仍末忘卻總護法寶座?」
胡大漢笑道:「她的教不垮台,江湖上誰不知她是教主,說真的,她總算仍是你師叔!」
卓文蒂輕皂道:「不要說了,誰認她是師叔?」
沙沉天又傳下音來,沙士密急急向卓文蒂道:「勿大聲,他們要在前面下手了!」
卓文蒂道:「沉天說了些什麼?」
沙士密道:「他聽到兩大漢說,那兩個中年人是什麼『天君』手下,這證明大漢還未摸清楚兩個年人的路子。」
卓文蒂噫聲道:「哪有什麼『天君』?大概是『天魔』吧!」
沙士密聞言大驚道:「血海門!」
他立即有所悟,急忙傳音給沙沉天當心。沙士密愈想愈認為自己猜得對,回頭向卓文蒂道:「如有紅光出現,你們都立在我身後,有暗器準備暗器,無暗器不妨準備幾顆石子應用。」
卓文蒂道:「兩中年人如果真是血海門,那就是復原的人了,他們復了原,論許一開始不致施展血光!」
沙士密道:「不能不防!」
沙沉天在前忽然停下了,等沙士密趕到時,只見他x重道:「前面兩女不見了!」
沙士密問道:「那兩個中年人呢?」
沙沉天道:「在前面轉彎了,視線被那座小山擋住了!
沙士密道:「我們偏左走,繞到那山上去。」
沙沉天點頭搶出,領先朝那山上奔去。上了山,通過一片矮林,沙沉天忽然一矮身,急急道「兩中年人就在下面,但未動!」
沙士密伸頭看了一眼,輕聲道:「是等金蓮教兩大漢我們就在這裡看。」
四人窺伺不到盞茶之久,忽見兩個大漢出現了!
兩個中年恰好擋住去路,其一突然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兩大漢似也有備,聞喝並未驚異,前面那個紅面扎須的接口道:「二位有權過問嗎?」
開口的中年人雙目微笑,但卻射出嚇人的精光,不再開口,閃身而出,舉手就是一掌拍出!
那扎須大漢一見,縱身避開,同時大驚叫道:「彭堂三當心,他是血海門!」
中年人這才陰陰笑道:「你中了老夫『血海陰風』!快滾罷,早點準備後事。」
那大漢聞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面色大變,目然一揮手,居然打出一把如飛蝗一般的暗器,大吼道:「大爺和你擠了!」
中年人拔身而起,嘿嘿大笑道:「瞎了眼的東西,竟想來這一手!」
「手」字未落,他又揮出一掌,這一招看在沙士密眼裡,不由暗驚,輕聲道:「血光!」
他還未叫出,那大漢突然慘叫一聲,拔腿就逃,但逃未十丈,只見他噗通倒了下去!一滾不見,原來他身旁就是土溝。
沙士密輕聲歎道:「這血光好厲害!」
卓文蒂疑問道:「我沒看到血光啊!」
沙士密道:「淡紅一閃,也許因日光太強之故,否則這血光己練到近於無色之境啦,如是後者,那今後武林更危。」
沙沉天忽叫道:「另外一個大漢看不對開溜了!」
沙士密看出兩個中年人似不去迫,因為他們已轉身又向前行了,顯然未把當前之事故在心上。過了一會,兩個中年人去遠了,沙沉天道:「哥,你們由這邊盯上去,我去看看倒下的大漢是何現象?」
卓文蒂道:「當心,千萬勿接近,提防伏魂法!」
沙士密搖頭道:「不會的,沉天快去快來!」
沙沉天舉步又停,問道:「哥,為何不怕伏魂法?」
沙士密笑道:「那中年人已不是骷髏,他已無須伏魂,這是通天道長指示我的。」
沙沉天聞言才放心,急急下山而去。沙士密帶著胡大漢和卓文蒂偏向左面下山,一路盯著那兩個中年人。
沙士密等剛到山下,忽然聽到前面林中競發出兩聲勿鬼一般的悲嚎,他不禁涑然停步!
卓文蒂甚至面色大變,驚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沙士密道:「兩個血海門人物遭遇奇襲了!」
胡大漢搶出道:「是誰有這樣厲害,我們快去看!」
沙士密伸手一攔,喝聲道:「一同去!」
三人還未進林,後面的沙沉天已如風趕到,見了沙士密就道:「哥,那大漢依然只有一具骷髏,而且連皮都化成水了!」
沙士密道:「人頭如何?」
沙沉天道:「人頭也化了!」
沙士密悚然道:「那與未復原的血海門是兩樣殺人了!」
沙沉天道:「剛才這面發出慘嚎聲,是怎麼一回事?」
沙士密道:「我估計是那兩個血海門人物遭遇敵人的突襲死亡了,但尚未去看!」
沙沉天聞言一證,立即隨著進林。林不大,那邊就是道路,但在林旁陡然看到兩具骷髏,憑衣物看去,那確是先前所見的兩個中年人!
沙士密正待細看,但突聞遠處響起兩聲嬌喝道:「你們勿近前!」
四人循聲一看,觸目愕然!
卓文蒂道:「是那兩個女子!」
沙士密不理,領著在朗前行去,快接近兩女時,他拱手道:「二位姑娘因何阻止?」
兩個女子的面目,這時已看得清楚,卓文蒂暗暗忖道:「原來是兩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女,她們竟很美!」
想著之際,耳聽一個少女接道:「他們是我姊妹殺的,其處有伏魂,如未經一時,其伏魂仍可為害,我們不願你等誤死!」
沙沉天接道:「原來二位姑娘是好意!請問芳名?」
另一少女接道:「我姊妹是『極樂門』弟子,她是我四姐姐,玉魂』!我叫『玉魄』!你們是哪一派的?」
沙士密暗討武林沒有什麼「極樂門」三字!接著拱手道:「我們是日月鏢探局的!請問二位姑娘以什麼神功竟一舉殺死血海門人物,這是武林難得的功夫!」
那玉魂微笑一聲,居然道:「閣下過獎了,我們其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神功,只不過懂得克制血海的秘訣罷了!」
沙士密不便探問,笑道:「二位姑娘太謙了!」
接著他將自己的姓名也禮貌地通報一番,這才拱手道:「有勞關照我們再會了。」
玉魄忽然道:「你們真是日月漂探局的?」
沙士密笑道:「在下不會冒充!」
玉魄道:「請問有個字文蒂可是貴局的?」
沙士密聞言一愕,點頭道:「是敝少局主!」
玉魂啊聲道:「那我們是一家人了!」
卓文蒂驚奇道:「姑娘此話怎講?」
玉魂道:「也許你們尚不知最近幾天江湖上的動態,告訴你,我的大姐已是你少局主的妻子了!」
這消息更加稀奇,沙士密鄭重道:「姑娘能否說明-占?」
玉魂道:「我也是接到大姐的千里傳聲才明白一個大概,現在正準備去貴局哩!」
沙士密道:「我少局主是在不信邪門下學藝!今姐怎會與他遇著呢?」
玉魂笑道:「我猜得不錯,你們真的不知近日的動態啊,沙師傅,不信邪的弟子『豪雄九子』曾和我大姐大打一場他們九人被我大姐、二姐、三姐等全部殺光了!」
沙士密聞言大震,鄭重道:「不信邪呢?」
玉魂嬌笑道:「不信邪聞得弟子全完了之後,聽說逃得不知去向!」
卓文蒂道:「為什麼有那場兇殺呢?」
玉魂道:「聽說是為了宇文蒂吧,但詳細情形要等見面問我大姐才知道。」
沙沉天向兄長道:「哥,大概不信邪已發覺宇文哥對自並非誠心學藝而起殺機,恰好當時被玉姑娘的姐姐們撞上。」
玉魂嬌笑道:「沙二俠確是猜對了!據我大姐傳音,宇文公子感我大姐之情,二人竟一見如故,心心相印哩!」
沙士密笑道:「這樣說,令姐和我少局主已回宜昌了?
玉魄接口道:「大概是的,現在我們是同路了。」
沙士密拱道:「那就請!」
玉魂笑道:「不要客氣呀,隨便嘛!」
沙士密笑了一聲,回頭向沙沉天道:「二弟,你和卓姐帶路罷,這條路你們最熟了。」
沙沉天招手卓文蒂道:「今晚如果到達林歸,再過兩天就能回宜昌了。」
卓文蒂笑道:「回宜昌我要好好休息幾天,這段時間簡直是日夜不分了。」
在路上,沙士密很少再和兩女談話,他心裡不知在想什麼問題。
二女見他不開口,大概也是初見之故,同樣悶不作聲在日色黃昏時,他們已距林歸不遠,但沙士密忽然對胡大漢道:「大個子,你追上去,叫他們今晚不落店,我要趕夜路!」
胡大漢點頭走了之後,那玉魂也開口問道:「為何不落店?」
沙士密道:「我心急回宜昌,早到一刻是一刻!」
玉魄笑道:「沒有急事,何必心急呢?」
沙士密道:「我擔心血海門去宜昌!」
玉魂笑道:「我大姐、二姐、三姐在宜昌,血海門除了那老魔,其手下去必送死!」
沙士密不響。
玉魂又道:「這樣好了,你們心急就先走,我們不習慣走夜路,今晚就宿林歸城。」
沙士密點頭道:「那在下就告別了!」
玉魂道:「不要客氣,我們在宜昌見!」
沙士密輕輕一撥身,拱手接了口宜昌見,人已向前衝出,轉瞬追上胡大漢,催著快走。
胡大漢莫名其妙,問道:「有急事?」
沙士密不理,未幾又追上沙沉天和卓文蒂道:「快,我們越過林歸再落店。」
卓文蒂驚訝道:「你今天怎麼了,變得三心二意了?」
沙士密道:「你不要管,也不要問!」
沙沉天道:「玉家姐妹呢?」
沙士密道:「她們在後面!」
卓文蒂道:「她們不願與我們一道走了?」
沙士密含糊道:「隨她們去。」
過了林歸,他們落在一座鎮上,吃了飯,沙士密催大家快要休息。
卓文蒂似看出沙士密神色不對,她就留了意。初更後,沙士密從他自己的房中輕輕起了床,整理下衣服和隨身一切,詎料他竟從後窗縱了出去。
在數十文外,背後忽然有人叫道:「士密,你要去哪裡?
沙士密聞聲停步,歎聲道:「你追來作什麼?」
原來是卓文蒂盯上了,她驚異道:「你去林歸城?」
沙士密道:「是的,你回去,我要查一件事情,馬上回來!」
卓文蒂知道他有什麼重大事情了,否則不會阻止自己跟去,立即順從道:「好的!你快回來!」
分手後,卓文蒂仍向鎮上轉回來,但未及鎮,忽見對面來了兩條黑影,其一很明顯,那是大個子,她迎問道:「你們也知道了?」
沙沉天道:「哥哥去哪裡?」
卓文蒂道:「他去林歸城,不知要去幹什麼?」
沙沉天道:「他什麼事情都不瞞我們,這次為何不說呢?」
卓文蒂道:「我看他的神情與往日不同,莫非……」
她不敢說,沙沉天似也會意什麼,咽聲道:「我們回宜昌就明白了!」
回到鎮上,他們再也睡不著了,三人就在一間房中坐大約到了三更了,這才看到沙士密閃了進來,同時聽他道:「留下銀子,我們動身!」
卓文蒂一面模銀子,一面問道:「你查什麼?」
沙士密道:「沒有查出要查的事情,我說過叫你莫問,你怎不聽話。」
他見大家整理好,於是帶頭從屋上縱出,到了野外,突聽他輕喝一聲道:「全力趕路,天亮到宜昌!」
三人聞言,不由大驚,不敢問,也不敢不聽,大家見他去勢如風,只好全力急迫,但卻悶得難受!
憑他們的功力,幾百里當然不算什麼,天亮時,他們真的趕到了宜昌的南津關。
沙士密揮手道:「我們先停在鎮上!吃過飯再走!」
剛入鎮,忽見迎面來了兩人!沙士密一見,大喜道:「『銀頭叟』齊元同,『十賽翁』時之貴來了!」
他搶先拱手道:「二老這樣巧!」
齊元同道:「不巧,我們在此等你兩天了!」
沙士密駭然道:「局子出了什麼大事?」
時之貴擺手道:「這裡說話不便,快隨老朽到鎮北野外。」
沙士密突感心驚肉跳,急急隨著出鎮,到了野外,大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齊元同歎聲道:「老局主和牟副局主同時去世了!」
沙士密大叫道:「病死的?」
時之貴接道:「五日前死在床上,事先無病,事後檢查無傷!老朽等不是普通人,但碰到這件事卻毫無主張,本待等你回來檢驗,然而少局主夫人說天氣太熱,不宜久停,因之於昨天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