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遇到了一個讓我傾心的男人,他是我的語文老師。當時瓊瑤正席捲著一切多愁善感人的心。我們在這種氣氛裡相遇,偏又在我那麼敏感一觸即發的年齡。
你不知道你來了我有多開心。
親愛的,那時候我已經不再相信童話,也不相信上帝。
我以為自己終生將是一朵幽怨的蓮,重門深鎖,滿懷無人能解的憂傷。
我常常在黑暗裡哭泣,默默舔平白天碰壁後留下的傷痕。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溫柔地撫地慰我。
親愛的,我將用一生來回報你。
在我的窗前現在已經飄起了雨,我不知道你是否也看到了。它是聖潔的甘露,上蒼派來的使者,我願你會相信在這樣的時刻裡我所說的每一句話。
親愛的,昨天在那美麗而寧靜的河畔,在夜幕初降的黃昏,蝙蝠在我們的頭頂盤旋舞蹈。我們的眼睛在空中相遇,像很多故事裡寫的那樣,你的唇劃過臉頰停留在我的唇上。我的嘴唇微涼而柔弱,一動也不敢動地彷彿是在一個夢裡。既然我把單純的初吻給了你,那麼,就讓我也告訴你一些最深的心裡話吧。這二十年來的日子,我有過那麼多的幻想,愛過很多人,儘管從來沒有和你在一起的感覺。
在十六歲以前,我彷彿一直在書裡過著自己的日子。少人關懷與陪伴的小女孩總是在一個角落裡低著頭看一本書,只要能借到的便緊抓住不放。在書裡呆久了便常常對現實裡的、身邊的事情麻木不仁。直到十六歲來臨。十六歲時我單戀上一個人,他讓我第一次意識到長大,也第一次懂得了寂寞,與無知的小孩子的孤獨完全不同。我開始寫詩,為一個正在幼稚地深愛著的人寫。當淚水溢開來日記本泛黃的時候,我發覺自己做了一個荒唐的夢。那一切都是可笑的,只因為幻覺與距離才把一種神秘感錯誤地投影給了我。
然後,十八歲不知不覺地到了。我的身材修長,皮膚白皙,眼睛因為過視看起人來特別朦朧而溫柔。那一年我遇到了一個讓我傾心的男人,他是我的語文老師。當時瓊瑤正席捲著一切多愁善感人的心。我們在這種氣氛裡相遇,偏又在我那麼敏感一觸即發的年齡。這一次的經歷帶給我的又是孤寂痛苦的回憶。也許對於今後的我是值得慶幸的(當時的年齡不知道逢場可以做戲。)在認識我的時候他剛結婚不多久。已經開始的漫長婚後日子,可能讓追求浪漫討厭平庸的男人感到破滅,他什麼也不顧地給那個名叫潔聆的女孩一首又一首地寫詩,在我交上去的本子裡寫信。因為無奈和偷偷摸摸的痛苦,我從來沒有品嚐到喜悅與快樂,在那一刻,脆弱的心靈裡面差不多認為所有的愛情都是灰色的了。老師的第一次約會寫在一張折疊的紙條上,我驚惶失措害怕得不行,一個勁祈求下雨想逃避過去。總算老天爺答應了我,我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就在一個孤身男人站在雨中的無望等待裡匆匆拉下帷幕,至今尚未如期。
親愛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在這樣一種時刻向你懺悔。我的身心是潔白的,從來沒吸玷污過記憶。但是我好像也想在今天與你相擁的幸福日子裡找個機會最後回顧一下過去。現在不是在下雨嗎?我總覺得我是雨幻化而成的,不論肉體還是眼淚。
在你之前我還愛過一個人。
我想我會終生用一種守口如瓶的心情隔著山與河向他眺望,用一種無比溫柔理解而又崇拜信任的目光靜靜地注視著他的方向。
一個女人不可能只被一個男人所感動。工好男人應該不止一個女人來關心,好女人也是。有種愛是寫在臉上的,還有一種愛將深藏在心底。
若能永遠保有這樣的心境,我將無怨無悔。
親愛的,雨就要停了,我也——要睡了。在另一個世界裡,仍然心懷對你的感激與萬千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