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來講,公安部和國安部有個不成文的協議,就是在辦案的過程中提前通知對方。比方說公安部想要辦某案處理某黑勢力,提前是要給國安部打招呼的,尤其是說辦一些如販毒走私之類的大團伙,更是要先問一聲對方有沒有人在該團伙內進行活動避免殃及池魚。
國安也是如此,在抓一些人物之前一般都要先徵詢公安意見,省的到時候兩邊出岔子。
王鵬現在就屬於是出岔子裡面的一個例子。
在王鵬出發去緬甸之前,郭懷玉用特務大隊的名義給公安部發了一封公函,說她派王鵬到緬甸「上校」那裡去執行臥底任務,請求配合云云。但郭懷玉萬沒想到這封公函發過去之後被設置到了一個錯誤的機密級別上,然後好幾個月了一直也沒人看。
這件事情本來是公安部門找特務大隊幫忙辦事,結果到最後公安卻來函詢問國安在這個案子裡有沒有插一腿,而且在沒看那份公函的情況下就讓兩個國際刑警帶著一個專案組奔原太去抓人了。
「他們是因為聽到李旭提交報告說看到有毒品交易,所以才緊急出動的。」王爽對於整個事情的經過是比較瞭解的,坐在那給郭懷玉描述這件事情,「那兩個國際刑警來咱們這已經一個多月了,是當初在派王鵬去進行臥底之後一個多月,公安部向國際刑警組織申請的聯合調查。然後IcPO派了兩個調查員過來成立聯合調查組,公安部又成立了一個專案組去查這個案子。然後公安部好像就忘了王鵬這碼事,今天上午我們處接到李旭說王鵬可能在安西與當地的黑勢力有毒品交易,並發生火並,後驅車可能前往原太的報告之後,我們一個情報員按照慣例把這個情報轉給公安部,然後他們一邊來函詢問一邊派IcPO的那兩位和專案組就直飛原太。」她看了看手錶,「現在他們應該到了。」
我日啊。郭懷玉很想罵街:「他們到底搞什麼?王鵬那現在好容易有了進展了,他們就要摘桃子不成?」
「桃子?」王爽差點笑出聲來,「這一招獅子偷桃玩的可不咋地,現在桃子還沒長大呢。」
「我去找公安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郭懷玉站起身來往外走,「這不是把我們兄弟往火坑裡推麼。」
「王鵬沒什麼危險,最多就是任務失敗而已。」王爽跟著她走,「不過現在就把王鵬亮出來,的確不是很好,尤其是在剛取得進展的時候,可惜了。」
「不亮出來,王鵬估計也回不去香港了。」郭懷玉把各種可能都設想了一番,搖頭坐進車裡,「第一次出來送貨就出問題,以後肯定不會讓他再送貨了。公安到底什麼意思?又想挖線,還不捨得釣大魚?」她看看同樣坐進車裡的王爽,「我去公安部,你幹什麼去?」
「我也去公安部,我們處裡有些事情也需要和公安那邊研究研究,關於王楊和劉同彤的事情。」王爽順手關上車門,「咱順路。」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還不知道公安和IcPO已經在原太埋伏下人馬只等他們兩個自投羅網的王鵬和八兩金,正在北方暖暖的太陽下行駛在高速公路上,並談論著天氣問題。
「我就想知道,為什麼南方下大雪,而北方卻這麼暖和。」王鵬很鬱悶的開著車,「在長沙那一晚上可冷死我了。」
「氣候不對,四時反常。」八兩金這個一直在南方住的人對此也是感慨連連,「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麼大的雪。」
「對了,到了原太,咱們找誰送貨?」王鵬現在更關心這個問題,「只要貨送出去,咱們就能回香港吧?」
「有個叫賈婷的女的,是咱們在北方的一個大經銷商。」八兩金這趟出來就是給王鵬鋪路的,講解的也比較詳細,「以前咱們在北邊有三個大收貨商:原太賈婷,京城李老大和林吉的金泰續。金泰續是鮮族,下次你跟一趟鬼頭三他們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看看王鵬,「不過這趟貨送完回去,東哥可能會給你另外的任務,比如去緬甸跟著走走鮮貨看看工廠之類。」
反正就是要把一整套流程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明白。王鵬點了點頭:「多謝金哥和東哥的提拔。」
「不是我們要提拔你,是你自己要出頭。」八兩金很感慨,「我們老了,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您可不老,這不還沒結婚了麼?」王鵬開了個玩笑,「等你生了小孩子,再說老不老的吧。」
「我現在,就想趕緊結婚。」八兩金歎了口氣,「我都36歲了,我馬子也29歲了,我等得下去,但她可不能再等了。」
「回去,就辦。」王鵬拍了拍方向盤,「回去之後我和東哥去說,無論如何讓你們把事情辦了,好不好?」
八兩金大笑了起來:「到時候我擺酒席,你可一定要來!」
「我不僅來,還要送你個大大的紅包!」王鵬同樣笑起來,把車駛入了收費站,搖下車窗遞出去20元錢。
「那我就等你的紅包了。」八兩金指著路,「從前面下高速,然後向右拐直行。」
賈婷。王鵬的腦子裡多了一個名字:北方三大收貨商……「李老大不是只是提供場地給你們代銷麼?他也算收貨商麼?」王鵬問,「我們賬本上可從來都是只有抽利。」
「他不進貨,不過京城大多數的吧和網點都是他介紹來的。」八兩金搖了搖頭,「其實他最狠了,什麼話都不多說只要從他手裡過貨就要抽20%的利走。他就是個中轉站。」
有些類似於上稅。王鵬算了算,實際上按照他的這個工資水平,也應該是20%的稅。但王鵬作為國家公務員,工資不上稅,每個月相當於省下了3000塊錢。
趕緊回香港吧。王鵬看著原太市內起伏的道路,長長的歎了口氣:「這一趟,真累啊。」
「是夠累的,以前出來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多狀況。」八兩金深有同感,「以前雖然危險,但至少貨送到門就能回家,這次倒好,先在大雪裡蹲了好幾天,然後……」他看著反光鏡,突然問王鵬,「後面那輛白色的捷達,看到了麼?」
「看到許久了。」王鵬看著後視鏡,挑了一下眉毛,「要不要甩掉他?」
「看你車技了。」八兩金把自己用安全帶捆上,「看你的了!」
王鵬看到前方的綠燈,緩緩的降低了速度。而後面那輛捷達也跟著他減速,這讓他確定了那輛車跟蹤的意圖。
「坐穩了。」王鵬突然猛踩油門右手飛快的換上五檔,「發飆了!」
「跟上他!」眼看著那輛紅色的馬自達六突然加速右轉,捷達車裡的IcPO調查員連忙給司機下令,「不要跟丟了!」
司機咧開嘴笑了笑,同樣的說了一句:「坐穩了!」然後闖過紅燈甩尾右轉加速。
「他們的發動機,跟咱們的不在一個檔次上。」王鵬對於甩掉對方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只不過馬自達六2.0的排量和捷達1.8的排量雖然看上去要大一些,但日本車天生經濟,實際排量總是比預設值要小一點,這樣比較省油。但這樣一來就害苦了王鵬和八兩金,因為在城區內飆車比賽的不是最大排量而是瞬間加速能力,因此經濟實惠又省油的馬自達六在拐彎總是要被捷達追上來一點。
然後在直線上甩開,然後在拐彎處被追上。類似的場景出現了五六次之後,王鵬想別的法子了:「金哥,咱看意思是甩不掉他們了。」
這種事情沒辦法,八兩金懷裡抱著那10公斤海洛因,咬著後槽牙說:「找條河,咱們這貨必須盡快處理掉!」
河?王鵬愣了一下:「最近的河,可能就是汾河了吧?」
「別管他什麼河!」八兩金看著後面捷達又追上來一點,咬著牙說,「咱們必須把貨處理了!」他轉過頭看著王鵬認真地說,「如果你以後走貨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先丟貨,把人保住了才是正理!」
王鵬很清楚這一條,不過讓他鬱悶的是:沒人說在原太就要動手啊!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郭懷玉在公安部聯絡廳廳長的辦公室裡發飆,「我的隊員替你們去出生入死,結果現在卻被國際刑警追殺!你們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工作失誤,工作失誤!」廳長看著電腦上自己都打不開的那份報告連連苦笑,「我們的技術員有的時候會出現非故意的錯誤……」
「好一個非故意。」郭懷玉飆起來王爽根本不敢攔,只是站在一旁聽講,「那你打算怎麼處置這件事情?現在我的隊員正在被你們的人追殺,他還不能表露身份,而且對以後的任務進行明顯有巨大的損害!你打算怎麼處理!?」
「立刻給他們打電話!」廳長和郭懷玉平級,但自己理虧的情況下,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叫秘書,「給IcPO那幫人打電話,讓他們停止逮捕行動!」
書立刻給原太方面打電話,但返回來的消息可不怎麼好,「廳長,他們說正在追擊了對方並且確信對方車上有相當數量的毒品,因此行動不能停止。」
「告訴他們,國際刑警進行活動期間必須以本國警方意見為第一指導方向。」廳長抱著頭難受,「告訴他們行動必須立刻停止,不然我們會向他們的上級提出報告!」
可惜的是,今天他們遇到的是兩個想做孤膽英雄的警察。
「我的隊員,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郭懷玉看著廳長很平靜地說,「是不是要交給國際刑警方面審訊?」
「哎呀……」廳長抱著頭繼續難受,「壞事也可以變成好事嘛!和何正東的心腹一起出生入死,這是多麼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我要是你我就會很高興,因為這件事情過去之後王鵬必然會受到對方的信任和重用。」
「也許。這是一個可能。」郭懷玉坐在那說,「但另外的可能性呢?第一次出來就被國際刑警追殺,人家不會懷疑麼?而且中間劉同彤還插了一槓子進來,人家不懷疑麼?」
「劉同彤的問題,不是用時光棒已經解決了麼?」廳長站起來背著手說,「第一次出來就被國際刑警追殺,這種事情誰也保不齊就是一巧合!一起出生入死,就是一起吃苦的幸福麼,回去之後肯定大受信任!」
也只能如此期待了。郭懷玉沒辦法了,只能坐在那長歎了一口氣。
「前面就是汾河了!」王鵬一個急轉彎把後面的捷達車和跟上來的交警們甩開一些距離,指著那條橫貫原太城的河說。
「開過去,你停車我就立刻下去把貨扔進河裡。」八兩金看一眼後面的警察們,伸開門。
王鵬一個直甩,把車正正的停在河沿的路邊上,然後八兩金推開車門向著河裡一路狂奔。
倒掉!全部倒進河裡!這是抱著包的八兩金唯一的想法,也是從車裡跳下來追在他身後的王鵬的想法。
只不過……「這是怎麼了?」八兩金站在河堤上看著眼前的一片荒蕪,目瞪口呆,「為什麼這條河裡,沒有水?」
王鵬同樣的站在那發呆:汾河,斷流了?